翔子 发表于 2023-6-19 21:06:42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2-9-10 18:25
鸢尾笔记004——中秋特辑
* 纸张的右上角有一朵银色的鸢尾花饰。

看了这一节突然想到,好像远行星号里的星历除了任务刷新、生产和重生次数的计算以外,没有太多的用处。。。
个人觉得每个势力是否都有一些就行中秋节这样的特殊的节日,节日中有着特殊的活动或者任务,这或许也能为游戏里的居民和NPC增加一些存在的意义,也增加了势力的差异和真实感。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大佬对制作“特殊节日”这个功能mod有兴趣惹~如果每个势力都有特定的一两天节日,或许就像雇主加成那个mod,成为每个势力mod必加的内容了吧~~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3-6-20 20:48:34

本帖最后由 抱着我的大咸鱼 于 2023-11-12 12:16 编辑

*在回到Gilead世界前,让我们先回顾一下消失前的维多利亚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吧。
(指原计划于高考前摸完的情节延误到现在)

*因为接下来一系列的故事大部分将采用外视角与全知视角,且主题与“舌尖上的英仙座”无关联,所以就暂且当作是一段时间的记述,称之为“事象纪录”好了。

事象纪录——楔子

C+201.2.16
边缘星域,超空间。
身着暗色动力甲的海盗王坐在这并不属于他的舰长椅上,左手托腮,右手中一把锃亮的左轮手枪正在手指间翩然翻转。
灯光已经熄灭了,他身后的扇状大型显示屏是唯一的光源,此刻正散发着接收不到信号的杂光。
四周一片混乱。被打翻的文件、冒着烟的设备、散落的枪支、弹壳、血迹和尸体。
海盗王的头盔下的脸上没有表情,冷淡地见证着又一艘商船被添加到了自己的辉煌战绩之中。
那一支翻转的左轮突然被握住了,一队人影如鬼魅般进入早已被攻破的舰长室。
“所有货物均已被销毁,目标人员大部分被击毙。余下少量未明确目标可在炸毁敌舰残骸后确认死亡。”
下面的人汇报完毕,海盗王微微点头,掏出一部亮着光的tripad。
“都听到了吧,魔鬼。”
tripad屏幕上浮现出一个戴着撒旦面具的身影,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很好。马上炸毁残骸,一定要不留活口。”
海盗王示意下属照做。
就在此时,又一小队海盗押着什么人进来了。
被海盗死死扣住手臂的黑色长发小女孩,身上穿着过于宽大的无袖衬衫与几乎就要滑落的休闲裤。
原本应该带着活泼开朗的微笑的小脸上此刻遍布着阴霾,黑色的眼瞳将仇恨与些许疯狂刺向了座椅上的那个人,以及他手里的tripad。
“刚刚搜查发现的,如何处置?”
押着小女孩的海盗说,殷切的目光下的目的已经难以掩藏。
海盗王玩味地敲了一下tripad。
“还要我再强调一遍吗?”
撒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不留活口。”
“如你所愿,魔鬼。”
在海盗略带失望的目光下,海盗王举起左轮手枪,瞄准她的心口。
扣动板机。
砰。
她的视野被黑暗吞没了。
被黑暗吞没的不只是她的视野。
……

事象纪录——起

C+211.1.30
Indulge星系,Intersection世界。
还没到应该被称之为春天的季节。温暖的炉火泛着昏暗的光,映出了舒适地窝在躺椅上的Shale的身影。他怀里的黑猫Graphene女士微眯着眼,打着呼噜。
静谧之中,浮出一道铃声。
Shale拿出tripad,瞥了一眼,接听。
“好些日子没见了,有什么事吗,桶子?”
江板桐忽视了那一点调侃,直奔主题。
“我在Duzahk星系进行科研考察的时候发现了一颗丛林星球。”
“星球勘探?这可不是我的专长。”
“我知道。那颗星球上面有遗迹。最近有破刃者活动的报告。我需要回去一趟,暂时脱不开身。”
“所以你打算找我去那边来一趟考古发掘?”
“没错。鉴于之前的项目合作情况,我认为我完全可以信任你的能力。”
Shale轻笑一声。
“居然还要劳烦我这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吗,一颗星球可是很大的……”
“达索-米高扬设计局的最新款无人机的所有权和使用权,还在内部测试阶段的那种。”
“这活我接了,如果只是勘探废墟的话。”
“很好,我这就把初步的调查资料发给你。以及,不用担心你的工作量。看过后你就知道了。”
“嗯?”
通讯被挂断了,紧接着,一幅概览图出现在了tripad的屏幕上。
看上去算是正常的丛林星球,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是,这个比例尺?
Shale心中迅速估算着。
把Jangala看作篮球,这颗丛林星球不过是一颗乒乓球而已,几乎和卫星一样。
也许这次的活计确实比较轻松。
那就培养一下学生们吧。
……
谈起丛林,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了。
芙莉尔在和贝当一起视察植物园。
“丛林星球的勘探?当然,我很愿意去看看。对不同类型的丛林生态系统的研究可以为这门学科的理论做出佐证。”
芙莉尔晃了晃贝当的臂膀。
“好的好的,芙莉,如果可以,我会一起去的。”
贝当牵住芙莉尔的手,微笑。
“要去勘探的话,我还能拉一位老朋友过来。想必他已经闲到骨头发酸了吧。”
这一小顿狗粮对一位单身五十年的男士来说不异于一整颗柠檬。
怎么回事呢?
……
还是找自己的好学生算了。
雪莉和Lattice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勘探?……感觉好累。”
雪莉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身子一倒陷进了沙发里。
居然还有不愿意配合的?
Shale给了Lattice一个眼神。
“那啥…我能请个假吗老师”
Shale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好好好我一定会去…”
很好,搞定Lattice之后雪莉那边就容易多了。
“诶?Lattice你立场这么不坚定吗?”
雪莉一脸被好兄弟背刺的震惊表情。
“那…”
雪莉悄悄瞄了一下Shale的神情。
“记得给我加学分哦…Shale老师。”
……
要去丛林星球的话,还得找一些专业对口的学生才行。
莱肯和茉丝正在无菌实验室里进行脱分化操作。
“丛林星球?新发现的?”
隔着一层有机玻璃,茉丝看向Shale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也许能发现新的苔藓种类吧!”
“行了,知道你喜欢那些小东西。”
莱肯带着温和的笑意,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这次勘探我们会参加的。”
……
毕竟算是丛林星球,可能会有敌意生物圈什么的。
正巧,Shale认识一位精于此道的朋友,他们曾协力完成过艰难的任务。
“又来活了吗,Shale?”
刚刚结束对练的萨诺薇将手上的银色武士刀甩了个刀花。
“什么活?我也想去看看”
另一边的睚负已经收好长刀凑了过来。
“嗯…丛林星球的勘探?听上去确实可能有点危险。”
萨诺薇看着tripad上的预览图,白狼耳抖动着。
而旁边的睚负无所事事地在擦拭着那把哑光长刀。
“无所谓,一有动静,我就拔枪。”
……
这次的任务看起来挺轻松的,又请到了那么多领域内人士,应该非常安全。
嗯,那就履行一下之前的诺言,带她出去逛逛吧。
“诶?我?”
穿着学生制服的维多利亚拿着tripad,眼中写满了震惊。
“听上去很有趣诶”
左侧的镰刀把头搭在维多利亚的肩膀上,查看着tripad预览图,身后的豚尾晃来晃去。
“这是新任务吗?”
璘从右边凑了过来,盘算着这一次又能赚到多少星币。
“没错,维多利亚,会有很多你的朋友与你同行。”
Shale微笑着点头。
“而且之前说好要带你出去看看的。”
“唔…可是…”
“呐呐,就去看看嘛”
镰刀抱住维多利亚的手臂开始卖可爱。
“没有关系,你尽管放心旅行,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璘带着无所谓的表情耸了耸肩。
“那好吧…”
维多利亚无奈地微微叹气,但转眼间,她就开始想象勘探可能会遇到的种种画面。
但总得先收拾一下东西。
换洗衣物,户外用品,要不要再整点小零食呢…
哦,还忘了几位小朋友。
“丛林探险?我要去!”
听闻风声的格尔塞蜜的琥珀色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
“得了吧,你要不先考虑一下如何在学校夜游不被发现的问题吧。上周我们还一起被抓到校长办公室做思想教育来着,这就忘了?”
雪莲冷漠地给小鳄鱼浇了一盆冷水。
“不要以为每次我都能用黑幕把你们藏起来啊…我又不是能让你们完全隐身…”
听墨橼的口气,这种小把戏她已经耍过很多次了。
但墨橼很快就注意到了维多利亚微微皱起的眉梢。
“那啥,不要和老师们说哦?”
“行啊,我答应你。”
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那我就把你们这三小只交给楼芳菱去带着好了,可别让我回来发现你们又整出来什么花活。”
“诶?但是我想要丛林探…”
“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
维多利亚无情地把格尔塞蜜的话堵了回去。
很好,这下问题就解决了。
不顾小鳄鱼的哭闹,维多利亚直截了当地与楼芳菱把这三小只交接完毕。
嗯…还要带些什么呢?
“夜深啦,维多利亚,该睡觉啦”
镰刀把仍在沉思的维多利亚推倒在了床上。
顺便关了灯。
“呜…别乱摸!”
……
当然,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
即使是丛林星球,初次勘探也是要穿好防护服的。
再考虑到丛林星球一般都具有的高温…按照芙莉尔的说法就是,只要不介意,在防护服下穿比基尼都行。
……
C+211.2.2
下午五点。
“人都来齐了吗?”
停放着(从Lattice那里嫖来的)进行过勘探专向改造与适居性强化的制高点级巡洋舰的船坞旁,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灰衬衫与黑色长裤的Shale正在清点人数。
确认无误后,Shale转头朝向制高点的舱门,大声喊道,
“仪器设备都安置好了吗,Lattice?”
已经穿戴好灰白哑光的“白龙”外骨骼的Lattice的身影从舱门里探出。
“所有相关仪器都搭载完毕,随时可以出发,Shale老师。”
看着Shale的科考团队的队员们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维多利亚的呼吸不禁变得有些急促。
“别紧张,小姑娘,缓解一下压力,来一瓶轨道轰炸吗?”
她的身边走来一个身材高大,肩背特别宽厚的老男人。
他的黑红色调的动力装甲的两侧肩部加装了棱角分明的墨绿色弧形棱锥,看上去就像是他胸甲的喷漆,两条相互缠绕的荆棘一样。
“Ultrasque,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这种解压方法的。”
一旁的贝当已经拦住了Ult已经拿出烈酒的手。
“你懂什么,女孩子就是得要会喝点酒,这样可以预防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听说贝当你不久前还被灌醉过?”
“嗯?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多少?”
“哦,我当然都知道,不仅被灌醉了,还被你女朋友强上了”
“你这老男人,是不是又想让我和你比划比划?”
“哈哈,来就来,这次记得穿上动力甲再和我摔跤”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来”
维多利亚带着礼貌的微笑看着这两大男人像是孩子一样地斗气。
这就是男人间的友谊吗?
不过,刚才的对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芙莉尔姐姐,真的那种女人吗…?
“想什么呢,小维?”
“啊”
感觉身后被拍了一下的维多利亚猛地回头,在瞟到那一眼红棕色后,她的身子打了个激灵。
“你不会真信了吧?”
芙莉尔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笑容。维多利亚看到了无奈、宠溺、质询和…威胁。
“不不不没有”
“小维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那小脑袋瓜里装的什么东西?”
“呃…”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喽,没想到维多利亚居然是这样的女孩…”
“求你别再说了呜呜”
……
总而言之,虽然有一些插曲,但临行前的预备工作在Shale的专业团队的帮助下仍然迅速高效地完成了。
“都准备好了吗?我们即将启动引擎。”
制高点的舰桥内,Shale把特邀嘉宾组的各位都聚集了起来。
“大家最后再确认一次自己的随身物品。星球的大体情况与相关事项,将会在进入太空后由我来讲解。至于我们的目的与计划,各位在讲解结束后可以自由讨论。”
没有人表示异议。
“很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
舰内广播开始倒计时,制高点的引擎喷吐出耀蓝的火焰。
驶出船坞,突破大气,脱离轨道。
向着被纱似的云层笼罩小半的Intersection告别。
    Shale拿来了Lattice的“回文”全息投影仪,把乱七八糟的环绕设定通通关掉后,当成了一块电子白板用。
“我们已经在路上了。那么现在我来说一下大致情况。”
……
丛林星球。最大的特点是体积异常地小。
目标是勘探星球上的遗迹,并尽量收集星球相关数据。
行动人员包括
丛林研究方面相关人员:芙莉尔、莱肯、茉丝。
数据与物质分析方面相关人员:雪莉、Lattice。
星球勘探方面相关人员:Shale及其考古团队。
护卫方面相关人员:贝当、Ultrasque、萨诺薇、睚负、镰刀、璘。
还有我们的吉祥物,维多利亚小姐。
“那么我就先讲到这里。路程还有五六天,大家可以自己歇一会了。”
……
在星舰上吃了一顿简餐,然后随意逛了逛,就到了休息的时间。
即使搭载了多种勘探设备,这艘制高点仍足以提供相当不错的生活条件。
“呼…能放松一下了。”
维多利亚抱着换洗的衣服走进了前天才刚刚分出来的女士浴室。
打开隔间的门,然后撞到了璘。
“诶?!呜呜”
“别出声。”
璘把维多利亚摁到墙上,捂住了她的嘴。
过了几秒钟,璘的手才从受惊的维多利亚身上移开。
“你在干什么?”
维多利亚在璘的耳旁悄声问道。
“例行审查。这里不存在危险。”
璘缓缓地退出隔间,带上了隔间门。
“现在你可以洗浴了。”
“…好吧。”
维多利亚叹了口气。
如此忠于职守,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璘说这里是安全的,那就安心地洗个澡吧。
数分钟后,浴室的隔间里就响起了轻声的哼唱与水声。
掩盖住了一条豚尾所发出的窸窣声响。
……
水声停止,一只白皙的小手从隔间里伸出,摸索着门后的衣物。
什么也没摸到。
那只手看起来有些疑惑,又摸索了一番。
衣钩上空无一物。
那只手缩了回去。许久,一只银团子的脑袋悄悄探了出来,左右张望,看到了浴室另一端的篮子里的衣物。
“奇怪,怎么到那边了…”
维多利亚裹着浴巾,缓缓地从隔间走出,然后,滑了一跤。
“哇啊啊——”
咚。
是谁在这里涂了沐浴露?
“好疼…”
维多利亚感觉有点晕乎,毕竟她没有那么多肉来缓解冲击。
“什么情况?”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将手按在左轮霰弹枪的手柄之上的璘冲了进来,然后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维多利亚,不禁呆滞。
“唔…没事,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啊…好,那我就先退下了”
璘匆忙关上了门。
维多利亚感觉璘的神色有些奇怪,于是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来了。
也就是说,刚刚在璘的面前,她一丝不挂。
又不是没被看过,有什么好激动的呢,对吧?对吧…
虽然如此想着,但绯红依旧从维多利亚的脖颈处涌了上来。
不想这么多,至少先把衣服拿到再说…
地面太滑了,维多利亚需要四个支撑点。
慢一点,再慢一点…
“啊”
于是当维多利亚回头看见刚刚开门的雪莉的时候,她还在爬行着。
“我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玩这种,小维”
“等等,你听我解释”
“别慌啊,你雪莉姐姐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大可以继续在这里玩你的play”
雪莉带着笑退出了浴室。
“那我就不打扰了,玩的愉快。”
“别——”
……
换好了睡衣的维多利亚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候,仍然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然后就看见了站在自己床边的璘和被绑在自己床上的镰刀。
“嗯?发生什么事了?”
“诶嘿,被抓住辽”
镰刀一脸卖萌装可爱但就是死不悔改的样子,洁白的豚尾不安分地乱动。
“就是这货在浴室里捣乱,现在我要对她进行安全审查”
璘走上前,双手摸向镰刀腰间的口袋。
“不要口牙这具身体已经是维多利亚小姐的辽——”
璘转头看了看还在呆滞着的维多利亚。
“你的意见?”
“呃…那就查吧”
“维多利亚乃居然不顾旧情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呜呜呜呜”
镰刀的嘴被堵上之后,房间陷入了沉默。
而璘和镰刀的眼光都落在了维多利亚的身上。
“那什么,早就过熄灯时间了…”
维多利亚无奈地说,
“我们能关灯睡觉了吗?”
璘和镰刀对视一眼。
攻守同盟顿时转换。
……
无论维多利亚小姐在船上被折腾了多久,行程总会继续。
……
C+211.2.8
制高点级勘探巡洋舰到达目标地点,行动成员均于接待室内准备。
维多利亚从接待室的舷窗中看到了那颗暗色星球。
“确实…有点小呢。”
芙莉尔在她的身边坐下。
“Shale叔叔已经和他的队员登录上去做预备工作了。再过不到一小时,你就可以踏上你从未到来过的土地了。”
芙莉尔抚摸着望着舷窗发呆的维多利亚的银色发丝。
“感觉怎么样,激动,还是害怕?”
“不…不,我只是…”
维多利亚歪着头思考了几秒钟。
“感到好奇。”
星球上的一块区域突然笼上了半透明的纱罩。
“‘穹庐’区域护盾展开完毕。准备架设‘镜湖’气调立场。”
Lattice手中的对讲机中传来勘探队员的报告声。
“空气成分参数已调整。‘分野’测绘基站启动完毕。正在扫描星球地形。”
“地形图测绘完毕。行动成员可于三十分钟后登录。”
Lattice站起身,暗银色的“白龙”轻型动力外骨骼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干练。
“各位,最后确认一下吧。”
在“千机”整合射频模块的辅助下,Lattice设定了大型穿梭机的预计航线。
“我们即将走入未知。”
……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3-6-20 20:51:20

翔子 发表于 2023-6-19 21:06
看了这一节突然想到,好像远行星号里的星历除了任务刷新、生产和重生次数的计算以外,没有太多的用处。。 ...

非常好主意,爱来自星光出版社{:tieba_22:}
但是咱不懂代码(
等我找到了mod大佬也许可以试试(?)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3-11-12 12:12:36

本帖最后由 抱着我的大咸鱼 于 2024-1-30 09:21 编辑

事象纪录——承

“你本应知道,未知是无穷尽的。”

略微黯淡的光线下,依据“分野”测绘基站传输过来的地形信息,穿梭机顺利穿越了“穹庐”区域护盾,按计划降落到既定位置。
空投舱中的实验设备与生活设施由“翎羽”重型运输无人机转运,随后便在“镜湖”气调立场之内有条不紊地铺展开来。
“那么,这里就是我们的行动基地了。”
走出穿梭机的Shale拿出tripad确认了一下准备工作的进展。
“依照在星舰上测量的昼夜规律,这里的一天在二十小时左右,现在可以算是傍晚。生活区域搭建的差不多了,各位今晚可以先休息,明天再正式进行调查。”
……
干劲十足的考古队员们一夜之间就搭建好了基地的具体框架。拂晓之后,勘探工作正式开始。
我们将零碎的线索如拼图般放置在一起,试图揭开未知的面纱。
如果能从蛛丝马迹之中推测出什么,那么我们想必也就不会那么忐忑了。
……
芙莉尔的调查报告的附加说明:
我实在忍不住想在这里写点什么。
这里的泥土漆黑,植物叶片颜色偏向墨绿色,植株密度较高。在基地附近的丛林中可以断定不存在动物。
一直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
令我感到难以置信的是,丛林的分层情况。
毫无规律可言。在其余宜居星球足以令林下层寸草不生的郁闭度对这里几乎没有影响。即使密不透光,乃至昏暗难视,林冠之下仍旧是异常的郁郁葱葱。
茉丝找到了她所期望的苔藓,但我们却无法对这些苔藓的生长环境与状况做出符合学科基础的评估。
这片丛林的生态位的情况完全无法分析,完全看不出来植株之间有什么确切的关系。
很多现象都违背了生态学的基本原则,就如同系统中的bug一样存在着。
当发现本应使系统崩溃的漏洞活得好好的时候,也许就是系统本身出现了问题。
我开始怀疑这颗星球的植物是否需要阳光。
我开始怀疑这里是否应有生态学存在。
……
雪莉的检验单上的便签:
把土壤抽样检测了一下。只说最重要的点,有机物成分有点多了。太多了。
如果能开采的话,想必一定是丰富级别吧。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财富的河流在星球的表面流动。
(第二张便签,留着一圈咖啡渍)
另:检测出了很多活性物质,暂时还不能确认是否属于生命。
请告知工作人员,尽量不要使伤口与粘膜直接接触这颗星球的土壤。
……
Lattice的工作日志:
自从来到这颗星球,“穹庐”区域护盾的状态总是有点不稳定。
我在检查设备状态的时候,发现其原因是星球本身的磁场变化带来的干扰。
“穹庐”区域护盾的设计对环境的适应性是可以信赖的,但这里的磁场却在不断改变,而且似乎影响比一般情况更大一些。
它好像是有节律的,就像是…脉冲一样。
我使用设备把变化记录了下来。那张图表看起来就跟心电图没什么差别。
这是个值得注意的事情。
……
Shale的日记:
C+211.2.10
对星球地形的勘探已经基本完成了,发现了一处外形和货运星舰一致的遗迹。
想必这就是江板桐所说的“遗迹”了。
这几天一直都有出乎意料的报告摆在我的面前,不过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是一颗未知的星球。
但意外还是少出现点比较好。我已经制定了向遗迹方向勘探考察的计划,并且安排了队员前去进行初步勘探。
这处遗迹中的星舰从型号看应该是第二次ai战争前后的产物。
看起来这次要与人之领制品无缘了。
……
萨诺薇的出勤记录:
C+211.2.11
20:15,星球上午时分,整队出发。任务目标为协助勘探人员对遗迹方向进行初步勘探。
21:46,抵达预订地点,勘探人员进行初步准备。与睚负一同在周边警戒。
22:03,准备工作完毕。相关勘探设备开始运作。
22:21,遭遇小群生物袭击,开始战斗。
22:27,击溃袭击生物。我队无严重损伤。袭击生物详情见附件。
23:33,队伍完成预订目标,开始返回。

附件中的文本:
先从外观开始吧,那些生物的体型类似中小型犬类,攻击方式也差不了多少。
外表漆黑一片,很难分清眼睛等外部器官长在哪里。组成它们的表面的材质有些奇怪,有一种流动感,就像
就像是泥捏的一样!(这一行文字与前文有一定割裂感,看起来是睚负写的)
好吧,确实和泥塑差不多。而且对枪械的抗性较差,命中后会溅出黑色液体,看上去挺粘稠的。可能是它们的血液。
我和睚负的攻击使几只来袭生物丧失了行动能力,我不确定它们是否死亡。在它们倒下后,它们的躯体像是和地表的黑色泥土融为一体,除了一个小凸起之外,再没有什么它们存在过的证明。
除基地往遗迹方向外,之前在其他方向上的任务之中并没有遇见类似生物。
我推测这些生物都聚集在遗迹周围。
……
Ultrasque的执勤仪的语音记录:
“哦,可爱的‘飞羽’无人机又来了,这次带了什么?
“只是一些物理场探测设备?别骗我了,我可是在吊舱里看到了酒瓶子,是‘轨道轰炸’吗?
“什么?你们考古队员只喝啤的?给我来一瓶,回去后我请你们喝更刺激的
“劲不够大啊…贝当,下次叫基地那边整点有度数的过来嗷
“就这点啤酒当然不会喝醉了,我也看过那份出勤记录,后面也有多次观测报告,有动静的话我和贝当会击退那些生物的…更何况,你们考古队的这只足有一辆车大的无人机上面还有一台令人心安的12.7mm重机枪呢。话说你们为什么会用到这种东西?
“啊…坚信火力就是一切的长辈硬要装上去的吗…真是奇事一件”
……
“好,准备继续深入,我会继续戒备。”
“这里已经可以看见扫描出的星舰残骸了啊,看起来像是被那些黑泥侵蚀好久了…”
……
“止步,左侧灌木丛有情况。贝当,跟我走。”
“大概又是些什么小泥狗吧。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灌木丛后看看。”
“呃…我眼花了?”
“那里有几个黑色人影,快回去通知考古队员撤离…该死,它看过来了,先回到队伍里!”
“不明人型生物,准备撤离!…不了,准备迎击!”
*枪击声。
……
Shale的日记:
C+211.2.14
依据报告分析,越靠近那艘星舰的残骸,可能出现的黑色敌对生物就会越多,形态也会更复杂。好在这些生物并不是刀枪不入的。
最令我惊异的是,在报告中那些黑色人影居然会使用工具与武器,甚至还有类似于枪械的物品,并且能发射泥一样的弹丸。
好在目前出现的东西都还不能完全穿透一线人员装备的防护服。
这样来看,这些生物应该是以星舰遗骸为中心行动的。那里面大概是有什么秘密。
也许,这就是江板桐感兴趣的东西吧。
我决定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后天便前往遗骸内部一探究竟。
越是深处的地方会有更多危险。但是更多危险往往也是更深处的秘密的锁链。
这可不会是我经历过的最凶险的考古勘探。
……
维多利亚的笔记:
C+211.2.14
来到这颗星球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这几天也见识到了很多新东西。
考古队的叔叔们在基地的底座上挑了一个地方,开出了一道小方井,用于土壤取样。
雪莉一直在那一堆检测仪器围成的圈子里转来转去。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瘫坐着喝一杯咖啡。
而芙莉姐姐说她不太喜欢这些丛林,我也觉得。
与Jangala世界的丛林相比,这里的丛林明显地缺乏一种…生气。
我也跟着镰刀和璘穿着防护服出去看过,丛林就像是陷入了永不终结的夜色之中,漆黑,死寂。
这里安静得可怕。没有风。没有动静。仿佛在“穹庐”护盾以外不存在生命一样。
不过萨诺薇和睚负跟我说过那些黑色生物的事情,它们似乎只在星舰遗迹周围出现,像是什么门卫一样。
考古队员们今天突然像是接到命令了一样忙碌了起来。我跟上去问几句话,他们说是马上就要进行最后的勘探活动了。
想必一定是去探索那艘星舰的残骸吧。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可能就再没办法拥有一次完整的星球勘探的体会了。
我决定去央求一下Shale伯伯。
……
当维多利亚写到这里,合上笔记本的时候,一旁看着的镰刀已经在文字中明白了维多利亚的打算。
“那么,乃是准备参与这次行动嘛?”
镰刀洁白的豚尾撑起了蓝白格纹的百褶裙,左右晃动着。
“先前的报告里都摆明了有危险哦?”
“呼…”
维多利亚深呼吸了一次。
“能够踏上未被人类开拓的处女地的经历,对我来说可能只有这一次了。”
她把目光投向了半透明的“穹庐”区域护盾之外,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不希望…这是会一次不完整体验。”
“嘛,咱明白辽”
镰刀伸手捏捏维多利亚的脸蛋,把维多利亚从刚刚开始的遐想中拉回到眼前的情景。
“咱会一直跟着乃身边的。”
此时,璘端着一杯咖啡,走到维多利亚身旁,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也是我的职责。”
璘那向来冷静的面容出现了一抹微笑。
“我会尽心完成我的工作。即使你执意外出也一样,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与璘对视了几秒,她刚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维多利亚,你是想要出去探险吗?”
睚负那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一些兴奋与挑动。
“我可是乐意奉陪到底的。”
“嗯哼,都凑在这里讨论什么呢?”
萨诺薇也跟着过来了。
“嘛,既然大伙都想要去外面看看,我就跟着凑凑热闹好了。”
于是维多利亚便处于四道目光的注视之下了。
她含着笑意对着她的朋友们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和Shale伯伯一起讨论一下这件事的。”
……
Shale的日记
C+211.2.14,星球晚间。
这帮小姑娘真的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维多利亚一个女孩子跑来央求就算了,居然还带了四个姑娘一起在我周围求情。这一口一个伯伯叫我怎么去应对,我当时可还有很多调动工作要完成呢。
最后我还是勉强答应了几句才得以脱身。太不让人省心了,唉。
不过我还是信任维多利亚身边那些姑娘的能力的,而且我不会把维多利亚放在勘探的第一线。
维多利亚说的也没错。星球勘探这种活动对于我的考古队员们是家常便饭,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生中可能寥寥无几的宝贵经历。
就让她在队伍中见识见识吧。一会我还要继续去规划明天的行动呢。
……
“你也听说了?”
“嗯。小维已经不是孩子了。”
“孩子总是会成长的。来干杯吧。”
“干杯。”
“咳咳,你怎么会喝苦成这样的咖啡…”
“呵,熬夜熬少了啊,老姐。”
“啧…回去后我肯定要把你私藏的酒给开几瓶。”
“请便。”
“太苦了,哪里有奶和方糖?”
“我这可没有。去找别人要吧。”
“……算你狠。”
几杯苦咖啡下去,芙莉尔和雪莉都没能睡个好觉。
日光缓缓从地平线下探出,她们心中的维多利亚不知是否依旧是那个跟在姐姐们身边寸步不离的小女孩。
无论答案是怎样的,对于这颗星球的核心的勘探,已经在一片橘黄的晨曦之中拉开序幕了。
……
“我们是自冰冷废墟中掘出昔日光辉之人。”
“百年的纷争动乱,尽作今日的气定神闲。”
——————————————————————————————
*一不小心居然有四个月没更新了。我像个正常的高考考生一样度过了疯狂寻乐的暑假,远赴他乡的开学,半是放水的军训,经历了校融媒体编委会的面试审核,最后有了现在终于步入正轨的生活。
对于拖更的缘由,我不想解释太多。也许是感到自己的笔法已经达不到想要追求的高度了。毕竟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东西,又怎么好意思放出来给读者看呢。
我不知道自己会辜负多少期望。我也不清楚自己会错过多少相遇。
我只能保证,我是不会放弃这个我所创造的世界与活动于其中的人物的。
于此,向各位读者致歉。(土下座)(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呜呜呜)
*以及可能又要拖更一段时间了(
编委会那边在催文字编辑的稿子,十一月底就要交上去口牙,现在必须要开始写了(
再次向各位表示歉意。(土下座)
(你们也不想别人问我有什么作品的时候,我的文件夹里只有贴贴和涩涩罢(闭目))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4-1-30 09:19:25

