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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西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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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力巨擘

资深左径

发表于 2024-5-13 00:06: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左径壬Alopika 于 2024-5-13 00:06 编辑

前排警告: 本文有大量的私设和想当然的修改设定,请勿轻易代入到SS的本世界观。

       “静谧,美丽。这片星域有着无尽的美景与瑰宝,有人为了它,甘愿抛弃自由与财富,把自己捆绑禁锢在冰冷无情的舰船上,整日只能盯着仪表盘......我和她去过很多地方,瑰丽的星云,深黯的黑洞,华美的巨星,还有致命的中子星,我和她都是并肩飞行,她总是陪伴在我的身侧。”

        坐在舰长席位上的男人抬起了放在控制台上的手,船上的录音系统便停止了运转,一阵悠扬的音乐声随后响起。男人一边哼着歌,一边伏在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的控制台上,呆呆地看着舷窗外的小行星无力的在舰船的护盾上撞毁破碎成粉末。似乎是不远处,一座苍翠蔚蓝的行星挂在星空之中,环绕着大片的近轨设施和太空垃圾,正在慢慢的逼近。在行星轨道的高处,无力地飘荡着一座空间站的残骸,那是当地人训练新兵射击技术的地方。男人感觉实际差不多了,于是就开启了测距仪,耐心的数着数字。
        2000,1800......数字不断缩小,但是距离归零又显得遥遥无期。男人站起身来走到了舰长舱门口,从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把漆成银紫色的截短式动能卡宾枪,揣进了身后的挎子上。挎子大小刚刚好,与男人身上穿着的修身马甲紧紧地贴合着。随后他又披上了一件风衣,把衣服上写着“马克-马卡拉夫 初级研究员”的胸牌扯了下来,丢在了控制面板前。风衣也隐藏住了身后的挎子和武器的轮廓,但是也让他的身形显得十分高大,就好像是其它长期在太空无重力环境下长大的太空佬一样。


        “赫尔松梅格!来自摩洛克之巢的罪恶之女!我等将代领卢德先人的意志,将你这摩洛克之女的灵魂和罪业一并焚烧殆尽!在此之前,充斥罪恶的污秽肉体必须被完全净化才能接收卢德的恩惠!”一位左径人士站在高高的露台上宣讲着,身旁的牢笼上安放着一台方形的盒子一样的仪器,与周遭的田园风格格格不入。这个盒子延伸出了不少电线一样的缆线,伸进了笼子里。盒子上面有一个来回摆动的大铁锤,每次到达最低点都会碰撞上一台大鼓,传递出震人五脏六腑的低沉冲击。
        站在台上的左径分子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卡宾枪,又高喊道:“兄弟姐妹们!让异教徒的邪神在伟大的卢德之力面前下跪颤抖吧!”说完他便把手中的枪械丢到一边,拿起了一个杯子,灌进口里了半杯绿油油的液体,嘴里又含糊不清的发出了几声声响,然后神情狂热地把几枚钉子钉上了台子上的笼子。“为了更伟大的主!”左径成员们狂热地叫了几声,集会一直持续到了风暴迫近,之后左径成员便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笼子和赫尔松梅格女士呆在露台上。
        笼子上的仪器不断地发起嗡嗡的响声和震动,与它上方失去了人力驱动的铁锤无力锤击大鼓的声音交映起来。笼子里的女士,或者说女孩,此时正浑身缠绕着缆线与锁链,只是那样沉睡着。云逐渐聚集了起来,这处露天的露台暴露在了风雨之中,但纵使雨淋到了梅格身上,这个女孩却还是一副沉睡的样子,就好像她只是一尊蜡像,被左径关押在此,作为他们批判的邪神的象征。


        卡尔西顿轨道上,一艘亮蓝紫色的小船突破了小行星带,慢慢地向卡尔西顿的地表缓缓飞去。随着它的引擎慢慢启动,它的速度慢了下来,逐渐稳定在了一处轨道上的小行星边。船上,马克舰长又从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把前端闪着红光的不详长柄手杖,足足有小臂长,在手杖的下侧有一个握把,握把上有着一个玻璃罩子,下面一个按钮清晰可见。马克又从武器架里掏出了一台精密的原型仪器,上面刻着“EDIA”四个字母,那是一块白灰相间的手持仪器,外形看起来就像他们会在医务室里用的注射器,只不过上面缝了一片屏幕。在EDIA的另一侧有一块突出的尖端,就好像是用于探测和收发讯息的天线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把长柄棍一样的仪器的激活状态取消了,收进了风衣内缝的筒袋里,手里却一直捏着EDIA,不敢把它放到别处。
        马克望向了窗外,卡尔西顿苍翠的大地就在自己面前,似乎自己已经到达了地面一样。他等到飞船停稳,抚摸了几下舱壁,习惯性的喃喃自语道:“我的宝贝,我会尽快回来的。”说完,他取出了一份文件,上面印着Galatia学院空间物理学院 标识的文件,随便扫了几眼便收了起来。马克舰长再次确认了空降位点无误之后,阔步踏入了空降仓。虽然舱外看起来是黝黑深沉的样子,但是站在空降仓里的马克舰长却能通透的看见外面浩瀚的星空和星球。看起来平时马克舰长的休息室也是这座空降仓,里面摆着一张沙发,明显是被钉到空降仓上的,沙发上没有垫子,灰棕色的牛皮一样的包被让它显得老气极了。空降仓里还钉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台收音机,此时正播放着旧地球的爵士乐——当然,它也是钉在桌子上的。
        空降仓的空降程序缓缓启动,与亮蓝色的船身形成鲜明对比的黑色铁块缓缓从“紫色星云 ”号上脱离下来,在卡尔西顿的重力拉拽下,缓缓向苍翠与土黄交织的地表坠去。地面的左径十分缺乏对太空空间的监视,这让黑色铁块上涂抹的反监测涂层变得毫无用武之地,它缓缓从环绕着卡尔西顿的小行星带内侧滑动而下,并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地面的监视或拦截。
        “卡尔西顿,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糟啊。”马克舰长坐在沙发上,看向脚下透明底板透出来的卡尔西顿,自言自语地说着。他看了眼时间,似乎空降仓降落还需要点时间,于是便摆弄起手上的EDIA来。马克舰长戳了几下EDIA上的按钮,这些老式的操作方式反而让他觉得很是习惯。不一会,EDIA便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开机声音。


       远在英仙座核心星域之外的纽芬得,一座曾经无比繁荣的殖民星,人们在它精心调制的大气层和生物圈下生活,却未曾想过前所未有的灾难突然降临。就在那命中注定的一天,纽芬得的大地和天空撕裂开来,宽广的裂缝在纽芬得人们的脚下突然张开了它们幽暗深邃的血盆大口,绝望的人们试图乘坐穿梭机逃离这座注定被诅咒的行星,却发现飞船的引擎已经全部瘫痪。纽芬得上的科学家们面色苍白,不管是空间物理学家,地震学家还是天体物理学家都茫然不知所措,似乎这种行星崩塌是宇宙中的一个错误,一个能够颠覆所有现有研究的错误。这个错误,最终让纽芬得在英仙座大崩塌的同时,迎来了自己的大崩塌。
        星历年194年,大崩塌已经过去了194年,有的人绝望于人之领的杳无音讯,有的人抓紧时间复兴着他们心中的人之领,有的人却已经着手探索起了所谓“新世界”的迷人美景。速子科技高层管理阿瓦苏兰-雷瑟斯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摆弄着一枚金黄的硬币,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一只手端起了产自江嘎拉的树莓咖啡抿了一口。办公桌对面,两个速子科技的研究员正在讨论科研小组的发展方向。
        自从密谋参与政变推翻孙对于速子的统治失败后,雷瑟斯所领导的研究小组就一直收到同僚们的打压。这让雷瑟斯的空间物理研究小组受到了极大的阻碍。过了一会,雷瑟斯先生敲了一下桌子,指着一个研究员说道:“阿卜杜勒先生,我们不去斯卡莱撒了,请看这里。”说完,办公桌上的全息显示屏的视频快速闪现,一座伤痕累累,无力地漂浮在太空当中的巨星在办公桌上显现出来。坐在雷瑟斯左前方的阿卜杜勒看见了这座巨星,它表面纵横的沟壑似乎是有生命的物体雕刻出来的一般,但是这样巨大的凿刻对于现有的英仙座而言又太过先进。而阿卡泰夫,先前与阿卜杜勒激烈争辩的研究员,则是仔细地端详这座行星表面的裂痕,低声呢喃道:“这是怎么烂成这幅样子的,我的天啊。”


        漆黑的空降仓在卡尔西顿的上空划过,马克舰长仍旧坐在沙发上,端详着脚下的地面,在舱内的温暖气候的陪伴下,缓缓地闯入了风暴肆虐的卡尔西顿。时机正好,狂暴的风让地面对于太空中的异常物体的接近毫无反应,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马克舰长从空降仓中踏步而出。卡尔西顿的狂风并不会因为马克是外来的人就吝啬它对胆敢踏足于它之上的人的鞭笞。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吹着马克舰长身上穿的风衣猎猎作响,卷起的沙石打在他身上,制造出连绵不绝的啪啪声。他连忙退回到了空降仓里,摆弄了几下手中的EDIA,一面微不可见的护盾逐渐形成出来,遮挡了外界的狂风。马克舰长这才从容地走出空降仓,迈着一拐一拐的步伐,在狂风中不断地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这护盾,按照装备研发部门所说,原理是扰乱立场,能够将一切投射物偏折开来,但同时也会让它内部的人员和投射物混乱起来——也就是说,用上这护盾,虽然能够抵抗外界的干扰,但是不同于舰船护盾,它的立场发动器过于迷你,因此也会影响到使用者自己。
        不一会,马克舰长便摸到了一块倾倒的围墙周围,四周的风仍旧不小,远处传来了咣咣的巨响,还有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马克舰长仔细听着,却又只能分辨出狂暴的风声。马克于是蹲在一处倾倒的墙下的空洞里避风,顺便关掉了手里的EDIA,来节约这部原型机里本就不多的能源。狂风还在吹拂,马克舰长此时却在飞扬的尘土间瞥见了三只通红的灯泡,好似眼睛一样盯着他看。马克不知道这是卡尔西顿的本地生物还是什么别的新式武器,但是十几年的佣兵生涯让他养成了失去好奇,抓紧武器的好习惯。
        马克连忙掏出背后的动能卡宾枪,按开了手电筒便照向尘土中分外瘆人的红点。尘土飞扬,手电筒的光照根本传递不出去,马克紧张地望着洞口外的红点,望着他们越来越近。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开始射击的时候,马克顿时觉得身边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冰冷起来,仿佛自己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到达了另一个维度一般,他原始本能中深深埋藏的恐惧爆发出来,但太空舰长兼佣兵的稳重和理智又压抑着这种扣下扳机的冲动——显然子弹并不能击败这些无形的东西。
        “EDIA!”马克心中对着自己咆哮着,他立马掏出了白色的“注射器”,慌张的按着仪器上复杂的按钮。紧张的神经让他难以输入启动密匙,反而手一滑把EDIA摔在了地上——也许是摔在了头顶?这一摔似乎把EDIA内的某个收容力场撞坏了一般,一股微妙但是强劲的冲击波散布开来,诡异的失重感和冰凉的气息如潮水般褪去,马克舰长瘫倒在地上,等到他缓过神来时,却发现外面的狂风已经逐渐式微,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开始泼洒起来。
        “真该死!”马克骂了一句,连忙从小坑里爬了出来,也不顾自己的衣服被沾湿,他四处寻找起EDIA来。闪电鸣响,四周逐渐昏暗起来,马克舰长在20米开外的地方找到了看起来完好无损的EDIA,似乎刚才的脉冲都是正常反应一般,EDIA并无故障。马克松了口气。既然风已经停了,先前的怪物也被EDIA的脉冲吓跑了。马克于是就把EDIA又关了机收了起来。阴郁的天气逐渐笼罩上来,马克连忙加紧脚步,向着远处的建筑物摸了过去。
        拨开茂密的草丛,马克远远地盯着左径据点,看着似乎毫不设防的农庄,马克深吸一口气,从筒袋里取出了那根红色的手杖。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杖的一端指向农庄的矮墙,把手杖底部的按钮按下,手杖尖端就冒起了和先前别无二致的红光。手指拨开了手杖上遮挡按钮的玻璃罩,狠了很心,马克一下按下了按钮。手杖中的紫绿色能量开始迅速翻涌起来,就好像卡尔西顿狂暴的风刮起来时飞卷的云彩一样翻滚着。马克稳下心来,这是脉塞正常运转时的现象,他轻轻地拨开手杖顶端的第二块拨片,手杖内积蓄已久的太赫兹辐射暴流立即激射而出。肉眼看不见的夺命天使以着接近光速的速度发射出来,不是太强,也足够威胁,十数个左径信徒在睡梦中遭受重创,惨叫都无法发出,他们翻下床去,丧失了一切的行动能力。