本帖最后由 抱着我的大咸鱼 于 2024-3-8 11:10 编辑

事象记录——转

“在道路探明前,总有人需要第一个踏入未知。”
……
C+211.2.15,凌晨。
*仪器?*
*就位。*
“穹庐”区域护盾之内灯火通明。考古勘探队正在进行行动前最后的准备。
Shale这一晚几乎没有合过眼。他穿行在各个工作区域间,检查准备的情况。
他最后来到Lattice的工作区,找到了他最信赖的学生兼老乡。
“Lattice,这一段时间基地就交给你管控了。”
同样也熬了一个晚上,头发乱成一篷鸡窝的Lattice并没有立刻答应下老师的托付。他坐在办公椅上,皱着锁了好久的眉头,将一份半小时前刚整理打印的数据表格递给了Shale。
“Shale老师,我在之前的报告中说明过‘穹庐’区域护盾在磁场变化下产生的异常…”
Shale接过纸张,简单扫视了一下。
“嗯。有新情况?”
“是的。从三个小时前开始,这颗星球的磁场变化愈发剧烈,电磁环境也更加复杂了。”
Lattice指了一下纸张上的结论部分。
“在如此强度的电磁干扰下,漫游车等代步工具有可能产生异常。并且,从‘分野’测绘基站的图象来看,那星舰遗迹附近的电磁强度最高。”
“也就是说我们有一段路要步行了?”
Shale皱起了眉头,思考着如何应付这一突发情况。
“没错,可携带的仪器选择也少了很多,虽说单人防护服的性能足以抵抗这些影响。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Lattice挠了挠自己那头蓬乱的头发。
“依照目前拟合的公式计算,在不断增强的电磁波作用下,最早于三十个小时后,‘穹庐’区域护盾就将无法抗衡磁场的变化。在此之后的八小时内,‘镜湖’气调立场将损坏…”
此时Shale已经明白了情形的严峻,当即做出了决定。
“Lattice,由你组织,立刻停止一切实验,整理实验结果与器械,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做好撤离准备。”
“明白。”
Lattice提起了一些精神,
“那接下来的勘探…”
“照常进行。”
Shale遥望着星舰遗迹的方向。
“我有预感,那里是所有症状的根结所在。”
……
*补给?*
*就位。*
而另一边,则是被姐姐们拉到角落去约谈的维多利亚。
“此次不比以往,小维。要当心,不要让身体暴露于防护服之外,也不要随意打开面罩,防护服预备了可供呼吸十五分钟的氧气…
“我听说了会有黑色的怪物,遭遇的时候一定要寻求帮助,去让队伍里的战斗人员应对,千万不要在陌生的环境中留下开放性创口…
“如果你进到了星舰内部,不要随意触碰可疑的物品与面板,也不要独自探索,跟紧部队,随时与队友保存联络…”
眼看芙莉尔还要唠叨下去,雪莉当机立断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看向刚才还在不断乖巧地点头的维多利亚。
短暂的沉默后,雪莉才对维多利亚嘱咐了一句话。
“注意安全。”
随后,雪莉摆摆手,示意维多利亚可以离开了。
在维多利亚逃离现场似地跑走之后,雪莉终于放下了捂着芙莉尔的那只手。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唠叨的人。”
芙莉尔自嘲地笑笑,
“我似乎越来越像维多利亚的长辈了。”
……
*武备?*
*就位。*
基地中划分出的一处区块内,枪支与弹药正被它们的主人保养着,清点着。
而此刻,正有两位没事干的中老年闲散人员津津有味地看着队友们整理自己的武器,还不时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
“我眼花了吗?为什么她们人手一把如此吸睛的近战武器?”
“得了吧,你小子当年不还是拿着把破军刀就冲上去乱砍。”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下挂榴弹?在武士刀的刀柄上?”
“是那个叫萨诺薇的姑娘的装备。你看到她旁边操作台上放的那个东西了吗?”
“看上去像是微型导弹发射器…怎么连这种装备都有?”
“可能——我是说可能——咱们在霸主学到的东西已经不适用于现在的场合啦。姑娘们怎么会和咱们这种大头兵一样?”
“够了够了,我就承认我除了制式武器什么都不会用好吧…我看睚负对那些枪支挺熟悉的,少说有四五年的实战经验。”
“还搁那惦记你那些破枪,你看那姑娘的轻型动力甲。”
“这可不便宜啊,装载定制子弹的左轮霰弹手枪和等离子刀刃,都是近距离的武器…”
“你忘了?这是你小姨子的保镖。”
“你说什么?”
“切,木头脑袋。”
“你…等等,好大的镰刀…”
刚刚把自己的巨镰扛出来的镰刀突然把目光看向了已经说了很久的闲话的贝当,挺了挺E杯的宝箱,反问道,
“乃说什么?”
“我,我是说,这镰刀好大…”
“小心我让维多利亚在她姐姐面前说你坏话哦?”
“不不,我的意思是…”
还没等贝当说完,旁边的Ultrasque直接一记手刀,把他没说出来的话语堵在了嘴里。
“得了,你再说下去就要去跪tripad了,带刺的那种。”
于是在贝当的强烈反对中,Ult把这个丢人老弟给拽走了。
旗开得胜的镰刀满意地把自己的巨镰放在一旁,随后就跑到正在维护武器的大操作台上,好奇地对着那些形形色色的武器向其他姑娘问这问那。
毕竟在平时,她们也不会将这些危险物品随身携带。
……
*人员?*
*就位。*
眼前是正在整理装备的勘探队员,身后是忙着搬迁仪器的科研人员,Shale站在“镜湖”气调立场的边缘,默视着这支他带领了近二十年的队伍。
直到外出的人员渐渐停下了动作,各自成组登上载人漫游车之后,Shale才下达了这个黎明的第一个命令。
“出发。”
队列缓缓开动,迎着并不刺眼的橘黄光线,一路向着星舰遗迹的方向前进。
芙莉尔目视着车队在晨光的照耀下离开,心里却在思考别的事情。
“今天的阳光看起来更黯淡了…虽然一直都不算明亮。”
芙莉尔摸着下巴寻思着,
“难道这里真的不需要阳光?还是说,这一切都与那星系中心的恒星毫无关系,并自成体系?”
芙莉尔甩了甩头,把思虑抛在了身后。虽说芙莉尔的研究在得出那足以令植物生态学者崩溃的结果之后就结束了,但她现在仍要帮助其他人终止实验,收拾仪器。
想到Lattice面色严肃地宣布在二十四小时内做好撤离准备的命令,芙莉尔敢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
她开始有些后悔,后悔没强硬一点,把维多利亚留在自己身边。
……
车队不紧不慢地在先前探查清理过的道路上行进着,经过防电磁改造的“翎羽”重型无人运输机携带着全队的精密仪器跟随在车队末尾。
担任前锋的漫游车上,勘探队员严阵以待,时刻戒备。而多由技术人员组成的中军却很快开始有些松懈。
多次出勤表明离星舰遗迹较远的地方危险更低,于是队员们开始在通讯频道内讨论起这一次将会面对的情况与预案,争辩那遗迹内还存在什么有价值的事物,甚至说到了今日的天气似乎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出发时的紧张过去后,维多利亚很快就与同车的镰刀和璘小声说笑了起来。没过多久,萨诺薇和睚负也从前面有意驾驶漫游车落到了队伍中间,在通讯频道之中加入了姑娘们的谈话。
“我们看起来就像是来春游的一样。”
听着那特意被分离出来的闲聊频道中的莺歌燕语,贝当忍不住跟身边的Ultrasque吐槽了一句。
“别太苛刻了,这又不是在军队里。”
Ult随意地摆摆手,瞟了一眼车窗外,继续说道,
“况且那些姑娘还挺养眼的,不是吗?”
“哦天呐,只有你这种家伙才会觉得穿着防护服和动力甲的姑娘照样养眼。”
贝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而Shale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姑娘们悦耳的谈论。他拿着投影出地形图的tripad,摸着留了胡茬的下巴思考着。
“依照先前的报告,从此处开始就有可能出现那些黑色的生物了。”
Shale盯着代表队伍所在位置的图标,回想着报告中的陈述。
“报告提到过离星舰遗迹越近的地方,黑色生物的形态越高级,且攻击性与个体密度更高。但我们一路向着遗迹行进,却没有一点动静…”
想到这里,Shale戴上了耳机,却发现默认频道里已经变成了多人连麦现场。
他摇了摇头,用tripad通知前队提高警惕,防备可能的危险。
事情似乎并没有像Shale预料到的那样发展。勘探车队仍然顺风顺水地向那艘巨大的,陨落在地的货运星舰挺进。
……
此时,留在行动基地中的人们忙得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人用。
撤离的命令下达后,所有科研人员便开始整理资料,保留样本,清理废物,并呼叫只能降落在“穹庐”区域护盾内的穿梭机,将贵重的仪器与罕见的样本先一步转运至停留在轨道上的制高点级勘探巡洋舰中。
在行动基地收拾完毕后,还要做好外出的勘探队员与他们携带的设备的转运准备。
Lattice一边上传着资料库,一边协调着各处的工作,忙到彻底没心思整理他鸡窝般的头发。甚至在监测电磁波的仪器的提醒声响起的时候,Lattice顿时陷入了“就这样吧,也挺好”的空虚感。
当然,仅过半秒,Lattice就回过神来。他皱眉看着仪器上显示出的异常变化的图表,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加快行动的命令。
Lattice盯着仪器看了一会,确认电磁波的异常变化没有进一步发展之后,给Shale老师发了一封邮件简述情况。
随后Lattice便又忙起了自己的工作。又有一批贵重的仪器需要安排转运优先级。
……
另一边的生物实验区,莱肯和茉丝正在整理收集到的地衣与苔藓样本,其他的科研人员也忙着处理自己的事物。
鼠笼之内,优先级被降到最低的两只小鼠被搁置了。没有人注意到它们愈发猩红的眼睛。
……
勘探车队的行程早已过半,队员们也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们马上就要进入最危险的地带了。
然而,与之前一样,没有任何一只黑色的生物窜出来攻击车队。人们不再交谈后,通讯频道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四周只留下了漫游车碾过泥土与无人机引擎运作的声响。
Shale看见了Lattice发给他的邮件,也看到了“翎羽”重型运输无人机搭载的监测设备发送到tripad上的情况相同的图表。
他不断思考着可能存在的危险,这颗星球的异常,以及这些异常与星舰遗迹可能的联系。
十数分钟后,在复杂电磁环境下,勘探队员们将漫游车留在原地,转为步行。这一路上没有黑色生物的踪迹,却让所有队员感到更加不妙。
时间再次流逝近半小时,最前面的队员已经可以望见星舰的顶端了。整个队伍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点。
在警戒之中,前锋发现了聚集在星舰遗迹前方的黑色生物。看着那些生物嘶吼着冲来,所有人都放下了心里的石头,松了一口气。
未知的危险有了着落,接下来只要解决就没问题了。
勘探队伍之中的武备火力全开,在三只“飞羽”巡飞无人机搭载的重机枪的弹幕下,黑色生物的浪潮如纸般被撕碎,倒地,重归泥土。
“这简直就像是疯狂分类学博士在噩梦里捏出来的一堆黑泥雕塑,”
贝当端着突击步枪随意点射着,还有心思跟别人在频道内闲聊。
“奇、偶蹄目,猫、犬科,各种鸟类,猿猴,甚至还有人。”
他抬起枪口,将一只行动并不迅捷的黑色飞鸟击落。
“我说,把这一波清理掉之后,星舰里面应该就没有这些黑色生物了吧。”
Ultrasque射击着重机枪火力网下的漏网之鱼,在其后应和道,
“最好没有。那些黑色生物,我感觉就像是储存了模板什么的,然后再用那些黑泥塑造了出来。”
眼见一群过于密集的黑色生物有突破火力网的危险,Ult拔下一颗手雷的保险扔了过去。
“感觉那些黑泥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说到这,Ult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被爆炸溅飞的黑泥,即使他身上还穿着防护服。
聚集在星舰外围的黑色生物很快肃清一空。随后,Shale便开始组织队员搬下仪器,架设防电磁护盾,建立临时的指挥体系,安排先遣队员进入星舰内部。
……
原本心神全部被激烈交火占据的维多利亚此刻才有时间静下心来,观察了一下眼前的遗迹。
一艘看上去似乎是塔尔苏斯级的星舰倾斜着埋入黑色泥土中,只剩下舰尾部分露出在地面。
喷涂了反侦测涂料的舰体遍布着漆黑的裂纹,似是遭受了严重的侵蚀。
星舰露出部分的周围是一片较为平整的泥地,没有生长任何植物。外周则是和之前所见相同的丛林,而似乎是舰首的位置矗立着几株高大的巨木,比这颗星球上常见的树木高上近一倍。
维多利亚怔怔地望着星舰遗迹出神,却被身边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怎么,在发呆?”
镰刀钻到维多利亚身旁,在她耳畔说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艘星舰因何而陨落。”
维多利亚晃了晃头,还是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可太多啦,缺乏补给迫降、在超空间风暴中受损后坠毁、或者被海盗追杀,这些都有可能。”
镰刀晃着罩在定制防护服里面的豚尾,掰着手指对着维多利亚说道。
“不过还是不要想这些东西了,乃有兴趣进去看一眼嘛?”
“大概…有兴趣。”
想到这,维多利亚也不再思索星舰沉没的原因,转而想象起星舰内部的景象。
……
第一批进入星舰的队员开始对内部进行勘探,试图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奇怪,怎么连内部结构都出现了腐蚀的裂纹。”
萨诺薇望着只剩下几堆无法辩明原物的残渣的货舱,以及舱壁上的漆黑纹路,皱眉思索着。
“而且这堆残渣…似乎是故意销毁的。”
“这里有子弹打出的小坑,是交战的迹象。
睚负在货舱四周兜兜转转,用小刀从钢板上翘出了一块像是弹头的金属,拿到萨诺薇面前。
“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萨诺薇看了一眼睚负手里的弹头,又听了一会其他队员在通讯中有关货物销毁的报告,有些迟疑地说道,
“内部冲突,或者是外来介入。无论是哪种可能,总有一方的目的是毁灭星舰上的货物。”
萨诺薇低着头,仍在思考着,
“这个事件背后一定不简单,我们…”
“卧倒!”
睚负突然把萨诺薇扑在地上,空气被穿透的声音回荡在她们的耳畔。
萨诺薇本能地抬起臂甲,其下的“混混头目”高速自发射系统涌出的微型导弹对来袭的方向进行了火力覆盖。
萨诺薇看了一下发出声响的物体落点,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见那颗泥弹在舱壁上打出的小坑。
还没来得及关闭的通讯中传来嘈杂的声音,其中有两道音量最为突出:
“我*霸主粗口*怎么还真*霸主粗口*还有啊?!”
“闭嘴!你这*霸主粗口*的乌鸦嘴!”
……
Lattice的耳畔又一次响起了电磁检测仪器的提示声。
“天啊,这鬼一样的磁场能不能不要再变了”
看着变化形式有发生改变的图表,Lattice的血压一阵猛升,心率也随之加快了不少。
“这个变化…还真像我气到加快的心跳啊。”
Lattice苦笑一下,确认变化幅度仍在意料之内,又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还有那个方便取样的坑要填…”
……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笼里的两只小鼠愈发暴躁,最后如同发情般疯狂打斗了起来。
小鼠们很快遍体鳞伤,鲜红的血液从创口流下。
过于激烈的动作弄翻了笼子,笼口简单的锁也被机缘巧合地震开。
茉丝听见了动静,好奇地前来查看。
……
贝当和Ultrasque第一时间找到了掩体,开始与对面的黑色人影对枪。
贝当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处的防护服,那里有一块溅射状的泥渍。
“嘶…有些胸闷了”
黑色人影手中泥塑枪械发射的泥丸冲击力明显大了几倍。虽然仍不足以击穿动力甲,但还是能依靠作用力造成损伤。
要是连续挨上十几下,那就有可能陷入昏厥了。
贝当郁闷地这样想着,同时不忘在通讯频道内通知其他队员有关弹丸冲击力的事情。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黑色人影的物理抗性并没有明显的变化。被突击步枪命中数次后,黑色人影倒在星舰的地板上,化成多道黑泥细流,流入了那些漆黑的裂纹中。
贝当看着这一幕,心里感到有些不妙。
“那些黑色生物现在对我们有较大威胁了。这鬼地方真是越来越怪异了。”
Ultrasque挥挥手,示意让贝当跟他继续前进。
“那就肃清他们。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
Shale在临时搭建起的防电磁指挥中心中听着勘探队员的汇报,桌前的tripad投影着目前扫描出的星舰内部构筑。
当听见黑色人影所持有的武器更具威胁时,Shale皱了一下眉。而当Shale听见目前还无法击穿防护时,又舒了一口气,随后下达命令肃清星舰内所有威胁。
然后,Shale紧盯着队员传回的情报。
“热武器交战痕迹,被损毁的货物,被严重破坏的舰体,一场星舰内的冲突……”
Shale心中的想法迅速成型,他推断这是一艘因海盗袭击而坠毁的星舰。
“奇怪,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损毁货物…敌对势力的袭击?但是这个星舰的涂装并不是任何已知势力的风格…”
从这个角度思考,Shale又发现了多处不合理的地方。
“看来我想的没错,这星舰遗迹是症状的根结,并且埋藏着秘密。”
想到这,Shale转身对着一直在身后偷看的维多利亚说道,
“小维,能看出来什么吗?”
维多利亚盯着投影看了好一会,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
“呃…好像不能。”
“唉,多看多学吧。”
Shale本想摸一下维多利亚的头,却被防护服的头盔挡住了。无奈下Shale只是拍了拍维多利亚的肩膀。
而维多利亚身后的镰刀和璘都已经明白,这艘星舰与一场未知的争端脱不了干系。
……
在笼口被震开之后,狂躁的小鼠窜出了鼠笼。
它们一路狂奔着厮打,把前来查看情况的茉丝吓了一跳,叫出了声音。
“怎么了?”
莱肯听见茉丝的叫声,朝茉丝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两只小鼠…逃出来了!”
茉丝惊恐地说道,但很快意识到必须要场面控制起来。
浑身带血的窜逃小鼠很快引起了其他正在收拾仪器的科研人员的注意。他们在短暂地慌乱后开始试图抓捕出逃的小鼠。
而两只小鼠飞奔着逃向行动基地的中央,随后像是意外一般掉入了土壤取样的小方井里。
……
又过了十几分钟,星舰遗迹内部近乎被勘探完毕。
又有几条重要情报摆在Shale面前:疑似人之领技术的残留,保存素体与器官的冷库的遗迹,以及几间被打破的培养舱。
而在这些情报之中,有一则让Shale再一次锁紧了眉头。
在星舰的舰长室之中,发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洞窟。简单的探测器并没有摸清洞窟底端的深度,因此勘探队员将洞口周围保护了起来,准备深入勘探。
“这个现象,应该是在星舰坠毁之后形成的。根据舰体被侵蚀的情况,可以假设这个洞窟就是某种事物侵蚀星舰的通道。”
Shale的黑色眼瞳愈发深邃,这一瞬间他联想起来许多东西。
“不需要阳光的植物…似是在保卫星舰的黑色生物…有着腐蚀性质的黑泥…通往地底的洞穴…看来除了坠毁的星舰之外,这颗星球也埋藏着什么秘密。”
他站在星舰外的临时指挥中心里抬头远望,看见了那几株巨木。Shale的心中升起一种预感,那巨木之下,便是洞窟的底端,一切隐秘的藏身之处。
“也许我应该去里面看看。”
……
刚刚整理完数据的雪莉瘫在椅子上,试图放松自己的大脑。
她面前的实验桌上此时只剩下一台电子显微镜,以及几盒土壤标本。
“可惜,还没能确认土壤里的有机物的成分。”
雪莉默默思考着回去之后要怎么使用这些土壤标本。只要把面前的显微镜和标本搬走,她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然而,一阵嘈杂打断了雪莉的思绪。
她有些不爽地看向混乱传来的方向,看见了两只受伤的小鼠掉进了土坑里。
整个现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静默,随后爆发出了更加恐慌的喧闹。
雪莉感觉自己的脑子被震得嗡嗡响,好像听见了“这泥土是活的”,以及“它们被吃了”的尖叫声。
她使劲晃晃脑袋,拿起箱子里还没来得及运走的取样器冲了过去。
……
“那么大体就是这样。小维,你愿意跟着去吗?”
Shale向维多利亚说明了自己将要勘探洞窟的计划,随后征求了维多利亚的意见。
“嗯,我想去亲眼见证这一切背后的秘密,在那藏匿的场所内。”
维多利亚稍加思索便答应了下来。星舰内出现的黑色人影已经被勘探队员肃清,而此次深入洞窟也会有专业的武备人员打头阵,行动的安全性有所保证。
再说了,维多利亚相信她身旁的镰刀和璘会帮助她的。
“好。那我们马上出发。”
Shale点点头,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
雪莉冲到取样的方井旁边,迅速提取了那里面似乎正在蠕动的土壤,然后奔回自己的实验桌,气喘吁吁地制作临时样本。
她将临时样本放置在电子显微镜下,调焦,观察,然后愣在那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雪莉来回奔跑的Lattice赶了过来。
“我需要生物质…血液!”
刚刚甚至忘记喘气的雪莉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
……
Shale很快清点好了自己的装备,带着维多利亚以及她身后镰刀和璘走出临时的指挥中心,准备进入星舰。
突然,一声被拉长的枪响传来。
“小心!”
上一秒,他们还在讨论着洞窟勘探的计划。而下一秒,一直沉默的璘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能量刀刃,横在了维多利亚的胸前。
在一瞬间内,刀刃的刃口处附上了一层高温等离子体,将一颗还带着黑泥的金属弹头正正切成两半。随后,在璘精确地发力偏转刀身的动作下,被切成两半的弹头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
雪莉把刚刚拿到的小鼠血液小心翼翼地滴在了土壤上,使用电子显微镜观察土壤的变化。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料,但结果还是让她一阵恶寒。
那些之前看起来像是有机质的灰色物质似是有了活性,开始纠缠着血液之中的活细胞。
雪莉并没有看清具体过程。当她再次用肉眼观察那被染成暗红色的土壤时,发现那些土壤正在蠕动,向着盛放血液的器皿方向蠕动。
和一直盯着样本看的Lattice对视一眼后,雪莉立即开口说道,
“得立刻通知Shale老师!”
……
然而,那一声枪响里飞出的却是两颗子弹。第二枚弹头直直飞向了维多利亚的小腿。
刀势用老,情急之下,璘只能抓住维多利亚的手臂,尽力将她拉走。
那枚弹头划破了维多利亚小腿处的防护服,留下了一道带着点点黑泥的伤口。
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滴落在黑色的泥土之上。
……
一个身着暗色动力甲的人影收起了那柄不再锃亮的左轮手枪,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硝烟。
它满意地遥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随后崩解,融入了黑泥之中。
……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维多利亚还没能说出一句话。
涌动的黑泥顺着维多利亚的小腿上攀,将她迅速地拉入地底,就像是陷入了流沙一般,消失了。
她最后看到的,是Shale收缩的眼瞳,是镰刀的飞扑,是璘伸出的手。
……
“又有谁会知道,第一个踏入未知的人是否自愿呢。”
……
————————————————
*我就直说了,我是懒猫(悲)
*会继续(以缓慢的速度)加油更新的(闭目)


*临时通知:请不要混淆pl与pc(

Liteve 发表于 2024-2-7 10:17:32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4-1-30 09:19
事象记录——转

“在道路探明前,总有人需要第一个踏入未知。”


没关系 plpc我都一样的rua呀——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4-3-8 11:07:47

本帖最后由 抱着我的大咸鱼 于 2024-7-14 18:20 编辑

事象记录——合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只有无限而寂静的黑暗,柔软,轻盈。”
……
星舰遗迹外,入口处。
Shale,璘和镰刀呆滞在原地,凝视着维多利亚被吞没的地方。不过数秒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却如此漫长。
一道陌生的女孩的声音在一旁出现。
“怎么?悲伤到无法自拔?”
璘在瞬间拔出左轮霰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击。
那身影试图躲闪,但仍被炽热的弹丸命中了左半侧身体,一时间“血肉模糊”。
这时璘才刚刚抬头,看清了来者。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斗篷,扎着马尾的黑发女孩,没有任何穿戴防护服的踪迹。被霰弹击中的部分融化成了一摊闪烁着灰色光芒的黑泥,正蠕动着将弹丸挤出。
“哼,这就是你们的为客之道?”
女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又一发霰弹打断。她的身前几乎都融作了流动的黑泥,甚是诡异。
她后退几步,退到了星舰遗迹的舱壁上。
“别心急,在那个洞窟里,你们会找到答案和她的。”
女孩勾起嘴角,看着璘手中的左轮再次迸发火光。
“我叫朵丽丝,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第三发霰弹似乎将女孩的身体彻底击碎,散落的灰光黑泥落在舱壁与地板上,顺着漆黑的裂缝消失了。
又是短暂的沉默。
“防护服自带的氧气面罩有效时间约为三十分钟。”
Shale以极快的语速说道,
“抓紧时间,我们还有机会。”
“走,现在就走!”
镰刀连忙转身,却发现一言不发的璘已经冲入了遗迹内部。
……
黑暗的洞窟并不宽敞,高不过三米,最宽处只可使四人并行。窟壁上满是褶皱,酷似某种生物的肠道。
而此时,常年寂静无光的洞窟充斥着火星与枪声。
“去它*霸主粗口*的,这些鬼东西怎么突然变难缠了?”
换装了霰弹枪的贝当连连扣动扳机,将头上的一群蝙蝠和鸟类形状的黑色生物打落。
被打落的生物有些崩解成了黑泥,没入地底,而有些还在地上挣扎,试图对正在强攻的勘探队员发出最后一击。
“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往前推进更快。”
Ultrasque手中仍是那把制式步枪,对着侧翼的黑色生物的弱点点射。
即使他的手依旧沉稳,他的心却已经不怎么沉稳了。
十分钟前得到的直接进入洞窟的命令让所有守在洞口的勘探队员都愣了一下,但得知维多利亚遇险之后队员们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但是,从洞窟里涌出的大量的黑色生物阻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Ultrasque扣动扳机打爆了一只熊模样的生物的脑袋,在心里默算着时间。
“不太够啊…”
他看着面前的两道身影,那是萨诺薇和睚负。
她们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如两道尖锋割开洞窟的黑暗。
在狭小的空间里,她们放弃了枪械,拔出了自己的刀刃。一把亮银,挥洒着激光的光芒;一把黯银,铭刻着华丽的雕花。
两把刀刃腾转翻飞,将面前的敌人尽数砍倒,随后迈步推进,继续挥刀。
“该死,又是这个犀牛模样的大家伙…还有榴弹吗?”
睚负握着黯银的长刀划过一只黑色狮子的脖颈,把它放倒后转头朝着萨诺薇大喊。
“没备弹了!下挂榴弹和‘混混头目’都打光了!”
萨诺薇用亮银的武士刀狠狠劈开面前黑色猿猴的脑壳,高能激光的热量让黑泥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妈的…先废掉它的腿!”
睚负俯身前冲,长刀砍中黑色犀牛的左前腿。
黑色的犀牛一个趔趄,向前跪倒。而此时萨诺薇一跃而起,双手握住约束激光武士刀的刀柄,朝着犀牛的脖颈处刺下,扭转了一下刀刃。
“呼…呼…解决了…”
萨诺薇深呼吸了几次,拔出了武士刀,又用尽气力向侧方躲开。
一只黑色猎豹扑向了她,却像是在半空中失去了气力,一头撞在萨诺薇护在身前的刀刃上。
Ultrasque并没有去确认那一枪的成果,他还有其他需要打击的目标。
了解维多利亚的情况后,萨诺薇和睚负就一直如此冲在最前方,而其他队员则尽力掩护着她们的侧翼。
整支队伍不断推进,向着更深处进发,只为了能在那半小时内得到结果。
……
维多利亚的眼前一片漆黑,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自己正不断下沉。
有什么东西不断接触着维多利亚小腿处的伤痕,引发了一阵阵刺痛。
没过多久,维多利亚突然像是从土壤里掉进了水中,四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的思维一滞。
温暖的水流从防护服的裂口涌入,浸湿了维多利亚的贴身衣物,缓缓抚摸着她的身体。
那温柔的触感让她一阵恍惚,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素未谋面,却又无比熟悉。
那道身影和维多利亚一样,有着绸缎般的银色长发。它张开双臂,要将维多利亚拥入怀中。
“…妈妈……”
维多利亚的身体放松下来,像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如同胎儿般安稳自在。
……
镰刀和璘一路狂奔,冲入了洞窟的入口。Shale没能跟上姑娘们的脚步,于是折返回到了临时指挥中心准备一些急救的物品。
跑进狭窄的洞窟,两侧的窟壁上还残留着未被彻底吸收的黑泥,以及一道道弹痕。
她们对视一眼,没有交谈,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继续向深处奔跑。
又过了几分钟,镰刀和璘听见了前方的枪声,随后看到了浑身沾满黑泥的萨诺薇与睚负正在与那个自称朵丽丝,拿着短匕的女孩缠斗。而其他的队员分成了两组,轮换着提供侧翼的掩护。
贝当打空了手中霰弹枪的弹匣,退到队伍后换弹时瞥见了奔跑而来的镰刀和璘,于是有些焦急地问道,
“维多利亚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但她应该就在这洞窟的最里面。”
镰刀默算了一下时间,只剩不到十分钟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继续前进?”
“就快了,就快了…”
贝当拉动枪栓,随后端着枪回到了队伍前方。
萨诺薇和睚负的刀刃在朵丽丝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涌着黑泥的伤痕,而侧翼试图偷袭她们的黑色野兽则被勘探队员的火力一次次打退。
趁着萨诺薇挡住朵丽丝的匕首的时机,睚负跃到朵丽丝身侧,一刀劈下,在朵丽丝的右腰留下了深深的创口。
“啧…还没能完全恢复吗…”
朵丽丝的动作一僵,笑了一下。
“不过,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她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被萨诺薇一刀刺透胸膛。
朵丽丝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如同那些黑色生物一样,崩解成了黑泥,没入地底。
“还能打吗?”
睚负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萨诺薇问道。
“能…维多利亚还在等着。”
萨诺薇喘了几口气,再一次拿起了光芒暗淡了不少的约束激光武士刀,却被人摁住了肩膀。
“你先休息一会。我比现在的你更快。”
璘握着自己的等离子刀刃走过萨诺薇的身侧,和睚负一同与面前的黑色野兽厮杀。
“侧翼就交给咱吧”
镰刀也从队员那拿到了一把精准步枪,开始点射着黑色生物的要害。
击倒了朵丽丝,又得到新力量加入的队伍推进的速度快了一截,而洞窟也愈发宽敞,似乎很快就能到达出口。
……
维多利亚眼神迷离,思维已经被那道母亲般的身影尽数占据。
在维多利亚沉浸在那幻觉般的场景而无法自拔时,为了和母亲更亲密地拥抱,她自己脱去了防护服,以及她身上的所有衣物。
维多利亚蜷缩在温热的液体中,怀着想象中的无与伦比的幸福继续下沉。
那温馨的画面是什么时候破碎的呢。
来自脑干呼吸中枢的警示终于突破了那层不切实际的幻想,让维多利亚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她能感受到二氧化碳在自己的血液里积聚,身体里的每一部分都在渴求着氧气。
她想呼吸,水流却让她无法喘气。
维多利亚的胸肺传来剧烈的灼痛,那母亲的拥抱此时已经成为了勒紧她脖颈的绳。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仍不相信那母亲般的水流会对她不利。
“就这样睡去,也挺好。至少,还在妈妈身边…”
又过了一秒。
维多利亚的肺挤空了,坍缩了。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意识,控制着维多利亚张开了嘴。
温热的液体灌了进去,维多利亚却感觉那好似灼热的岩浆。
痛楚冲上了维多利亚的颅脑,她感到自己的脑袋如同胡桃夹子中的核桃,被巨力碾碎。
眼前出现了浮光,随后又再次陷入了黑暗。
最后一个细小的气泡从她的嘴里吐出,带着她仅存的意识,和那一点点眷恋,破碎在水流之中。
……
Shale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了临时指挥中心。就算年轻时的Shale像这样狂奔都很勉强,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知天命的年岁。
扶着桌子深呼吸几下,Shale能感觉到自己的肺泡此刻一定布满了血丝。
在奔跑到短程无线电足以突破电磁干扰的距离时,Shale已经通知留守在这里的队员提前准备好急救用具与药品。
“东西在哪里?时间紧迫。”
此时,通讯员朝Shale跑了过来。
“教授,有一段给你的录音,是Lattice发来的。”
Shale喊了一个小伙子背起装满了医疗物品的背包,然后对着通讯员说,
“就在这放。”
“好。”
通讯员又跑回自己操控的设备前,调出了那段音频。
“行动基地的撤离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星球磁场变化幅度仍在加剧,我的建议是尽快撤离。
“此外,我们在意外中发现,这颗星球的土壤对生物质的血液表现出了异常的活性。请告知所有人,避免在这颗星球上受伤。”
Shale听到录音的内容后,叹了一口气。
“维多利亚…”
随后,Shale下令停止所有观察与研究工作,做好撤离准备,并告诉了那个背着医疗包的小伙子洞窟的位置,让他尽快赶到那里。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Shale回头看了一眼星舰遗迹,看到了那几株生长在舰首前的巨木。
他的眼睛逐渐瞪圆。
“开花了……”
……
维多利亚的神智徘徊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
身体释放了她,她没有了禁锢。
黑暗之中,她默默注视着凝固了的时间之流。
当维多利亚迟钝的知觉认为时间再也不会流动时,虚空中突然出现了光芒,微弱,却真实。
于是,在光的照耀下,时间开始流动,虚空迸裂出一道豁口,逐渐崩塌。
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身体,要把她拉出这片虚空。维多利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穿过豁口。
维多利亚的神智脱离了虚空,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没由来的直觉告诉她,这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
维多利亚感受到了自己的血肉,也感受到了这幅身躯的痛苦。疼痛从积液的肺部涌出,令她无法呼吸。
有什么东西摁压着维多利亚的胸口,每一次施力都让她不住咳出液体,每一次都让她痛苦至极。
维多利亚咳得撕心裂肺,却感觉胸膛愈发轻松。如同新生儿一般,她吸入了第一股空气。
冷风灌进肺腑,将每一个久未经历空气刺激的肺泡填满,伸张。这让维多利亚又一次感到胸前生疼。
“呜…呜啊啊……”
于是,她像是成为了刚刚降生的婴儿一样,哭出了声。
……
刚做完一套心肺复苏术的朵丽丝躲在阴影处,看着仍然坐在地上,对着自己咳出的液体一脸茫然的维多利亚,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就是被选中的那位…?好像不是很聪明啊…”
维多利亚呆滞了几分钟,然后才缓缓起身,朝着洞穴里的光源,她在虚空中看见的微弱光芒走去。
就如同幼兽会将第一眼看见的生物认为父母一样,维多利亚心里莫名觉得那束光就是她所追求的全部。
维多利亚踉跄地走在前面,朵丽丝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洞穴逐渐宽阔,光芒也逐渐明亮,形成了一点点幽蓝色的荧光,零散地缀在四周的泥壁之上。规律的震动感从地面传来,让维多利亚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的心跳。
维多利亚继续前行,没过几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座覆着皮毛的黑色小丘。那小丘上缠满了盘虬卧龙的漆黑树根,支着几根直入洞壁之上的树干。细看之下,那小丘就像是死去的巨兽倒地的身躯,有几株参天巨木将根茎扎入皮毛之下,汲取着巨兽尸体的营养拔地而起。
在那巨兽的腹部有着一道巨大的裂口,里面闪着光,震动似乎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如果Lattice在这里,他一定会感到惊讶,因为这震动的规律与他在仪器上看见的磁场变化的规律完全吻合。
维多利亚没有迟疑,走向了那道裂缝。她认为,只有裂缝里的光芒才是她在虚空之中所看见的。
她走进裂缝,进入了巨兽的身躯内部。在她身后隐藏着的朵丽丝吐了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事成了…”
朵丽丝走到巨兽身躯的旁边,伸出手抚摸着漆黑的皮毛。随后,她便化作暗影,融入了巨兽之中。
……
里面的通道很狭窄,仅可容一人通行。两侧挂满了黑色的藤蔓,点着幽蓝的荧光。
维多利亚缓步向前,灰瞳中茫然的眼神不觉间染上了些许朝圣般的虔诚。
她的眼前豁然开朗,进入了巨兽的腹腔之内。
一道脊椎横在上方,一排排肋骨如拱门般立在两侧,那些骨头闪烁着明亮的幽蓝光泽,将整个腹腔照亮。
正中间挂着一颗巨大的漆黑心脏,离地约莫一米。同样漆黑的血管牢牢扎在巨兽的内腔上,心脏之上的冠状血管在光芒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只一眼,维多利亚就了然地认识到,这颗蕴有生命意味的心脏才是星球的中心。
此时,那颗心脏正在跳动。
砰。砰。
维多利亚的心脏也在跳动。
砰砰砰。砰砰砰。
她心有所感,向着漆黑心脏伸出了双手。
心脏停滞了,旋即裂开。
她的手接住了一个新生的女孩。
维多利亚低头看着自心脏之中而出的女孩,那女孩赤裸的身体上沾着漆黑的粘液,白色的长发末梢如同挑染般残留着黑色。
就在此时,维多利亚听到身后传来了什么动静。
她抱着怀里的女孩转身,却看见了目瞪口呆的镰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扭过头去的萨诺薇和睚负,以及默不作声地往身后丢了一颗烟雾弹的璘。
维多利亚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软倒在冲过来的镰刀怀里。镰刀身上防护服的质感清晰地传来,维多利亚这才意识到,她和怀里的女孩一样,一丝不挂。
“不过,这样也算是结束了…”
维多利亚这样想着,带着完成了某项艰巨任务之后的疲惫感,昏睡了过去。
而此时,贝当正小声嘀咕着,穿过了那丛烟雾。
“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脸庞刚刚从烟雾中显露出来,旋即瞳孔一缩,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前面怎么了?”
Ultrasque看到贝当回来,便上前搭着他的肩膀问道。
“我…我…”
贝当的脸色是震撼中带着点惶恐。
“我小姨子她…有孩子了…”
“啊?”
……
C+211.2.16,勘探队撤离,任务结束。
……

事象记录——尾声

“刺破历史迷雾,跨越时空阻隔。财帛属于庸人,故事尽归学者。”
……
C+211.2.21
Indulge星系,Intersection世界。
还没到应该被称之为春天的季节,但天气已然渐暖。
穿着跟了他许久的灰色夹克衫的Shale正拿着tripad,在家中温暖的炉火旁踱步。
“…大致的勘探过程与研究结果就是这样了,稍后我会给你发一篇任务报告…什么!?”
Shale的音量突然提高,看来被吓得不轻。
“江板桐你再说一遍?那颗星球…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我现在就在那颗星球原来的轨道上。”
江板桐站在“泽寥诺格勒”号研究平台的舰桥上,手里握着tripad,隔着钢化玻璃凝视着橙矮星Duzakh的光辉,继续说,
“那颗星球消失的那一天的十年之前,有一艘货运星舰在Duzakh星系莫名失踪。而在那之前,星系资料中并没有这颗行星的相关记载。”
“你的意思是,那艘货运星舰就是我勘探时所见到的?”
“只是猜测而已。”
“酱拌桶啊…大半个月前你怎么就没告诉我这颗星球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Shale苦笑着想到了维多利亚,和那一天她怀里的女孩。
“我也没能意识到。不然我就自己抽时间过去看看了。”
听着江板桐那无所谓的语气,Shale冷哼一声,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给你送两架最新款无人机?”
“不够。”
“三架?”
“不够。”
“四架,再加下一代无人机的研发参与权,不能再多了。”
“成交,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Shale露出得胜的笑容,挂断了通话。
“只是不知道维多利亚怎么样了…”
……
勘探行动结束后,科研人员们都休了假,准备整理自己的研究成果。
雪莉把那些黑色泥土的样本带回了自己的实验室,继续尝试测定其中的特殊有机物的性质。
茉丝和莱肯将看上去是全新品种的苔藓与地衣加入了自己的收藏,准备用更高级的设备去观察它们的生理结构。
而芙莉尔认为此行没有什么科研方面的收获,最多算是见识了一个具有唯一性的星球生态。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照料仍在昏迷的维多利亚。
电子专业的Lattice只是被Shale抓去看仪器的劳力而已,于是他便去帮着雪莉整理此次勘探的资料了。
此时,艾因兹华斯学院,雪莉的房间。
雪莉还在实验桌旁往土壤样本上滴加着各种试剂,用分析仪观察着物质成分的变化。Lattice则坐在沙发上,拿着tripad浏览着文件。
“对于一般的细胞膜与遗传物质具有反应,可吸附于金属以及骨骼之内…呼…歇会”
雪莉伸展了一下腰肢,然后往沙发上一躺,坐在了Lattice身边。
“工作辛苦了,雪莉。”
Lattice仍然在拿着tripad打开文件。
“不辛苦…你什么时候能帮我做实验?”
雪莉有些不满地凑到Lattice身旁。
“饶了我吧,让我去修电器也行啊。”
Lattice苦笑着点开了Shale发给他的信息。
“Shale老师不会又要拉我去当劳力吧…诶?”
Lattice看到信息的内容时突然呆滞了,而把头靠在Lattice肩膀上的雪莉看到内容后也同样如此。
“那么大一个星球…”
“消失了…?”
雪莉看了Lattice一眼,然后说道,
“那我在实验桌上的样本岂不是成孤品了?”
“呃…大概是这样。”
“我觉得我可以把那些土当成传家宝收藏起来了。”
……
自维多利亚在那颗黑色的丛林星球上昏睡过去之后,她又在“制高点”勘探巡洋舰和艾因兹华斯学院的病床上昏迷了几天。
细菌感染导致的高烧与伤口发炎持续了一段时间,不过医生已经使用抗菌药物及时控制住了。
而维多利亚在几天后的中午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小板凳,趴在病床上睡着了的镰刀。
维多利亚没想着叫醒镰刀,于是便坐起身子,伸手想要抚摸镰刀的纯白发丝。
维多利亚的手刚搭到镰刀的脑袋上,镰刀就突然坐了起来。
“维多利亚乃醒了?”
“嗯…呃,我睡了多久了?”
“从你昏过去的的时候算起,有五天了吧。”
“好吧,那还真是够久的…”
维多利亚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却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
“嘶……”
镰刀连忙起身把维多利亚摁回床上,伸手摸了摸维多利亚的额头。
“还在发烧,乃就先躺着吧,咱去通知其他人”
镰刀转身跑出了病房,脚步声渐渐远去。
没过几分钟,一个白发末梢挑黑的女孩悄悄地推开病房的门,走到了维多利亚的床边,和维多利亚对视了起来。
在沉默中度过了几秒,维多利亚先开了口,
“有几件事情我很想了解清楚…你的名字是?”
“月。”
女孩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么,月,那颗星球是怎么回事,在我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维多利亚神情凝重地看着月的棕色眼眸问道。
“那颗星球…是为了让我复生的。我死过一次,在十年之前。”
月做了一次深呼吸,继续说道,
“我的身体比较特殊,在受到致命伤时会昏迷并释放出黑色的巨兽。巨兽会在太空中游荡,吞噬接触到的一切,然后寻找一颗星球,于其上扎根并开始改造这颗星球。而我就在巨兽的体内沉睡。
“被吞噬或留有基因信息的物种都会在星球上以黑泥为原料创造出来,构建出一个生物圈。完善的生物圈可以让我恢复的更快。
“在星球改造工程结束后,星球上所有的生物都会竭力保护我沉睡的地方,并在一次次的循环中为我提供复生的条件。
“等到一切就绪后,就会有人从那颗星球的子宫之中将我接出。”
“至于你…”
月被维多利亚一直盯着,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
“你就是被选定为带我离开的那个人。我可没办法在太空中存活。”
“所以为什么是我?”
维多利亚的语气此时少了一分严肃,多了几许疑惑。
“唔…星球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表现出特异性质,吸引勘探队前来,这些可以算得上是可预见的事情。而要说到为什么是你…这就是随机选择的问题了。你穿过的液体是全液气的一种,可以让氧气在液体中进入你的身体…你理解成羊水也可以。”
月说到一半,突然转身,看着门口的方向。
一道披着破旧斗篷的人影站在门外,依稀可见灰色的碎发与血红的双瞳。
“零雪…”
维多利亚看着那道人影,回想到了很久以前。
零雪快步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和月抱在了一起。
“我还以为你死了,月。”
“我确实死过一次了,但是你还活着让我也很惊讶,零雪。”
……
维多利亚看着眼前亲密的好似母女的两个女孩,皱着眉揉了揉更加疼痛了的太阳穴。
“零雪…你不再被追杀了?”
零雪摇了摇头,
“并没有,只是暂时安全,我等一会就走…如果你没有把月接出来,我就会冒险前去。”
“好吧…你和月的关系是…?”
零雪带着些宠溺地摸了摸月的白发。
“她是我收到的,最美好的一份礼物。”
月似乎不满意这样委婉的回答,
“她是我妈。”
零雪有些尴尬,跟维多利亚解释道,
“呃…不是亲生的,但是是我养的。我过来的目的,一个是为了看看我的孩子…另一个则是希望把她拜托给你,维多利亚。”
零雪搂着月的动作无意识之间力度多了几分,而月垂下了头,维多利亚看不清她的神情。
“这里没有人知道月会复生这个事实,所以她会比较安全…而我不一样。还有人追着我。
“对了,这孩子有个二重身,叫做朵丽丝,在月睡觉的时候可能会跑出来…她俩有些不对付。”
维多利亚点点头,表示了解。
“好了,我该离开了…再会了,如果还可以的话。”
月突然抬起头,凝视着零雪的血红眼瞳。
“活着回来见我。”
此时,维多利亚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零雪…我也想要你活着回来…你送我的那块晶体…还在我的书桌上…”
零雪温柔一笑,
“我会活着的。那么,就此别过。”
她拉低了斗篷的帽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好似从未来过。
……
身为维多利亚她老爹,雷蒙德在“制高点”级勘探巡洋舰回到Intersection世界后就一直没闲过。
听完璘的汇报后,雷蒙德沉默良久。
“…这件事不怪你。你做到了所能做的一切。”
雷蒙德虚扶起鞠躬致歉的璘,脑子里想着,自家闺女怎么每次都能无意间牵扯到这种危险的事情。
之后,雷蒙德在艾因兹华斯学院里找到萨诺薇和睚负登门致谢,又陪Ultrasque买了回Eventide世界的船票,围绕着那个被称作霸主军官的后花园的世界的风俗相谈甚欢。
最后,雷蒙德找到了贝当,直奔主题地对贝当说你这侄女婿我认了,你俩的关系我会努力撮合的…把小伙子激动坏了,反过来拉着雷蒙德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忙完这一切后,雷蒙德才回到自己家里喘了口气,正好从tripad里得知了维多利亚醒来的消息。
“没事就好…嗯…生了场大病身体比较虚弱?…病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去Gilead世界那边修养吧。”
维多利亚那孩子在花之都总能安分一些吧?
雷蒙德这样想着,赶去了维多利亚的病房。
璘追了上来,向雷蒙德问道,
“您认为,维多利亚经历的这一切,值得吗?”
“哦?我听说维多利亚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雷蒙德露出了笑容,继续迈步向前。
“我能猜到那孩子会说什么,她可不会后悔。
“她会说…”
……
“这会成为一段故事。一段足以回想一生的,关于我,还有你们的故事。”
维多利亚看着病床旁的朋友们,这样说道。
……

——————————————
#本文中的月与《布丁之旅》中的月实为两位群友的两个pc,并非同一人。(虽然后面那个是我擅自捏出来的)
*终于写完了(闭目)
*稍微想要硬核一点我就撑不住了,以后绝对少碰这种玩意(悲)
*因笔力问题,对所有的pc刻画都不够丰满,所以以后不同时写这么多了(闭目)
*接下来我还要再写两篇杂志供稿,v在Gilead世界的故事会尽快新建文档的()
*下次见。

*对了,祝所有看到这里的女士们妇女节快乐。(如果有的话)

酸奶狐狸条 发表于 2024-3-8 12:16:35

非常好完结,使我狐狸条旋转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4-7-14 18:21:38

通知:由于昨晚笔者被咕咕娘于床上袭击,原定于本周更新的长篇推迟至下周。
(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咕)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4-7-21 22:17:19

本帖最后由 抱着我的大咸鱼 于 2025-1-31 09:41 编辑

在Gilead世界——花之都的狂欢节

*前排提醒:此章节篇幅较长,约三万字。如有需要,请提前安排阅读时间。

不同的宇宙可能会孕育出不同的Gilead世界,但在这里,她是这样的。
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坐落于这颗星球最大的平原上,作为Gilead世界对外开放的窗口而存在。这里的特大型太空港昼夜不停地运转,吞吐着巨量的货物。行色匆匆的人们乘坐轨道交通穿梭于大都会中,在这机遇之地追求更高质量的生活。
而在几乎被建筑群铺满的平原以南,是一片略带起伏的丘陵。Gilead世界最大的教堂修建于其中的一处平地之上,其四周则建起了古典的城镇。这里被称作“教区”,与北面现代化的“城区”相对应。
城区与教区的东边横着一道弧形的山脉,不高,却是林木葳蕤,多有山泉水涧之景。
再往外,便是一处处零星散落的耕地与村镇。数条铁轨将较大的几处镇子连接起来,余下的小村便只能依靠道路与土路前往了。
此外,Gilead世界的碧海金沙、名川大河、雪山冻土、密林草原,此间种种景色,不一而足。
而维多利亚走进的咖啡厅,就在那似乎停留在旧地球十八世纪的教区之中。
……
“教区里居住的大多是虔诚的信徒,也有少部分前来度假的城区居民与游客……
“根据卢德教会的教义,在每星历年更替之时——也就是星门崩毁,卢德献身的时候——要有为期四十天的斋期,称作四旬斋。
“斋期内,信徒应尽量不使用科技产品,减少娱乐,多行善事,时常前往教堂忏悔往事的罪恶,祈福未来的光明,以纪念被星域总督本丢·彼拉多下令处决而遭难的卢德…
“而在四旬斋的前一星期,则将举办一场狂欢节,在一些地方也称作嘉年华节。人们将带上假面,更换衣物。有少年自持老成,有老者自诩年少,有平民身着王公华服,有富人披挂耕者坎肩…在一场狂欢之后,静心重返斋月的戒律之中。”
那一间小小的咖啡厅里,卢德教会的科技审查官,萨曼莎小姐放下了手中纸页已然泛黄的卢德教义,抬头扫视了一遍像是学生般坐直身体认真听课的姑娘与女孩子们,继续说道,
“再过几天就是狂欢节开幕的日子了,许多城区的社畜与外来的游客们也会前来教区度假。说起来,你们的旅舍都预订好了吗?”
“已经订好了,萨曼莎姐姐,就在…唔…”
维多利亚闭上眼睛回想了几秒钟。
“圣徒街十八号?临着广场的那处旅馆的二层”
卢德的骑士主教,碧玺整理着自己手上的蕾丝边白手套,对维多利亚说道,
“哦?那地方正对着大教堂广场,可不便宜啊,别人想订还订不到呢。”
“呃…稍微托了点家父的面子…”
碧玺听见维多利亚的回答后,感慨了一下,
“唉,能当大小姐真好啊。”
而就在此时,咖啡厅里突然响起一阵闹铃声。穿越者设计局局长寒流掏出自己口袋里的tripad,看了一眼屏幕,
“已经下午五点了?唔,我们得先走一步了。”
此次作为寒流的秘书的学院长安洁莉卡晃了晃橘色的猫尾,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教会那边安排给我们穿越者协会下榻的地方在市区呢,得坐有轨电车回去了…还要拟订这次和卢德教会会面的目的与流程,再准备做相关的谈判事宜…感觉今晚要通宵了啊。”
而只是请了个假过来游玩的望楼卫戍指挥官楼芳菱吃下最后一块蛋糕,然后风轻云淡地起身,拍了拍安洁莉卡的肩膀,
“放心啦,会议不是在狂欢节结束后才正式召开吗?慢慢做总会做完的…”
“可恶,你这懒鸽子娘,今晚必须把你抓来工作!”
“可是我不擅长这些文书工作哦?”
“那我就用尾巴把你捆起来陪我工作!”
“诶?”
把拌起嘴来的安洁莉卡和楼芳菱推出去后,寒流转身向着咖啡厅里的姑娘们,
“那么就先告辞了,狂欢节开幕那一天我们还会过来的。”
相互告别后,穿越者协会的三位便离开了咖啡厅,前往了教区边缘的车站。
咖啡厅里,碧玺和萨曼莎又和其他姑娘闲聊了一会,便也告辞离开了。
剩下的镰刀与璘,以及雪莲、墨橼、格尔塞蜜和月这四小只,还有栗子那只小猫都是跟着维多利亚住在一起的。等到女孩子们各自吃完自己面前的糕点,维多利亚就带着她们走出了这间小小的咖啡厅。
推开门,来到这处步行街上,教区的居民们悠游在斜照的余晖中,街道两侧的店铺已经摆上了各类在狂欢节中会用到的小玩意——服饰、假面、花束,以及彩纸屑。不时有一辆马车徐徐驶过,马蹄与石板相碰的清脆声响传出了很远。
深吸了一口初夏傍晚略带炎热气息的空气,维多利亚领着她的亲友团走在教区的石板路上,向着圣徒街的旅馆走去。
……
旅馆位于圣徒大街的起点,大教堂广场的一角,而整个旅馆二层都已经被维多利亚预订了下来。
距离睡觉还有一点时间,姑娘们便坐在二层会客厅的沙发上,在水晶吊灯昏黄的灯光下闲聊。
“具有反差感的服饰吗?唔…”
维多利亚回想着萨曼莎描述中的狂欢节,思索着要怎么参与这场盛会。
“嘛,咱们明天一起去准备伐”
镰刀舒适地窝在沙发上,摇着身后洁白丰腴的大海豚尾巴。
“明天的出行方式是什么?”
璘在意着自己安保的本职工作,她需要提前预设好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案。
维多利亚找出旅馆里提供的教区地图,将其铺在沙发前的方桌之上。
“老板说,离我们最近的专营狂欢节用具的街道在这里……旅馆下面有两辆马车,车夫与马匹旅馆里都已经准备好了……”
而当大女孩们还在讨论出行的问题的时候,小女孩们已经坐在同一张大沙发上想象过几天后自己会穿上什么样的衣服了。
“大概…大概就是把雪莲你这一身白的家伙换成黑色,再把墨橼换成白色那样的吧?”
格尔塞蜜晃着光洁的小脚,鳄鱼尾巴随着她摇晃的节奏一摆一摆地在沙发上甩动。
“欸,感觉很棒哦?”
墨橼听完后立即凑到雪莲的身旁,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随后,雪莲的表情显露出了明显的惊讶,脸颊两边也泛起了一点粉红。她蜷起身子,把脸埋在了双腿之间,
“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
雪莲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听不见了。
“嗯?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一直注意着雪莲与墨橼之间的动静的月此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虽然她的心智理应比目前的外表成熟,但在这种放松的时刻,月更喜欢不去拘束这股小女孩的脾气。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墨橼没有继续去撩拨雪莲,转头看向最近相谈甚欢的新朋友,
“话说,月,你又准备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呢?”
“这个嘛,我会和另一个要好的姐妹出一套互相搭配的衣裙哦。”
听着月的回答,墨橼没忍住小声嘀咕了几句,
“奇怪,月怎么会在这里有姐妹?…”
至于栗子,这只小猫娘一直在啃着桌上的糕点。反正她的打扮也没办法自己决定。
此时,维多利亚已经参照着教区的地图制定好了大致的行程安排。和镰刀与璘商讨决定过后,维多利亚抬头看了一眼时钟。
窗外的天幕已被夜色浸透,挂钟的时针缓缓移过“9”的位置。
“唔,时候不早了哦?该睡觉了,孩子们。”
维多利亚简单收拾了一下铺张着地图的方桌,然后站了起来,
“明天可能要早起,所以今晚就早些睡吧。”
格尔塞蜜在沙发上兴奋地举手提问,
“明天我们就去看衣服吗,维多利亚姐姐?”
“是的,所以今晚要好好休息…还有,睡眠充足才能长的更高哦,阿蜜。”
维多利亚揉了揉格尔塞蜜的墨绿长发,把原本就有些翘起的发丝给揉得更加凌乱,随后就在小鳄鱼反应过来之前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上午,用过简单的早餐后,女孩们便乘坐马车出门,前往那一处专营狂欢节用具的街道。
随着节日的迫近,街道两侧的商家也纷纷挂起了节日特供的招牌。教区的居民与外来的游客纷纷前来,准备购置自己将在两三天后穿上的服饰,以及参加节日必备的用具。
马车停在一家服装店前,女孩们下了马车,走进了这一家有着类似于专卖店的结构与古典的装修的店面。
为了保证惊喜感,姑娘们各自挑选好了衣服后便将其马上包装了起来。当然,在店里选购的期间,在她们之间的各类旁敲侧击与猜测是没有少的。
当姑娘们从服装店里出来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从街道的导览手册上找了一家餐厅解决午饭后,姑娘们又坐着马车来到了另一处店铺。
“嗯,我看看清单…蜡烛,彩纸屑,粉蛋,花球,还有……”
维多利亚看着昨天萨曼莎塞给自己的一张清单,而镰刀和璘正用布袋装起要购买的物品。
“维多利亚姐姐,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的啊?”
格尔塞蜜把小手伸进彩纸屑堆里搅来搅去,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
“唔,萨曼莎姐还没告诉我,说是狂欢节上街的时候就知道用途了。”
维多利亚拿起三个分装好了的布袋,交给了雪莲,墨橼和月三个孩子,然后拿起剩下的袋子,这三小只把袋子塞进了马车。
采购完所有计划中的用具之后,姑娘们在下午四点时分又回到了旅馆里。
把东西放下,找个咖啡厅来一份下午茶套餐,接下来便是等待狂欢节的开幕了。
……
狂欢节即将开幕的那天,仍穿着日常衣裙的姑娘们难得地起了个早床,用过早餐后,再次围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维多利亚拿着tripad,在聊天软件上与萨曼莎联系着。虽然教区里的居民大多喜欢使用手写的信件互相联系,但他们并不排斥tripad这种更高效的通讯用具——教区居民们确实只用tripad收发电子邮件与打电话。
很快,会客厅外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维多利亚起身开门,门外正是刚刚在tripad上与维多利亚确认了位置的萨曼莎。
“早安,各位,”
萨曼莎提着一个布袋走了进来,顺手揉了一下维多利亚的银色发丝,
“我已经告知了碧玺和穿越者协会那边的姑娘们在这里集合了。狂欢节在中午才会正式开幕,大家可以再想想要怎么打扮自己。”
萨曼莎接过维多利亚递过来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红茶,看着眼前的大小女孩们或是沉思,或是小声讨论,而她自己则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过了一会,碧玺也提着一个布袋来到了这间会客室。而穿越者协会的姑娘们因为需要乘坐轨道交通,在日头高起的时候才出现在这里。她们的手上都提着一个手提袋。
此时,旅馆外的圣徒大街也渐渐嘈杂起来。穿着浮夸华服或是朴素农装,甚至是各种恶魔天使服饰的人们聚集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小贩们推着摆放了糕点与饮品的小车在人群边缘叫卖。而人群无论如何喧闹,从圣徒大街到教堂阶梯之前的两处方尖碑,却总是空出了一条不算狭窄的通道。
萨曼莎看了一眼时钟,放下茶杯,起身说道,
“时间快到了。我们露台上等着吧。”
于是姑娘们围在旅馆的露台之上,俯瞰着人头攒动的教堂广场。街道两侧的窗口都挂上了绣着不同纹章的旗帜,穿着华丽的人影在窗户里若隐若现。
突然间,喧闹的人群以极快的速度平静了下来,令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格外清晰。首先出现的是一队着甲的骑士,深绿色的披风上绣着卢德教会的圆形标识。他们的手里竖握着旗帜飘扬的骑枪,而他们身下的芦毛马不急不缓地迈步,在骑士的操控下以近乎一致的节奏前行。
在骑士队列约十米之后,是一队披着灰色长袍的修士与修女。他们手执宽大的棕榈枝叶,用或高昂或低沉的声音咏唱着卢德教典里的圣诗。犹如合唱一般浑厚的唱诗声传入街道两旁的群众的耳朵里,令不少上了年纪的教区居民忍不住随着歌声一起轻轻哼唱起来。
骑士与修士走过的地方,人们全都屏息凝神,握紧了手里的彩旗与柏树枝。但很快,又一股更盛大的声浪从远处传播过来了,离维多利亚她们所在的露台,离大教堂广场越来越近。
此时,维多利亚正探头望着圣徒大街上声浪传来的那一端。犹如冷水滴入热油一般,维多利亚视线所及的民众欢腾起来,欢呼着挥舞手中的彩旗与柏枝,似是迎接着什么事物的到来。
一道身着纯白镶边圣女袍的娇小身影骑在一头毫不起眼的驴驹上,向着街道两侧围着的人们频频挥手致意。在那道身影旁边,还有三位头戴冠冕,白发长髯的红衣主教跟随,其中一位在前手执小驴驹的缰绳,剩下两位在左右护着驴驹上的圣女。
“看到了吗?那边就是卢德教会当今的大主教,圣女布丁小姐。”
萨曼莎看见维多利亚好奇的神情,就向维多利亚讲解了一下。
“她是中央大教堂神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也曾在英仙座联盟当过少帅…不过,在那一场堪称闹剧的英仙座联盟内乱之后,布丁还是回到了Gilead,并在下一任大主教的选举之中胜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是卢德教会历任大主教中经历最传奇的一位。更多的事情你可以去问问碧玺,她当年也是星历206年发生的各种事件的参与者。”
就在萨曼莎给维多利亚讲解的时候,骑着小驴子的布丁已经走过了姑娘们所在的露台之下。就在布丁身后,就是从圣徒大街另一端开始就跟随着圣女游行的大队伍。群众们挥舞着彩旗与柏树枝,与圣女一同进入大教堂广场。
“至于眼前的这一场游行,则是在复现两百年前,卢德进入神允诺的应许之地,Gilead世界的情景。祂没有骑乘战马,而是骑着小驴进入城市,教化极度依赖工业设施的殖民者,让他们领悟牧养大地的精神,从而将Gilead世界滋养成为了真正的花之都。”
在萨曼莎的讲解声中,维多利亚目送着布丁骑着小驴子走过大教堂前的两处方尖碑之间,而先一步到达的骑士与修士们早已在大门两侧肃立,等待着圣女的到来。随后,维多利亚看见布丁下了驴驹,带着三位红衣主教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大教堂高大而紧闭的门前。欢腾的人群又平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目光都投向了恢宏的大教堂,以及教堂门前那位娇小的圣女。
在安静的氛围中,大门缓缓打开的嘎吱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布丁转身再次向群众致意,就在此时,大教堂塔楼上的铜钟被敲响,钟声所及之处,每一个人都像刚才游行时那样激动起来了。看着布丁走进了大教堂之后,人们纷纷戴上了精心准备好的假面与浮夸的饰品,散向了教区各处。原先藏在街巷里的马车此刻也纷纷窜出,载着装扮各异的老少爷大小姐们奔向各个主街道。
“主教回到大教堂,钟声响起,狂欢节就算正式开幕了…”
萨曼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碧玺打断,
“这几年的狂欢节开幕式都是这样,也不过是主教游个街而已。民众们可能还看个新奇,但那种天天去大教堂的主教与神父们早就把主教看腻了。”
碧玺突然换了一种神秘的语气,压低了声音说,
“要我说,第一次ai战争局势最激烈的时候,那狂欢节的开幕还有对重犯的处刑呐……像什么火刑啊锤刑啊,沾满血迹的断头台就往那两方尖碑中间一放,人犯推上来就是咔擦一刀……诶?打我干嘛?”
碧玺捂着脑袋,而萨曼莎就在一旁揉了揉刚刚给碧玺脑袋来了一记的手说道,
“你讲这么多干什么?瞧你把孩子们吓得。”
碧玺一看眼前的姑娘们,维多利亚缩到镰刀身边抱着镰刀的手臂,寒流也不动声色地向着楼芳菱靠近了一些。而璘一副见怪不怪的淡然神情,安洁莉卡掏出了tripad忙着记录刚刚听见的秘辛,月稚嫩的小脸上出现了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沉思神情,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的栗子疑惑地看着其他姑娘们,至于格尔塞蜜,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更是放出了光芒,让雪莲与墨橼不自觉地与这只小鳄鱼隔开了距离。
格尔塞蜜眼里的光让碧玺也感到了一丝不妙,她急忙结束了这个话题,说道,
“呃…感兴趣的可以晚点再来问我,现在嘛,狂欢节已经开始了,快去把自己准备的服装换上吧。”
于是姑娘们纷纷回到房间或是更衣室里,换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着装。
而萨曼莎仍旧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细细品味着茶水的味道。
很快,第一批换好衣服的姑娘就出来了。
……
寒流换上了一套穿越者设计局的工作常服,把自己亚麻蓝色的头发剪成了短发的样式。白衬衫,黑领带,包臀裙与黑丝的着装与她干净利落的短发让寒流看上去就像是一位职场女强人,而半脱的灰色外衣与黑手套又表现出来寒流身为局长的威严。
在寒流身后左侧,扎起侧马尾的安洁莉卡穿着燕尾款式的黑色执事服装,领口处露出黑色领带与带有金丝竖纹的洁白衬衫。纯黑的长裤让安洁莉卡的身形看起来更高了一些,而别在上衣纽扣上的银色怀表链绳则为她增添了一抹沉稳的气质。
楼芳菱身着黑白蕾丝女仆装,侍立在寒流身后的右侧。她灰黑长发上的羽翼发饰坠着流苏,根部多了一朵郁金香模样的小花,那小花如水般晶莹剔透。穿越者协会的姑娘们站在一起,仿佛是一位霸道总裁带着自己的管家与女仆游戏世间。
萨曼莎端着茶杯,看见穿协的姑娘们的气质,不由得赞叹了几句,
“嗯,这套主仆阵容算是狂欢节里的一流了,一定会在人群中大放光彩的。”
“咳…我只是本色出演而已,应该没什么反差感吧?”
寒流坐回了沙发,身边的安洁莉卡也跟着坐下。而楼芳菱则是熟练地拿来茶壶与茶杯,为局长与执事各倒了一杯红茶。看起来这并不是咕咕娘第一次履行女仆的职责了。
“狂欢节着装的第一要务是自己穿着舒心,然后才考虑扮演问题。第一次参加狂欢节的话,本色出演也是不错的选择,何况这不是还有其他姑娘配合你吗?”
萨曼莎宽慰了寒流几句,又闲聊了一会。不久后,四个换好衣服的女孩也出来了。
格尔塞蜜穿着小号的霸主军官礼服,胸前挂满了霸主军方颁发的荣誉勋章。迈步之时,这些金属制的勋章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的交鸣声。小鳄鱼自然不会告诉别人,这是她偷偷从Jangala世界的家里带过来的勋章。
月穿上了华丽的蓝纱舞会礼裙,斜向下的裙摆露出了她优美的左腿,舞裙腰间的深蓝缎带上缀着一颗艳红的菱形宝石吊坠。她的左眼处戴上了镂空雕饰的金色独眼面具,隐隐间让人觉得这面具似乎有着缺失的另一半。
雪莲换上了新郎的黑色礼服,雪白的长发散在肩头,映着礼服的黑。墨橼则是穿着新娘的纯白花嫁,漆黑的发丝垂落,衬着花嫁的白。
她们手挽着手走出了房间,墨橼的嘴角带着期待的笑意,雪莲却是面无表情,湛蓝的眼瞳中都像是放弃挣扎一般失去了光泽。
萨曼莎盯着这对穿着新人服饰的女孩看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
“在狂欢节期间结婚,可是不会被当真的哦。”
雪莲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彩,张了张嘴,正想要辩解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最后三位姑娘也走出了房间。
璘换上了在Gilead世界之外也颇为流行的修女服。这套修女服与教会里制式的那一套相比,明显地表现出了更为开放的气质。原本的黑色长裙被换成了旗袍样式的前后片,让白丝与上衣之间的绝对领域若隐若现。而白色胸襟与镶白色花边的黑色披肩相映衬,露出了胸前的一线沟壑与一抹嫩白。
镰刀则穿着蓝白配色的巫女服饰,与璘的修女服一样,显露出了开放的特征。绣着蔚蓝水流花纹的洁白襦袢与宽大的衣袖分离,露出了E杯的侧乳与光洁的肩膀。蓝白相间的结绳在腰间绑出蝴蝶结,系着一对铃铛。淡蓝的百褶短裙与过膝的白色足袋袜一起构成了绝对领域,脚踩的木屐上与宽大的海豚尾巴也系出了蓝色蝴蝶结。
而在两位姑娘的身后,换上了藏青色西装的维多利亚刚刚走出房间。她银灰色的长发梳起了高马尾,藏青外套的左胸前别上了闪烁着银色光泽的鸢尾花饰胸针。这一套干净利落的衣装给维多利亚带来了中性的美感,让她的身形多出了几分飒爽。
然而,还没等维多利亚帅气几秒,一只隐藏在白纱后的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维多利亚转头看了一眼,旋即带着惊惧的神情蹿到了镰刀的怀里。
被一大片白色纱巾包裹的人影双手向前,做出了择人而噬的姿态。阳光照透了白纱,只留下了人形的影子,看上去就像鬼故事里的幽魂一样。而在看上去是胸部的半圆面,则是被贴上了一双眼睛的贴纸,为这个幽魂增添了数倍诡异,让在场的姑娘们都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颤抖。
幽魂缓缓向维多利亚逼近,受到惊吓的维多利亚带着镰刀一直退到了沙发上,璘稍稍向前一步,挡在了幽魂的前面。
原本一直在看戏的萨曼莎这时才轻咳一声,对着还在张牙舞爪的幽魂说道,
“咳,够了,别真把孩子吓着了。”
“什么嘛,我还没过瘾呢。”
碧玺的声音从白纱下面传出,变得稍微有些沉闷。
而此时,又有喵呜的一声传来,戴着紫色缎带魔法帽,披着带有小猫图案披风的栗子扑到了维多利亚身上。不过没有姑娘被她吓到,大家都只是觉得这只小猫很可爱,跟刚才的那只幽灵大只佬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行了,别管碧玺这家伙了,”
萨曼莎放下茶杯,环视了一圈刚缓过来的姑娘们,继续说道,
“现在可以出门游玩了,步行或者乘坐马车都可以。记得往你们的袋子里装满彩纸屑和粉蛋,想有点艳遇的话也可以塞点花球,还手的时候千万不要客气…没记住的话,到街上你们自然就会学会的。”
认真听完萨曼莎说的话后,姑娘们便都兴致勃勃地下楼去准备上街了,只有碧玺还留在二楼的会客室里。
碧玺撩起遮在脸前的白纱,看见萨曼莎依旧穿着一身常服,不禁开口问道,
“怎么?你没有准备今天要穿的服装吗?”
萨曼莎随手从身旁的布袋里拿出一件橄榄绿色的头纱与长袍,披在了身上,回答道,
“我对那些花哨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啧啧,你这一身可太土了,就跟个老婆婆一样。去年你的品味还在水准上,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碧玺绕着萨曼莎转了半圈,突然,她像是有了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萨曼莎,不如我们……”
碧玺俯身跟萨曼莎交谈了几句,萨曼莎的脸上露出了不情愿的神情。但在碧玺的软磨硬泡之下,萨曼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
姑娘们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狂欢节已经开始好一会了。寒流带着楼芳菱和安洁莉卡来到旅店一楼停放马车的地方,挑选了一辆带有烫金花纹的黑色车厢的马车。车厢不大,但三个人能坐得很舒适。
旅店里统一穿着小丑服饰的小厮们很快牵出一匹大黑马,整备好了马车与马匹。等穿越者协会的姑娘们都上车后,其中一位小厮就跳上了车夫的位置,朝后面的车厢打了个手势后,就驾驭马匹带着马车走到了大街上。
半圆形的教堂广场辐射出五条主干道,除了正对教堂大门圣徒大街禁止马车驶入以外,在其他街道上,各式各样的马车来来往往,保持着秩序和谐地前进着,这让穿协的姑娘们看迷了眼。
运货用的敞篷大马车被老马牵着缓缓行驶,上面坐着一群农民打扮的少男少女们,他们正聊的火热。
和寒流她们一样的带车厢的马车各有各的豪奢之处,牵引马车的马匹也神气十足,昂首挺胸地阔步向前,而车厢的窗后,贵族装扮的身影不时闪过。
还有一些马车样貌稀奇古怪——童话中的南瓜马车,以羊头为饰的恶魔座驾,甚至有使用全息投影装置制造浮夸特效的高科技马车。
寒流她们的马车跟随着车流不急不缓地在大街上移动,步行的人们就在街道两侧走着。坐在运货马车上的农民会跟行人大声交谈,车厢里的少爷小姐也时不时探出带着礼帽的脑袋朝群众挥手示意。
寒流和安洁莉卡此时正趴在对着大街中心车窗上,看着眼前人们的欢庆。
“好热闹…不愧是英仙座星域的花之都,其他世界都不太可能会有这种光景了…”
“是啊,要不我们以后在学院里也推广这样的活动?”
大蓝狐狸和小橘猫的肩膀紧挨着,看得起兴的时候还一起晃起了尾巴,耳朵也在不时抖动。
楼芳菱坐在另一侧的车窗旁,向着注意到她的人们微笑致意。不过,楼芳菱心里还是一直有个疑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话说,我们带到马车上来的粉蛋花球和彩纸屑到底有什么用呢?现在好像也没看见有人用这些东西吧?”
听见楼芳菱的问题,寒流和安洁莉卡坐回到车厢的座位上,思索了一会。
还没等她们思索完,突然,车窗外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一辆只有两个座位的轻便马车灵巧地从其他马车的缝隙间穿过,车上的两个男青年打着双生恶魔的装扮,一个牵着小马的缰绳操纵马匹穿过间隙,另一个则一直从脚下的大袋子里拿出粉蛋和彩纸屑,无差别地朝着马车上与路边的人们丢去。
粉蛋砸在身上炸开,色彩斑斓的粉末便沾染在了衣服上。而彩纸屑更是直接钻进衣服里与肌肤紧密接触,弄得人浑身发痒。
在这对青年的恐怖袭击下,骚乱很快顺着双子恶魔的足迹扩散开来。
运货马车上的农民装扮青年们化身为无情的投弹器,四面八方都是他们投出粉蛋的轨迹。
豪华车厢里的贵族装扮青年们则把车厢当做了战争堡垒,一把把的彩纸屑不要钱似地从车窗撒出,不知道引得多少人不得不停下手中攻势,去扯动自己的衣服让纸屑掉出。
大街两边的行人也纷纷依靠店面与小巷找到了掩体,上演了一场场精彩至极的遭遇战与伏击战。
双生恶魔的马车很快就擦过了穿越者协会的姑娘们的马车,让那匹牵引车厢的大黑马受到了惊吓,得亏车夫技术高超才没有让马匹失控。
而寒流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时,一枚粉蛋精准地飞越车窗,打在了她的脸上。嘭的一声,大蓝狐狸就变成了大蓝花脸狐狸。
安洁莉卡和楼芳菱赶忙凑到面对街道中心的车窗旁,但那辆载着双生恶魔的轻便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窗外上演的尽是一片惨烈的粉蛋纸屑战争之景。
就在这时,埋伏在店铺里的一个小市民打扮的男人又扔来一枚粉蛋,穿越另一侧的车窗,打在了安洁莉卡的后脑勺上。又是嘭的一声,小橘猫就变成了小花脑勺猫。
“咳,我现在知道那些粉蛋和彩纸屑是拿来干什么的了。”
楼芳菱第一个反应过来,反手从袋子中拿出两枚粉蛋,也不管有没有瞄准就扔了出去。寒流和安洁莉卡也在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纷纷把手伸进了袋子里。
于是,大街上又多出了一个黑色烫金花纹的战争堡垒。
属于狂欢节的战争,开始了。
……
在其他的街道逐渐陷入战争的狂热时,没有马车驶入的圣徒大街还保持着比较祥和的景象,街道两旁的咖啡厅,茶馆和小饭馆也大都正常营业着。人们穿着浮夸的服饰坐在露天的座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或茶,面对之前不知是否相识的朋友交谈着。不知情的人一眼看去,一定会震惊于王公贵族与乡野老农一起谈天说地,带翼的天使与长角的恶魔在一桌共进午餐的奇异景象。
几位打扮成吟游诗人的演奏者散落在圣徒大街的各处,拨弄着大小提琴,吹奏着长笛与圆号,为这狂欢节中难得平静的一隅带来了别样的活力。
没有马车的圣徒大街也是小孩子们首选的游玩之地。他们双手背在背后,三两成群地围住某个幸运路人,然后讨要糖果与零食。若是未能得手,孩子们便把手里的粉蛋或是彩纸屑往前一掷,随后飞快地跑走。而这位路人会微笑着拍拍衣服,毕竟这是狂欢节的固定环节,或是冷笑着掏出装着粉蛋的袋子,跟这群孩子上演一次生死逃亡的戏码。
而此时,雪莲,墨橼,格尔塞蜜和月这四小只正站在圣徒大街末端的十字路口前。
“一会我们这样…然后直接走到…”
墨橼拉过格尔塞蜜与月交代了一下,又给满脸写着不情愿的雪莲做了几句思想工作,然后就和小鳄鱼和月一起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雪莲和墨橼在中间,雪莲身边是格尔塞蜜,墨橼身边是月。
四小只手挽着手走在一起,穿着黑礼服的白发新郎面无表情地正视前方,身着白花嫁的黑发新娘带着浅浅的笑微微依在新郎的身上。新郎身边,一身整齐军服的伴郎正好奇地用余光看向周围的人群,而新娘身旁,穿着舞会礼裙的伴娘戴着金色的独眼假面,为这场别样的婚礼游行增添了几分神秘。
这一对新婚佳人与她们的傧相很快引起了人们的侧目。越来越多的人围在四小只的周围,其中大多是认为这一幕很是新奇的孩子们。
“她们是要在今天结婚吗?”
“肯定是啊,你看伴郎伴娘都有了。”
“话说为什么都是女孩子啊?”
“别管那么多了,快跟上去…”
在其他孩子们的议论声中,新郎新娘与伴郎伴娘继续走在圣徒大街上,向着大教堂前进。而那些孩子们都不愿意离开,便跟随在了她们的身后。
四小只身后的观礼团的人数如滚雪球一般增加,玩闹的小孩,好奇的大人,纷纷加入了观礼团,想要看看这场新婚游行将会去往何方。
而随着观礼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很快引起了散落在圣徒大街各处的演奏者们的注意。他们招呼起了同伴,就在四小只的前方组成了一个乐队。圆号的前奏吹起,一个渐强之后提琴开始演奏,响起的旋律正是《婚礼进行曲》。
这庄严的旋律一出,整个圣徒大街似乎都安静了几分。仿佛没有人再把这场新婚游行当做一场闹剧,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贵族还是农民,天使还是魔鬼,神情都肃穆了起来。他们聚集在大街两侧,注视着神情同样庄重的新人们一步步踏在大街的石板路上。而在队伍经过后,他们就自发地跟在了后面。
两侧的阳台上同样出现了很多看热闹的居民,不知道是谁拿出了一支礼炮,一声爆鸣之后,飘扬的彩纸带便落向了人群。随后,一支又一支礼炮在各处阳台上响起,彩纸挂在了人们的衣服上,格外喜庆。
在管弦乐队的演奏声与礼炮的爆鸣声中,一对新人与她们的傧相继续走向圣徒大街尽头的大教堂。
……
一个裹着堪称全卢德最老式的橄榄绿袍子,看着就像是老婆婆的身影站在一处巷口前,怀里揣着一只装满了糖果和小糕点的篮子。她的身边还有一只小小的魔法猫咪,让这位老婆婆也有了一些巫婆的神秘感觉。
围着她的是五个衣着各异的孩子,正叽叽喳喳地讨要篮子里的糖果。
其中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背心的男孩清了清嗓子说道,
“咳咳,我可是卢德他老人家座下的十二门徒之一,今番讨要吃食,是要进献给伟大的卢德的,还不快快把糖果给我?”
在他身后,装扮成恶魔,王子,骑士与修士的孩子们也纷纷应和,
“就是就是,不然我就要把你带到地狱惩罚!”
“如果不快点拿出糖果的话,我就要让我的侍从打倒你!”
“哼,我的剑术可是很精湛的哦?”
“我会…我会在祷告里忏悔你的罪行…”
刻意化了点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老婆婆的萨曼莎微笑着,用刻意压低的沙哑声音说道,
“嗯嗯,你们都是好孩子…教义里面记载,卢德进入花之都之前,对准备去牵来驴驹的门徒说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门徒,恶魔,王子和骑士都愕然了,只有那个看起来有些内向的修士小声回答,
“祂说…‘若有人对你们说什么,你们就说,主要用它’…”
“很好,这是你的奖励。”
萨曼莎抓起篮子里的一把糖果,在孩子们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弯腰。
而就在萨曼莎弯下腰去的同时,一道五彩斑斓的鬼影突然从小巷的阴影中钻出,做出了择人而噬的姿态,长在半球上的眼睛还在诡异地抖来抖去。
“啊!!”
“鬼啊!!”
孩子们眼中的期盼立刻变成了惊恐,下意识地抛出了藏在背后的粉蛋后尖叫着逃离了这个背后灵是鬼的老妖婆。
彩蛋打在恶鬼身上,嘭嘭几声,那道鬼影身上又多了几簇缤纷的色彩。
萨曼莎旋即转身看向了这道此时看起来有些滑稽的鬼影,有些不悦地说道,
“碧玺你干什么?这次我是真的想给糖果!”
“嘿嘿,这不是习惯了吗,看见你弯腰就想蹦出来…”
看着这还在挠头的鬼影,萨曼莎就觉得心中又平添了一分火气。她刚想继续说话,就发现圣徒大街上的人群出现了异样。管弦乐的声音从街道的远处传来,人们如同被摩西分开的海墙般挤到了两侧。
萨曼莎和碧玺立即反应过来,在人墙蔓延到她们所在的巷口之前抢到了一个围观的好位置。
很快,萨曼莎和碧玺就看见了正在演奏的吟游诗人乐队,穿着礼服与婚纱的新郎新娘,以及穿着军服和舞裙的伴郎伴娘。
“诶,这不是雪莲那几个孩子吗?”
“她们不会真的要到教堂去举办婚礼吧?”
萨曼莎和碧玺对视了一眼。
“不管了,先跟上看看到底怎么个回事…”
……
《婚礼进行曲》的旋律仍然飘扬在圣徒大街的上空,而愈发欢快的节奏让围观群众与跟随着队伍的人们意识到,很快就要演奏新人进入教堂的那一部分了。
披戴着婚纱的墨橼噙着笑意,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而一身正装的雪莲神情已经变得淡然。
“呐,现在感觉怎么样?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有没有感到兴奋?”
墨橼凑到雪莲的耳边轻语,还时不时吹出一口热气。
雪莲转头对上了墨橼的视线,嘴角勾起意味难明的弧度,
“你现在可以思考一下我们的婚后生活了。”
这番回答让墨橼感到有些诧异,她发现她现在好像有些看不透这位相处不知多久的双生姊妹了。
在围观的人们看来,这说着悄悄话的两位新人耳鬓厮磨的样子,正是她们之间真挚感情的体现。
至于伴郎与伴娘,身着军装的格尔塞蜜神色庄重地挽着雪莲的另一只胳膊行进着,就连身后的鳄鱼尾巴都在按照她的步伐节奏摇摆着。
而穿着舞裙的月表现得一切正常,但她独眼假面下的眼中闪烁而过的光芒却暴露出了她的好奇心。
这一场非同寻常的婚礼到底能进行到哪一步呢?不只是月,碧玺和萨曼莎,以及所有围观或参与其中的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队伍不紧不慢走出了圣徒大街,来到了教堂广场上。在街道中形成的长条状的队伍很快在广场中面向大教堂围成了一个半圆,而乐队也最后停在了大教堂前的两处方尖碑旁,开始演奏将新人送入教堂的乐章章节。据传,这一乐章是旧地球的作曲家瓦格纳的作品。
眼看着新人与傧相已经越过方尖碑,准备登上台阶,碧玺连忙拉着萨曼莎抱着栗子挤出了人群,跑到了人群围出的半圆形空地上。这一下却是引发了人群的骚动。
“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没有被邀请的人是不可以闯进举办婚礼的教堂的!”
面对突然汹涌的人群,碧玺只用了一句话就解决了所有事情。
“我们是那些孩子的长辈!”
说完,碧玺就带着萨曼莎跑上了教堂前的台阶。
“你慢点!这样匆忙地登上教堂阶梯可不是一位主教应有的表现!”
萨曼莎的脚底已经有些踉跄,差一些就跟不上碧玺的步伐了。
“哎呀,我又不是那些朝圣者,外调之前这台阶我已经走了无数回了…而且里面的婚礼还需要长辈见证呢。”
碧玺稍微放缓了一下脚步,让萨曼莎不至于跌倒,但是登上阶梯的速度还是维持在了一步两个台阶。
看着碧玺和萨曼莎冲进教堂的人群仍旧在骚动,但却没人试图跟着闯进教堂。因为来参加狂欢节的群众们都知道,枢机主教和大主教在参加完狂欢节开幕式之后可是不会再露面的,而他们自然也就在大教堂里面待着了。在花之都的教区里,谁也不愿意直接冲撞所有的枢机主教和大主教。
……
卢德教会的大主教布丁小姐原本正站在大教堂的钟塔顶楼,俯瞰着纵情畅享狂欢节欢乐的人们。
她不禁感到有些无聊。在她还在神学院学习的那段时光里,每一年的狂欢节都是与自己的同学闺蜜一起度过的。扔粉蛋,抛彩纸,讨要糖果……是什么时候,她像是卢德的雕塑一样被束之高阁的呢?
在大主教的位置上已经坐了近五年的布丁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毕竟她已经无法再以一个神学院学生的身份参与狂欢节了。
远处,圣徒大街的喧闹引起了布丁的注意。她遥遥地望去,看见了正在演奏的乐队,围观的群众,以及正是游行队伍焦点的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
在狂欢节上表演婚礼吗?看起来还挺有趣的。
布丁这样想着,看着游行队伍离大教堂越来越近,看见了新人与傧相登上了教堂的阶梯。
这时布丁突然醒悟了,这对新人还想着要在教堂举办婚礼。
可是现在的教堂里坐着的都是一些尊为主教的老头老太,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一些诚信苦修的信徒了。他们中又有谁会特意去操办这场狂欢节里出现的特殊婚礼呢?
布丁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点燃了一股激情,一股已然沉寂五年之久的激情。她匆忙跑下了钟楼的楼梯,步伐和正在教堂外拉着萨曼莎奔上阶梯的碧玺一样飞快。
毕竟,她是卢德教会大主教,也是一位仍然有着天真,有着幻想的少女。
……
布丁跑到大教堂的礼堂时,两位新人与伴郎伴娘已经站在了放着一本鎏金封皮的卢德教义的宣讲桌前。
礼堂最前排坐着十数位主教,后面几排则坐着神职人员,苦修士,以及一些游客。此时,主教们正小声地讨论着如何处理这场狂欢节的婚礼,而一些苦修士依旧在诵读经文,继续自己的祷告。
碧玺拉着萨曼莎抱着栗子一路跑到礼堂的左侧第一排座位前,找了空位坐下。其他主教们一看就知道,她们做的是新人长辈的位置,于是纷纷凑过来,准备向碧玺询问那些孩子是哪里来的。
就在此时,布丁轻咳了两声,教堂里的人们便安静下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布丁走到宣讲桌后,翻开了那本鎏金封皮的卢德教义,对着穿着礼服与婚纱的雪莲与墨橼说道,
“两位新人,请把手放在教义之上。”
于是两只白皙小手按在的卢德教义的纸页上,交叠在一起。而格尔塞蜜和月则站在新人身旁,与教堂里的其他人一起注视着这场婚礼。
“你们是否自由地来到教堂,希望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以此达成婚姻?”
雪莲和墨橼一起说道,
“是的。”
布丁点点头,看向雪莲说道,
“这位先生,你是否愿意爱她,尊重他,保护她,无论富裕或贫穷,无论健康或疾病?”
“我愿意。”
布丁又看向墨橼,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也愿意。”
得到了墨橼的答复后,布丁继续说道,
“请新人交换戒指与誓言。”
雪莲握起墨橼的小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只有底座的银戒,戴在了墨橼的无名指上。
“以前的烂账一笔勾销。”
微不可查的寒气涌上了银戒的底座,凝结成了一小颗雪白的冰钻。
墨橼笑了笑,反手抓住了雪莲的手。
“以后的烂账还会多到数不清的。”
一丝黑色的气流环绕在雪莲的无名指上,化作了一枚纯黑的戒指。
布丁清楚地看见了交换戒指的全过程,不过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她早就知道穿越者协会里会出现一些具有异能的人士。于是布丁继续说道,
“以大主教的权利,以卢德的名义,并代表观礼的所有人,我宣布你们已经成为夫妻。现在,我邀请你们用一个吻来证明这场仪式。”
雪莲跟墨橼对视了一下,然后主动伸手揽住了墨橼,吻了上去。
观礼的主教与游客们献上了掌声,布丁拿来一篮花球,交给了格尔塞蜜和月,顺便吩咐了几句话。
新婚夫妻深吻结束后,手牵着手,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与观礼的主教与修士们的祝福声中走出教堂了。目送新人离开后,原本还在边看孩子们成婚边撸着猫的碧玺和萨曼莎当即被一众主教围住,看来今天他们一定是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了。而布丁已经不见了踪影,过了一会,她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钟楼上。
走到教堂的阶梯前,雪莲突然把墨橼拦腰抱起。墨橼小声惊呼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靠在了雪莲的怀里,顺从地让雪莲抱着自己走下阶梯。
如此举动分毫不差地被教堂外的群众们看在眼里,旋即欢呼的声浪在人群之中炸开来。教堂的大钟又一次敲响,告诉人们一对情侣已经在教堂里结为夫妻。等候在教堂前方尖碑下的乐队也迫不及待地演奏起由门德尔松作曲的乐章,庆祝新婚佳人走出教堂。
格尔塞蜜和月跟在雪莲身后,时不时抓起一个花球扔向人群,引得小伙子们好一阵哄抢。大家都相信,抢到了伴郎伴娘和新娘抛出的花球的小伙子将会在不久后也遇到真爱,并喜结连理。
被抱着的墨橼也拿起一个纯白花色的花球抛出,费了好一番劲才夺到新娘亲自抛出的花球的帅气小伙子欣喜若狂,当即就有好几位姑娘向他抛来了花束,惹得旁人好一阵嫉妒。
花球很快就抛完了,但人们还是围在教堂广场不肯离去,想要一睹新娘和新郎的芳容。见此场景,雪莲也不敢再抱着墨橼继续走了。幸得有格尔塞蜜和月联手开路,雪莲和墨橼才能跑回了自己的旅馆,即便过程有些狼狈。
站在大钟旁的布丁带着微笑看着下方群情激涌的人群与慌不择路的女孩们,悄悄地离开钟楼。
也许,把狂欢节开进大教堂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主教们会怎么想,谁会去理睬呢。自己可是大主教,这点小权力还是有的。
如此想着,卢德教会的大主教感到了一阵久违的窃喜,就像是钻了学校的空子为自己的娱乐带来便利那样。
……
“呼…好累…”
二楼会客室里,格尔塞蜜直接趴在了软沙发上,连身后的鳄鱼尾巴都没有了精神。
“婚礼毕竟也算是一个大事件嘛,还是在这种节日里…没被围住就算是万幸了。”
月的状态虽然好一点,但她也不想在沙发上坐直身子了。
“辛苦你们啦,大家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雪莲说完便凑到了墨橼的耳边,轻声说道,
“那么,你要如何完成新娘的职责呢?”
墨橼的脸上顿时泛起了粉色,不过她很快定下神来,轻笑着说,
“哼,今晚你就等着吧…”
显然,墨橼想要在今晚证明,在久远时间前定下的攻受是不会因为一场效力存疑的婚礼而动摇的。
“今晚?今晚你们得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大主教会亲自主持你们的婚礼?”
就在此时,碧玺突然闯进了会客厅,双手放在了雪莲和墨橼的脑袋上,然后没忍住揉乱了她们柔顺的发丝。
“咳咳,碧玺,打扰人家小夫妻的夜晚时光是不好的。”
后面跟着进来的萨曼莎出声提醒了一下。
“那怎么办?今晚找你?”
“请你自重。”
……
维多利亚带着镰刀和璘来到旅馆一楼,挑选了一辆轻便的白色敞篷马车,其上雕饰着殷红的纹路。穿着小丑服饰,兼职马车夫的小厮牵出一匹芦毛马,熟练地完成了马车的整备。
马车很快上路,与穿越者协会的姑娘们最开始看见的一样,维多利亚也遇见了那些载着装扮千奇百怪的人们的各式各样的马车,以及街道两旁不时闲聊起来的行人。
不过,这个街道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比如,一阵骚乱正离维多利亚的马车越来越近。
很快,维多利亚眼前出现了一匹披挂豪奢的白马,其上端坐着一位光彩夺目的王子。银白的甲胄,鲜红的披风,深邃的蓝瞳,淡金的短发,再配上俊俏的脸上显露出的自信笑容,就连维多利亚也不禁有些痴迷。
这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阵混杂着尖叫的声浪让维多利亚瞬间清醒了过来。
其他马车的车厢里和街道两侧的露台上出现了无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疯狂地朝着那位白马王子投掷着花束。而王子却似乎没有在意到姑娘们的炽热爱意,自顾自地驾驭着白马走过从空中抛下的花海。
而当他骑马走过维多利亚的马车旁边的时候,王子突然转头看向了维多利亚,然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朵艳红的玫瑰,掷向了维多利亚。