        小彼德拉夫-安塔科维奇正襟危坐于一所石楼之内,身下是一张铺着卡尔西顿风情满溢的草席的石床。他的父亲彼得拉克是卡尔西顿教士兄弟会的成员,前些天当他接受到他身为资深左径神父的父亲的“赠礼”时,一个穿着怪异,身上披着一张随意涂抹着圆形图案的披袍的家伙找上了他。小彼得拉克聆听了这个家伙所谓的“新神教义”,心中觉得嗤之以鼻,什么时候异教的邪神也能并肩于伟大的卢德先人之旁,一同为众人指点迷津了?那人也不强求,只说道在之后某日,赫尔松梅格,所谓的深渊之女,噩梦仆从将会给卡尔西顿召唤来最强大,最邪恶的恶魔。这一天终于到来,小彼德拉夫开始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自信,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时间不断流逝,他开始觉得坐立不安,如果那个恶魔一定会出现——正如那个新神的信徒所预言的那般,带着疯狂和痛苦无情的夺走修士们的性命,那么他自己,小彼得拉克就必须要提前行动起来。他于是便举起了自己手里没放开过的卢德圣典,阅读起了卢德的教义。
        安塔科维奇农庄的高大围墙外,肆虐的飓风仍在不断攻城略地,不断的有巨大的树木被刮飞卷走,只留下黑黄的土壤遭受着利刃的无情盘剥。小彼德拉夫看向窗外,大风已经是强弩之末,不一会后风暴就会这么过去。他于是便捧着卢德圣典,阅读道:“主说即将来临的,要用决心和意志遭受他的征服,将要被审判的,不会因为表面的无辜和正义而逃脱最终的审判。”他正读着时,外面的风停了下来,他于是便放下圣典,走了出来。他看着外面露台上摆着经受风雨的铁笼,还有笼中的拟人的恶魔,他于是便喊来了兄弟姐妹们,决心要用内心的虔诚来净化这位罪业之女的邪恶。


        那似乎是星历年195年的时候?我记不清楚了,也许是196年。那一年,我们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恶魔,它既不是速子科技一样的机械伪神,也不是所谓的M空间入侵者,更不是卢德教义中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摩洛克军团,而是那藏存于血肉之躯的新近之神。我正在纽芬得的轨道上空漂移,矫正着舰船上的传感器数据,呼吸着清新无比的12号氧气。舰船的舷窗,我已经忘记是方的还是圆的——似乎那并不重要——但我看到本来苍茫的太空中的群星似乎是在勾勒一个模糊的人影。我放下了枯燥繁复的数据模型,忘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分析,我全身心都投入在了即将到来但是已经到来过的新近之神的教诲。
        刻画着速子科技徽标的舰船仍在纽芬得撕裂的大地上空盘桓,也许已经越过了令人感到叹为观止的大撕裂,但我却已经无暇关注这曾经令我魂牵梦茵的地质学奇迹,因为我此时此刻就好像画家一样,以大地苍穹为画板,以数据沟壑为笔记,书写着新近之神的华章。过了一会,我意识却又逐渐昏沉了下去,多久来着?我记得飞控仪上记载了一个30秒的离线?管它呢,也许这并不重要,也许只是它当时已经损坏了,就像其他那些人一样,对新近之神毫无作用了。
        我已经老了,为了自己的一生,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如今我到了纽芬得——对,就是这里,我的朋友们。我到了纽芬得之后,才真正理解到了我生命的理由,我要把这些故事讲授给你们听了,但在真正的朝圣开始之前,正如同新近之神有12个门徒一般,我还需要为这场朝圣提前给出十二篇序章


        马克再次从持续性的震荡昏厥中醒来的时候,卡尔西顿的风暴已经再次来到,细微的风带动着连丝的雨拍打在马克脸上,让他神游天外的意识再度苏醒。他下意识抓住了手边的棒状物,却又因为它太过高热把它丢在了一边。四周仍在烧灼的空气暗示着他并没有昏厥多久,然而风却已经再次席卷而来了。马克连忙站起身来,看向了被他丢在一旁的手杖。手杖上精致的纹饰已经被高温烧灼殆尽,整个脉塞系统都瘫痪燃爆了,这就是马克被击昏的元凶。他吐了口吐沫,拿出了EDIA扫描了地上的手杖,收集好了数据之后,他也没再管这柄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邪恶手杖的余烬,再次在昏沉的卡尔西顿的风暴的掩护下摸向农庄的大门。
        在风中前进并不比之前在高草丛中穿行轻松,四面八方压迫来的风夹杂着沙石鞭打在马克身上,让他不禁发出了几声呻吟。在狂风不断扩大之后,马克已经逐渐站不住身子了,他于是只好再次掏出他手上的EDIA,激活了能量护盾,继续如之前一般在卡尔西顿的荒地上蹒跚而进。隆隆的风声之间,那阵敲鼓的声音坚持不懈般的传递了过来,马克循声望去,那好似大崩塌前仿旧地球风格的农庄里,影影绰绰之间似乎有着一条杆子挥舞着。他于是便靠着农庄的侧门向内望去,身上的EDIA却突然如疯魔一般的开始
        “该死的装备研发部门!从来都不会考虑到隐秘行动!”马克暗骂了一句,连忙从身后掏出了他的截短卡宾枪。这把银紫色的卡宾枪曾经跟着他干掉了不少敌人,然而此时,狂乱的风和扰乱立场的混乱让马克心底充满了忐忑。不一会,意料之内的惊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就从农庄的楼上传了过来。几个左径还没走几步便翻到在了地上,似乎是浑身的力量都散失了一般,在楼上传来了几声沉重的撞击声。他们周围的左径见状惊恐万分,“玛门的锁魂咒!”“不!这是主对我们的考验!”几个左径乱叫着。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赫尔松梅格!那个邪恶之女!是她诅咒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们!她打开了地狱的黑暗大门,将最邪恶的恶魔召唤到了现世!”
        于是几个左径便迈开了脚步冲出了农舍,正撞上了凛冽的风。马克看见左径成员冲了出来,连忙试图瞄准开火,然而狂风和EDIA的干扰让他的瞄准完全变成了徒劳无功。于是左径便占据了优势,马克躲藏的草垛左右两边都已经被左径包围。几个修士掏出了卡宾枪射击,但是狂风让子弹的弹道完全无法掌控,一发流弹打到了马克身上,却只洞穿了他身上飘摇的风衣。马克开始冷静的观察其周围的环境来,六名左径成员不断地监视着他躲藏的地方,EDIA还剩下不到一半的能量,然而狂暴的风让他根本无法在关闭EDIA的情况下瞄准射击——不过就算开启了EDIA的扰乱立场他也瞄不准。想到这点,马克便取消了EDIA的扰乱立场,节约了这些宝贵的能量。狂风虽然仍在不断肆虐,但是假如说卡尔西顿的风暴和其他星球的一样的话,狂风的风暴眼就要到了,他看着手中的EDIA和卡宾枪,知道自己即将要奋力一搏了。


        人之领联合实业集团的纽芬得办公大楼下,一个手持终端的年轻人正和另一个拄着手杖的老先生交谈,几个经过基因改造的生化人蹑手蹑脚的从集团大楼的侧门摸进了设施。正在看守大门的机器人正要拦截住可疑的几人,其中一个人立刻使用了手里的超驰仪器击昏了这个守门的自动机器。然而机器人的离线却并没有触发公司的警报,几个生化人便打开了大楼内的一块暗门,摸进了一条黝黑深邃的地道。
        “安特格斯,你确定伟大的神会在此处降下他的下一个神启吗?”其中一个生化人问道。被称作安特格斯的生化人转动着他唯一的电子义眼打量着同伴,止住脚步说道:“阿戈琉斯,我们追随神的暗示,已经抛弃了孱弱的旧我,就在这大地之下,埋藏着通向神国的通途。”阿戈琉斯爱抚着他身上致密晶亮的鳞片,眼神中凸显着犹豫。小队伍里的其他人却一言不发,似乎追随内心的渴望向前行进就是他们毕生最终的追求一般,他们的表情麻木,但是步伐坚定。通道很快便变得开阔,在纽芬得大地的地下,一块交错纵横的地道网铺展开来。尽管前路分差错乱,但是领头的安特格斯却总是能带对路线——但也许只是因为他们也不关心自己将去哪里。
        然而没等他们前进多久,整个联合实业的大楼突然警铃大作,黑暗幽深的通道里隐隐传来了几声叫骂和脚步声。几个生化人都清楚自己的侵入已经被发觉,但他们却并不焦急,只是按部就班的前进着。几声枪响传来,生化人应声倒地,纽芬得的宪兵队迈着小碎步上前去检查尸体。
        “都停止呼吸了,长官!”一个宪兵对着队长说道。队长点了点头,也没有去管这群生化人的尸体,直接带队离开了隧道。