那朵玫瑰的枝干卡在了维多利亚西服的纽扣之间,斜向上冒出的花朵掩住了她左胸前的银白色鸢尾花饰胸针。
王子露出了灿烂的笑颜,然后与维多利亚的马车擦肩而过。
露台上与马车里的姑娘们本应在此时更热烈地抛出更多的花束,但她们并没有这么做。那些姑娘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英俊的白马王子究竟是因为谁而露出了笑容?
她们看见了坐在敞篷马车里穿着西装的维多利亚,以及维多利亚胸前的玫瑰花。霎时,无数种念头涌上了那些姑娘们的脑海。
那位近乎完美的王子大人,居然有着断袖之癖?因距离较远而看不真切的姑娘为心里的这种念头而震惊,但也有少数人不知为何感到兴奋。
什么嘛,那位王子只是喜欢身着男子晚礼服的女孩而已,如果我也穿着的话,一定会……一些姑娘为此感到不甘,她们匆忙赶回了自己的家或旅舍里,准备换好衣服再战。
那个穿西服的女孩,好像也挺帅气的…?另一些姑娘感觉自己产生了某种情愫,于是不自觉地把手中花束抛了过去。
至于街道上的青年男子们,他们本就因那个王子打扮的家伙抢走了所有风头而感到不满,而现在王子掷出了玫瑰,他们也纷纷好奇地把目光投向了维多利亚所在的马车。
那个穿西服的银发高马尾女孩确实美丽非常,还隐隐有着大小姐的气质,可惜青年们很清楚自己绝对抢不过那个王子。但是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马车上的其他两位姑娘。
无论是穿着精简了几分布料的修女服,如冰山美人般的璘,还是身穿精简了更多布料的巫女服,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性感展示出来的镰刀,都从各个角度命中了尚在单身状态的男青年们的审美观。
于是更多的花束向着维多利亚的马车抛来。镰刀热情地揽过那些玫瑰,百合,紫罗兰和郁金香,向着所有人表现着自己的兴致。璘则端坐在座位上,任凭花束飞过而无动于衷,就像是一位真正的修女一般冷静。
从王子出现在维多利亚眼前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了短短的一分钟。但就在这一分钟里,维多利亚她们的车厢就快被花束给埋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等到马车驶出了几十米之后,抛来的花束才减少了一些。不过,也许是这场景激发了太多年轻人的激情,表达爱意的花束开始四处乱飞。所有青年男女都在朝着自己看着顺眼的目标投掷鲜花,这条街道俨然成为了全教区规模最大的相亲角。
远处,王子离去的方向,人群又出现了骚动。总有新来的姑娘不知道王子手里的玫瑰已经掷出,同样,也总有新来的小伙子不知道维多利亚已经被一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惦记上了。
镰刀放下了手里拿着的花束,凑到了维多利亚的身边。
“诶诶,那个王子是谁呀?他帅得就好像游戏cg里的男主角…”
一直装冷酷的璘的身体也稍稍前倾,显然对这个话题有着很大的兴趣。
“呃…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维多利亚的语气有些不太自然,而镰刀轻易地就抓住了这一点。
“那为什么他会给乃抛玫瑰花呢?”
“可能…呃,他觉得我还挺漂亮的?”
“别撒谎辽维多利亚,乃说假话的技术太差辽”
“呜…”
“乖乖说实话伐,你俩是什么关系?”
“朋友…”
“男朋友?”
“不是啦!”
维多利亚脸蛋一红,意识到自己再掩饰下去可能就要出什么大问题,于是回答道,
“…好吧,我说实话,那是我的一个表亲,名字是卡瓦勒里(Cavalerie)。”
“诶,这样吗?他家在哪个世界?喜欢些什么?有没有在谈恋爱?”
“镰刀你够了,他比我还小一岁!”
“什么嘛,那不是还可能没有成年嘛…”
镰刀突然就对那位维多利亚的表弟失去了兴趣,转而继续接过那些青年抛给她的花束了。有时,镰刀也会把自己准备的百合花抛给看着顺眼的帅气青年,引得他欣喜若狂,然后在人群中引发又一起骚乱。
至于璘,那些青年发现她对抛给她的花束无动于衷后,反而更殷勤地向璘投掷鲜花了。而璘只需要面色冷漠地斜眼一瞥,就能让她视线所及的两三个青年大呼“她在看我,她心里有我”,然后引发和镰刀抛出花束后同样的骚动效果。
抛向维多利亚的花束相较而言就少了许多。她还没有摘下胸前卡着的那朵玫瑰,因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穿着西服的银发姑娘已经是名花有主了。仍有一些心存侥幸的青年向维多利亚抛来花束,但那些花束大都被镰刀和璘给拦截了。
过了一会,马车驶出了已经成为相亲大会现场的街道,转入了另一处街角。
姑娘们终于不用再遭受满天鲜花的袭击了,但不知为何她们还挺怀念那种感觉的。
不过这条新的街道并没有留出供姑娘们回味的时间,因为又有东西飞了过来。只不过这次不是鲜艳美丽的鲜花,而是色彩缤纷的粉蛋。
第一抹色彩在维多利亚的藏青色西服上绽开,姑娘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狂欢节的战争之中。
……
“诶诶,那不是维多利亚她们吗?”
被粉蛋打到黑得五彩斑斓,带有烫金纹路马车里,穿着女仆装的楼芳菱第一个看见了维多利亚的马车。敞篷式的马车比起带车厢的马车来说有着更高的被袭击概率,所以此时的维多利亚,镰刀和璘看起来处境很是不妙。
“我们要打个招呼吗?还是…”
一身工作正装的寒流顺着楼芳菱的视线也发现了那辆一直被不停袭击的敞篷马车。
“还打什么招呼,我们也来添一把火!”
身着执事服的安洁莉卡立即拿起一颗粉蛋扔了过去。她丝毫不怕维多利亚会拿她怎么样,毕竟自己也算是那只银团子的老师,实在不行把家长请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维多利亚她们已经被周围人群的袭击牵扯了所有精力,粉蛋在她们的衣服上留下一笔又一笔涂鸦,彩纸屑让她们不得不扭动身体,好让纸屑尽快掉出去。
镰刀和璘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与经受过的训练规避了很多次粉蛋攻击,甚至有能力依靠自己的瞄准能力进行反击,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维多利亚就只能抱头挨打了。
这种情况下,安洁莉卡的粉蛋不出意料地取得了命中,砸到了璘的身上。
受到攻击的璘立刻看向粉蛋飞来的方向,略一瞄准,手里的粉蛋就掷了出去。
这颗粉蛋精准地穿过黑色马车的车窗,把还在为自己的命中而高兴的安洁莉卡打了个满脸花。
“哇啊!…快帮我报仇!”
安洁莉卡紧闭着眼睛摸出和自己的脸一样色彩斑斓的白手帕,胡乱地抹掉了脸上的彩粉。看起来这条白手帕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件了。
寒流和楼芳菱看着变成花脸橘猫的安洁莉卡不禁笑出了声,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手里的粉蛋接二连三地朝着维多利亚的马车飞去。
很快,第二发报复性的粉蛋就再一次飞进了车厢,这一次是镰刀扔过来的。被锁定为目标的楼寒流反应很快,侧过身子堪堪擦过了这一击,然后因为没调整好重心把身旁的安洁莉卡压在了身下,让安洁莉卡的脸上突然泛起粉红。那颗粉蛋被寒流擦过后继续飞行,然后击中了正在俯身从袋子里拿起粉蛋的楼芳菱。
“啊!…诶,你们这是?”
一声惊呼后,楼芳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粉蛋袭来的方向,于是看见了大蓝狐狸力压小橘猫的暧昧场景。
“咳咳…我只是想躲一下那颗粉蛋…都是那颗粉蛋害的!”
寒流有些尴尬地起身,试图说明刚才那一幕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已。
“…说的对,都是维多利亚害的!”
安洁莉卡愤然地又抓起一颗粉蛋朝维多利亚抛去。于是一直在挨打什么都没有做的乖宝宝维多利亚身上又多了一圈色彩。
……
维多利亚的马车此时已经彻底蜕变为了战争机器,敞篷的设计让乘员拥有了向所有方向进攻的能力。
镰刀和璘这两位专业人士拿粉蛋打得不亦乐乎,在街道巷口旁只露出半边身子的,在马车车窗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都被她们一一点杀,无一幸免。
当然,敞篷马车也意味着拥有更大的受击面。只不过在这个街道上转的久了,人们就发现,若是朝着那两穿修女服和巫女服的姑娘打,那么下一秒保准有一发粉蛋回敬到自己脸上。但是如果只是打中了那个穿着西服的姑娘,那自己还有几分幸免的可能。于是对于镰刀和璘的暴力表现心生不满的人们便向着维多利亚倾泄自己的火力,把她的藏青色的西服沾上了一片又一片色彩。
维多利亚也尝试过反击,只不过她的准头相比身边的两位就差得远了。经常是维多利亚瞄准一个刚刚攻击过她的目标,投掷粉蛋,然后发现那颗粉蛋飞歪了打中旁边的人,然后维多利亚又被那个不幸的家伙扔来的粉蛋命中了。
“哇啊啊…镰刀,快打他!”
身上又中一颗粉蛋的维多利亚抓着镰刀宽大的衣袖,愤愤地指着一个军官打扮的青年男子,刚才就是他为维多利亚的衣服上又添了一片彩粉。
“乖,乖哦,看咱的——”
镰刀抚摸着维多利亚的发丝,安抚着银团子的心绪,然后手中的粉蛋一掷而出,精准地命中了那个军官装扮的青年的脑袋。
“呜!…璘,那边!”
维多利亚抬手挡住了朝她飞来的又一颗粉蛋,然后指向了一个仙女打扮的少女。
“看到目标了,立即攻击。”
璘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片刻后那位仙女本就五彩缤纷的白裙上又多了一团色彩。
“还有那里!镰刀!”
“看见了!嘿!”
“璘,右侧的马车后!”
“了解。”
于是,维多利亚的马车,这座残暴而精准的战争机器,就这样变成了维多利亚指哪打哪的移动炮台。
狂欢节那一天的下午,人们的记忆里都留下了一架雕饰着殷红纹路的纯白马车,以及其上如同女武神一般的修女与巫女,还有那位好像一直在挨打的指挥官。
……
在抛出的鲜花,绽开的粉蛋与飞舞的彩纸屑之间,花之都的太阳正缓缓下沉,显露出了橘黄的辉光。
时间接近傍晚六点,街道上的人群逐渐稀疏了下来。人们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住宅或旅馆,整理一下衣服,吃些晚餐,休息一会,等待着狂欢节的下一个节目。
在外面乘着马车疯玩了一个下午的两队姑娘同时回到了圣徒大街上的旅馆,看见了彼此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彩粉,不由得笑出声来。
姑娘们互相调笑着来到二楼的会客厅,然后她们衣服上足以印证狂欢节战争残酷的痕迹把没有经历这一下午疯狂的四小只给吓了一跳,而碧玺和萨曼莎则表示,这都是狂欢节中的正常表现。
听了寒流说起那架载着双生恶魔的马车与整个狂欢节战争的开端,以及维多利亚描述自己如何指挥着座下两位女武神大杀四方之后,格尔塞蜜当即兴奋了起来,说是明天一定要带着雪莲,墨橼和月在沙场之上大放光彩。
“诸位将士,明日且随我征战四方!”
格尔塞蜜豪迈地从沙发上站起,然后拉着满脸期待的月,饶有兴趣的墨橼,以及不情不愿的雪莲一起立下了同一战车上的约定。
而从碧玺和萨曼莎口中了解到关于雪莲和墨橼的婚礼一事也让维多利亚和穿越者协会的姑娘们感到惊奇。
“狂欢节还可以玩这一出的吗?早知道…”
镰刀小声嘟囔着,不过看其他姑娘的神情,估计有那么几位和镰刀抱有同样的想法。
随后,姑娘们稍微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下,然后各自换上了晚礼服或舞裙,再次走到了街道上。
……
晚上七点,狂欢节的夜场渐渐拉开了序幕。
灯火通明的宽阔街道上,戴着假面,穿着礼服的人们成双成对地结成舞伴,随后肆意地展现着自己的舞姿。
四散在各处的乐师们三五成群,演奏着欢快的舞曲。他们有的身穿讲究的燕尾礼服,组成传统的弦乐四重奏,也有穿着以华丽羽毛做饰品的吟游诗人服装,拨弄着手中的拨弦乐器,游荡在街区与广场的各个角落。
穿越者协会的出现不仅让英仙座星域的形势变得更为复杂,同时也对全英仙座的文化带来了来自旧地球与其他宇宙的冲击。而那些源自旧地球的音乐,也被英仙座的演奏家们学习并吸收。
……
楼芳菱此时正站在教堂广场上的纪念柱之前,仰望着缀满繁星的夜空。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礼裙,尽管样式没有问题,但黑白的配色依旧让人联想到女仆装的模样。
楼芳菱望着星空发呆,一时间没有找到“月亮”的踪影。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并不在穿越者协会的Intersection世界,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
于是楼芳菱收回了自己的心绪,进行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摘下头发上的那朵郁金香样式的水晶头饰。那水晶在楼芳菱手里缓缓融化,再一次化作了流动的汜水,随后变化成了口琴的模样。那把口琴带着羽饰雕刻,表面似水般缓缓流转,折射出点点直入心魂的微光。
楼芳菱把口琴放在嘴边,演奏起了一首传自旧地球的古老舞曲。演奏的声音不大,但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感觉这仿佛是从内心深处迸发的旋律。尽管舞曲的歌词因为语言断层问题已经失传,但人们都能感受到那旋律后的欢声笑语、且歌且舞的意境。
#
那土地只剩下美好的回忆,
但美妙旋律仍从心中响起。
当音乐家用指尖让你聆听,
萨基雅尔维的波尔卡!
……
#
四散在广场各处的乐师们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倾听这份来自心中的旋律。而当他们听完数个小节后,便纷纷拿起乐器,加入了这份旋律的合奏之中。
#
这波尔卡唤起往昔的回忆,
以及心里那份陌生的怀念。
音乐家,用你的乐器演奏,
萨基雅尔维的波尔卡!
……
#
广场上停下的不只是乐师和他们演奏的音乐,还有那些正在舞蹈的人们。他们也沉浸在那出自内心的旋律中,回过神后,便迫不及待地用更为热烈的舞姿去配合着欢快的舞曲。
而此时,满脸不情愿的萨曼莎刚刚被碧玺拉着换上舞裙,走上了教堂广场。
“我说了,我只想在楼上坐着,而不是参加这种每年都一模一样的舞会…嗯?”
正应付着碧玺软磨硬泡的攻势的萨曼莎突然停了下来,低头似是在沉思着。一会过后,萨曼莎发现碧玺也她一样,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你刚刚说舞会每年都一模一样?看来就算是我们的科技审判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碧玺带着坏笑看向萨曼莎,像是她所布置的谋划得逞了一样。
“什么?我只是…”
萨曼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碧玺打断了。
“那么,萨曼莎女士,今晚能与我在这旋律之下共舞一曲吗?”
看着碧玺脸上的认真,以及她伸出的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那只手,萨曼莎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于是碧玺突然把萨曼莎拉进怀里,在飘扬着旋律的夜色下,开始了她们之间的热情舞蹈。
#
这曲子让老少们翩翩起舞,
没有什么比得上这波尔卡!
它让你我都无忧无虑,
萨基雅尔维的波尔卡!
……
#
教堂广场的另一边,寒流正和安洁莉卡一起,观看着这场盛大的假面舞会。
而当那发自内心的旋律响起之时,两位穿越者协会出身的姑娘立即明白了这旋律是怎么来的。
“唔…那只咕咕娘在卢德教会的花之都整出这样的动静,应该没问题吧?”
安洁莉卡向寒流问道,心里担心着这件事情是否会在势力的外交上产生微妙的影响。
“放心,楼芳菱还没有全力施展她所掌控的汜水的能力。估计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流微笑着回答,然后看到了安洁莉卡正在思考的侧颜。寒流突然感觉心里的旋律变得更加欢快,而她眼里穿着洁白舞裙的安洁莉卡也愈发可人起来。
“安洁莉卡…”
“怎么了,寒流?”
“能和我跳一支舞吗?”
“嗯…呃…诶?”
安洁莉卡脸上泛起一抹霞红,转头时正对上了寒流的红蓝异瞳的目光。安洁莉卡突然感觉,一身晚礼服的寒流宛如翩翩公子一般令她移不开目光。
于是,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巧合之中,又一对佳人的舞姿投入了这欢快的乐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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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如水波般悠悠荡漾,
它如松树般针叶摇晃。
所有的人们都知道它,
萨基雅尔维的波尔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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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与镰刀手挽着手,在这发自内心的音乐之中款款起舞。旋转,跳跃,下腰,她们正表演着传自古老家族的舞步。
维多利亚自小时就有着舞蹈教师指导,尽管并不精通,但也算是没有辱没这舞步的优雅姿态。而镰刀看起来对这种舞步同样熟悉,在那条丰腴的洁白海豚尾巴的摇摆中,镰刀的舞姿比维多利亚多出了几分灵动。
而在这一曲舞蹈之外,换上了黯蓝色礼裙的璘就站立在不远处,安静地欣赏着维多利亚的黑色礼服摇曳的姿态与镰刀的纯白舞裙在旋转时盛开的模样。
有几位青年前来邀请过气质出众的璘,但都被她面不改色地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并不会跳舞。
在几个小节过后,维多利亚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她打着暗示的信号。
镰刀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又一次让维多利亚把自己搂进怀里后,镰刀怀着别有深意的笑容,对维多利亚说道,
“那边有帅气的男孩子在邀请乃呢,快去伐,可别让人家等着辽。”
维多利亚迟疑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一位心灵相通的舞伴一起完成这支舞蹈了,镰刀与她的配合让维多利亚感到欣喜非常,因而维多利亚心里生出了些许犹豫。
“乃喜欢和咱一起跳舞的话,明晚咱们还可以继续哦。不过乃现在不接受另一边的邀约的话,那孩子可就要被其他的姑娘给抢走了哦?”
眼见维多利亚迟迟没有动作,镰刀便又添了一把火上去。
“呜…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维多利亚做出决定后,与镰刀一起完成了最后一小节收尾的动作,随后就快步离开了。
目送维多利亚走远后,镰刀就凑到了璘的身边。
“乃没有舞伴嘛?”
“我不会跳舞。”
“咱可以教乃哦”
璘思索了几秒,然后答应了下来,
“到维多利亚那种水平的话,需要多久?”
“唔,这可就要慢慢来辽…咱们先从这个开始伐。”
镰刀牵起璘的双手,让璘随着自己的节奏转移脚步。在欢乐的旋律中,狂欢节的夜幕下又多出了一位舞蹈初学者。
……
维多利亚来到一直不停地给她打暗示的卡瓦勒里面前,没有给她这位亲爱的表弟什么好脸色。
“卡瓦勒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咳,我的好姐姐,我只是想要和你共舞一曲…”
维多利亚眉头一皱,当即想要拒绝,却看到了卡瓦勒里竭尽全力的暗示——周围还有很多姑娘虎视眈眈呢,要是不先跳一支舞的话,可就连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哼…好吧。”
维多利亚答应下来后,卡瓦勒里当即牵起了维多利亚的手,向周围的人们示意自己已经找到舞伴了,而维多利亚在那时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女孩的怨念。
随后,他们便开始迈起了菲尔德利斯家族那传承千年,也许能直溯到旧地球时期的舞步。
在一个下腰的动作后,卡瓦勒里俯在维多利亚的耳边,快速地轻语了一句,
“狂欢节最后一个晚上,圣彼得河拱桥边。”
紧接着,卡瓦勒里便将手臂舒展开,让维多利亚用旋步与他拉开了距离。他们在越来越多乐师加入的合奏中,与其他看上了卡瓦勒里的姑娘们的注视下,完成了这一支舞蹈。
舞蹈结束后,卡瓦勒里执起维多利亚的右手虚吻以别。半分钟之后,维多利亚就再看不到被十几位女士淹没的卡瓦勒里了。
#
来吧,姑娘,与我跳支舞吧,
在这波尔卡柔和的旋律之中。
咴!让马儿嘶鸣,咬紧牙关,
当它戴上大的出奇的嚼子时。
……
#
在悠扬的乐声中,雪莲与墨橼牵着手在教堂广场的中心旋转着起舞,飘逸的舞裙宛如绽开的黑白两朵莲花。只是雪莲的纯白长发上戴上了墨玉琢成的玫瑰发饰,而墨橼的黑色发丝上也戴着略微显出鹅黄玉色的雪莲花发卡。这两枚发饰让纯白与漆黑之中多出了一丝变化的意味。
她们踏着变幻莫测的舞步,缓缓地勾描出了阴阳鱼的意境。像是轻纱织就的裙摆腾跃翻飞,仿佛在那繁复纹路的流转之中可以演化出世间万象。
而在圣徒大街路边的格尔塞蜜却没有找到自己的舞伴。她坐在旅馆大门前的台阶上,手里无意识地搓揉着怀里的小猫咪栗子的猫耳,呆呆地望着面前徜徉在欢乐的海洋中舞蹈着的人们。
“雪莲和墨橼组成了舞伴…月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回房间休息了…那我又应该干什么呢?…”
小鳄鱼摸了摸自己穿着的墨绿舞裙,又看了看广场中心犹如天生一对的雪莲与墨橼,旋即狠狠搓了一下栗子的脑袋。
栗子喵喵叫了两声,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小鳄鱼此刻的心情。这只小猫直接往后一躺,在格尔塞蜜的怀里发出了呼噜声。
……
在格尔塞蜜看不见的高处,一道没有被星光勾勒出的黑影斜坐在一间房子的屋顶之上,那里的视野可以轻松地将整个教堂广场的的欢动尽收眼底。
作为月的二重身,此刻坐在屋顶上的朵丽丝只有在月进入睡眠,或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会出现。在繁星点缀的夜幕之下,朵丽丝正享受着自己的自由时光。
白日里的那场婚礼,朵丽丝从月的视角里旁观了全程。因此,她现在也对狂欢节充满了好奇。
她听到了那些欢快的笑语,她看见了那些快乐的人们,而这都是月和朵丽丝在以前的生活中甚少看见的景象。
愉悦的氛围会像蜜酒般引人沉醉,正如现在的朵丽丝,她已经在想办法进一步投入到这场狂欢之中,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
于是朵丽丝在屋顶上环顾,发现了一只形单影只的小鳄鱼。她黑暗中的身影闪过一道黯淡的灰光,然后便消失在了屋顶上。
圣徒大街的某处无人的巷口中,一个穿着红沙舞会礼裙的女孩缓缓走出。她的右眼处戴着镂空雕饰的金色独眼面具,斜向下的裙摆露出了她纤细的右腿。舞裙腰间的艳红缎带上的那颗深蓝色的菱形宝石,此刻正折射着暖色路灯的光芒。
那个女孩走向了仍然坐在台阶上的格尔塞蜜,柔声问道,
“今晚,可以陪我起舞吗?”
格尔塞蜜闻声回头,那女孩的装扮让她一阵恍惚,
“月?不对,你是…?”
女孩轻笑,回答道,
“嗯,我是月的…姐妹。”
“哦哦,是这样啊…也就是说,你也是我们的朋友喽?”
小鳄鱼带着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地方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女孩伸出了自己的手,
“初次见面,我是格尔塞蜜,你也可以叫咱阿蜜哦”
那女孩一愣,随后握住了格尔塞蜜伸出的手。
“我的名字是朵丽丝。”
其实对我来说不是初次见面,这句话是在朵丽丝心里说的。
“话说,你的意思是,想让咱当你的舞伴?”
格尔塞蜜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朵丽丝,有些紧张地问道。
“嗯,对的。”
“可是,我不怎么会跳舞诶…”
“没关系,我可以带着你跳一曲。”
朵丽丝微笑着说道,拉起了坐在台阶上的格尔塞蜜,
“相信我,很简单的。”
于是,在这乐声远扬的狂欢节的夜晚里,又多出了一个欢快的生命,又多出了一对刚刚起步的舞伴。
……
至于栗子,在被格尔塞蜜放下后,她喵呜一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混进了教堂广场的人群之中。
人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有这样一只小小的猫娘在人群中穿梭,而他们的动作也都自然而然地避开了这只小猫。
栗子摇晃着尾巴,松绿色的眼瞳中倒映着交错的舞步与带着笑意的神情。她才是今晚真正的旁观者。
……
楼芳菱的口琴演奏出的舞曲传入了人们的心中,而那些随着旋律一同演奏的乐师们如同中继器般,让更多的人心里响起那欢乐的旋律。
今晚起舞的人们沉浸在愉悦的空气与热情的舞步之中,享受着他们一年一度的狂欢。
除了几个落单的孤旅之人,他们总觉得这旋律之中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那些羁旅客心中,也在那位演奏者心中。
#
来吧,姑娘,与我跳支舞吧,
在这愉快又温暖的夏季之中!
虽然我们失去了萨基雅尔维,
但我们还可以跳波尔卡!
#
……
狂欢节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
天光大亮的时候,旅馆里的姑娘们才捂着打哈欠的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凌乱宽松的睡衣,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毕竟恣意游乐的夜晚总会对应着一个睡眼惺忪的早晨,昨夜的舞会让兴奋到精疲力尽的姑娘们集体睡过了头。就连平常作息规律的萨曼莎也没能早起,毕竟昨晚她和碧玺在一个房间。
秉持着宅物的优良作风,维多利亚选择让旅店的侍者将午餐端上二楼,直接把会客室当成餐厅使用。
用餐完毕简单洗漱之后的姑娘们此时又做出了一致的决定,拉上窗帘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个回笼午觉。
……
下午两点,终于睡饱了的姑娘们打理好了自己的长发与衣着,神清气爽地再一次聚在了会客室里。
此时的维多利亚已经换了一套穿着,披上了一件有着浅浅的鸢尾花饰纹路的风衣,换上了白色的高筒靴。维多利亚的怀里揣着一本萨曼莎送给她的卢德教义,让那件宽松的风衣看上去与教袍有了几分相似。
这样的维多利亚与穿着修女服的璘和穿着巫女服的镰刀站在一起,就像是组成了一队微型的传教团。
最先按耐不住的是格尔塞蜜,她领着雪莲,墨橼和月这三个好伙伴,找了辆攻防性能兼优的马车就跑了出去,扬言必要在这狂欢节的乱世之中立下属于她们四小只的功绩。
然后是安洁莉卡,以及被她拉出去的寒流和楼芳菱。安洁莉卡听说昨天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位英姿潇洒的白马王子,抱着眼见为实的想法,她决定带着穿越者协会的姑娘们一起去证实这个说法,顺便带上了一大袋分装好了的花束。
不一会,维多利亚和她的教团也乘上马车出门游玩去了。碧玺因为拉不动萨曼莎和自己一起出去,就跑到了中央大教堂里找她的主教老朋友们叙旧。
而萨曼莎优哉游哉地坐在旅馆二层的露台上,享受着明媚的阳光与醇香的咖啡,看一眼下方嬉闹的孩子们,翻开一本人工智能核心相关的书籍,顺手再搓一下陪着她一起晒太阳的栗子。
白日里游乐的时光很快过去,而狂欢节今晚的节目是一场近乎所有人参与的大型诗歌剧。楼芳菱在这一晚也大放光彩,在汜水的加持下,她婉转的高音与美声将一篇篇雄伟的史诗镌刻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
狂欢节的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没有被彻底清理的街道上已经铺满了散落的彩纸屑与粉蛋炸裂开的彩粉,以及已经开始枯萎了的花束。
姑娘们有兴致了就乘着马车出门游玩,想歇息一会便留在旅馆里,或是在露台上观看在圣徒大街与教堂广场嬉闹的人群,或是在会客室里摆出棋盘手谈一局,又或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每天晚上的节目也在不停地更换,从舞会到歌剧,再到交响音乐会,圣餐流水席,烟火晚会,每晚都不重样。
就这样,狂欢节来到了它的最后一天。
……
狂欢节最后一天的早上。
今早,姑娘们难得地起了一个早床。事实上,要不是萨曼莎昨晚叮嘱了今天要早起,又把姑娘们一个个地从床上拉了起来,恐怕这又会成为一次睡眠精致的早晨。
洗漱用餐后,姑娘们和萨曼莎一起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萨曼莎顺手打开了会客室里的大屏幕。楼下已经聚集起了一大波人群,就像是开幕时那样,将大路的中间空开,等候在街道两侧。
“狂欢节的最后一天上午,这里会举办一场赛马比赛,路线和开幕时的游行一样,从东侧的城门出发,以教堂广场为终点。”
萨曼莎示意维多利亚给她添上一杯茶水,满意地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后,继续说道,
“最开始的时候,参赛选手都还会骑上自己的赛马,认真完成这一场纪念卢德的比赛。不过,随着Gilead世界与英仙座的其他世界的交流愈发频繁——特别是Westernesse世界,有一帮老家伙至今对它深恶痛绝——这场赛马比赛也逐渐转变成了表演性质,赛事的规则也宽松了很多,同时还加入了电视转播和解说的岗位。”
说话间,大屏幕已经连接到了赛事转播的频道,镜头给向了正在做赛前准备的选手们。
“这,这对吗?”
寒流看着选手们面前花样百出的马匹,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而其他姑娘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了惊奇。
“正如你所见,这只是一场表演赛,所以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需要感到奇怪。”
碧玺摊了摊手,示意这比赛就是这样的。
而此时,解说员的声音也从屏幕中传了出来。
“今天是狂欢节的最后一日,而准备参加此次卢德赏的选手们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那么我们废话不多说,直接给大家解说这场每位选手都身怀绝寄的比赛…
“首先出场的一号选手,他骑着一匹栗色马匹,看上去气度平平啊,气度平平…
“二号选手骑着一匹白毛牝马,这匹白马装备了四条红色的吊带丝袜,可能它需要丝袜来控制住它灵敏的步伐…
“……
“四号选手是一位双胞胎,他们的马看上去经历了某种生物改造而长的一批…
“五号选手骑着一头公牛来到了赛场,他能做出惊人的表现吗?
“六号选手骑着一匹斑马,七号选手骑着一只长颈鹿,看来他们都是剑走偏锋那一类型的选手啊…八号居然直接直接骑着两个人?喂,裁判!八号打假赛!”
看着那个被做成马形状的纸壳与下面的两双人腿,屏幕前的姑娘们已经笑到瘫软在了沙发上,而外面的街道上也爆发出阵阵笑声,整个花之都的教区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那么参赛选手们来到了各自的位置,现在各位观众朋友们可以压选手了,你们觉得谁会赢的最后的比赛呢?…”
尽管场面如此混乱,但解说员发挥出了他深刻的功底,继续用鼓动人心的语气解说,
“好,现在选手们都做好了预备的姿势,礼炮一响,八位选手齐头并进,一号选手一马当先,三号与二号紧随其后…打假赛的在最后垫底,你打假赛还排在最后?”
场外的气氛愈发火热,欢呼声与口哨声不绝于耳,也有些人拿起了自己的小礼炮,朝着正在疾驰的选手们喷出彩纸。
“马上就要到第一个弯道了,选手们的表现都十分精彩…诶呦呦呦呦呦八号打假赛的提前倒下!他骑着的两个人跑不动了!”
姑娘们在沙发上已经笑成了一团,维多利亚埋在镰刀的大腿上笑得喘不过气来,楼芳菱和寒流把头转了过去,捂着嘴发出难以压抑的笑声,格尔塞蜜笑倒滚进了雪莲的怀里,不停地示意雪莲揉揉她抽搐的小肚子。
其他姑娘也没镇静到哪去,没有人料到今年的比赛竟然会如此炸裂,就连碧玺和萨曼莎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至于外面围观的人们,他们更是毫无保留地发出了最痛快的笑声,混杂着一声声喝彩的口哨和小礼炮的轰鸣。
就算人们都被这快乐的气氛感染,解说员仍旧保持着他的理性继续工作,虽然他有些颤抖的嗓音同样也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现在跑完一个弯道,二号丝袜马领先,而一号最正常的选手被甩在了后面…但是这个场上就没有正常的选手,一号选手竟然操控着自己的马立了起来侧马奔腾,已经追上了其他选手!”
旅店里的姑娘们已经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惊呼声,而她们也没意料到还有这种场景。
“咳…大概是,某种特别的生物技术吧?”
安洁莉卡的神情有些奇怪,看得出来,她的某些观念正在经受彻底的重塑。
不过还没等所有人适应这种全新的赛马,解说员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的天呐!四号终于展现出了自己驾马的优势,那匹马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它简直就是一匹super面筋马!
寒流此刻的表情与安洁莉卡同样古怪,她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这…这真的是科技能做到的事情吗?”
无论科技是否能做到,解说员依旧在尽职尽责地继续解说,
“现在选手们已经来到了圣徒大街的直线赛道上,看来各位的绝寄马上就要开始发力了!”
听到这里,姑娘们立即起身,跑到了旅店二楼的露台上。在这里,她们能远远地看到正在疾驰的选手们,而解说员的声音在扩音器的作用下在现场回响。
“五号选手突然拿出一坨红布,放在了自家公牛的面前!他就像一个斗牛士,正在压迫其他选手的空间!
“七号的长颈鹿开始不断甩动头部,它的速度还在提升!
“选手们拿起马鞭开始加速,想要避开五号选手的压迫!最后一段赛道,每一个选手都卯足了马力冲刺!”
圣徒大街上的欢呼声在此刻愈发热烈,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心中的第一名大声喝彩。
“冲线!一号,四号和七号同时冲了出去!让我们看看慢速回放,一号选手的马速度快一些,四号选手的马要长一点,七号选手直接人踩着长颈鹿的头冲了出去!精彩!胜利属于七号选手!”
一瞬间的沉默后,人群之中爆发出了更大的欢呼声。教堂门前的礼炮连响七次,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七号选手赢得这场史无前例的赛马比赛。
至于七号选手本人,他在落地后的翻滚中摔了个头破血流,现在已经被拉去医院急救了。
“这真是…太疯狂了。”
月趴在露台的栏杆上,呆滞地望着终点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生物技术,很神奇吧?”
自己身上就应用了许多技术的镰刀晃着她的白豚尾,这场激烈而奇异的比赛极大地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就在此时,大街两侧突然又传来了鼓劲声。姑娘们往下一看,只见八号打假赛的选手骑着一个带着纸板马头的人正在冲刺,而另一个人正拖着纸板马身与他们一同狂奔。
八号选手和他支离破碎的“马”冲过终点线后,场上当即放起了凌乱的小礼炮,为打了假赛,但没有完全打假赛的八号选手献上喝彩。
至此,这场别开生面的赛马才彻底结束,人们再一次涌上教区的大街小巷,尽情享受着狂欢节的最后一天。
就连那些因为没有时间而提不起兴致的人们也走上了街头,在街道上,到处都是挥舞着的手臂与欢快的呼喊。这是一场狂欢节的风暴,由欢腾的喧闹,鲜花、粉蛋与彩纸所组成。
……
傍晚,姑娘们回到了旅店里稍事休息。
“今晚就是狂欢节的最后一晚了。等天色彻底暗下去后,所有人都会点上一根被称为‘长生烛’的蜡烛。这是狂欢节的最后一场节目,每个人的目标只有两件事,一是保护自己的长生烛不被熄灭,二是熄灭别人的长生烛。”
萨曼莎跟其他姑娘谈起今晚要做的事情,继续说道,
“据说这么做的用意在于让教徒们醒悟,获得生命的办法只有一种,但消灭生命的方法却成千上万,以此来劝诫教徒向善,勿要做夺人生命的恶行。”
说到这里,碧玺突然补充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如果你们有机会在今晚见到卢德骑士团的小伙子们的话,一定会发现他们正在对其他人的蜡烛大开杀戒的。”
在姑娘们的说笑声中,夜幕很快降临在了稍稍安静下去的教区。一声“卖长生烛喽”的叫喊响起,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成百上千的小贩当即响应。
人群中燃起了三五点星火,并迅速地荡漾开来,扩散成光晕,再到将整个街道照耀得通明,让英仙座的漫天繁星都有些黯淡起来。
“好了,大家可以下去了。”
萨曼莎披上了她那款式老旧的橄榄绿色纱巾,将她亲手制作的红蜡烛分发给了其他姑娘并点燃,
“如果自己的长生烛被别人吹熄了,可以去找街上的小贩用火种点燃。千万不要用别人的长生烛来点燃自己的蜡烛,除非你看上人家了,想跟他过一辈子。”
听到萨曼莎叮嘱,格尔塞蜜一脸茫然,但其他姑娘都已经在悄悄地用余光偷看了,同时脸上露出了可疑的粉红。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萨曼莎笑着摇摇头,把姑娘们都赶了出去。
“去吧,最后一晚了,玩得开心点。”
……
人们在街道上奔跑腾闪着,用出了各种方法来熄灭别人的长生烛:扇子,灯帽,吹风机,或者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吹熄。学生们追逐着他们的老师,职员们追逐着他们的老板,就连几个想要凑凑热闹的年轻牧师都被当成了优先目标,刚一出场手中的蜡烛就遭到了七八个人的针对。
街道上的灯火不断流动着,时不时这里暗了一块,那边又点亮了一群。有些青年或是悄然,或是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长生烛为伴侣续上烛光,想必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像点燃烛火那样点燃新的生命。
维多利亚小心地护着自己的长生烛,避开了人流最多的街道,走向了教区边缘的圣彼得河拱桥。
说来也是好运,维多利亚并没有遇见那么多执意刁难她的人。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就得问一下默默地跟随在维多利亚身后,拦下了好一些人的璘了。毕竟说到底,璘依旧是维多利亚的保镖。
维多利亚身边的人流愈发稀疏,到最后,整条小路的光源只剩下她手里的烛光了。璘的蜡烛已经在进行拦截动作的时候熄灭了。
维多利亚走到拱桥边,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一个黑影窜出,吹熄了维多利亚手中的长生烛。维多利亚本能地要惊呼一声,但被那道黑影捂住了嘴。
“嘘,安静一些…我可不想让外人听见我要说的事。”
卡瓦勒里的声音从维多利亚的耳边传来,黑暗中,维多利亚只能勉强看出,卡瓦勒里今晚穿着的是他最喜爱的骑兵军官装。
“行了,你到底要搞什么事情?”
维多利亚小声地询问,过近的距离让场面看起来像是这一对姐弟在咬着耳朵说悄悄话,然后维多利亚继续说道,
“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离家出走跑出来的?”
“咳咳…老姐,你猜的真对…”
卡瓦勒里尴尬地轻咳一声,不过黑暗中维多利亚也看不到卡瓦勒里窘迫的样子,
“最近我家里开的私宴异常的多,每一场都有一两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我就知道我要落入包办婚姻的魔爪里了,但是啊老姐,你知道我受不了那种死板的生活,要是未来的老婆也这样古板,那我就真的受不了了,所以…”
“说重点,要什么?”
维多利亚无情地打断了卡瓦勒里声情并茂的叙述。
“呃,所以我打算偷偷溜出去。家里人现在只知道我在花之都参加狂欢节,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们下一步我会去那里。今晚我就会赶到Gilead世界的太空港,乘坐星舰前往其他世界。不过嘛,我现在账户里已经连1星币都没有了…”
“要钱是吧?前几天也没见你有过贫穷的模样啊?”
“咳,那用的是家里的账户,如果我用那个账户买船票,不就直接暴露了吗?”
“好吧,”
维多利亚轻叹一声,拍了拍卡瓦勒里的肩膀,
“这件事我也不好跟我叔父说些什么,不过一些路费我还是可以给你凑出来的。钱款我回去就打给你,不够的话你再找我或者你另外两个姐姐要,她们都会理解你的选择的。”
卡瓦勒里深吸一口气,用双手握住了维多利亚的右手,
“好好,要是事情有了进展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帮助的。”
“说这个还不如带回来一个我看着喜欢的弟妹呢。”
维多利亚微笑着与卡瓦勒里轻拥一下,继续说道,
“你也是大孩子了,在外面多保重。”
卡瓦勒里拍了拍维多利亚的后背,然后转身快步走过了拱桥,消失在了夜色里。
维多利亚目送了卡瓦勒里的背影,回身准备返回旅店,然后被突然出现的璘吓了一跳。
“维多利亚,你刚刚在干什么?”
“呃,助力我小老弟的幸福大业?”
维多利亚和璘又说了一遍卡瓦勒里的事情,璘当即表示出了热情的关怀。在璘前十六年的训练时光里,并没有见过这种孤身寻觅爱情的行为。因此,璘和维多利亚说好了,如果卡瓦勒里的幸福事业有什么进展,一定会告知璘详情。
再次回到人声鼎沸的街道后,维多利亚与璘在小贩处拿了根火柴重燃自己的长生烛,随后便继续加入到最后的狂欢之中。
就这样,在烛光最盛的时刻过去后,夜色逐渐深沉,街上的灯火也愈发稀疏了。马车把带着面具,穿着各色服饰的人们送回家里,车轮在地面上发出滚动的响声。几盏灯火在窗户后亮起,除此之外,万籁俱寂,一片漆黑。
狂欢节结束了。
……
斋期的第一天,几乎全教区的人们都赖了个早床。临近中午时分,街道上才重新有活力起来,但对比前一周的欢腾,今日还是显得安详平和了许多。
寒流带着安洁莉卡已经乘坐班车回到了作为行政中心的城区,准备应付接下来与卢德教会的会谈,而楼芳菱也结束了自己的假期,搭乘星舰回到了望楼卫戍继续执勤。
碧玺前往卢德骑士团的最高指挥部去做述职报告,萨曼莎也回到卢德教会的科技审查部继续自己的工作,旅店里只剩下了维多利亚带着的姑娘和女孩们。
草草应付完午饭,再午休了一会后,维多利亚就开始带着镰刀和璘,以及四只小女孩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今天下午维多利亚就会带着她们前往东侧的山林,在那边有一间菲尔德利斯家族名下的山居,那里同时也是城区的居民们梦想中的度假之地。
维多利亚身上还是那件带着鸢尾花饰纹路与紫罗兰色内衬的洁白大衣,她很喜欢这件新衣服。
而当她打开自己的床头柜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本书角包金的厚重书籍,银色的金属封皮上也有一道浅浅的鸢尾花饰纹路。翻开第一页,其上的书名赫然写着“人之领开拓史”。
床头柜旁还有一根银色的手杖,拴着淡金色的锁链。
书籍里面夹着一封信,其上有着萨曼莎的字迹。
维多利亚拿起信纸展开,阅读信里的内容:
“为维多利亚•菲尔德利斯小姐准备的礼物。手杖,锁链与金属书皮均由我亲手使用车床加工而成。”
信纸末端的署名是萨曼莎。维多利亚翻到信纸的反面,上面记载着这本厚重书籍的正确用法,还贴心地附上了示意图。
“将手杖与书籍用锁链连接起来,可当做连枷使用。”
维多利亚好奇地按照示意图组装出了一柄历史书连枷,仔细打量着这件精致的工艺品。
“看起来好酷炫…”
于是维多利亚拿起手杖,稍微试着甩了一下连枷。
砰。
另一边桌上的花瓶被连枷扫到,摇摇晃晃地就要跌落下来。
维多利亚急忙冲去,想要接住花瓶,却不想自己的脚绊到了衣柜的边角,她的身体和花瓶一起倒向了地面。
瓷器碎裂与沉闷的碰撞声同时响起,房间外立刻响起了镰刀的询问声。
“维多利亚?发生什么事了?”
维多利亚飞快地将书本拆卸下来,和手杖一起藏好,然后大声回答,
“没什么,被绊了一下,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
镰刀打开房门,看见了乖巧地跪坐在地上的维多利亚,叹了口气。
“下次注意点,别太着急了。”
“好…”
……
—————————————————————
*本来有想过分段更新的,但是还是感觉一口气写完好一点(
*往后一段时间的更新预计会以数千字的小短篇为主,并分散出几个叙事视角。
(至于现在,让我歇会)
*之前还有一堆想说的话,不过更新的时候突然全忘了,就先这样吧。
*本文写作时段间隔较长,可能会出现一些未校对的笔误,如有不便,还望海涵。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4-7-22 15:23:40