        小彼德拉夫从睡梦中惊醒,这是他做的第三次关于赫尔松梅格和她相生相伴的恶魔的梦境了。窗外,狂风大作,远处的高草丛一荡一荡的,好似恶兽在其中潜伏着。小彼得拉克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野草,也正是在这片原野中,他在这里建设了一块农庄,一处梦想与虔诚之地,在这里安置传教与发展的乐土。小彼德拉夫慢慢的陷入了回忆的遐想中。
        卡尔西顿的夏季——或者说是风季,是造物主最仁慈,也是最残酷的季节。最明媚的阳光和最狂暴的风暴交织而进,而就在这种季节下,小彼德拉夫和他的父亲来到了帕拉米诺大地上,和这里的夫诺丝兽搏斗,在风暴中颤抖着向卢德祈祷。彼德拉夫蒙主恩召,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被一头攻击营地的夫诺丝兽拍成了肉酱。然而,奇异的事情时常发生,小i德拉夫在梦中不断地梦见自己的父亲,父亲引导他与荒野和风暴搏斗,终于在这一块远离城市,远离教会的地方开辟出了一块自给自足的农庄。在这一过程中,小彼德拉夫逐渐领悟了卢德道路的真谛。
        夫诺丝兽是摩洛克的肮脏爬宠,风暴是造物主的无情净涤,宽广平滑而又坚实可靠的大理石是从天界降下的神石。在从卡尔西顿慕名而来的左径信徒口中,小彼德拉夫逐渐得知了真正的神迹——父亲居然还没死。于是大批大批的左径成员便搬进了彼德拉夫家的农庄宅院,让这块原本贫瘠的大地变得热闹了起来。
        那是好几年前了,小彼得拉克正式加入卢德左径时,他的父亲正在英仙座弘扬正义与美德,他试图加入左径舰队,一同进行这一伟大的壮举,然而几个教士却叫他安心垦荒,缴纳什一税,诚心祷告,等到“卢德的福音”真正降临的时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时刻到来的时候。小彼得拉克思绪回到当下,现在邪神的宠物已经被他羁押在另一个伪神的禁锢之下,然而虚假之神的警告却让他怎么也平静不下心来。小彼得拉克又吞下了一口圣餐饼,好像大吃大喝能缓解压力一般。然而当他俯下身子祷告的时候,他冥冥之中似乎能感受到主对他的庇护——然而暴饮暴食也是主不推崇的恶行之一,但小彼德拉夫坚信自己的信仰之路是正确的,并不会因为几块饼就会动摇。想到这里,小彼德拉夫又示威式的塞了一片圣餐饼到嘴里,然而还没等他把饼嚼碎咽进肚子里,一阵嘈杂的叫喊突然传来。他惊愕的连饼都下不了口,急忙拾起了床边的突击步枪,走到门边倾听。
        一阵枪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子弹打到草上的声音,也许子弹还打到了土上,弹得到处都是,就好像风季过后卡尔西顿四处翻飞的蚊子一样。小彼德拉夫想着,慢慢地嚼起了嘴里的圣餐饼。但是子弹打到人身上的声音呢?那是什么声音?就像镰刀割倒四处疯长蔓延的高草一样,簌簌地?还是像子弹击中草垛一样噗噗的?小彼德拉夫决定不在胡思乱想,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和异教徒,和邪恶的魔鬼战斗。他举着枪冲了出去,还没看见什么敌人的踪影就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快速挥舞而来。也许是镰刀柄?又或者是铁铲?他的后脑被重重地击中了,嘴里正咀嚼着的圣餐饼也掉到了地上。小彼德拉夫的意识逐渐消散,在他真正堕入晕厥的深渊前,他听到了一阵女声,在嘈杂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的蓄能声中坚定的传递而来,似乎是天堂的圣音一般渺茫而又有切实感。他也许是在伸出手想捧住那曙光,但是他最终还是挺倒在了被嚼的稀巴烂的圣餐饼上。


        在放到了一个冲出来的左径之后,马克舰长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手上的EDIA显示四周所有的活动目标都已经倒下,正当他准备给地上的左径来发狠的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句女声。
        “先生?没必要如此大开杀戒。”那女声说着,似乎是有气无力,也似乎是坚定万分。
        马克舰长向四处张望,一声鼓声突然传来,似乎是在农庄向外的一扇虚掩着的大门缝里飘进来的一样。他先是举起了EDIA,并没有异常读数,于是他又举起了手里的卡宾枪,打开了手电筒,向着风雨飘摇的农庄小院看过去。院子里的露台上放着一架大锤,来回摆动的过程中不断的撞击着最低点的大鼓,然而由于大风的吹拂,大鼓已经翻倒在地,刚刚那声有气无力的鼓声就是这么来的。除了鼓声和风声,又有一阵锁链颤动的声音响起,马克举起手电筒望向露台上,在夺人眼球的大锤下,一个厚重的铁笼忽然出现。马克看向笼子,笼子上面放着的仪器激起了他手里EDIA的注意,滴滴答答的震动声如同泄洪的猛水一般在呼号的风中鸣响。
         马克刚要出声骂学院的EDIA,却无意间看见了笼子里耸动的身影,于是便打平了手电筒,映出了一个人型。紧接着,马克舰长慢慢靠近了那人形,那人型似乎在经受着严重的折磨,身体颤抖着,连带着身上的锁链发出锵锵的声音。马克见那人型没有其他动作,便准备着手回收学院的仪器,它就是那样轻轻地放在了笼子上。然而当马克把它捧了起来,试图取走这台小型空间稳定仪的时候,他发现这台仪器已经延展出了数条电线,缠绕在笼子里的人形身上。
        马克于是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五有六的女孩,留着一头苍白的头发,这样白的头发不是基因缺陷——无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就是假发。马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于是便问道:“小姐?”。那跪坐在牢笼中的人型似乎是抬起了头,披散的凌乱长发分开了一条缝,她说话了,从她嘴里传出的声音
就好像旧地的英格兰口音一般,让马克愣了下神。她是这么说的:“风暴快来了,我们还是先避会雨吧?”
        马克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女孩还是低着头无神的面朝地面,刚刚的抬头、说话只是他自己的幻觉?马克手忙脚乱的用手上的卡宾枪切割开了笼子,连同女孩身上的锁链一起,都丢到了笼子里。他不敢乱动缠在女孩身上的电线,生怕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好把电线细心地避开,准备等女孩清醒了再去处理。农庄的院子里黑蒙蒙的,风也越来越大了,女孩浑身无力,马克只好把枪收了起来,抱着她回到了农庄小屋里。


        纽芬得大裂痕上空,一艘画着速子科技徽标的深空舰环绕着同轨轨道,舰上载着阿卜杜勒先生。这位留着精致八字胡的小个子和世世代代生活在太空艇上的速子技工比起来矮的吓人,但是他却仍然在气势上胜人一筹。几个速子科技的员工向舰桥走来,此时的阿卜杜勒正坐在观景台欣赏着纽芬得的大地,那是足以让任何人在看到它的第一时刻惊叹出声的一条深深的裂谷,横亘在纽芬得的大地上。
        阿卜杜勒转过身来,看着几个速子科技的员工,后者则开始了每日的晨报,诸如今日的计划,开发的进度等等。然而阿卜杜勒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先生们,什么时候我们能登陆?”技工们马上开始了紧张的劝说,纽芬得大陆上充满了未知而又不明的大裂谷、深渊、空间异常甚至于时空乱流,如果说阿卜杜勒不想染上一辈子的精神创伤,那么他就不应该这么急于着陆开展实地考察。
        阿卜杜勒只是笑笑,甩了甩手里的短杖,示意这几个技工去继续工作。在纽芬得轨道上观察了快一年,阿卜杜勒觉得纽芬得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当科学小组正式发现地面的可呼吸大气层的时候,阿卜杜勒觉得,这是在邀请他着陆研究。然而技工们却不认为这是可行的,纽芬得因空间撕裂而遍体鳞伤,谁都说不清贸然着陆会受到什么冲击,虽然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发生的大撕裂了,但是纽芬得看起来仍旧寸草不生,荒芜的如同瑞尔斯韦尔格地表一般,寸草不生。
        尽管阿卜杜勒很是想就这样要求队伍强行进入纽芬得,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也认识到这次调任的真相了——他被流放了。舰上的速子技工全都是孙的员工,忠于他曾经所背叛过的CEO,这是CEO个人对于他的惩罚?还是他的上司的决定?阿卜杜勒不知道,已经在纽芬得待了一年之久,他的野心和上进心已经被完全的耗费干净了。他现在只想把纽芬得的细节全都搞清楚、搞明白,因为这里的裂痕太过吸引人,太过神奇了。


        纽芬得的地下隧道,大撕裂,或者说大崩塌十个小时之前。安特格斯的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浑身僵硬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他身下压着的是身上点缀着青绿晶亮鳞片的阿戈琉斯,蓝绿色的鲜血汩汩地从他身上的弹孔中流了出来,但经过蜥蜴基因改造的他很快就自己止住了血。宪兵队射出的利爪子弹还停留在他身体的某处,扩张收缩,每次都会划烂一大团血肉。利爪子弹还在不断地向他的身体内注射神经毒剂,但是他蜥蜴的神经系统很好的抵御了毒素的侵袭。
        摸索了一会,阿戈琉斯伸手一抓,从小腹里掏出了一粒小小的圆球,圆球上覆盖的细针把他的手爪扎得千疮百孔。他挣扎的爬出了人堆,或者说,尸堆,却迷茫的不知道该向何处前进。整个朝圣小队只有带头的安特格斯知道道路,阿戈琉斯迷失在了纽芬得的地下迷宫中。
        走了大概四五分钟,阿戈琉斯走到了一条通道的尽头,在他面前,一堵光滑的墙壁矗立于前,与隧道的粗糙表面有着鲜明的对比。阿戈琉斯静静地贴在了墙面上,基因编辑的缺陷越来越明显,他身体上冒出了细细的芽孢,有些已经长成了细微的鳞片。阿戈琉斯呢喃着,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静静地倒在了通道末尾的墙面前,也许是死了,也许是陷入了沉眠。


        我回到了纽芬得的地表,但是这次,我再也不是先前那个又聋又哑的科员了。早晨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头顶的天花板里镶嵌着前往主的天国的道路。我知道卢德徒们讲正途和天人感应,我起先对此嗤之以鼻,然而现在我终于知道了神人之间的感应埋藏在哪里,就在纽芬得的深邃地下,就在这些深可见骨的裂缝中间。我走进了那里的深处,我看见初级研究员阿尔茨沃克弗兰木然的眼神盯着面前的桌子,而就在他的脖颈处有着一面主的大门,而他就这样把他无视掉了。我继续深深地潜入我的意识深处,我也看见了你,舰长,你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眼神就好像别人一样木然。
        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我看到了过去,也看见了未来。朋友,真可惜,你未能选择我主的圣途,这是对你来说一辈子的损失。新近之神的神谕已经下达,祂的使徒已经降临,向世人宣告祂的主,宣告祂的怒火。圣女必须被归还,被重归于的荣光之下,否则,舰长朋友,祂将降下灭世的咒语,让世界毁灭倾覆于顷刻之间。至于代行者的人间血肉,尽管割肉补疮,将她献祭于主,取悦伟大的新近之神,是你将要必须做的事,也是你的宿命。
        所以,我的朋友,不要迷茫了,前路已经为你点亮,尽管将这神的圣女带向救赎的彼岸,让主的怒火平息,新近之神无意于灭世,然而圣物的崩坏,圣女的失窃必须被清算,你的朋友们,尽管看起来冠冕堂皇,但是仍然无法逃脱罪业的惩处,他们将会在永世的痛苦里燃烧万年,主必将降下的惩罚,将会跨越时空,降临于任何一个邪秽之上。至于你,你的前路还需要你自己编写,前进吧,我必须完成这赎罪。