那么在这里放一下G包画的人设图
这是鸢尾花饰家族的维多利亚·菲尔德利斯小姐,她很可爱

这是穿越者设计局的局长寒流小姐,她很可爱

这是电气石级决胜主力舰的战斗主教碧玺女士,她很可爱


关于电气石(Tuomailin)的背景战役,详见前作《布丁之旅》的附件。
感谢@Greatfhgbj 绘制的立绘。
(关注g包喵,灌注g包谢谢喵)


神奇浆果 发表于 2024-7-24 17:46:50

发了超多糖啊,这篇吃糖吃到爽了,谢谢贝当喵!

酸奶狐狸条 发表于 2024-7-24 19:09:10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4-7-22 15:23
那么在这里放一下G包画的人设图
这是鸢尾花饰家族的维多利亚·菲尔德利斯小姐,她很可爱



G包,强大

SG02126010 发表于 2024-12-12 20:26:54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2-9-17 20:31
舌尖上的英仙座——七人七派,七念七餐



蓝龙虾没得吃力(悲)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4-12-15 11:37:45

本帖最后由 抱着我的大咸鱼 于 2025-1-31 09:41 编辑

鸢尾笔记——08
*纸张的右上角有着鸢尾花饰的徽章

C+212.1.8
狂欢节结束后,Gilead世界就进入了斋期。虽然教区的街道上仍旧是人来人往,但却感觉安静了许多——公共场所的娱乐几乎不可见了,就连商贩们的叫卖也似乎变得轻声细语起来。
不过斋期的氛围与我就没有什么关系了。狂欢节过后那几天,我带着镰刀和其他姑娘们住进了教区东侧山林之中的度假别墅里。
这一套山居是由老爹购置下来的,听他说过,这曾是他与我母亲度蜜月的地方。但是在我出生之后,老爹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房子的外观和内设是现代化的设计,内部装载了智能家居系统。在没有人居住的日子里,房子会自行通风,还有家政机器进行例行的清扫工作。
不过外面的庭院就不是家居系统能管的了。如果不是住在附近的鼠尾草婆婆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打理一下花园,想必如今这里已经是杂草丛生的败落景象了吧。
就算有家政机器的帮助,房子里还算干净,但床上用品与沙发布套那些织物还得要我们自己布置。还有行李安置,家具整理,电路检查什么的,都需要人工处理。
今天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收拾的差不多,好累…就先写到这里吧。
……
C+212.1.9
昨晚简单洗漱了一下后,我瘫在卧室的床上,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卧室一片昏暗,窗帘的缝隙中没有阳光透射进来。可能是换了床不太适应吧,我并没有睡得很久,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升起。
镰刀和璘还在睡着。我轻轻地从被窝中抽出自己的身体,穿上拖鞋,走出二楼的卧室,下楼到客厅走向沙发。
沙发的角落里窝着一只小猫,那是栗子。还有一道穿着连身睡裙的人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来有人比我起床更早呢。我走进几步,看见了在昏暗之中折射出微光的雪白长发。
“早上好,维多利亚。”
雪莲那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早安,雪莲…”
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坐到了雪莲身边。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除了栗子轻柔的呼噜声之外,昏暗的客厅里一片寂静。
我与雪莲紧挨着坐在一起,却发现此刻并没有什么很好的聊天话题。我恍惚地想着,对于这个自旅途伊始就跟随我的孩子,我是否对她过于不了解呢?
先前在楼芳菱的雪衣号星舰之上,我得以窥探到雪莲出身的一角,但她在来到穿越者协会之前的经历我却未曾知晓。也许是另一场漫长的旅途,亦或是记录在其他世界的传奇故事?我无从得知。
静默中,我能感受到雪莲的微弱体温。在那一次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的袭击之前,这孩子的触感还是冰凉的呢。
“呐,维多利亚。”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雪莲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她递给我一把玉制的梳子,其上勾勒着浅蓝色的繁复纹路。
我笑了笑,伸手把雪莲抱起,放在了我的大腿上,然后接过那把梳子。梳子入手冰凉,但又如软玉一般,温和而不刺骨。
于是我撩起雪莲披散着的长发,细细梳理起来。她雪白的长发柔顺非常,带着令人感到凉爽的草木清香。此时的雪莲在我眼中如此熟悉,却又带着一些陌生。
“雪莲…”
“嗯?”
“在来到我身边之前,你都去过哪些地方呢?”
雪莲向后躺在了我的怀里,湖蓝色的眼瞳里闪过追忆的光芒。
“在这之前啊…都是其他的世界线,甚至是其他宇宙呢。不过英仙座我倒是第一次来。”
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继续追问,
“那么,能告诉我在那边的故事吗?”
“让我想想…在创世的献祭中失去了神性之后,我和墨橼经历长眠,于人世之间苏醒…”
伴随着雪莲有些飘忽的声音,一个个奇幻得似梦一般的故事逐渐展开。
从使用废弃电车作为教室的巴学园开始,到被人性撕扯成两半的机械巨岛,再到成为复仇正剧舞台的浪漫之都,凝固在永恒宁静中的雪山秘境,浸在雪与血与苦艾气息中的原野,一列开往荒野西部的单程列车……
看着沉溺于幻想的骑士朝着巨人般的风车冲锋,看着昨日还流浪街头的年轻人凭借一张空头支票作威作福;看着钢铁巨兽猛力突破南极附近的冰盖,看着热气球从西海岸的战俘营里飞出……
我的思绪在雪莲的叙述中跳跃,在脑海中将一句句简单的话语渲染成鲜活的画面。
“她说的都是真的哦。”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被吓了一跳,我转头看去,发现墨橼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另一侧,在微光中如同夜之宝石般的漆黑眼眸盯着我,似笑非笑地继续说,
“在那一列单程列车上,我亲手了结的她。”
我在惊愕之中看向雪莲,她并没有否定。我随即问道,
“那些想象一样的故事所存在的世界,也是真实的吗?”
“唔?嗯…这个嘛…”
墨橼犹豫了一会,告诉我,
“其实我和雪莲现在的本质只是一对泡影,浮沉于幻想之中的泡影,在被声、光与文字所承载的世界漂流。很久以前在山上和那块石头聊天,有一句很适合,叫做…什么来着?”
“假作真时真亦假。”
“对,就是这句,”
得到雪莲的提示后,墨橼换了一个姿势,倚在我的肩头,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继续说,
“所以纠结我们和故事的真假是没有必要的,维多利亚…如果我说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栗子的梦而已,你会信吗?”
我下意识地看向仍然窝在沙发角落熟睡的栗子,只见那只栗色猫咪翻了个身,吧唧了一下小嘴,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晃着,想来是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吧。
这一切真的会是那只小猫的梦吗?
“已经快要早上七点半了哦,维多利亚?”
没等我进一步思考这个命题的可能性,墨橼的声音就把我拉回了现实。
“你昨晚说好了,要给出力打扫屋子的各位呈上丰盛的早餐…”
坏了,差点忘了。
我急忙从沙发上起身,匆匆走向另一侧的厨房。围裙就先在睡衣外面套着吧,没时间讲究那么多了…
……
这个家里因为长期无人居住,里面并没有存储有什么食物。要不是昨天来帮忙的鼠尾草婆婆带了一些食材,今天我们可能就要断炊了。
首先把吐司机打开,塞进面包片烤制,再开一罐茄汁焗豆加热,然后简单处理一下食材,口蘑切片,小番茄切成两半。
在平底锅里倒入橄榄油,放进香肠和培根煎制,一会后将口蘑和小番茄放入,加一小块黄油后略微翻炒,最后空出一小块地方煎上两个溏心蛋,撒上黑胡椒与欧芹碎,摆盘…这是两人份的早餐,还要重复两次……
我已经听见起床了的姑娘们互道早安的声音了,维多利亚,再快一点…
幸好,要用到的食材大多是半成品,紧赶慢赶之下,终于是在早上八点钟前准备好了七人份的早餐。
叫来镰刀和璘帮忙把餐盘摆到桌上,顺便在咖啡机接上几杯咖啡分给孩子们,再给刚刚醒来的小猫栗子端上一份已经切成薄片的肉肠,接下来就可以开动了。
拿起刀叉先切下一截香肠,鲜美的肉汁在嘴里绽开,再撕下一小块吐司,蘸着茄汁焗豆一口咬下,最后切开溏心蛋,与小番茄和口蘑一起享用…
经过昨天的劳累后,今早大家的胃口都很好。特别是格尔塞蜜,这只小鳄鱼看起来非常喜欢这种实在的早餐呢。
只是,在tripad播放早间新闻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又出现了雪莲说过的话…
“说起来,那个机械岛上的报纸都是用薄饼作为纸张,用巧克力打印字迹的,好像说是可以在看完新闻后当做早餐三两口吃掉…”
吃下那样的报纸,想必是很新奇的体验吧…有的时候都有些嫉妒雪莲可以经历这么多神奇的事情呢。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乃怎么辽?”
直到镰刀的手在我失去焦距的眼前晃了晃,我才突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我居然正拿着tripad往嘴里送,好像还要作势咬下。
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tripad放回桌上,辩解说我只是昨晚太累了,一时没留神。
除了雪莲和墨橼那两小只一直在憋笑就没停过,餐桌上的其他姑娘们都投来了怀疑的眼神。我只能保持着看似镇定的微笑。只希望她们不要认为我已经累到神经错乱的地步了。
……
好在姑娘们都没有深究我走神的事情。早餐接近尾声时,我端着咖啡慢慢喝着,向餐桌上的姑娘们说起今天的计划,
“刚刚我已经在tripad网购了一些食材,但是因为这里比较偏,所以估计要明天才能送到,因此午餐我们就得自己解决了…
“我看过了地图,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原本用于钓鱼的湖泊。我们上午就去那边,看看能不能钓上几条鱼来。”
我说完计划后,镰刀和格尔塞蜜的眼中立即放出了光芒——海豚和小鳄鱼肯定是想要去游泳了。
璘和雪莲照常会跟在我身边,而月和墨橼对这件事情看起来也很感兴趣。
计划很快就敲定了。稍事歇息,我换上一身适合出行的白衬衫与格子短褶裙,披上薄外套,穿上白丝,准备好钓鱼和野炊的工具后,便和姑娘们一起出发前往湖边。
……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空中的云彩遮住了阳光,但却让湛蓝的天空一览无余。不时有风拂过不远处的林梢,带来了鸟雀的鸣叫声。
在湖边有一座小木屋,专供钓鱼者整理工具或休憩。只不过小屋看上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使用过了,木板的缝隙中已经长出了嫩绿的野草。
在我准备鱼竿和饵料的时候,镰刀和格尔塞蜜已经一把扔下累赘的外衣,露出已经穿好的泳装,扑通两声跳进了湖里。随后,海豚和小鳄鱼就在湖泊中打起水仗来,这里正露出素色丰腴海豚尾,那边又沉下墨绿光洁鳄鱼鳞,这里是浪溅白花,猛鳄缠身发辽叫;那里是湖映碧草,辽尾压下出鳄吟,正是玉龙搅混天边水,孽蜥掀动水底天……嗯,总之她们打水仗打的很起劲就对了。
要是我也能想镰刀和格尔塞蜜一样在水中活动自如就好了,可惜我只能在水里扑腾几下,不沉下去就算不错了。
月过来跟我说想要带着雪莲和墨橼去旁边林中的小溪里看看,我交给她两副鱼笼,嘱咐她多抓一些虾蟹,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野生的香草。
说起来,月好像长高了一点,穿戴着淡蓝领结与短裙的她看上去更像是初中生。她原本老人般黯淡的银白发丝上,像是挑染一样的黑色部分也变得更多了。我知道月不是普通的孩子,但这看上去像是成长的变化应该是好事吧。
那三小只走进树丛中后,我在湖畔放下一个小马扎,坐下后准备给鱼钩挂上饵料。这时我才发现,仍旧穿着休闲西装的璘一直站在我的身后,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
“不知道做什么的话,就来帮我打窝吧。”
我把装饵料的小桶拉过来,对璘说。然后,她表示自己不知道打窝是什么意思。
嘛,这孩子经常会在某些方面上缺乏常识呢。不仅是各种娱乐爱好,在一些日常活动中也可能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时不时抓一把饵料往湖里撒就好了。”
这样说璘就能听懂了。当她抓起一把饵料投出时,我也举起了挂好鱼饵的钓竿,准备抛竿而出了。
只是没想到,璘撒出的鱼饵刚刚接触水面,原本还只有镰刀和格尔塞蜜嬉闹的湖泊突然就变得热闹起来——藏在湖底的大鱼都变得躁动,跃出水面,争夺着落下的鱼食。
就是这大鱼的数量好像有些太多了…大概是七八年没人来过这里,让鱼群有了肆意生长的环境,这才让湖里的鱼都有了如此大的体型了吧。
当时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我下意识地抛竿,挂着饵料的鱼钩落入沸腾的鱼群之中。兴奋地等待几十秒后,直到鱼群已经有了重回平静的迹象,我失望地发现并没有鱼上钩。
只是一时没有收获而已,这么多大鱼,肯定能钓上来几条的…
这样想着,我后退一步,准备坐在小马扎上打持久战。就在我弯腰的时候,一股巨力从我手上传来。
咬钩了。
我当即用尽全力把鱼竿往回拉,却发现我那点力气根本没法与水下的大鱼相比。在这场角力中,我甚至被它拉动了几步。
于是我决定放线。比力气比不过,难道还不能用策略吗?鱼线轮在滋啦声中不停旋转,然后卡住了。
卡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手里的鱼竿拽进了湖中。
初秋时候的水已经有了凉意,瞬间的失温让我恍惚了一瞬。等我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我已经沉到离水面约有一米的地方了。
我奋力挥动四肢,想要回到水面上,但被水浸透的衣服宛如枷锁,想要把我往深不可测的湖底拉去。那时,我下意识地想着,要是我也和镰刀跟格尔塞蜜一样,穿着泳装出来钓鱼就好了。
水面上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但隔着两米的水层,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模糊轻语。呛咳的冲动从脑后传来,经历过的窒息感开始浮现。
一阵水流匆忙地从我身边流过,随后我停止了下沉,像是被抱在了怀里,迅速升起,突破水面,看见了刚刚钻出云层的太阳。
我哆嗦着咳嗽,被水迹与阳光模糊的视线瞥见了那一双如红宝石般的眼瞳,旋即感到了莫大的安心。
“…镰刀?”
“真是的,钓个鱼都能被拽进水里”
镰刀把我抱在怀里,她身后的海豚尾巴在水下摇曳着,推动着我们向岸边前进。
“不是我故意的,是那条鱼的力气太大了…”
我闭上眼睛依在镰刀的怀中,在冰凉的湖水间感受着她的体温,想起了那些海豚救助落水之人的传说。
几秒后,我被镰刀送到岸边,随后就被璘拉到了湖岸上。风拂过我湿透的外衣,让我不由得发颤。水花飞溅的声音传来,我回头往湖中看去,却发现格尔塞蜜没了踪影,于是向着还在水里的镰刀问道,
“镰刀,阿蜜去哪里了?”
“嗯?她说着要给乃报仇,钻进水里去追那条脱钩的大鱼辽”
镰刀说着,又潜入水中,似乎在往远处眺望,然后再次冒出头来,
“那只小鳄鱼连水都搅浑辽,看来是一场恶战啊…维多利亚乃先歇着,咱去帮忙掠阵辽”
说完,镰刀一头扎入水里,宽大的尾鳍摆动,朝着湖中动静最激烈的地方冲去。
……
其实我还有一支备用的鱼竿,但是刚一拿出来就被璘给没收了。
“看起来这项运动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维多利亚。”
璘一脸严肃地从我手里拿过了鱼竿,让我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好像一不小心就让璘对钓鱼形成了高危活动的印象,我可真是罪孽深重…
不不,怎么想都是那条大鱼的错吧。嗯,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我又向湖中望去。水花飞溅的声音还在传来,从未停止。
对的,就这样整治它,让它筋疲力尽,成为我们的盘中餐…
湖边小屋旁搭起了篝火,被璘赶去烤火的我只能在幻想中穷尽自己所能去料理那条还没见面的大鱼,蒸煮煎炸炖焖烤,红烧糖醋清蒸…
顺手再把火堆旁窝着的栗子拉过来,好好搓揉几下。我的衣服上还没有干透的水迹让栗子这只小猫发出了不满的叫声。
嘛,反正附近也没有别人,就先把衣物都脱下来烘烤一下吧…内衣还是穿着好了。
我坐在篝火旁,抱着栗子,看见璘正在摆弄从我手里没收过去的鱼竿。
打窝,挂饵,抛竿,一气呵成。只是看过几眼我的动作,璘就已经几乎把所有的流程都学会了。
璘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保持着最容易发力的姿态,仿佛湖里藏着的是敌人一样。看来我被鱼钓了一次的场面确实给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嗯,都是鱼的错。
短短十几秒后,璘的鱼竿突然弯曲,有鱼咬钩了。璘拉动着鱼竿,让整支鱼竿如同满弓般弯曲,靴子猛地一踏,与咬钩的鱼开始了角力。
这个时候应该放线慢慢和鱼周旋才对…明明我只是一个失败的看客,却也在这时候在心里干着急起来。
只见璘后蹬几步,连草皮都刮去一块,露出棕褐色的湿润泥土,随后发力,弯曲的钓竿突然一弹,把水中的鱼硬生生拔了出来。咬着钓钩的鱼划过一道飞溅着璀璨水滴的弧线,摔到岸边的草地上,蹦跳地挣扎着。
那看上去是鲤鱼,个头算得上大,但是应该不至于直接把我拉下水去…毕竟我没有瘦到能和羽毛相比的程度。不过随手一钓就能有如此收获,天知道这几年的野蛮生长让湖里的鱼都变成了什么体态。
就在我看着渔获出神时,不远处传来了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维多利亚,你…”
我转过头,看见了月有些惊讶的眼神,以及她指着的,被我脱下来烘烤的衣裙。
……
当我手忙脚乱地把半干的衣裙穿好后,月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嘛,其实维多利亚你不用这么慌张的,该看的我都看过了,就在那颗星球上。”
诶?
虽然那时的意识不太清醒,但是我好像…确实…没有了衣服…
在陷入回忆之前,我的目光瞥过了月手中拿着的水果。那紫黑色的果皮,诡异的形状…
“等一下,你手里的东西有毒…”
我不禁出声提醒,然后看见月拿着果子直接咬了一口,乳白的汁液从咬痕处缓缓渗出。
“嗯?你说这个吗?味道还挺不错的。”
在我惊愕的神情中,月两三口把有着毒性的果实吃下,然后本应立即出现不适反应的她和没事人一样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这是在重新构筑星球上的生态啦。”
月看着我疑惑的样子,伸出的手虚托着一个似乎缓缓流动着的,由灰黑色尘埃组成的星球模型。那陆地与水域的分布让我感到了熟悉,似乎就是我曾经在那场星球勘探中,于Shale老师的tripad上所看见的形状。
她随手控制着尘埃组成了更精细的地图。大地之上一片荒芜,只有零星几株植物生长在水源旁边。
“这就是我的星球,同时也是我的心脏,我赖以生存的本源…”
月随意地操纵着尘埃形成各种生物的模样,继续说,
“自从维多利亚你把我从再次孕育中抱出后,这颗星球就为我现在的躯体纳献了绝大部分生机,导致目前星球的供能不足,只能削减作为心脏维持搏动所消耗的能量…具体表现就是,我变成小孩子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月感觉比格尔塞蜜更稳重一些。那么,在那之前…
“嘛,肯定比维多利亚你的年纪更大啦。”
坏了,忘记做表情管理,让月看出来心里的想法了。不过看上去只是初中生的小女孩实际上能当我姐姐这种事,感觉就应该很奇特才对吧。
还好月并没有在意,继续解释我最初的疑惑,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让星球的生机恢复,首先是重新引进物种,然后组成生态,构建循环,最后注入崭新的动力核心。
“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进食,或者说,吞噬。吞噬物种的基因信息,吞噬生态的循环结构,直到最后,吞噬一整颗行星…
“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维多利亚。”
尽管早有猜想,但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颤,忍不住追问,
“为什么?”
“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动静只会越来越大,所以必须离开核心星域,前往边缘…更重要的是,”
月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直对着我的视线,
“不想让你看见我变成巨兽的丑陋样子啊。”
看见我担忧的紧张神情,月轻笑了起来,站起身搓了搓我的脑袋,
“虽然有小妹妹关心的感觉非常不错,但是维多利亚,你好像有活要干喽?”
……
雪莲和墨橼一起提着笼子,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走来,分层的笼网上挂满了还在挣扎的小鱼和虾蟹。
不过这个数量有点…太多了吧?
“怎么样,维多利亚?这么多收获够用了吧?”
墨橼把笼子放在一旁的草地上,颇为自豪地炫耀着她们的战果。
我走过去蹲在笼子前数了数,不到一米的小网笼里看上去满满地装着七八十只河鲜。把鱼笼就在小溪里放一整天,可能收获也就堪堪达到这个数字吧。
难道那条小溪其实物产非常丰富?我忍不住向墨橼发问,
“这么短的时间,你们是怎么捕获这么多鱼虾的?”
“嗯?我只需要在笼子开口处设置出两道黑幕,那些鱼虾就自己跑进来了呀,就像这样…”
墨橼得意地回答,甚至怕我不能理解,挥手在草地上投影出了一道一米高的,足以遮挡视线的黑幕。
我试着把手伸过去,发现黑幕仿佛没有厚度和实体,不过欺负一下鱼虾蟹应该是足够了。
“还可以继续增加,达到更强的迷惑视线的效果,像这样…”
随着墨橼的话语,我面前的黑幕突然增长,形成了一个把我包围在内的长方体。墨色的幕后没有半点光线透进,在原初似的黑暗中,我的恐惧本能正疯狂地提示着无处不在的可能危险。这种本能甚至让我没有勇气伸出手,去触碰黑暗之后的世界,仿佛在那后面藏着某种择人而噬的野兽。
“别玩了墨橼,赶紧把这些渔获处理了。”
雪莲不满的声音从幕后传来,让我从惊惧中平复过来。眼前的黑幕迅速消散,明亮的阳光让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随后我就看见了雪莲把墨橼拉走的样子。
“好好,我跟你一起处理…”
墨橼看上去一脸无奈,却也不忘向我投来了得意的狡黠微笑。雪莲头也不回地继续说,
“维多利亚,你也别发呆了。时间不早了,该去做点准备工作了。”
好吧,看来我也要开始干活了。
……
说起河鲜,想到的果然还是砂锅粥呢。可惜这里虽然有砂锅,但是没能大到可以装下女孩们带回的河鲜,所以只能用大吊锅代替了。
首先到旁边的小木屋里,里面除了钓鱼的工具外还存放着齐全的厨房用具,当然也有水电的供应——毕竟现在已经是星历年代了嘛,原始纯粹的木屋估计只能在卢德教会苦修士们的居所见到了。
把带来的珍珠米淘洗一下后,月就把她们刚刚从鱼笼里扒拉下来的鱼虾蟹还有野采到的香菇与野葱送了进来。处理这些小东西可真是繁杂的工作…
把淘好的米与切好的香菇丢进一口大吊锅里交给月,嘱咐她放在篝火上加水熬煮并不时搅拌防止粘黏后,我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些河鲜。
约有一手长的小鱼,在腹部下侧的排泄孔前横切一小刀,随后将鱼头后侧的脊骨切断,把鱼头和连着的脏器一同拔出,顺手再在鱼身改几道花刀。
河虾用刀压住虾头,拧转虾身,小心地把虾头连着的虾线拔出,然后剪去步足,将余下的虾身片成两半,但让其在尾部仍旧相连。
然后处理已经被绑好了的河蟹,用刀卡在河蟹的口器中间,把蟹壳用力往后掰,就可以看见内部还在搏动的脏器了。
把河蟹的心脏摘除,随后剪掉绳子,除去蟹胃,刮去蟹鳃,卸下蟹钳,斫去口器,取下后盖,初步处理完后拿去清洗。
用小刷子仔细刷掉蟹壳内外的污垢,然后在砧板上把蟹身斩成四份,蟹钳斩为两段,把钳壳拍裂,方便食用。
把处理好的河蟹拿到外面倒入吊锅中,加几勺鱼露,撒入盐和料酒去腥调味。随后就是耐心等待,等到汤汁颜色泛黄后,放入河虾煮熟,撒上葱花,这一锅河鲜粥就完成了。
中间的等待时间也没有闲着,空锅热油后把小鱼稍微煎制一下,然后捞出小鱼,葱姜爆香后下豆瓣酱、盐与少量糖调味,加水后把小鱼放回焖熟。
盖上焖鱼的锅盖后,我突然听见了小木屋外的惊呼声。我立即出门,只见璘正在用粗绳拽着一条巨大的鱼朝木屋一步步走来,而不断试图挣扎的鱼被格尔塞蜜死死压着,只有尾鳍徒劳地在地面拍出响声。镰刀跟在一旁,不断地用tripad拍照,还给了眼瞳逐渐空洞的鱼头一个特写。
那条鱼看起来足有一米半长,都快比镰刀高了,体重可能也跟我差不了多少。它是怎么把我拽下水的先放在一旁,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咋处理啊?
事到如今,好像只能请外援了。我拿出tripad,拨通号码。
“大将先生?是我,维多利亚…我想请教一下处理鲜鱼的方法,那条鱼估计有一米多长…”
……
远在穿越者协会的母星Intersection世界的大将先生看见我发去的照片后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致,恨不得马上飞到现场处理这难得的食材。
只不过,我好像记得老爹说过,大将先生其实连超空间都没进过,是纯粹的宅男…
总之,我挂着实时视频,在大将先生的语音指导下开始一步步地处理这条大鱼。
首先就是叫姑娘们和我一起把还在挣扎的大鱼按住,然后让璘拔刀干脆利落地把鱼的脊骨斩断。这也算是让我报仇了。
找了一件围裙穿上,免得衣服被血液溅上,然后刮去鱼鳞,剖开鱼腹,取出内脏。沿着鳃线后一节砍下鱼头,在鱼臀鳍处切下鱼尾,剪去尾鳍外的其他鱼鳍。
剩下的腹部沿脊骨切分成两扇,再将两扇鱼肉中的腹部与背部切开,大致的切割就完成了。取出其中小半扇,剩下的部分暂时包装好收起。我们几个姑娘一顿可吃不下那么多。
中间抽空去淘米放进电饭煲里煮饭,接下来是细致的改刀与调味。背部鱼肉斜片不断,放入葱姜水中加盐浸泡,顺便再把要夹在其中的羊肉馅腌制好。腹部鱼腩切条,用盐、胡椒和料酒拌匀,最后剩下那一条硕大的鱼尾。
嗯,这题我不会。
在tripad屏幕里的大将先生讲解了三四遍,甚至亲自找了一条鱼尾实操给我看完后,我终于达到了一知半解的水准。
贴着尾部脊骨的一侧深切至离鱼皮一厘米的位置,然后在靠外侧三分之一的位置再切一刀,深度控制在三分之二。翻面,做相同处理。
有点难理解,对吧?我也是这样想的。
最后的成果是将整条鱼尾展开成了扇形,忽略掉我的失误带来的奇怪切口外,卖相还是很不错的。
另一边的姑娘们尝过吊锅里的河鲜粥,说是很快就要熬好了。看来我也要加快进度了。
在斜片不断的鱼片之间酿入羊肉馅卷起,然后上蒸笼旺火蒸制。期间把鱼腩和带来的豆腐煎至两面金黄,然后在烧热的砂锅中下油,葱蒜爆香,放进豆腐,铺上鱼腩,加盐糖胡椒粉与料酒耗油调味,最后清水补满焖熟。
最后剩那一条鱼尾,在锅中同样葱姜爆香后下鱼尾加调料,加水没过鱼尾后小火慢炖。
至于在等待菜品完成的期间,姑娘们只能拿刚刚焖好的小鱼解解馋了。
其实那些小鱼我本来是想留给栗子的。
……
蒸笼里的清蒸鱼羊鲜出炉放上葱丝与彩椒丝,浇一勺热油后装盘,砂锅里的鱼腩豆腐煲可以直接呈上,炖了十五分钟到红烧鱼尾也能摆盘上桌了。
盛好米饭,和菜肴先后端到支在外面的桌子上,对着已经开始在草坪上嬉闹起来的姑娘们喊一句可以开饭啦。
希望她们对这顿有些迟的午饭时间点没太大意见…
……
那么终于可以动筷子了,对于这种把我拖下水的鱼就应该食之而后快。虽然因为时间原因只整治了三道菜品,但每一道都份量十足。
先夹一份冠以鱼羊鲜之名的鱼肉卷,外层的鱼肉口感软嫩,咬下后,酿在其中的羊肉迸发出鲜美而滚烫的汤汁,让我差点没忍住张嘴呼吸。
当然最后还是把鱼羊肉连带着汤汁全部咽下去了,毕竟是我自己做的,不能浪费。
然后再尝尝鱼腩豆腐煲。也许是常年在湖泊中自由游动的缘故,这份鱼腩并不非常油腻。几乎焖至烂熟的鱼腩在入口的瞬间开始融化,不多的油脂包裹在柔软的鱼肉之上,稍微咀嚼两下就化作热流被吞咽下去。
再试试鱼腩底下的豆腐,预先煎过的豆腐已经定型,很容易就能夹起。这里选用的是质地较老且内部多孔洞的北豆腐,以更好地吸收油脂与佐料调和后的风味。咸鲜的汤汁从咬开的豆腐中溢出,让人忍不住多吃几口饭——我已经忍不住多吃了几口了。
最后是如同折扇般铺展开的红烧鱼尾。经过刀工处理的鱼尾展开后厚度减小,使得风味更容易浸入紧致的鱼尾肉中。鲜香微辣的滋味渗透进了鱼肉的肌理之中,随着鱼肉在口中被抿为细丝的过程释放,满溢在所有味蕾上,让这道红烧鱼尾也成为了下饭的好手。
嗯,三道菜都没有失了水准。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吃饭了。
转头一看,镰刀已经把鱼腩豆腐煲的汤汁浇在米饭之上,吃的好不快活,而格尔塞蜜已经要去盛第二碗饭了。
好吧,我也要加油了。
……
一顿饭吃到尾声,回头再看时,我发现姑娘们吃下的饭量还是很大的。
镰刀这家伙自然不用说,一看就是非常能吃,然后把肥肉堆到胸前和大辽尾巴上的类型。
璘几乎每天都保持着常规的体能训练,消耗的多需要进补的也多。
格尔塞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从这个角度来看,月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么一看,雪莲和墨橼好像才符合刻板印象里的小女孩食量。至于我?嗯,我做的太好吃了,没忍住又添了半碗饭。
以上导致的结果就是,电饭煲煮的米饭很快见底了。不过还好,这不是还有一锅熬好的河鲜粥嘛,正好盛来尝尝火候如何了。
被虾黄,蟹黄染成诱人暖色的粥冒着热气,舀起一勺,稍微吹凉后送进嘴里,河鲜的风味顿时扩散开来,随后化作热流顺着喉咙直入腹部。
然后再捞起片成蝴蝶状的河虾,一口咬下后就能品尝出那标志性的鲜甜。至于河蟹,我们等把粥喝的差不多后再去慢慢享受它。
……
吃饱喝足后,大家都躺在草地上,不是很想动弹了。不过该干的活还是要干,歇息大半小时后,我就开始清理先前用到的厨具,让四位女孩子负责收拾餐桌和碗筷,璘和镰刀去打包今天的其他渔获。
先不提剩下的那半扇大鱼,璘还钓上了四五条小臂长短的鱼呢,够我们吃上好几顿了。
做完最后的清理工作,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回家了。
……
回到家里的时候约莫是下午三点半光景。时候还早,但镰刀已经躺在客厅的沙发里优哉游哉地打起游戏来了。
璘要在地下室里的靶场里练习射击,格尔塞蜜好像很感兴趣,嚷着要一起去。话说为什么一座度假别墅的地下室会有设备齐全的射击靶场这种东西?
月带着雪莲和墨橼跑进山林里进行大冒险了,这一次她们的目标好像是确定秘密基地的选址。墨橼已经注意到月所掌控的那些被月称作“灰铭”的灰黑色尘埃了,说不定她们是想在外面做一些测试呢。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提着一条处理完的鲜鱼去拜访住在附近的鼠尾草婆婆。一来是感谢鼠尾草婆婆在昨天帮我们清扫房屋,二来嘛,这么多鱼我们一两天内也吃不完,与其放在冰箱里冻着,不如让它在最新鲜的时候被享用掉。
嗯,就这样。再出一趟门吧。
……
鼠尾草婆婆住在一间构筑简单但精心装饰过的木屋里,听老爹说过,这间木屋是鼠尾草婆婆亲手建成的。
木屋前开垦出了一小片菜园,种着胡萝卜,四季豆和甘蓝。用木棍撘起的架子上爬满了黄花与丝瓜的藤蔓,在绿叶的荫蔽下,有一套案几与一张摇椅。
我提着装鱼的塑料袋,走过菜园中铺设的石板路,来到木屋门前,敲门。
“请进。”
鼠尾草婆婆的声音依旧是在慈祥中带着一些庄重的模样。我推门走进,却发现此时木屋里还坐着另一位客人。
“唔,初次见面,菲尔德利斯小姐。”
那位客人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把袋子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握住了她的手。毕竟对方也算是在Gilead世界家喻户晓的人物。
“幸会,布丁大主教。”
眼前这位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姑娘就是卢德教会的领导者,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几分不真实感。
布丁此时穿戴着圣女的白绿配色常服,看来对她来说这次拜访非常正式。
至于她是怎么认出我的,山上不远处可是还有一座菲尔德利斯家族名下的山居呢。
“祝你在Gilead世界游玩愉快,菲尔德利斯小姐。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教会。”
布丁递给我一张带有教会花饰的名片,上面铭刻着几句箴言,我在表达了谢意后将其收下。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布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最后对鼠尾草婆婆问道,
“您真的不愿意再回到教会中任职了吗,法蒂玛女士?”
“嗯,不回去了。我只想在这里安心养老。”
“既然如此,我们尊重您的决定。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得到鼠尾草婆婆平静的答复后,布丁向我们点头致意,然后离开了鼠尾草婆婆的木屋。
“坐吧,维多利亚。这次又给我这个老太婆带了些什么?”
鼠尾草婆婆拉着我坐到了木桌旁的椅子上,我拿过塑料袋,向婆婆展示了一下里面的鲜鱼。
“午后的时候在湖泊钓到了一些鱼,给您送来一条,承蒙您以往对我和老爹的照顾了。”
“嗯,那我就收下了。你和你的父亲一样,三天两头就会找点东西送给我这个老太婆。”
我微笑以对。维系人际关系是菲尔德利斯家族的本能。
鼠尾草婆婆收起了那一条鲜鱼,但我却发现婆婆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我忍不住问道,
“鼠尾草婆婆,您在笑什么?”
“我?我在想你和布丁那孩子都长大了啊。要是你们早五六年遇见,想来这会已经成为手帕交了吧。”
我刚想说怎么会呢,但是仔细设想了一会后,好像…确实可能这样?
“你不知道,在你来我这之前,布丁那孩子也是一口一个婆婆地向我撒娇呢。等到你一敲门,她才变得正经起来的。”
鼠尾草婆婆笑着拿出杯子,为我添上一杯香草热茶。我一边偷偷想象着布丁对着鼠尾草婆婆撒娇的模样,一边继续提问,
“那布丁小姐为了什么来拜访您的呢?”
“这个嘛,当然是又想让我这一身老骨头站出来,多给教会创造一些号召力了。”
鼠尾草婆婆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
“毕竟前任大主教册封的圣人这个名头还是很大的嘛。不过无论曾经有多么辉煌的功绩,现在我只不过是寄居山林之中的鼠尾草罢了。”
关于鼠尾草婆婆的故事,我从老爹那里听到过一些。她是我的母亲的长辈,曾是神学院的贤哲,受册封的圣人,又因为厌倦了教会内部的派系矛盾而退出权力中心,最后归隐山林,成为了如今的鼠尾草婆婆。
圣人,贤哲,鼠尾草。
sage,sage,sage。
无论哪一个身份,都是我眼前这位穿着没有花饰的棕褐长布裙,带着老花镜,似乎永远保持着柔和笑意的老婆婆。
之后,我与鼠尾草婆婆又聊了很久,从我离家之后的旅行,到两个表姐的对象与小弟的出走,再到前几天刚刚落幕的狂欢节。鼠尾草婆婆认真地倾听着,时不时为我解释各地的风俗,并在我提出疑惑时为我给出解答。
最后,我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
“那个,鼠尾草婆婆…”
“嗯?”
“我的母亲…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呢?”
“维多利亚啊…哦,抱歉,忘记你也是维多利亚了。你的父亲没跟你讲过吗?”
“他从没有与我讲过关于母亲以前的事情…”
我也曾经问过老爹这样的问题,他和我说起与母亲一起度过蜜月旅行的经历,但说到一半,老爹就突然不说话了。他看着我的眼神非常复杂,也许是在老爹眼中,我与母亲的形象发生了重合,产生了些许幻觉了吧。
后来当我再次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只是苦涩地笑笑,用轻颤的手抚摸一下我的头发,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他自己的书房里去。那里的桌子上摆着母亲生前的照片。
于是我对母亲在结婚之前的经历一无所知。此前拜访鼠尾草婆婆的时候都是老爹带着我一起来的,现在有了单独谈话的机会,我希望能从鼠尾草婆婆这里得到解答。
鼠尾草婆婆轻笑着摇摇头,继续说,
“这样啊…你的母亲,维多利亚•维塔利(Victoria•Vitali),是一位曾当过军官的老神父的养女。那个神父和我是忘年交,所以我也就顺势当上了她的教母。
“小时候的她…嗯,在相貌上和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在性格上却截然不同。
“小维塔利是冷静,固执,有时可以称得上是专横的孩子,就跟她的养父一样。不过等她长大一些后,小维塔利就有意识地学会处理同龄人间的关系了。
“那时我就是她的老师。她的成绩非常优秀,很快就被选入了…特殊人才培养班级。”
鼠尾草婆婆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
“那个班级有着特殊的培养体系,尽管你的母亲仍然保持着优异的表现,但她一直都承担着巨大的压力。我当时只是普通的经学教师,并不了解那个班级的情况,只能尽可能给予她陪伴与支持。
“最终,你的母亲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完成了所有课程,以一向优等的成绩从特殊班级毕业了。但她在毕业典礼上拒绝了教会原本分配的工作,选择了孤身离开Gilead。
“也就是在那之后,我在很长时间里都没收到过维塔利的消息。下一次再见到她时,她就已经带着你的父亲一起来到我面前,骄傲地跟我宣布她已经订婚了。”
讲到这里,鼠尾草婆婆微眯着的眼睛里已经满是回忆的色彩了。
“她真的变了很多啊,变得更加…柔和了。如果不是你父亲的话,她肯定不会流露出那样娇羞的神情吧。”
我安静地认真听完了鼠尾草婆婆讲述的一切,然后忍不住问道,
“鼠尾草婆婆,那个…特殊人才培养班级,究竟是培养什么样的人才呢?”
鼠尾草婆婆沉默了一会,许久后才继续说,
“很抱歉,维多利亚,对于这方面我不甚了解,维塔利也没有与我多说。
“不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还可以讲一讲关于你的母亲小时候的趣事…”
……
说实话,在鼠尾草婆婆说起母亲的其他故事时,我已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出神之中。
以老爹书房里的那张照片为凭借,我的脑海里不断编织着母亲的形象,干练、坚定、沉着,却又在至亲与挚爱面前有着自己的温柔…
也许是鼠尾草婆婆早就察觉到我的走神,没过多久便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至于我是怎么走回去的,那一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迷迷糊糊地回到家里,茫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维多利亚?乃看上去不太对劲?”
一旁在看剧的镰刀凑了过来。我勉强笑了一下。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母亲而已。”
随后,我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里。
“没事的,维多利亚。还有咱在呢。”
镰刀轻抚着我的头发,让我联想到了母亲的拥抱。也许在我心情低落的时候,母亲也会这样安慰我吧。
莫大的安心感洋溢在我的心中,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强烈的困意。
“镰刀,我有些困了…”
“是吗…那,晚安?”
“嗯,晚安。”
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但在半梦半醒,意识模糊之际,我似乎听见了一声低语。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维多利亚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
C+212.1.10
昨晚睡了一个好觉。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被母亲抱起,又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去。
当我的思维彻底清醒时,我发现自己正坐在卧室的床上。镰刀还在侧躺着抱着被子睡觉,她的睡姿很差,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用纸巾给镰刀擦擦嘴角,换好衣服下楼洗漱,然后就该给姑娘们准备早餐了。
……
今天镰刀又要出差。之前她也会这样,每隔几星期就会出门三天左右,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办。
不过这次璘也要跟着一起去。到底是什么工作需要她们去完成呢?
格尔塞蜜听说月带着雪莲和墨橼在附近的森林里搭建了秘密基地,当即就来了兴致,拉着其他女孩子就想往外面跑。
还是我把小鳄鱼给拉了回来,至少先做点准备再出门吧。
在女孩子们准备森林大冒险要带的装备时,我抓紧时间为她们做好了外带的便当。不过看到格尔塞蜜准备的东西和兴奋的样子,想来女孩子们今晚是要在秘密基地宿营了。
我倒也不担心她们遇见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雪莲,墨橼和月都有着神异之处,格尔塞蜜也是行动力与体能都很强的孩子 ,只要叮嘱她们注意安全,不要玩过头了就好。
把便当交给女孩子们,送她们出门后,我回到客厅里,坐在了沙发上。
有点安静呢,好像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靠在沙发上神游物外,但也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罢了。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我从各种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既然有空闲的时间,不如再来练习一下烘培吧。戚风蛋糕已经做过几次了,这次就试试舒芙蕾吧。
先打鸡蛋,分开蛋清与蛋白。一份需要四个鸡蛋,这次就做两份,一份现吃,另一份打算放凉后搭配冰淇淋食用。
然后取出小锅,小火融化黄油。等黄油水汽蒸发后,加入低筋面粉,稍稍搅拌后倒入牛奶,添一小勺香子兰粉,小火加热至粘稠质地,随后放进蛋黄,搅匀后盖上盖子放凉。
接下来是打发蛋清至起泡,其中分三次加入白糖。先舀一勺放进蛋黄糊中,随意搅拌一下,然后再把蛋黄糊全部倒进打发的蛋白霜里,细致地翻底搅拌均匀。
懒得找模具了,直接拿两个大马克杯吧。杯壁内部涂上黄油并粘上一薄层白糖,接着把准备好的舒芙蕾面糊缓缓倒入其中,倒完后震出其中的大气泡。
送进预热好的烤箱烤制约十分钟,这样就完成了。烤制的时间里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就在我还在思索的时候,门铃响了。
镰刀和璘已经出门了,四小只也在树林里面大冒险,会是谁呢?
我开门一看,那是一只有着红蓝异瞳的大蓝狐狸,穿着工作用的黑色西服与包臀裙,眼底还有抹不去的疲惫,以及熬夜形成的淡淡的黑眼圈……
寒流?
……
寒流进了客厅后就瘫在了沙发上,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声。
这个时候应该正是穿越者协会与卢德教会之间的会议最紧张的时刻,但寒流身为局长又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呢?
尽管心有疑惑,我还是为客人献上应有的礼遇。泡上一壶红茶,备好糖和奶,再把刚刚烤好的舒芙蕾蛋糕端出作为茶点。虽然没有三层塔那么正式,但这也应该是一顿说得过去的下午茶了。
舒芙蕾的表面上不出意料地出现了裂痕…就用蓝莓果酱掩饰一下吧。
为寒流倒上一杯红茶,呈上一份装在大马克杯里的蛋糕,再拿出一些包装好的糖果糕点,忙完之后我才坐回沙发上,准备提出我的疑惑。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维多利亚。”
寒流好像已经看出了我的困惑。也是,我在开门时表现出的惊讶足以成为证据了。
寒流慢吞吞地给自己的红茶添入白糖与牛奶,然后用茶匙缓缓搅拌着。
“我只是突然感觉…有点累。这里又没有什么我能够放松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到你这里来了。”
“因为一直在开会?”
“嗯。”
更深层次的问题就不是我一个外人应该知道的了。我和寒流沉默地品味着蛋糕和红茶。
只经过短时间烤制的舒芙蕾在外层形成了蛋糕的软绵口感,而在内芯仍留有一些流体般的柔顺。蓝莓果酱的酸甜又为蛋糕的味道增添了层次,适当调和且微带涩味的红茶则避免了腻味的感受。
蛋糕很快就吃完了,红茶也已经饮用大半。
“维多利亚。”
“嗯?”
“我可以躺一会吗?”
“当然,请便。”
于是寒流躺在了沙发上。枕着我的大腿。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吧?”
“…嗯。”
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寒流的狐狸耳朵,轻轻揉蹭内侧的白色绒毛,让寒流舒服地眯着眼睛。
“维多利亚,其实…我很羡慕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轻抚着寒流的淡蓝长发。
“羡慕你能一直无忧无虑地四处旅行,羡慕你保持着纯真的天性,羡慕你…没有负担的模样。”
没有负担…吗。
我怀里的女人是穿越者设计局的局长,是穿越者协会的创始人。是从一个小佣兵团开始,一步步扩张基本盘,在短短二十年时间里建立在一个核心星域中受承认的势力的领导者。
要说负担的话,英仙座里比她背负更多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吧。
倒是我,仿佛如果我明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吧。嗯,除了菲尔德利斯家族的某一脉会直接断绝以外。
寒流闭上了眼,声音也变得轻柔飘渺起来。
“有的时候真的好想抛掉一切去放松啊…”
“有考虑过休假吗?”
“当然啦…但是从穿越者协会建立伊始,英仙座的政治形势就没长时间安稳过,我怎么敢放松呢…”
说到这里,寒流的语气又开始带上了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这次和教会达成共识之后,穿越者协会这边应该就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我趁机问道,
“那么,就在闲下来的时候一起出门看看怎么样?”
“好哦,不过得等到我逐步交接完工作之后…”
寒流枕着我的大腿,打了个哈欠。
“哈啊…我有些…困了。”
“安心睡一觉吧,寒流。这里不会有什么工作等着你的。”
“嗯…午安,维多利亚。”
“午安。”
怀里大蓝狐狸的呼吸逐渐均匀,而我一直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淡蓝色发丝与绒毛。寒流可爱的狐狸耳朵微微颤抖着,让我也变得有些想要一对兽耳了。
十几分钟后,寒流的tripad铃声突然响了。我拿起tripad,出于避嫌的考虑本想直接静音,但却看见了联系人,是安洁莉卡。
还是接一下吧,要是让安洁莉卡老师以为寒流局长失踪了就不好了。
我调低音量,按下了接听键。
“寒流?你在哪里?马上就是关于新增贸易航线的第一次会议了,晚上还要召集顾问组讨论谈判策略,现在你已经快要迟到了——”
“寒流她已经睡着了。”
tripad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维多利亚?”
“是我,安洁莉卡老师。”
“哦,天哪…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安洁莉卡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跟我说,
“这样吧,你等会告诉寒流,下午的会议我会给她请假,晚上的讨论会她也不用去了,但是明天要审阅提交上去的方案文件。”
“嗯,我明白了。”
“唉,这几天大会小会一起开确实是给她折腾累了,就让她今天休息一会吧…维多利亚,你那边还有空房间吗?”
“诶?”
“我也要休息的呀,明天就换我请假然后来找我最亲爱的学生放松啦”
“这个…安洁莉卡老师,能不能…”
“放心,这又不是家访…怎么,寒流可以老师我就不行吗?”
“好…好吧…”
……
总之明天好像又有客人要来了呢。
我心情复杂地放下tripad,顺手摸了摸还在沉睡的寒流。嗯,还是可以随便摸的局长更好。
渐渐地,我也感觉困意涌了上来。
先睡一觉吧,晚饭要做什么等醒了再说。
闭上眼睛,任凭意识逐渐向睡眠的深海中下沉,轻声再道一次午安。
愿你睡个好觉。
……
再次醒来后,我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瞟了一眼时钟。
晚上八点。
坏了,晚饭还没做,要让寒流饿着了。
我连忙起身,但是却没有找到寒流的踪影,只有我的tripad上有一则寒流的留言。
“感谢你的招待,维多利亚,也请你原谅我不告而别——出于工作原因,我不能留宿于此。等到工作结束后,我会考虑带着安洁莉卡再来放松一下。期待与你的再次相会。”
我读完了留言,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瞎想,寒流应该不是因为我睡过头了没有晚饭才离开的吧…
不过我很快就把担忧抛在脑后,给寒流回复了一条表示收到与慰问的短信后,我就回到了二楼的卧室,开启卧室里的大屏幕看起纪录片了。
这一次午觉让我精力充沛,一直到半夜两点才有了困意。我关掉屏幕和灯光,钻进了被窝里。
今晚的大床上只有我一个人,稍微有些不习惯呢。
闭着眼睛想着去出差的镰刀和璘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又会有什么样的工作等着她们,想着去森林探险的四小只遇见了哪些的奇遇,今晚她们在秘密基地里会有怎样的欢笑声…渐渐地,在遐想中睡去。
……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穿着正装,正在谈判桌上宣读己方权利与义务的寒流。
梦见了穿着便服,在工作室里的大型全息投影仪前修改舰船蓝图的寒流。
梦见了端坐在指挥中心,面色沉静但却又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前线战报的寒流。
梦见了在穿越者协会成立的会议上,想要给所有穿越者一个异界家园的寒流。
梦见了带领着名为“福克斯”的佣兵团,在星域各处为事业奔波的寒流。
梦见了…来到英仙座之前的寒流。
她说,她本没有狐狸耳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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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不写那么多好像就对不起鸽了这么久一样。
*期末考试结束后还会有两个番外。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5-1-31 09:38:56