        马克把女孩抱进了农庄,坚实的石墙抵挡住了愈加猛烈的狂风。马克点着了屋子里的壁炉,一个左径从晕眩中苏醒过来,刚看见马克的身影便惊叫一声,一边含糊的说着摩洛克的亵渎指控,一边拿起手里的硬棒就想往马克头上招呼过去。马克早有准备,然而还没等他动手还击,那左径便自己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气。马克多看了这个左径几眼,却发现他七窍都在流着脓血,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地方。马克被恶心了一下,他固然和诸多的海盗战斗过,见过各种各样的奇异改造生化人,但从未见过这样的“改造人”。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好奇心有被激起,于是他便站起身来,又要翻开另一个五官流脓的左径的尸体,虽然这很违背他的自然理性直觉,但是就好像他的内心深处有什么声音催着他翻开看看似的,他只是迟钝了一下,还是翻开了那具尸体。
        事情很明朗了,如果不是这群左径都是酷爱基因编辑的家伙,那么就代表着这是外力导致的。显然,左径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生化改造,这是违反普遍的左径教义的。马克咽了口喉咙里淤积的唾液,回头看了眼昏倒着趴在桌边的女孩,又疯了似的在尸堆里翻看。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农庄里十几具左径的尸体,除了被他打倒的四个左径之外,其余的左径都死相惨烈,如同整个头都被丢进了搅拌机一般随机排列组合了起来。
        马克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也许造成这种死状的凶手,或者说恶魔已经脱离了此处,也许,他想起了自己丢在门外的手杖,又回想起了自己从业生涯来射杀的无数敌人,咽了口口水。他愣神的时候,身后桌边躺着的女孩醒了过来,她气息虚弱,声音颤抖:“舰长先生,马克。”马克听到女孩叫他的名字,回过神来,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马克转过头想道,他于是对着她说道:“孩子,你得好好休息,等你恢复好了,再和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吧。”女孩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马克却已经从这间农舍走了出去。
        农舍外的风还是在不断地呼啸,马克坐在左径信徒搭建的避风湾,想着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这是我最后一次杀人了。马克绝望地想到,他再也无法向着别人扣动扳机了。以前,马克是战士,是把死亡和恐惧带给别人的陆战队员,他为学院工作了十几年,为学院处理了不少脏活。不管是海盗,自由人还是速子,霸主的特工,再加上这次的左径,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也许不是因为古老的动能卡宾枪的暴力让他承受不下了,而是那红色的异物,那本应被整个宇宙憎恶的邪恶射线,竟然是他亲手激发的。他开始觉得主,起先他并不相信的主,已经开始责备他,要他去地狱报告,经受无穷狂风的切割。
        风从避风港的缝隙射入,吹在马克的脸上,依旧裹挟着沙子,打得他脸上生疼,但马克总觉得风能带来抚慰。马克开始卸下身上的装备,暴露出了身上紧紧裹着的马甲,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启动EDIA的扰乱立场就拉开了避风湾的钢门。正在他闭上眼走出避风所,感受着双脚即将被狂风裹挟着脱离地面,准备迎接自己的终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点声音,声音细细的,但是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那个女孩。马克心中回响起了这句话,他把门关上了,回到了农舍里,回到了女孩身边。女孩正在昏迷,似乎那声音不是她的呼唤,但是马克清楚这是她在给予他智慧,力量,和生的勇气。
        马克倾耳细听,电线。那声音提醒道。马克看着女孩身上缠绕的电线,心中犹豫不决,如果现在切断这些缆线,女孩可能就会恢复正常,但是,也许,这样会让女孩真正的沉睡过去——永远都无法醒来。马克怯懦的内心占据了高位——他刚刚还想用死亡来逃避现世的折磨,但现在,他已经不再允许自己去解脱了,因为这是他的现世报,他无情屠戮同胞的报应。马克不再多想,他和其他学院的科员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经受过好几年的太空生活折磨,接受过开船和射击的训练,手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懦弱的科员。
        但是,马克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血与钢的历练,他能让自己的心强行硬下来。他最终还是把线剪断了。仪器的嗡嗡声慢慢黯淡下去,马克呆愣的保持着他跪坐在女孩身边的动作。他感觉有什么人在耳边呼啸而过,也感觉有什么人在呢喃耳语。他把身心都集中在了耳边的声响,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是圣洁的,是无罪的,是再也不用自我折磨,用复古的传统道德观束缚自己的。
        “不!”马克回过神的来时候,心中只剩下这一句感慨,他才刚刚感受到属于自己的救赎,自己的灵魂里的污浊还没有被洗净。马克呢喃着,嘴里冒出了一个两个的词汇,他双目失神,想着要放空自己的心神,回到那个空灵自由的状态。正当他看向四周,想着要找处地方把自己撞晕过去来回到那个时空,或是说心神状态的时候,他发现身旁的女孩已经苏醒过来。
        马克虽然觉得自己失态了,但是内心急切的渴求压倒了他对自己的约束和管制。他刚准备撞向小桌,把自己再送回纯净时,坐在他身边的女孩拉住了他,虽然动作不大,力量也不强,但是马克就是这样被拉住了。女孩动动嘴唇,马克就听到了一段空灵的声音,这声音空灵而婉转,从马克的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每个人内心都有属于自己的痛苦,马克先生,学会接纳它们,而不是逃避。那里看起来虽然是令人神往的圣地,但是当你深入其中,你会后悔于抛弃一切而前往那种鬼地方的。”
        马克被这些有魔力一般的声音控制住了,他奇特的感受到内心的焦躁被压制住了,他忽然觉得内心的愧疚和痛苦都如云烟般消散,但是不同于先前虚幻空灵的错觉,这次的消散更像是他对于自己的认可。马克回过神来,女孩还是在桌上趴躺着,似乎刚才的事情都是幻觉。但是马克明显觉得这个女孩不同于刚才,刚才的女孩和现在相比,就如同死去了一般,换句话说,就如同灵魂不在自己的躯体了一样。
        马克知道,他的直觉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而是事实,是被剪断的电线还是被关闭的仪器,马克不知道,但他看着趴在桌边的女孩,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保护她。