本帖最后由 抱着我的大咸鱼 于 2025-3-28 16:04 编辑

番外:联合狩猎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维多利亚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
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熟了的银团子枕在白海豚光洁的大腿上,就像是在母亲的臂弯里打盹一样。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梦见了什么好事。
镰刀轻抚着维多利亚的发丝,安详淡漠的神情如同宗教雕塑刻画的女神一般,看不出悲喜。
时间仿佛凝滞在了此刻,这温馨的画面本应如此。
“我们被盯上了。”
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沙发旁,瞥了一眼熟睡中的维多利亚的侧颜,轻声说道。
“我知道。从三小时前开始。”
镰刀的声音没有一点波动,手上抚摸的动作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那你为什么没有行动?”
“我在等…等一个带来我的装备和情报的人。”
镰刀瑰石般亮红的眼瞳终于抬起,看见了璘正紧皱着的眉头。她拿出一张满是划痕的空白卡片,继续说,
“如果你想做更多准备,这间房子的地下室的暗墙后有隐藏的装备室,你拿着这张ID卡就能进去。
“枪支弹药,特种衣装,投掷物,还有兴奋剂和药物…你认为能用到的都可以拿上。”
璘的眉头并没有舒缓开来,她反而更加疑惑了。
镰刀今天没有到过地下室,她为什么会知道装备间的存在?那张能打开暗墙的卡片又代表了镰刀的什么身份?
不过璘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好时机。她微微点头,接过那张残存着几缕色彩的卡片,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两小时后。我们要先拿到情报才能规划作战行动。”
“明白了。”
璘转身走后,镰刀低头凝视着维多利亚的睡颜,自语般呢喃着,
“看来又有没死透的老熟人使唤着他们的老鼠找上门来了啊,维多利亚…我可能要暂时与你分开一段时间了…”
……
约莫两小时后,菲尔德利斯山居家宅旁的树林边缘。
在Gilead世界被称作太阳的恒星已经落下,天空只剩下云层涂抹而成的昏暗深蓝。
披着深蓝色夜行衣的镰刀和换上特种行动着装的璘沉默地站在林地前的草地上,等待着那个会送来情报的人。
不一会,璘警惕地望向天空,右手不自觉地向腰间摸去,
“喷气机的声音…我可不知道我们还要面对这种东西。”
镰刀伸手按住璘的肩膀,
“别紧张,这就是我们要等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有空中支援?”
“不不,她可不想过多暴露自己的存在,会很麻烦的。”
就在她们谈话的时候,空中一道黑影划过弧线飞驰而来。如鸟一般有着双翼的少女从天而降,翼上的矢量喷口调整着反冲的角度,让她安稳地降落。
她在落地后立即走上前来,把一个挂着蓝灰迷彩伪装网的手提箱递给镰刀。
镰刀接过手提箱,抚摸着箱子表面被刮去漆层的浅浅凹槽,对着少女说道,
“辛苦你了,白羽。”
“幸不辱命。”
被称为白羽的少女腰间两侧的飞翼正缓缓折叠收起,她说话的语调平静得没有一点起伏,
“目标状况,所在位置以及周边地形等信息已经发送到镰刀的tripad里面了。预祝二位狩猎愉快。”
用淡漠的语气说完之后,白羽就退回到了夜的黑暗之中。
而镰刀则是蹲在草地上,打开了她的手提箱,手提箱的天鹅绒红色内衬的凹槽中有着枪械的零件。
在月色透过云层的微弱夜光下,镰刀迅速地把零件组装起来。事实上,她闭着眼睛都能完成这个工作。
两分钟后,她将瞄准镜卡入导轨,抓起手提箱的迷彩网覆在枪身上。
璘在一旁看见了组装的全过程。随着镰刀的组装,一支如同毒蛇般轻便,精准且致命的狙击枪在她的手中迅速成型——那是一支有着哑光的灰暗涂层的枪械,在黑夜中只能看见它的轮廓。
这让璘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一个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远比正面突击的九人小队更加危险,她可没有把握能从拥有精良装备的精英狙击手的手下轻易地全身而退。
完成组装的镰刀把枪械背在身后,拿出自己的tripad接收刚才的情报,随后与璘一起仔细研究起来。
……
目标为星域暗网中代号“中子蝰蛇”的雇佣兵部队下的一个班组,推测其正在执行情报收集与监视任务,不排除有进一步行动的可能性。
该班组共有步枪手九人,精准射手一人,士官一人,通讯人员一人,除单兵基础装备外配备有一定数额的云爆弹火箭筒以及枪挂榴弹发射器,精准射手携带单兵反狙击声波探测系统。
班组以一辆大型军用装甲运输车作为行动基地,内置有信号电台等设备。
该班组位于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以装甲运输车为营地进行活动,坐标为……
回想着先前看过的情报,在灌木丛中隐藏的璘微微探出头,远远望着黑暗中微微反光的装甲车轮廓。
猫着腰压低声音缓缓摸索一段距离后,璘伸手按下了耳机上的一个按钮,这会给佩戴同样式耳机的镰刀一个微小的刺激,示意对方自己已经就位。
正当璘准备进一步潜伏到更近的地方时,她听见目标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音。
……
披着深色伪装网的镰刀匍匐在树林里的草地上,紧盯着不远处正在不规则走动的哨兵。
她不能使用狙击步枪。即使能一枪毙命,枪口的细微声响与气流也会触发反狙击探测系统,使自己的位置暴露,并且引起警报。
她需要一个更隐秘的刺杀计划。
镰刀谨慎地在黑暗中移动,让自己的脚步声隐藏在微风拂过树叶的声响之下。她的海豚尾巴高高翘起,以免扫到旁边的枝叶发出响动。
一步,再一步,在距离那个哨兵只有一小片灌木阻隔的时候,镰刀突然脚步一转走到一颗树后,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担当哨兵的精准射手往镰刀所在的方向望去,只看见树木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镰刀可以清晰地听到哨兵疑惑的鼻音,随后是他踩在草地上走动的声响。
镰刀动作缓慢地从腰间的武装带上抽出一柄匕首,探头出去确认敌方位置。
哨兵对着灌木丛搜索了一阵,没能有所发现后,他转身准备离去。
凄沥的风声划过,哨兵下意识地扭转身体。一柄匕首刺入他的后心附近,险之又险地从心脏旁穿过。
哨兵拔出了手枪,但在瞄准之前,他的身前闪过一道黑影。随后,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斩首。
鲜血喷溅在绿叶上,惊惶神色的头颅滚入灌木丛中。
振去手中只剩刀刃和极短柄部的巨镰上的血色后,镰刀立即按下耳麦上的按钮,示意璘可以行动,随后攀上一株大树,架起了狙击步枪。
但镰刀很快错愕地发现,瞄准镜里一片祥和,没有一点交战与混乱的迹象。
……
一阵窸窣的声响隔着灌木丛传入璘的耳中,这是士兵的脚步声。
璘的心头一阵发紧,死死握住了腰间的霰弹左轮。
尽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但璘依然绷紧身体,保持着最容易发动射击的姿势。
随后,她听见了衣物的摩擦声,拉链声,落在身旁不远处的水声,以及口哨声。
在关键时刻看着一个男人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这对于任何一位姑娘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经历。
特别是此时璘的耳机里还传来了镰刀的询问声,她还不能开口回答。
璘竭力抑制住嘴角的抽动,趁着士兵放松警惕的时候,悄悄地再次靠近了一点。
终于,士兵心满意足地提上裤子,准备转身离去。
而璘也带着积攒已久的怨气,拔出短匕朝士兵背后冲去,扼住了他的脖子。
封喉。
只可惜,在士兵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挣扎着按下了携带的的警报器。
在警铃大作的声响中,在探照灯四处搜寻的光线外,璘用刻意保持平静的语气在通讯频道中回答,
“敌方减员一人,行动照常开始。”
……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营地里的雇佣兵们陷入了骚乱。
他们的军士正在大声叱令,试图重新掌控战场的形势,而他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也很快重回秩序,开始向警报触发的方向射击,进行火力压制。
只不过,这一切在瞄准镜中被镰刀看的清清楚楚。
瞄准镜面板的角落里罗列着距离、风速、气压与湿度等等数据,而在修正之后,镰刀已经把准星移到了军官的脑袋之上。
噗。
犹如叹息的声音一般,那颗子弹命中了军士的太阳穴。血液喷涌而出,军士魁梧的身体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倒下。
而剩下的雇佣兵们又经历了一次新的骚乱。尽管就在两三秒后,他们就在副官的指挥下朝狙击手的位置开火,但这已经为悄悄接近的璘提供了最好的窗口期。
近十枚投掷物被璘掷出,烟雾遮挡了雇佣兵的视野,而爆炸则让他们受到冲击,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璘拔出霰弹左轮,向着雇佣兵们一秒前的位置极速连射五发清空弹夹,霰弹弹雨飞驰而过,带来了一阵阵的惨叫与倒地声。
璘弯腰冲刺,最后翻滚躲进装甲车的后面,将其作为掩体。剩下的雇佣兵们仍然在朝着璘的方向不时射击,但他们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寻找掩体上面。有佣兵举起了云爆弹火箭筒,但在瞄准自家的装甲车时却有了一瞬的犹豫。
就是这瞬间的犹豫让狙击步枪的子弹夺走了他的生命。镰刀在不远处的树上坐拥制高点,为璘进行援护射击,这让本就有了减员的雇佣兵队伍不得不分出一两人的人力,去盯防镰刀射击的方向,
璘摘下自己携带的突击步枪,与佣兵互相对峙,枪声在黑夜的树林之中不断响起,不时有流弹撞到裸露的岩石之上,擦出阵阵火花。
但雇佣兵终究有着人数上的优势。在用集中火力让镰刀不得不变换位置的同时,他们投出手雷,逼迫璘放弃了原先的阵地。
璘向后迅速规避,但随后,一声巨响传来,橘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的林木。风从四周涌来,让树叶飘摇作响。
这是提前摸到侧面的佣兵射出的云爆弹。在爆炸后的短暂时间,树林陷入了一片寂静。
“喂?喂!”
镰刀一边借助钩索爬上另一颗大树,一边对着耳机焦急地呼叫,
“璘?情况怎么样?还能行动吗?”
“咳咳…放心,还死不了。”
璘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支着步枪站了起来。
在手雷投掷过来的时候,璘就已经预感到了别样的危险,因此没有想着反击,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向后翻滚撤去。
幸好这里战场还算半开阔地带,云爆弹的威力没有达到最大,璘只是感觉皮肤与呼吸道受到了灼伤。如果是在密闭的楼层中被云爆弹近距离命中,她就算躲避及时,也要丧失战斗力了。
随手注入一支止痛剂后,璘迅速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在耳机里对镰刀说,
“对面现在只剩四个人了,其中两个还在盯防你,另外两个在朝我的方向逼近。”
“明白,剩下一个交给你了——”
镰刀的话音刚落,璘就看见朝她逼近的一个佣兵的后脑勺溅出血花,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那两个盯着狙击手动静的雇佣兵当即开火,而璘则当机立断,趁另一个向她压迫而来的敌人的注意力被分散的时机立即探身射击。
在微弱的先手优势下,璘成功击毙了敌人——虽然她自己的左肩胛骨也被两颗子弹击中了。
璘面无表情地从武装带里找出带有止痛与止血效果的兴奋剂,用注射器将其全部注入枪伤附近。
随后,她丢下突击步枪,拿出插在腰间的霰弹左轮,拖着负伤的左手完成换弹,和镰刀确认同时攻击的时间。
只剩两人的雇佣兵队伍似乎陷入了恐慌,他们大声咒骂着,朝着璘和镰刀半分钟前的位置胡乱开火。
而在风一般的消音枪声带走其中一人的生命后,璘从被当做掩体的树后冲出,举起霰弹左轮,对着最后一人连开五枪。
几乎被打成筛子的佣兵缓缓倒下,装甲车旁除了璘之外再没有一个活人。
雇佣兵的尸体铺满了林间空地的草坪。暗红色的血液自枪伤的创口中缓缓流淌,这一片林间空地里寂静得只剩下了落叶的声响。
但璘还没有放松警惕,这个雇佣兵部队还有一个“通讯人员”没有出现过。现在看来,通讯人员很有可能就在装甲运输车里,准备负隅顽抗。她把手指按在耳麦之上,冷静地说道,
“外围确认清理完毕。镰刀,在对车体进行突击的时候,我需要近距离支援。”
“收到。正在移动。”
……
几分钟后,璘和赶过来的镰刀一起用凝重的目光盯着装甲车尾部的车门。
沉默了十几秒,镰刀才开口说道,
“你难道就没有带那种…小型侦查无人机?”
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以前做安保工作都是坚守阵地保卫要员,哪会用到这玩意…这种东西不是像你一样的暗杀者才会用的吗?”
镰刀的表情也略微有些尴尬,
“呃…在维多利亚身边待久了就没带身上了。”
“那还是标准流程吧。”
“检查绊雷,震撼弹,突入?”
“对。我有过抗震撼训练的。”
“明白,我在你侧后方补位。”
迅速达成一致后,她们分别朝紧闭的车门两侧开了几枪。没有发现爆炸后,璘把车门砸开一道开口,拔出震撼弹丢进车厢,在震撼弹引爆后立即撞了进去。
设想中的胡乱射击并没有出现,里面只有一个秃顶肥胖的中年男人正跌坐在地板上大声哭泣求饶,
“别!…别杀我…我没有武器!…”
璘皱着眉头,仍旧举着突击步枪对准了那个男人,厉声喝问,
“举起双手!你的身份是什么!”
“我…我是通讯员…”
跟在后面的镰刀看见场面已经得到控制,便走到还在运行着的车体电台终端前操作了起来。而另一边,璘还在继续质问,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我也不知道啊!”
那个中年男人情绪崩溃般大声吼叫着,
“我明明在公司里好好工作…却被这帮畜牲给挟持了!我被要求把数据包用加密协议发送到他们的什么总部,如果我我不做的话,我的…我的事业,我的家庭就…”
“他们究竟是谁!?”
“他们是…佣兵团…背后是…是…”
那个男人似乎同时得了结巴和癫痫,他充血猩红的双眼逐渐上翻,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听到动静后回头看了一眼的镰刀吃了一惊,立即拉着璘往后退去。
一声闷响后,男人再没有了声息。他的七窍流着混有灰白色的粘稠血液,上翻的眼中已经看不见眼瞳,仿佛把整个眼球都翻了一个面。
“植入的微型颅内炸弹,速子科技的手段…”
镰刀目光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沉声说道,
“能被塞进这东西的人都是消耗品,他们不会知道,也不会说出更多东西的…别看了,那家伙的脑袋里面已经变成浆糊了。”
“呼…令人作呕。”
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她是感慨于死状的惨烈,还是不齿于此等卑劣行径。
镰刀已经跨过跌坐在地上的尸体,继续操作着终端,
“不过这边有其他的发现。数据包的接受者是…自由联盟的一处空间站,速子科技的域名。呵,我已经知道是哪些人了。”
在一边旁观的璘看到了什么,她突然说道,
“等一下,镰刀…对,那个后勤记录的页面…”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
“有几条参宿七科技安保集团的装备流通记录。璘,怎么了?”
“那些数据包的接受者…除了速子科技,还有其他人吗?”
“在一个大域名下可是有许多主机的,不过其中确实包括几个参宿七科技安保集团的——”
“我明白了。”
听到镰刀的回答后,璘再次回到了平时沉着冷静的状态——除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以外。
她的右手插在胸口内侧的口袋里,紧紧握着一个石英怀表,轻声呢喃,
“还是找到这里来了吗…”
镰刀看着行为有些异常的璘,心思电转,
“无论参宿七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你也是因为信息被收集而感到不安,对吗?”
“…是的。”
“很好。看来我们目前有了共同的敌人了。”
镰刀露出了一抹危险而魅惑的笑意,在终端上拖出一个地址页面,
“这里的数据包会先发送到一个中转站。有兴趣一起去那里看看吗,璘?”
“当然。”
璘向前一步,朝镰刀伸出手。镰刀也伸手握住,两个身上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姑娘达成了战时同盟。
“那么,合作愉快。”
……
十分钟后,枪伤已经得到处理的璘一脸怪异地看着镰刀把自己的狙击步枪重新拆卸成零件装进手提箱,然后和其他装备一起扔到了刚刚爆发过激烈战斗的林间空地上。
她看了好一会镰刀骄傲自得的神情,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
“你就这么…空手回去?”
“行李拿着多麻烦呀,而且咱不是还在被盯着嘛,就先丢掉…白羽会帮咱拿回去的”
“那,清理战场呢?”
“那点二手的装备乃都想要嘛!明天走之后乃想要多少咱准备多少!”
“好吧…”
璘叹了一口气,看来行动完成后的镰刀又不当人了——她现在只是一条会辽辽叫的海豚。
只希望过几天去直捣敌人老巢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
怀着较为轻松的心情,镰刀和璘踏上了返途。今晚的事情已经彻底完结,可以放松了。至于未解决的情报接收者,那是下一次任务要操心的事情了。
在路上,璘向镰刀问道,
“话说回来,镰刀,”
“嗯哼?”
“那个名叫白羽的姑娘,是什么人?”
镰刀短暂斟酌了一会,
“情报处理和装备维护主管…差不多吧。虽然那只小鸟真正的事业不是这个,不过乃可以这么理解。
“虽然她真的可以客串一下喷气式战机,不过可别想在公开场合得到她的明面支援哦,她的事业与理想需要她在势力间保持绝对的中立。”
“我了解了,我们可以从她那里得到的帮助就是情报与装备是吧?”
“是哦,白羽手上可掌握着一个庞大的资料库…不过高级情报得收钱。”
“我就知道…”
“普通会员的价格是每月五十星币,高级会员咱给乃打个折扣,只要两百星币就好辽”
“这么贵?”
“哦,情报就是金钱,咱滴朋友~”
“那我还是蹭你的会员吧。看你和白羽的亲密程度,会员等级肯定不低吧?”
“诶?不打算给咱钱嘛?”
在谈笑中,她们已经走到了菲尔德利斯家的山居别墅门前。
“我哪来的那么多星币去买情报?现在的一点积蓄都是给维多利亚家里打工攒的…”
璘没好气地推开大门,但被镰刀拦在身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在沙发上熟睡的维多利亚翻了个身。
“既然乃没有星币,那咱就开个乃能付得起的价钱…”
镰刀小声说着,把璘拉进了浴室。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洗澡啊,一身硝烟和土腥味是想把维多利亚熏醒嘛?”
“那为什么要把我一起拉进来?”
“嘛,这就是咱开出的价钱辽,亲爱的璘小姐”
“你…你不怕把维多利亚吵醒吗?”
“咱早就和维多利亚试过辽,这间浴室隔音效果可是——”
“…高级会员。”
“——非常的好…乃说什么?”
“要我重复第二次这交易就不做了!”
“成交!”
在暖黄灯光照耀下的浴室逐渐变得水雾缭绕了起来。
……
洗完澡换了身睡衣的镰刀坐在沙发上,借着窗外的月光安静地凝望着维多利亚的睡颜。
至于璘,看上去又经历一场恶战的她一出来就打着哈欠上到二楼的卧室睡觉去了。
在寂静中度过了几分钟后,镰刀轻柔地把维多利亚横抱了起来,准备把她送到更舒适的大床上去。
维多利亚蜷在镰刀的怀里,发出了模糊的梦呓,
“嗯…妈妈……”
镰刀的脚步一顿,低头看了一眼在她的胸前磨蹭的维多利亚,轻声安慰道,
“咱一直都在哦,维多利亚…”
而且你妈妈的怀里可没有我的舒服。
镰刀这样想着,嘴角愉快地勾起,抱着维多利亚继续走向卧室。
……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维多利亚了。她决心不再失去另一个。
————————————
*本篇时间线位于上篇C+212.1.9的夜晚。
*前几天在旅游,后几天在过年,所以更新就拖到现在了。
*在乙巳蛇年正月初三这天也给大家拜一个晚年,祝愿各位万事顺遂,越蛇越多。
*下一个番外在写了(新建文档)

酸奶狐狸条 发表于 2025-1-31 09:54:16

好,🐍

酸奶狐狸条 发表于 2025-1-31 09:54:30

好,蛇

Mycophobia 发表于 2025-2-1 04:03:26

哇,是群友帖帖文

AnyIDElse 发表于 2025-2-3 14:00:11

本帖最后由 AnyIDElse 于 2025-2-3 14:57 编辑

从使用废弃电车作为教室的巴学园开始
    -> 窗边的小豆豆。应该不会有错

到被人性撕扯成两半的机械巨岛
    -> 机械岛。机械岛讲述的机械岛无疑就是机械岛

再到成为复仇正剧舞台的浪漫之都
    -> 基督山伯爵。说到复仇和正剧果然应该还是巴黎

凝固在永恒宁静中的雪山秘境
    -> 消失的地平线。尽管符合描述的太多了

浸在雪与血与苦艾气息中的原野
    -> 战争与和平。苦艾和伏特加很配,但不太配

一列开往荒野西部的单程列车……
    -> 雪国列车?题材很广泛

看着沉溺于幻想的骑士朝着巨人般的风车冲锋
    -> 堂吉诃德。当然也可能是小精灵冲超体

看着昨日还流浪街头的年轻人凭借一张空头支票作威作福
    -> 百万英镑。电影给人印象尤其深刻

看着钢铁巨兽猛力突破南极附近的冰盖
    -> 海底两万里。尼莫船长并非怪物

看着热气球从西海岸的战俘营里飞出……
    -> 神秘岛。尽管故事未必注重于热气球本身


感谢 三分 的合作解读。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5-2-3 15:41:01

AnyIDElse 发表于 2025-2-3 14:00
从使用废弃电车作为教室的巴学园开始
    -> 窗边的小豆豆。应该不会有错



看到小猫的回复首先是感到受宠若惊,自己写的东西能得到他人如此详细地解读,我肯定是会感到欣喜的。
解读的句号部分全部正确,各位可以放心对答案。
第六项其实是一首英文歌《The Other Side of Paradise》,与其他项代表的书籍不属于同一类别,因此我在这里直接把答案放出。
下面是一段小杂谈,如果感兴趣可以点开折叠查看。

或许各位会发现,谜底的书籍都是一些青少年阅读的书目,而写这一段的目的也就是记述一下我曾经读过的书籍。毕竟雪莲作为我最早最原始的幻想对象,她的身影也是会于我的幻想中出现在那些故事的剧情中的。
而文段中的第一本书,《窗边的小豆豆》,是我的文学启蒙,它让一个在幼儿园午睡时间难以入眠的男孩浮想联翩。
在他的想象中,有一位冰雪精灵般的女孩在最美好的巴学园中漫步,与孩子们一起按自己喜欢的课表上课,一起吃“山的味道”和“海的味道”,一起经历被蚊子叮出包来的试胆大会,一起爬上在校园中属于自己的那颗大树,一起因为那一句摸不着头脑的笑话而欢笑——“什么东西又可怕,又恶心,又好吃?鬼在厕所里吃包子!”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一个不睡午觉的男孩的原初想象。

莜苓暮雪 发表于 2025-2-5 21:02:50

豪堪,爱看,速更

抱着我的大咸鱼 发表于 2025-3-28 16:02:06

本帖最后由 抱着我的大咸鱼 于 2025-3-28 16:05 编辑

番外:野营的小故事

“我们出门喽!”
“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维多利亚站在门口朝孩子们挥了挥手,目送着她们精神饱满地走向远处,直到四小只的身影在她的眼中再看不见。
而孩子们并没有让维多利亚独守空房的负罪感——即便有也被即将到来的野营的兴奋感给冲淡了。
“诶诶,你们昨天说的秘密基地是什么样的?”
格尔塞蜜穿着一身猎装,背着与她的体型相比有些大的旅行包,好奇地问道。
“一颗枝杈如同朝上手掌般展开的银白槭上,我们就在那里建立的基地。”
在衬衣外套了一件有很多口袋的探险背心的月也背着一个旅行包,里面不时传出金属碰撞的声响,看来里面装着的应该是厨具。可能是受到了目前身形年龄的影响,她现在的活泼兴奋和其他初中生听见春游的消息时没什么两样。
“没错,我们在上面建了一个树屋…”
“树屋?可是你们明明昨天才找到秘密基地的选址!”
穿着黑色小裙子,提着维多利亚为她们准备的便当的墨橼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鳄鱼给打断了,
“一座树屋可不是一天就能盖好的,就算它再小也不行。”
“咳咳,我们采用了最省时省力的造型,当然了,还有一些…魔法。”
“你莫不是在诓我?”
“不信你去问雪莲!”
把墨橼呛了一下的格尔塞蜜凑到四小只里看起来最冷静的雪莲身旁,悄悄询问,
“雪莲,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身洁白连衣裙的雪莲背着一个大保温箱,里面是维多利亚装进去的经过初步处理的食材以及保鲜冰块。可能会让普通人有点后背发凉的保温箱对她来说正是舒适的温度,甚至还能帮忙维持冰块的冷藏效果。
“嗯,是真的。我们三个合力建成的…树屋。”
“可恶,到底是什么样的树屋嘛!为什么你们看起来都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眼看着似乎最可信的雪莲也肯定了树屋的存在,格尔塞蜜只好去努力想象只需要一天就建完的树屋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不会只是搭了一个简易平台吧?”
“不要着急,树屋就在那里,等到了你就明白了。”
月走在前面指引着方向,顺便安抚了一下小鳄鱼的心情。毕竟四小只里只有她看起来比较有姐姐的模样。
缀在队伍最后的小猫栗子嘴里叼着一根草叶,看着前面四小只说笑的样子,摇晃一下尾巴,继续跟了上去。
……
“我们到了。”
“呃…这就是,你们说的…树屋?”
格尔塞蜜有些呆滞地望着繁茂银白槭的枝杈中央,那颗宛若权杖顶端的漆黑宝珠般的大圆球。
那颗圆球半径约有三米,像是黑玛瑙般反射着光泽,在其表面上还有一些灰白的云纹,似在缓缓流动。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树屋。”
墨橼得意地朝圆球打了个响指,圆球的上半层变得透明,显露出了其中的空间。
“可是我们怎么上去?”
“哦,不要心急,我亲爱的小鳄鱼…”
随着墨橼的响指再次响起,一条犹如灰色的冰晶筑成的旋梯就出现了格尔塞蜜的面前。旋梯栏杆上的冰棱清晰可见,似乎真的在散发着冷意。
在格尔塞蜜惊叹的声音中,月悄悄后退了一步,站到了雪莲的身旁,低声悄悄问她,
“我说,你的同胞姐妹就这么…喜欢表现自己吗?”
“嗯…怎么说呢,小墨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雪莲神情复杂地看着正拉着小鳄鱼的手走上那座冰梯的墨橼,随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看来是最近几天肆无忌惮地使用能力让她有些飘飘飘然了。这一切的因果最后都会降临到她身上的。”
“会有坏事发生吗?要不要我提醒一下?”
“当然…不需要。”
雪莲向着月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的她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俏皮。
“最多就是被关起来几个月罢了,我还挺想清净一会,好好享受和朋友们的悠闲时光的。”
月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她也曾经历过和姐妹相处时的种种不快。
“也是,当姐姐的就该给不懂事的妹妹们一点教训。”
至于墨橼与某位还在睡觉的二重身小姐有没有不小心打几个喷嚏,我们无从得知。
……
圆球形“树屋”的地板建在了底边往上三分之一的水平截面上,地板下则被改造成了储藏空间。
地板上铺着毛绒绒的,绣有纯白纹饰的黑色地毯,环形的大床垫靠着圆弧状墙壁的一边摆放,另一边则是五只懒人沙发与一张低矮的原木圆桌。
那五只懒人沙发的颜色分别是雪白、墨黑、灰蓝、叶绿,以及棕栗色,刚好能让四小只加一只小猫对色入座。
漆黑玛瑙般的圆壁之上流动着的云纹逸散着微弱的白光,勉强给这处封闭的空间提供了一些光亮。
至于门窗,这座说是一天就建好了的“树屋”当然没有那些东西。格尔塞蜜是被墨橼一路拉着手,直接穿过了墙壁进到里面来的。
“这才是秘密基地该有的样子啊…”
兴奋小鳄鱼丢下背包,踢掉鞋子,两三步就跳上了已经铺好了洁白床单的大床垫开始滚来滚去。
“…只不过,墨橼,是不是有点太暗了?”
“这可是魔法的产物,当然是可以调控的。”
随着墨橼的一次挥手,圆球的上半层逐渐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阳光透射进来,照亮了这间魔法树屋。
格尔塞蜜用手遮在了眼前,等到再次适应了光线后,她撑起身子往外望去。
一池小潭就在树屋所在的那颗银白槭的不远处,依稀可见注入潭水的小溪隐没在远处小山中的峡谷里。
潭水岸边到银白槭树旁的灌木之间有一小块草坪,两侧是绵延的繁茂乔木。飞鸟在树冠之间穿梭而过,将一串串清鸣挂在林梢。
“好漂亮的景色…在Jangala世界可遇不到这种秀丽的地方。”
格尔塞蜜痴迷地望着被鱼儿时不时搅动出层层涟漪的水潭,似乎想把这幅图景留存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很不错对吧?这就是我们在这里搭建秘密基地的原因之一。”
月也和雪莲一起穿过了墙壁进到了树屋里面,她把自己的旅行包放在一旁,继续说道,
“这里比维多利亚上次带我们去的那个大湖边上更加幽静,当然也就更适合作秘密基地的选址…好了,大家整理一下出门要带的东西,我们要准备去溯溪了。”
……
简单修整后的四小只沿着小溪一路逆流而上,走过缀着斑驳阳光、落叶层层的松软土地,踏过被流水琢磨到光滑、长着青苔的湿润圆石,再泅水度过半山腰之上的一泓池水,来到了山涧旁的一处躺着巨大枯木的空地上。
这里就是她们此次溯溪之行的终点了。再往前只有一座陡峭的山崖,崖上的溪流倾下,在池水里砸出雪白的水花。
刚刚从水池另一边涉水而来的四小只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虽然此时的气温约有二十多度,正是最舒适的时节,但清冽的池水依旧冰凉,被湿透了的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可不好受。
聚起一堆枯枝,清扫干净周围的枯枝落叶,用打火石擦出的火星点燃火绒放在其中,不一会便燃起了温暖的光焰。
四小只脱下衣服,用树枝挂起晾在火堆旁。而栗子这只不喜欢游泳的小猫早就冷得发颤,她在火堆边上的落叶层找了一处松软舒适的地方窝着,再不想动弹。
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的四小只在出发前就已经在衣服里面穿上了泳衣。在火堆让身子暖和起来之前,格尔塞蜜就已经兴致勃勃地再一次冲进水池里了——这只小鳄鱼无论何时何地都对戏水这件事一往情深。
带着扑通声一跃跳进水中的格尔塞蜜摇着尾巴游了两圈,然后朝着岸上还在烤火的三小只喊道,
“你们怎么都不下来啊?不会只是横渡一遍这个小水池就不行了吧?”
三小只迅速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的:
*墨橼:我想要整一整那只嚣张的小鳄鱼,谁赞成谁反对
*月:你放心整,我们绝对不会帮她的
*雪莲: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墨橼:安心,我自有后手
于是墨橼从自己的防水背包里掏出来一把水枪,一边喊着“我来战你”一边冲进水里,仗着水枪的威势把刚还在说杂鱼的格尔塞蜜滋的抱头鳄窜。
“喂喂!墨橼你耍赖!…”
小鳄鱼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滋了一梭子,只能潜在水底暂避锋芒。
“当初我们也没说不能带水枪,你就老老实实挨射吧!”
墨橼欢笑着用水枪朝格尔塞蜜潜游的方向进行火力压制,而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岸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
看着墨橼和格尔塞蜜在水池中打闹几分钟后,月也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把偷偷带来的水枪,然后好奇地看了眼旁边正挠着着小猫栗子下巴的雪莲,
“我现在就要给阿蜜发把枪了…你不来阻止我吗,雪莲?”
“为什么要阻止你?”
“我感觉拿到枪的小鳄鱼会把你的好妹妹打的很惨。”
“那还挺不错的,能看小墨吃瘪也很有意思。”
听到雪莲的回复后,月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转头再次仔细端详着一脸平静地摸着栗子的雪莲。
真没想到如此纯洁冷漠的外表下居然还藏着一只小魔鬼。
月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她决定大胆去做。
把手里的水枪丢向还在池水里顽抗的格尔塞蜜后,月又从包里掏出了两支水枪——天知道她鼓鼓囊囊的旅行包里到底塞了多少东西。
她将其中一支塞给了雪莲,然后把雪莲拉了起来推向池中,嘴里还不忘喊着“你被征召了,快上”这样的话。
随后,月自己也抱着水枪跳进了水里,场面就这样混乱了起来。
遭遇无妄之灾的雪莲恼羞成怒地举起水枪朝月打了一梭子,而月直接游到了格尔塞蜜身边,这两位善战的女士当即就默契地互相掩护起来。
剩下的黑白两小只也心有灵犀地构成交叉火力,并用错开换弹时间的方式保持压制。
随着交战距离的不断接近,女孩子们甚至丢下了水枪,转而使用肉体作为武器获取胜利——当然是格尔塞蜜先这样做的,在水里来去自如的小鳄鱼几乎无人能敌。
本就复杂的战况连带着清澈的池水被彻底搅混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场景的小鱼惊慌地逃窜,被孩子们的欢笑声惊起的飞鸟也暂时离开了这片树梢。
原本寂静的山林水涧似乎被四小只的打闹吵醒了,犹如春风吹过般焕发出了崭新的活力——就算是鸟兽鱼虫想要另寻清净的动力也算活力。
……
半个小时后,四小只全都瘫在了火堆旁,没有了半点想动弹的意愿。雪莲,墨橼和月是被武力充沛的小鳄鱼折磨累的,而格尔塞蜜单纯是折磨累的。
先前没有下水的栗子成了唯一还有力气的孩子,这只好奇的小猫一会揉揉月的肚子,一会捏捏墨橼的脸,一会摸摸格尔塞蜜的尾巴,直到被雪莲先发制猫一把抱住的时候才消停下来。
休息了十几分钟后,四小只终于是恢复了活力。经过了长时间的鏖战后,她们需要补充能量。
女孩子们打开出门前维多利亚准备的野餐盒,各自拿了一盒装有四小份的三明治享用起来。
这次准备的野餐食品是维多利亚只花了半个上午有些仓促地赶制出来的,所以餐盒里只有一些简易菜式。即便如此,维多利亚也尽力保持了食物的精致。
被对角线切成四份的三明治用三层面包夹着生菜、番茄、奶酪片、煎蛋与煎火腿,面包的内侧抹着蛋黄酱。
因为没有时间煮饭,餐盒里的寿司是直接将豆干丝、鸡蛋丝、胡萝卜丝、肉松和生菜一起用紫菜卷成的无米寿司。
此外还有一份水果沙拉,是维多利亚翻遍山居里为数不多的水果储备后做出来的。饮料则是在准备沙拉的时候顺便做的水果酸奶奶昔。
小猫栗子则是单独分到了一份炸鳕鱼排汉堡,还有一小袋鱼干。
四小只吃着三明治,一边时不时拿起寿司或者叉起水果送进嘴里,一边在咀嚼之间的空档友善讨论着刚刚结束的水战细节。
当然,激动到尽全力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刚开始自己的反击时却发现对方已经风轻云淡地咬下第二口的情况也并不少见。
饱食午后的野餐之后,四小只连带着小猫又一起瘫在了火堆旁。由饱腹感滋生而出的困意逐渐让大脑感到昏沉,在剧烈运动与补充能量后美美地睡一个午觉成为了她们最想做的事情。
随风飘下的三两片落叶与阳光一起覆在了孩子们身上,伴随着她们逐渐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
Gilead世界的太阳渐渐西斜,原本耀眼的白炽色阳光也染上了一层金黄。
约莫下午四点左右,从惬意午休中醒来的四小只和小猫坐在原地发呆了一会,然后才慢悠悠地收拾她们的临时小营地。
“话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道小瀑布的后面有个石缝?”
正在山涧旁冲洗餐具的格尔塞蜜突然向其他孩子们说道。
“在哪?…哦,那可真是个隐秘的地方。”
月顺着格尔塞蜜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仔细观察后才在靠近岸边的位置看到了一处窄小石缝,那道石缝巧妙地隐藏在了崖壁岩石的纹路之间。
“你们就不好奇里面有什么吗?”
小鳄鱼收起清洗好了的餐具,开始怂恿女孩子们进行她最喜欢的新冒险。
那石缝虽说狭窄,但看上去可以让娇小的女孩子们侧身进入。
“去看一眼吧,正好当消食活动了。”
已经把自己的旅行包收拾好的墨橼看起来也饶有兴致,就差拉着还在犹豫的雪莲直接往石缝冲过去了。
栗子坐在一旁,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显得有些兴奋的女孩子们,似乎在好奇她们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必须得考虑安全问题了。”
看见大家都想钻进石缝一探究竟,在身体发育和心智上都看上去最成熟的月自然担任起了队长的职责,
“等会我先拿着手电筒站在缝口查看情况,确认安全后我会拿着火把进入内部空间,以探测里面是否有足够的氧气可以呼吸。
“格尔塞蜜和墨橼拿上伞绳,探索过程中我将全程系着伞绳。一但我有状况,我会紧拉绳子,你们就想办法把我救出来。
“雪莲把野营急救包准备好,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大家都明白了吗?”
确认三小只都已经了解了她的计划后,月将含有凡士林的润肤霜抹在纱布上,把纱布裹在了一根木棍的顶端,这样就做好了可以燃烧一段时间的简易火把。
带上一把猎刀和手电筒后,月拿过格尔塞蜜递过来的伞绳系在腰间,侧身钻进了石缝中。
挤过约一米长的狭缝后,石缝在月的眼中突然膨胀成了一座小房间大的石窟,暗河的微弱水流声从黑暗中传来。月一手拿着火把照亮周围,另一手拿着手电筒照着更远的地方。
这是一处被地下水系侵蚀出的溶洞,位于暗河河道上的钟乳石滴落着有些混浊的水珠,河道两侧的石灰岩被水流侵蚀出了鬼斧神工般的形状。
有轻微的气流拂过她的脸庞,这是溶洞内空气畅通的体现。
月一时看的有些呆了,但她随即闻到了一些奇怪的气味。
火把的火焰状况正常,月退回石缝,告知外面的三小只里面安全且空旷,可以进入。
在三小只一个接一个地穿过石缝时,月还在用手电筒寻找着奇怪气味的来源。
当殿后的雪莲也进到石窟的时候,月的手电筒照亮了角落里的一个黑影,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只悄无声息地蜷缩在角落的小梅花鹿,它看上去非常虚弱。
格尔塞蜜立即靠近了那头小鹿,蹲下来迅速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势。
“右前腿很不正常,看这个构型…应该是骨折了。靠近腹部的地方有抓伤,后腿也有几处咬伤,看来它是被一种中小型捕猎者盯上了。”
格尔塞蜜轻轻碰了碰小鹿的伤口,让可怜的小生灵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哀鸣。
“伤口血液凝结没多久,它是在不到一天前躲在这里的。这是个好消息,我们还可以救治它。”
此时的领导权转移到了在场动物医学知识最多的小鳄鱼手里,她当即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雪莲,把医疗箱拿过来,顺便准备好医用手套,医用酒精棉片和生理盐水。墨橼过来帮我按住这头小鹿,月把手电筒靠近一点,我需要更多光照。”
……
剪除创口附近的毛发,倾倒生理盐水简单清洗后用镊子夹去凝结在伤口中的毛发。使用医用酒精棉片擦拭凝血周围,再用抗生素软膏涂抹伤口,最后用三层式绷带进行包扎——内层纱布涂抹凡士林防止粘连,中层纱布吸收渗透液,外层用弹性绷带固定。
然后处理前腿的骨折。将骨骼复位后用软纱布包裹,再让雪莲去石窟外找来两根树枝作为夹板固定。
在清洗创口和矫正骨骼的时候,小梅花鹿痛苦地叫唤了几声。只不过它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因此墨橼轻送地按住了它。
做完这一切后,格尔塞蜜才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蹲得发酸的腿。
“幸好这只小鹿的伤势不太严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它太虚弱了,难以独自活动,也没有办法外出觅食。如果我们没来到这里,它恐怕已经在晕厥中缓缓死去了。”
她摸了摸正舔着葡萄糖盐水的小鹿脑袋,继续说道,
“不过有了能量补充后,过三四天它就可以尝试活动,用不了几周它就又会活蹦乱跳了。”
“那我们还需要看护它吗?”
月提问的时候,她的火把早已经燃尽。不过石窟里有空气流动,她也暂时不需要火把来监测氧气含量了。
“当然…不。”
小鳄鱼饶有兴致地卖了个关子,看见月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地抽动了一下让她感觉很高兴。
在见到那魔法般的“树屋”之前被墨橼和月这两没良心的家伙调戏了一路,现在是时候掉换角色后再来玩一次了。
“我们只需要留给小鹿足够的葡萄糖盐水,让它撑过骨折痊愈最初的血肿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自然选择了。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明天走之前可以再来这里看一眼。”
……
给小鹿留下了足够的葡萄糖盐水后,孩子们离开了石窟,收拾好东西,准备往秘密基地的方向下山了。
“话说,格尔塞蜜,”
在不知道被墨橼和月暗示了多少次后,暂时和小鳄鱼保持了良好关系的雪莲向她问道,
“你的动物医学知识都是从哪里学到的?”
“呃…怎么说呢…”
小鳄鱼犹豫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如果你生活的大家族里养了几百只需要照料的家畜,而且你隔三差五地就得去帮忙宰杀分割牛羊的话,你也能临时客串一下兽医的。”
“这样的生活会很辛苦吧?”
“嘛,一想到亲自照料过的小牛小羊很快就能端上餐桌,现在分割的新鲜红肉马上就会到我的烤架上面滋滋作响,我就不会感觉到累了。”
“那你刚才是不是…”
“有一说一,我当时确实有点想…”
……
回到秘密基地的“树屋”的时候,太阳已经明显地落在西边了,金黄的阳光只剩下了几缕绯红。
四小只把溯溪时带的装备丢回了树屋里,拿上了换洗的衣物后又跳进树屋前的水潭中开始洗澡——毕竟一直穿着泳衣当内衣的感觉还是让孩子们挺不适应的。
在四小只与其说是洗澡不如说是随意游泳的时候,格尔塞蜜不停地在尝试挑起第二次玩水大战。自然,其他三小只都与精力旺盛的小鳄鱼保持了安全距离。
本来不想下水的栗子也被雪莲脱下了那件一直套在小猫身上的宽大衬衣,然后不情不愿地坐在岸边,让雪莲用打湿的毛巾擦拭自己的身子。
等到四小只一同出浴换好衣服后,孱弱的夕阳已经半埋在了远方的山峦剪影之下,是时候提前准备晚上的篝火夜宴了。
虽然维多利亚同样贴心地为孩子们准备了一些便于烧烤的食材,但四小只还是需要自己完成最后的预处理工序。
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沉没了,天穹只剩下了由浅至深的苍蓝色。
搬来存放食材的保温箱,拿出已经腌制好并切成骰子块的羊肉与鸡肉后,四小只围着在岸边不远处搭起的篝火,开始把手边的食材用木签串起来。羊肉用肥瘦相间的方式串起,更大一些的鸡肉块用彩椒和口蘑间隔着穿成一串。
箱子里甚至还有一只小羔羊腿,维多利亚的留下的纸条上写着料理方法:改刀后抹橄榄油,撒上胡椒和盐之后先在篝火旁烤至半熟,然后再用锡纸把羊腿和新鲜的罗勒和迷迭香等香草包在一起,用炭火焖熟。
此外还有可以卷着烤肉一起大嚼的薄饼和生菜叶,以及篝火夜宴必不可少的灵魂,棉花糖和它的最佳拍档小圆饼干。
把上述食材都准备好后,雪莲在保温箱的最底层发现了一大一小两个锡纸盒,小盒子上还用马克笔画上了一只小猫的简笔画。她掀开了覆盖着盒子的锡纸的一角,见到了盒子里包着已经备好了调料的嫩白鱼肉。
锡纸烤鱼?没想到维多利亚还有时间准备这个…
雪莲拿起两个锡纸盒,在篝火旁的草地上挖出小坑,铺上炭火,把锡纸盒放了进去。
另外三小只已经把小羔羊腿用木棍串起,架在了用枝杈搭起的临时烤架上,顺便将棉花糖串在了斜插入草地中的长树枝上,手里还拿着几串肉串进行烧烤。
不一会,滋滋冒油的声音伴随着所谓美拉德反应催生的肉香逐渐在篝火旁弥漫开来。等到第一批肉串烤好,孩子们自然迫不及待地咬下了第一口,然后在被烫到的哈气声中咀嚼多汁的肉块,满意地吞咽下去。
“哼哼,其实今天我还带了一个好东西…”
这时,格尔塞蜜突然得意地笑了两声,等享受了几秒三小只好奇的目光后,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只大玻璃瓶。
虽然月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她还是决定满足一下小鳄鱼炫耀的心思,好为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做准备,
“看起来好棒哦,这是什么?”
“果酒,成年人们的饮料!”
“太好了,快给我来一杯吧。”
正在兴头上的小鳄鱼当即毫不犹豫地拿出纸杯为月满上了一杯果酒,
“虽然这东西总有股涩味,但家里的大叔大伯都说这就是大人的味道,你可不要觉得难喝就…”
“嗯,还挺不错的。度数不算很高,水果的风味非常鲜明。”
月悠然自得地小口啜饮着琥珀色的果酒,让格尔塞蜜看得有些呆滞。
“英仙座星域里有条件进行酿酒的世界并不多见,这种轻盈柔和的酒体可以排除海盗控制下的世界了。”
她摇晃了一下纸杯,让酒液在杯中旋转,继续说道,
“没有海盐或者海风的咸腥味,再排除海洋世界。况且海洋世界也不产果酒。
“水果的风味偏向香甜而非酸甜,霸主和速子科技掌控的两个苔原世界产出的多是莓果酒,并不具备这种香甜风味。
“如此筛选之后,可能的选项也就只有类地星球与丛林星球了。而根据格尔塞蜜你的种族特征来判断…Jangala世界,对吗?”
格尔塞蜜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猜出这瓶果酒来自丛林星球Jangala世界并不算困难,毕竟小鳄鱼的家就在那里。
让她真正难以接受的是,看上去也没有比她大多少的月居然对酒类如此了解,好像还都尝过一遍的样子。
月把纸杯里剩下的果酒一饮而尽,然后拍了一下小鳄鱼的后脑勺,
“想什么呢?先说好,在你长大之前果酒蜜酒什么的可以尝一点,其他的就别想了。”
看见小鳄鱼逐渐清醒过来,拿起杯子就要满给她自己上的样子,月慌忙补充了一句,
“别喝多了啊,回去后别跟维多利亚说是我告诉你能喝酒的…”
……
格尔塞蜜带来的果酒大受欢迎,雪莲和墨橼也蹭到了几杯——虽然雪莲手里的杯子都是墨橼强塞过去的。就连栗子也分到了一点,这只小猫饶有兴致地舔了几口,可能是以为杯子里装的其实是果汁。
欢乐的氛围是比酒精更能醉人的东西。几杯果酒下肚之后,四小只的脸上都抹上了浅浅一层粉色,看上去更可爱了。
有酒的篝火晚宴总会有故事。在薄酒与氛围的双重烘托下,就像是不断被擦出的火星突然点燃了引火物,一场故事会突如其来又理所当然地开始了。
“那是我第一次跟着大人们去狩猎,也是我第一次拿着武器对准活生生的动物…”
格尔塞蜜咬下了木签上烤制得滋滋冒油,撒上了孜然与些许辣椒粉的肉串,然后仰头灌下一大口冰镇透了的果酒,晃晃脑袋继续说道,
“我按照叔叔伯伯们的指示,埋伏在丛林兽径旁的一处大型板状根后面…雪莲你应该还记得那里的繁茂丛林吧?”
“当然,那些板状根就像是半米高的矮墙一样…那时候还是维多利亚帮我跨过去的。”
怀里还抱着几瓶果酒,被当做冰箱用的雪莲显露出了回忆的深色。小鳄鱼点点头,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没错,就像矮墙一样。我趴在板状根的背面,前方是一丛丛灌木,可以隐蔽我的身形。为了防止气味暴露我的踪迹,我身上还涂满了泥巴,就是丛林地上表面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腐殖质层土壤。
“按照计划,大人们会在河边袭击正在饮水的野猪与鹿类等猎物,把它们往常走的兽径方向上驱赶。
“然后,预先埋伏在兽径某些分叉左右的人手——大多是年轻的哥哥姐姐,还有几个像我一样的孩子——就会给那些逃窜的猎物致命一击。
“确认做好所有准备后,我就趴在地上,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第一次参与正式的狩猎活动,一想到我能亲手获猎那些猎物,我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丛林里闷热的很,一点风都没有,等待的时间非常难熬。
“终于,代表狩猎的骨哨声远远地传来,我打起精神,透过灌木紧盯着哨声传来的方向…我隐约听见了厚重的脚步声,然后我看见了一道黑影从兽径的一端狂奔而来……”
……
没有风的密林已经闷热到了令人不适的程度。在遥远而尖锐的骨哨声逸散在仿佛凝固的空气中后,除了林冠的三两只大鸟扯着破锣嗓子喊叫几声,此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趴在地上的格尔塞蜜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蚂蚁穿行在落叶之下,让地面看上去似乎在微微颤抖。她知道猎物要来了。
那是一头壮硕的雄性野猪,它其中一侧的獠牙断裂了一小半。格尔塞蜜躲藏在灌木丛后盯着野猪朝自己的方向冲来,紧握着手中的投矛,缓缓地举起手臂。
……
“嘛,按理来说,我这个年龄的孩子是特意被叮嘱过不要招惹那些健壮的猎物的…但是我不甘心,近在眼前的猎物哪有放过的道理?
“于是我用尽力气,把投矛掷向了那头野猪,那头有着缺损獠牙,披着棕褐色皮毛的壮年公猪……”
“欸?然后呢?”
“别急嘛,这串肉也快烤好了…”
格尔塞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把手里散发着烤制香味的鸡肉彩椒串用薄卷饼捋下来,叠成长方形的模样,一口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当墨橼还在问故事的后续时,小鳄鱼把空纸杯朝向墨橼晃了晃。
拿到被墨橼斟满甜美果酒的杯子后,小鳄鱼舒适地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才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
一阵风声——在盛夏的丛林里相当少见的声音——带着投矛疾飞而去,然后引出了矛尖入肉的沉闷声响。
野猪低沉地嚎叫一声,带着没入身体小半,只露出一截木杆的投矛继续逃亡,鲜红的血液随着它的剧烈动作一点一滴地溅在了兽径之上。
野猪奔驰而走的气流吹乱了格尔塞蜜的发丝,为她带来了些许凉爽。但这一瞬间没有让她感到享受,她立即起身,像是咬伤了猎物的猎犬般顺着血迹追击而去。
……
“那根投矛刺穿了公猪的腹部,但它没有倒地,还在继续奔跑。我从地上跳起来,翻过面前的板状根就追了上去。
“全力狂奔会让投矛的矛尖在野猪柔软的腹部里搅来搅去,剧痛和流血会让它逐渐丧失力气,速度变慢,然后我就能拔出猎刀扑上去刺进它的心脏,了结它的生命…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
似乎丧失了气力,走到穷途末路的野猪脚步变得踉跄起来,让一直追在后面的格尔塞蜜兴奋起来,看来猎物终究是没能在她手中逃走。
当她拔出挂在腰间的,约有十二厘米长的猎刀,准备给予猎物最后的解脱时,她琥珀色的眼睛与突然转身的野猪那血红的眸子对视了一刹那。
格尔塞蜜似乎从瞬间的眼神交流中窥见了一些猎物的情感…绝望,疯狂,决绝,还有一丝…嗜血。那一瞬间让她的身体幻觉般感到发凉。或许现在对于结束来说还为时尚早。
……
“那头公猪的速度确实变慢了,但我准备扑上去的时候,它突然掉过头来,要用獠牙把我顶飞。那时它的动作敏捷得不像话,如果被撞到的话我一定会在床上躺很久。”
说到这里,格尔塞蜜又举杯喝了一口果酒,仿佛那一刻仍让她心有余悸,
“还好我反应了过来侧身躲开了。在那头公猪冲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抓着短猎刀,在它另一侧没受伤的腹部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它像是被电了一样蹦了一下,我看见一段血色的东西漏了出来,现在想来应该是肠子吧…呃,我是不是不该在你们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些?”
格尔塞蜜的担心是多余的,正兴致勃勃地听她讲故事的三小只随便抓哪个出来都不是普通的女孩。虽然小鳄鱼可能也不算在普通女孩的定义之内。
这四小只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女孩子。
雪莲,墨橼和月一边面不改色地吃着东西,一边一致的挥挥手让格尔塞蜜别在意这些,只管接着讲就好。
“嗯,然后野猪再一次转头冲向我,不过这一次它的动作变得更慢了,我在它的后背上又划了一道伤口。
“没等它第三次转身,我就飞扑上去,把野猪按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按住,却没想到它还有力气挣扎,后腿的蹄子踹中了我的大腿,还好它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力气,好险没把我腿骨踹断…喂喂墨橼,你别偷笑!”
在小鳄鱼刀剜般的眼神下,墨橼尽全力绷住了自己的表情,然后朝她眨了眨眼睛。
“哼…总之我最后强忍着大腿的剧痛,把野猪按倒在地,掰开它的前蹄,一刀从它的胸口刺进心脏。几声哀鸣之后,那头公猪就没有动静了。我能感觉到它的气力和生命顺着刺穿心脏的伤口汩汩流出…”
“呜哇…原始而狂野的狩猎,还有亲手了结猎物的感觉,有机会的话想亲自试试呢。”
月的眼眸中闪过了异样的神色,看来她确实有些想体验用最原始的方式手刃猎物的的感觉了。至于猎物是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格尔塞蜜听见了月的轻声感慨,似乎隐隐发觉月说的话语别有所指,但又说不出是具体是什么。她晃晃头,继续说道,
“终结了猎物的生命后,后面负责追赶猎物的一位叔叔找到了我,那时候我还在用猎刀剥下野猪的皮毛…他冲过来蹲在我面前,检查了一下我有没有受伤——毕竟这种体型的猎物也不算是新手难度级别了。我有个表哥就是想拿着长矛和野猪单挑,结果被撞飞出去,断了好几根骨头,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能站起来。
“处理好现场后,我们回去的时候,那位叔叔还说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猎手…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就和真正的猎手一样,在身上溅满血迹遍布伤痕的同时还能兴奋地处理自己的猎物…现在想来我当时的形象似乎确实挺可怕的,就像是什么…喂!墨橼你一直在笑,你都没停过!”
“噗…咳咳,我只是想到格尔塞蜜你浑身是血拿刀剖开猎物的样子,就像是…那些老电影的…变态魔头一样…呜”
雪莲突然把墨橼拉到身边,用手捂住了墨橼的嘴。只不过小鳄鱼一气之下已经扑了上来,把墨橼连带着雪莲一起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才不是什么变态魔头!我要把你当成猎物绑起来!”
“阿蜜你冷静点,别动手啊——”
“这样就更像魔头了口牙——”
“那你就当我是吧!今晚魔头的目标就是你!”
……
帮着雪莲把扭打在一起,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墨橼和格尔塞蜜分开后,月坐回自己的座位,发现刚刚安分下来的小鳄鱼和两小只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嗯…好像轮到我来讲故事了。”
月思考了一会,然后从自己的旅行包中掏出了半块被油纸包裹着的茶砖与插销似的金属茶针,一壶鲜奶,一小盒炒米,以及煮茶用的小锅。
“那是很久以前,大概十几年前了吧,我在一颗荒凉的星球上寻找我需要的东西…”
月刚刚起了个头,就被格尔塞蜜举手打断了,
“十几年前?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吗?”
“嘛…姑且可以认为是真的吧。”
“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好啦,只是一则小故事而已,不用纠结那么多了。”
月握着茶针,从茶砖之上撬下一些茶叶装在纱布袋里,把布袋系紧后放在盛满水的小锅中开始煮茶。
然后月接过雪莲递来的小碗,碗中盛着一块刚刚在炭火中烤好的锡纸烤鱼,边吃边说,
“那颗星球曾经是一座哨站,现在是一个被遗弃的世界。据说在大崩塌发生时,有一颗小行星受坍塌星门引发的失控磁场影响,径直撞向了当时还是人之领前哨站的星球。
“尽管地面防御工事竭力将小行星用爆炸物打散,但小行星的主体还是正面撞击在了星球表面。随之而来的是被爆炸物轰出的碎屑形成的陨石雨。
“灾难过后幸存的人们,有条件离开的都尽数离开了。被抛弃的人们被迫成为了拾荒者。他们为了活下去,只能探索人之领遗留下的,在小行星撞击中变得七零八落的遗迹,从中获取生存必要的物资。
“十几年后,一支探索船队发现了星球上的遗迹,他们依靠用补给与当地拾荒者交换得来的人之领制品赚了一笔。从此,这颗星球就成为了星际拾荒者的热门目的地…尽管大量的人之领制品在那场灾难过后变得极难搜寻。
“而我那时就是为了寻找…一件特殊的物品而来到这颗星球之上。在一处看上去是聚居地的废墟里,我遇到了一个拾荒者,五十岁上下的男性,衣物破旧,头发蓬乱,正依靠在一处残缺的墙角下休息。
“他的面前有一处小火堆,火上架着吊锅,正在煮什么东西。当时我正想找本地人问一问周围的情况,于是我走到了他的火堆前…”
……
因小行星撞击而形成的沙尘暴已经是这片遗忘之地上的常见风景。这时,建筑残存结构的背风角落就是为数不多的庇护所。
裹着斗篷的月——那时她还不是孩子的样子——蹲在架着吊锅的火堆前,向那个靠在墙角的拾荒者问道,
“老先生,你知道这附近的人之领制品工厂在哪里吗?”
“什么?…我没听懂。”
“呃,就是有大型厂房的和仓库的,外面有围墙或者带电铁丝网拦着的,看起来防卫很严的地方。”
“大房子啊…好像是几个地方。”
拾荒者用生锈的勺子搅了搅锅中混浊的乳白色沸腾液体,满意地闻了闻从中散发的奇怪气味,继续说道,
“不过小姑娘,咱们拾荒者也有生活必需品的需求不是?我确实知道几个可能有价值的地方,但是,得用东西换。”
说话间,他从身旁破旧的背包中抓出一把炒米丢进了锅中,让原本就奇怪的气味混入了全新的成分,变得更加奇怪了。
月凝视着那锅不明液体,沸腾的气泡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多。
……
“拾荒者之间的硬通货是工具和食物,于是我先问了一下他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月从煮茶的小锅中捞出纱布茶包,锅中沸腾的茶汤已经变成了棕褐色。她把鲜奶倒进锅内,并撒入一小勺盐,不停地用勺子搅拌以防粘连。
“那个拾荒者说他煮的是奶茶,而且是那颗星球上独一无二的奶茶,所有品尝过的人都称赞它别有一番风味…他还兴冲冲地用铁罐子给我也舀上了一点,说是也让我有机会也尝尝这独一档的奶茶风味。”
不一会,在月面前的小锅里,茶与奶混合在了一起,散发出馥郁的香味。月把小盒中的炒米倒进去搅拌几下,然后用小碗给另外三小只一人分了一份刚做好的奶茶。
等到三小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口啜饮滚烫的奶茶时,月继续说道,
“我接过罐子闻了闻,还是那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酸臭,也不是腐败的味道。那就是一股似乎很常见的气味,但就是不应该出现在食物里。
“于是在那老头期待的目光下,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我终于知道那股奇怪的气味是什么了。”
月环视了一下还在高兴地喝着奶茶的三小只,按耐住了一直想要勾起的嘴角,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
“嗯,那是一股子肥皂味。”
“咕——咳咳咳…”
格尔塞蜜剧烈地咳嗽起来,看来是被呛到了。雪莲和墨橼的神情也没好到哪去,看上去憋的很辛苦。
“咳咳…你说…什么?肥皂?…天啊,这是对奶茶的侮辱!”
小鳄鱼一边咳嗽着一边强烈谴责那位远在光年之外,不知道是否还健在的拾荒者。作为家里每天都喝奶茶的孩子,她确实被气的不轻。
“阿蜜你冷静一下,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我是亲自喝下了那罐肥皂水的…”
月的嘴角抽动着,一时上扬一时下撇,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到底是什么。
“在尝出肥皂味之后,我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把眼前的情报吓走可就不好了。
“然后我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问那个拾荒者,他是用什么煮出‘奶茶’的…”
……
被遗弃建筑的墙角旁,月放下铁罐子,脸上的表情凝结在了不失礼貌的微笑。
“的确是…独一无二的风味。”
“是吧?我就说尝过的人都会称赞吧?”
“咳…冒昧地问一下,您是用什么煮出这锅…茶汤的?”
拾荒者的身子突然往后缩了缩,用警惕的眼神看向裹在斗篷里的月,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要抢走我独一无二的奶茶的配方吧?”
月的表情管理能力正在接受考验,她竭尽全力绷住自己的微笑,决定讨好一下这个老小孩,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瞻仰一下传说般的原料而已。”
“真的吗?你敢发誓吗?”
“当然,我发誓。”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
拾荒者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个油纸包,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剥开油纸,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肥皂。
“看到了吗?这就是让奶茶变好喝的秘密武器!”
……
“我跟他说那是肥皂的时候他还不信,说我就是嫉妒他能做出独一无二的奶茶而已…
“没办法,我只能从包里掏出茶砖,撬下一点茶叶再煮了一次茶,然后请他品尝。
“嗯,他当时的表情相当精彩。”
月端着手里盛着奶茶的小碗,稍微吹散热气时候抿了一口,
“虽然那个糟老头肯定能尝出来真正的茶汤不是肥皂水能比得上的,但他还在嘴硬,说只有加了他那秘密油脂的奶茶才是最好的奶茶…
“不过结果是好的。我拿一块茶砖外加一小盒酥油换到了周围近乎所有有价值的情报。只是那个肥皂水煮出来的奶茶…我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说到这里,月舒适地喝了一口自己亲手制作,绝对没有放任何怪东西的原味奶茶。只是其他三小只都默默地放下了碗,不知道是不是在努力抑制对肥皂水味道的回忆。
……
“唔…到我了吗?”
雪莲刚把给栗子留下的锡纸烤鱼放到小猫碗里,然后就看见格尔塞蜜和月正盯着自己。
她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墨橼还在装作不知地用两块饼干夹住烤到半化的棉花糖,淋上一点巧克力酱,一口咬了下去。
嘴角沾着巧克力酱的墨橼向着雪莲眨了眨眼睛,看来她是没有帮自己的姐妹解围的想法了。
“好吧,让我想想…”
雪莲叹了声气,拿起树枝咬了一口串在上面的棉花糖,轻声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算是很久以前吧,有一位勇者接受了国王的请求,要打败盘踞在王国边境的大魔王和魔王的手下…”
“等一下,这完全就是童话故事吧?”
月举手打断了雪莲的讲述,让沉浸在回忆中的雪莲显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神色。
“谁说不是呢?那时我们走过的地方都和童话一样…就当我在讲一个童话故事吧。”
雪莲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
“那位勇者从王都出发的时候,整个都城的贵族都争先恐后地夹道欢送他的出征,连国王都表示了对他此次征伐的期望与祝福。至于平民,他们因为需要‘避免影响勇者大人的心情’而被禁止外出了。
“勇者骑着白马,带着长剑,别过送行的人们之后,孤身一人踏上了征途。一路上他经过了许多村庄,但村民们都说边境的魔王实力强大,纵使勇者武艺高超,也难敌魔王和魔王的仆从。
“勇者只是一笑而过,说要奉国王之令,讨伐魔王,将美好的生活带回给人们。
“勇者一路继续前行,接近边境的时候,他看到村子里的居民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贫穷了。他想起国王对他说过,这是因为魔王军经年累日地外出劫掠,扰得边境居民不得安宁,难以生产生活而导致的。
“终于,他来到了魔王军驻地的大门前…”
“等一下雪莲,所以那时候你在哪里呢?”
被格尔塞蜜打断的雪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小鳄鱼的问题,
“唔…那个时候我被关在魔王的牢笼里了。”
“诶诶?为什么啊?”
“可能因为我是第一个察觉到魔王所谋图之事的人吧,然后就被大魔王二话不说地关起来了。”
雪莲抿了一口冰凉的果酒,继续轻声地讲述道,
“勇者来到魔王军的帐前,直言为了王国的安定与人民的福祉,要与邪恶的魔王殊死搏斗。但他没有看见半个着甲的士兵,只有正做着日常活计,面黄肌瘦的贫苦百姓。
“勇士认为这些都是被魔王掳掠来驱使的不幸人们,于是宣称自己会保护他们,并询问他们魔王军在哪里。
“他们说,我们就是魔王军。
“勇者似乎被激怒了。他推开挡在面前的瘦弱汉子,一路冲进魔王的大帐,却没有找到魔王的踪影,只看见了被关在囚笼里的我。
“他用长剑破坏了囚笼,把我扶了出来,开始询问我魔王的下落…”
……
勇者拔剑,奋力劈开了牢笼——所谓的牢笼只不过是用木桩制作的粗制品而已。
他把被困其中的雪莲扶了出来,向雪莲询问道,
“小姐,您为何被囚禁在这里?此处的魔王又在什么地方?”
雪莲平静地直视着勇者的眼睛,看见了其中饱含的怜惜与急切。她用清冷的声音对面前的勇者说道,
“勇者啊,还不明白吗?真正的魔王在你来时的地方。”
“王都?不可能,陛下绝不会容许任何敌人在他眼下出现。”
“那么,你知道你口中的陛下,是怎么上位的吗?”
“六年前,先王不幸于狩猎途中坠马身亡,王储殿下悲痛交加急病而终,二王子殿下起兵剿灭一众宵小之徒,加冕称王…”
勇者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看见理应病死的王储从帐帘之后走出,犹如鬼魅般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的眼前。勇者的嘴唇张合几下,嚅嗫着自语道,
“王储殿下…为何…”
“我记得你,骑士,开国四元勋之一的第五代子孙。”
不再年轻英俊的王储走到勇者的面前,紧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正如你所见,我并没有病死。父王的事故是我亲爱的弟弟伙同权贵们精心安排的,我的逃亡也是拜他所赐…万幸的是,我在走投无路之时,在这里遇见了你口中的魔王。”
……
“于是王储把所有的真相告知了勇者。勇者了解事情的全貌后,跪地发誓要追随王储殿下重夺王冠,还于旧都。
“一年之后,魔王军开始冲击边境城镇,一场战争正式打响,但王都却毫无动静。魔王军所到之处,沿路军民皆箪食壶浆夹道欢迎,没有任何人前往王都报信。
“两个月后,魔王手下头号大将,昔日的勇者,率数千精锐一马当先,奇袭王都。王都卫队完全没有料到战斗的发生,偌大的都城一日之内烽烟四起,三日即被告破,王宫被层层围困,国王与在宫中的朝堂权贵均被生擒。
“流亡七年的王储殿下终于回到了王都,加冕为王。他下令将篡位者与参与夺权之人尽数问斩,以告慰先王在天之灵,随后宣布选贤任能,重振朝纲;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被称为魔王的王储上位之后的第二年,整个王国便换了一副面貌。至于真正的魔王…”
……
王国边境的魔王大帐,王储与勇者第一次会面之时。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魔王就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先有子弑父,后有弟杀兄…这所谓的王室还真是有趣。”
“所以,你玩够了吗?”
雪莲冷眼看着魔王兴致有加地偷听着的样子,但魔王对此并不厌烦,
“玩够?还远着呢。你所做的那点努力,包括利用我的大本营接济难民,甚至为了避免早春的冻害而强行改变几处村庄的天象,完全就是无用功,是没办法挽救这个被压榨到不堪重负的王国的。”
“那你也不应该挑起一场战争,这样只会让更多人——”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啊,我亲爱的雪团子小姐。”
魔王打断了雪莲要说的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我们拥有着更高层次的力量,却被限制着,完全无法直接干涉世界的运转。但是,如果是只是用那神奇的力量轻轻地拨动一下天平的游码呢?
“救助只能改变寥寥几个人的命运,而这个王国需要的是一场烈焰,一场焚尽腐朽的烈焰,这样才能让更多人在灰烬中得到新生。”
看到了勇者下跪,发誓要效忠王储之后,魔王无视了想要再说些什么的雪莲,轻笑着转身离去。
“大局已定。不要再试图做什么傻事了,雪莲。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
“真正的魔王从未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有人说魔王就是当年逃亡的王储殿下,也有人说魔王只是起义军捏造出来的一个谎言。
“此后的王国再没有魔王的踪影,只是悄然留下了一个王储向魔王出卖灵魂,却被勇者撞见的民间传说。”
故事告一段落之后,雪莲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果酒,小口地啜饮起来。
而当格尔塞蜜和月的目光看向另一边一直在往嘴里塞点小零食的墨橼,示意她是下一位时,墨橼像是终于能说话了一样笑了一下,
“你们猜,那个魔王是谁?”
短暂的沉默后,在小鳄鱼还在发愣的时候,月已经从思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如同猜测终于被证实一般。随后月向墨橼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囚禁雪莲?只是因为她妨碍了你的计划吗?”
“当然…不止于此。”
墨橼瞟了一眼讲完故事后就一直埋头小口喝酒的雪莲,然后继续说道,
“由于我和雪莲出身的特殊性,我们不能利用创世残存的力量去显著地改变事态的进展——当然,用在那之后获得的力量的话限制就可以小一些了。
“至于为什么囚禁雪莲…那家伙在试图干涉天象的时候一心急还是动用了一点残存的力量,结果被天道反噬伤到了自己。要是我不把她关起来,怕是又要什么傻事。”
说到这里,格尔塞蜜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而月突然想到了在到达树屋前雪莲对她说的那句话。她凑到了墨橼的身边耳语道,
“所以,你先前在这里使用过几次能力…这会有影响吗?”
墨橼的眉头挑动了一下,月这么一说她就明白,身旁的姑娘肯定是和雪莲偷偷通过气的,
“放心,以前那是我和雪莲都没有经验,到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也有应对的办法。”
得到答复后的月没有继续追问,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格尔塞蜜已经从炭火堆中用木棍扒拉出了已经彻底焖熟了的肥美羊腿,于是新一轮的,在小鳄鱼眼中是大人聚会必备的的酒肉环节再次开始了。
……
“快哉,快哉啊…”
格尔塞蜜仰脖喝光了杯中最后的果酒,然后摇头晃脑地把被子又递向了雪莲,
“嗯,拿酒来!”
“已经…没有了…”
雪莲怀中的几瓶果酒现在都已经成了空瓶子,而她的身体也摇摇晃晃的,脸蛋上满是娇嫩的粉红色,
“唔…我感觉…好晕…”
雪莲摇晃的身体突然向一边倒去,倚在了她身边墨橼的肩上。
“喂喂,雪莲,快醒醒”
虽然墨橼也喝了几杯果酒,但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她用手拍了拍雪莲的脸蛋,但雪莲只是在她的肩上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没有其他动静。
另一边,格尔塞蜜在得知果酒告罄的消息时,她被霞红浸染的小脸上显露出了怅惘若失的神色,
“诶…没了吗?”
她想要从草地上站起,但身体不出意料地失去了平衡。要不是旁边的月把她搀扶住,小鳄鱼怕是已经摔在地上了。
“好了阿蜜,篝火晚宴结束了,你也酒饱饭足了,现在该是休息的时间了。”
月扶着小鳄鱼这样对她说,但小鳄鱼还是不满地摇晃着尾巴,小声嚷嚷着我没有喝醉,只是有点晕乎这样的话。
夜深了,篝火的火势也已经是将尽的时候。相对还清醒着的墨橼和月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先扶着两个迷迷糊糊的家伙回树屋休息。至于剩下的需要带走的垃圾,还是等到明天再处理吧。
……
把雪莲和格尔塞蜜丢到树屋里的大床上,帮她们换上睡衣后,墨橼和月互道了晚安,然后关掉用魔力营造出的灯光效果,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孩子们此时终于感到了迟来的疲惫,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孩子沉沉睡去。
格尔塞蜜的睡姿很差,她的一只手搭在了月的身上,让月在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
至于雪莲,她的睡姿更差。她直接抱住了墨橼的手臂,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似乎是目前唯一醒着的墨橼偷笑着侧身搂住了雪莲,悄声自语着,
“平时总是冷冰冰的,醉了还是这么可爱…这可真是少见的模样啊…”
“小墨…”
“嗯?”
“你在…说我坏话?”
“没有,你听错了。”
“哦…”
墨橼捏了捏雪莲有些温热的脸蛋,在她耳畔轻声地说,
“晚安,雪团子。”
“晚安…小墨…”
然后,黑暗的树屋里就变得安静起来,除了孩子们逐渐平缓的呼吸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
“篝火晚宴吗?真好啊…”
某位二重身小姐终于在深夜里迎来了她的活动时间。此时她正踞坐在树屋旁的水潭岸上,手里还拿着一杯色如琥珀的果酒——那是月偷偷藏起来留给她的。
朵丽丝孤身一人地自饮自酌着,仰望着Gilead世界天穹上的星空。
然后,她发现身边有什么人坐了下来。
“嗯?我记得你是叫…栗子,对吧?”
小猫回答不了朵丽丝,只是挨在她的身边喵喵叫了两声。
“听不懂吗?…嘛,也没关系。”
朵丽丝揉了揉栗子棕栗色的长发,又挠了挠她的下巴,让栗子忍不住发出了轻声的呼噜。
“还是挺可爱的嘛…”
朵丽丝让栗子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用有些生疏的手法摸起小猫来。
真想让这一时刻长存啊…
静谧的夜里,朵丽丝这样想着,
下次让月在里世界里捏个猫娘好了。
……
当四小只陆陆续续地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就大亮了。
她们迷迷糊糊地洗漱穿衣,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彻底清醒之后,孩子们终于想起了昨晚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
等到终于清理完昨晚的酒宴留下的餐具,余烬与垃圾后,已经是接近正午时分了。
“唔…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雪莲还是有些疲倦,看上去她还没从昨晚的小小放纵中恢复过来。
“我看看啊…”
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看起来,
“原本是打算上午继续在树林里面徒步野餐的,但是现在都快中午了…干脆在树屋里随便对付一顿宅到下午准备回家吧。”
“诶诶?不出门了吗?”
格尔塞蜜的小鳄鱼尾巴失望地在草地上扫了两下。
“好啦,昨天玩的那么疯今天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墨橼也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
“而且吃完午饭后,也许是下午茶了,还可以小睡一会…”
“可是我还是想…嗯?那是什么?”
格尔塞蜜的发现引来了另外三小只的目光,只见一只小梅花鹿正站在林际线的灌木丛之后,只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盯着孩子们。
“那是…”
“我们昨天在石缝里遇见的…”
“才过一个晚上就康复了吗?这么快?”
“不对不对!这完全不对!”
格尔塞蜜打断了议论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那只小鹿的伤势至少得要五天才能初步康复,要达到现在的效果起码得半个月后了!”
“唔…阿蜜,它好像想让我们过去呢。”
雪莲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小鹿的动作,继续对格尔塞蜜说,
“也许它是想给我们看看能够痊愈的原因?”
“还会有这种事情吗?我一定得去看看——”
于是小鳄鱼撒腿就准备跟着小鹿跑过去,然后被月给拎住了后衣领,
“慢着,你想什么都不带就一头扎进树林里吗?”
“可是我小时候天天…”
格尔塞蜜对上月严肃中又掺杂着关切的眼神时,她说话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
“好了,我会准备出门的必备物品的,不要再这样盯着我啦…”
小鳄鱼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向树屋走去,只是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会那样看着我的…只有妈妈…”
……
留下雪莲负责安抚住小鹿,不要让它跑掉后,另外三小只抓紧时间做好了必要的准备工作,连带着雪莲那份一起。
五分钟后,四小只就跟着活蹦乱跳的小鹿走进了树林深处。
……
“怎么还没到啊…”
“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了吧?”
“再坚持一下,人家小鹿都还没喊累呢。”
“我们和鹿可不一样啊!”
“等等,小鹿停下来了。”
“终于到了吗?”
“这是…竹林?”
“树林和竹林什么时候会混在一起了?”
“总感觉有不对劲的气息啊…
“诶诶,小鹿不见了!”
“可能是跑进竹林里了吧?”
“不对,这种膜一样的感觉,应该是…”
“是什么?”
“…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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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指写的时候发现大纲里面内容塞得太多只能掰成两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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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维多利亚小姐的随想录》(25.3.28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