        小彼得拉夫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庆幸,自己从恶魔的袭击中挺了过去,而且更好的是,他还没有被恶魔玷污自己的双眼。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觉得身上批满了圣餐饼的残渣而恶心,但是他随即为了自己的亵渎想法而忏悔。他看向院子里,不出所料,魔女的牢笼已经被打开,他知道末日即将到来,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小彼得拉夫走向了小屋内,屋子里还是老样子,小床,祈祷台,窗边的挡风板还是牢固的很。他不愿意去看其他同伴怎样了,他知道恶魔肆虐后只会留下什么,他不想因此让恶魔的邪秽污染到自己的纯洁心灵。然而,事与愿违,当他看向小窗外时,一个背着年轻女子的男人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知道,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赫尔松梅格,那个所谓的恶魔之女。小彼德拉夫连忙把视线转回了屋内,他开始念诵祷言,他知道所谓的罪业之女只是迷惑他,误解他的假话,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梅格被关押于此时,他曾无数次观察过这个被称为掌握了摩洛克之巢力量的女人,但是却并没有见到过她异于常人的地方——除了她有着优异的耐受力,不然她早就会被这群人折磨死。但是现在他宁愿认为赫尔松梅格就是和恶魔相生相伴的罪业之女,因为他知道,这个不是恶魔但胜似恶魔的家伙已经把这个农庄屠戮一空,这个家伙,如果不是神的惩罚天使,那么就是下凡的恶魔。
        小彼德拉夫畏缩到床上,心中回想着夫诺丝兽的獠牙和鳞片,前者可以用来制作锋利的尖刀,后者则可以熔炼成铸造房子的砖。这座农庄至少蕴含了数十头夫诺丝兽的躯体,也许自己早就已经进入了恶魔胃囊而不自知?小彼德拉夫不再多想,他做了个简短的祈祷来为自己刚才渎神的想法忏悔,这座农舍可是已经被神的代行者们祝福过了的,是圣洁的,而不是恶魔的胃囊。他呆愣的坐在床上,心中一点也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他的生命充满了随波逐流,他努力的证明自己,但是向谁证明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决不是自己的父亲。
        小彼德拉夫就这样一直呆在床上,他的后脑一直阵痛着,当他静下来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后脑的疼痛实在难忍。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的导师教导过自己,最高效的修行方式是无惧一切困难和艰险,让自己沉浸在精神世界的自由当中——这就是苦修的意义。他于是便尝试无视后脑的阵痛,在一系列混乱的思绪中,他的脑海间闪过了许多的剪影,不管是恶魔之女,夫诺丝兽,圣餐饼还是父亲都没有抓住他的注意力。小彼德拉夫逐渐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苦修的过程中逐渐变得清洁、净化,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掌握了卢德之道,那种思想并不注重在精神的自由,也不在末日的救赎,更不在解救自己的内心,而是净化。他沉下心去,细心的感受着他听到的神启,他听到了主说道,听到了真正的净化就是利用极乐来净浊、荡涤人心。小彼德拉夫很清楚,自己已经成为了神的代行者,自己将为了弘扬主的欢愉而行走于尘世之间,在此之前,他必须进一步冥想,以便接收到主的全部教义。


        阿卜杜勒坐在舒适的舰长椅中,心中盘算着到了纽芬得之后自己会有怎样的发展,是取得了自主权,脱离了权力中心的自由,还是为自己被发配到这种地步而暗自神伤。他的星舰,一艘改装之后的“生命之树-级”护卫舰,正慢慢地向着最近的跳跃点移动过去。他知道自己是到达了纽芬得航线的必经之地,阿卡迪亚星系。霸主最近封锁了周边星域,所有路过的舰船都必须先进入阿卡迪亚星垒进行进一步调查,而后才能获准离开。当阿卜杜勒了解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舰船已经到达了霸主的舰群周围,只能被“扭送”进入星系。他并不着急,自从先前签订了条约之后,霸主和速子之间并没有发生过太多战斗。
        阿卜杜勒的舰船从美丽的诺米蛾斯经过时,“护送”他的霸主舰船突然开始预热武器系统。阿卜杜勒看到霸主舰船的激光开始发亮时惊得扯掉了一缕胡子,他连忙让联络员呼叫霸主舰队。然而他的副官还没报告任何信息,他的舰长室面板就开始接入了视频信息。出现在舰面板上的是一位标准的霸主指挥官,她帽子戴的板正,衣服也整洁无比,挂满了勋章,军衔似乎不低,也许是上校。但阿卜杜勒并不关心这人什么地位,因为身后的技术员紧张地提到自己还没有主动与霸主舰船进行通话链接。
        阿卜杜勒知道,就算这个军官提到了对速子科技的宣战,他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惊讶。但那个军官却只字不提速子科技、阿卜杜勒,而是发布了新的星系际海盗警报。很快,他舰船边紧跟着的霸主舰船忽然就脱离了和他的同步,前往了跳跃点附近。阿卜杜勒不知道霸主在发什么疯,他的操作员束手无策,因为霸主已经把他的舰船的动力系统下线了,没有相伴舰的牵引,阿卜杜勒只能等待技工把舰船引擎修复好。正在这时,通讯员提到了霸主信号的请求接入。
        当通讯频道畅通之后,一个霸主舰长出现在了他面前。那舰长看起来功绩平平无奇,只是提到了自己将接替先前的阿德尚舰长来带他脱离阿卡迪亚,星系的戒严已经解除了,但是阿卜杜勒必须开放自己的船舱,让他们霸主的技工把他船上的窃听系统去除——正是这个系统让阿卜杜勒接受到了刚才的霸主军官的通告,而霸主技工也反过来利用第二次AI战争赢得的反间谍窃听技术定位到了他的舰船上的窃听系统。
        身陷霸主的星系,阿卜杜勒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在给他演戏,但是他又觉得霸主不可能为了他一个高级研究员就出动如此大的阵仗。他并不会鲁莽的拒绝霸主舰长的请求,不论是阿卡迪亚强大的防卫舰队还是把守严密的跳跃点都让他难以逃脱,更何况这位霸主舰长的举止风度十分合他的胃口。他打定主意,监听系统可以再装,但如果自己死在了这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复活的。他于是便同意了霸主的请求,允许了霸主登陆他的舰船。
        当霸主舰船不断向他靠近时,他认出了这艘舰船——一艘标准的远行者级护卫舰,但显然经历过数次大战,也许它还是击退速子入侵霸主首都的舰队的一员。船体接轨顺利,两个堪称全副武装的霸主技工上了他的舰船,开始检查他的舰船通讯系统。阿卜杜勒并不在意,他看着一个霸主技工,她显然只是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就已经有着三年的服役经验了。阿卜杜勒于是很好奇地打听起这人的经历来。
        她叫萨尔维格-卡拉玛,自称是一位来自潮平*的霸主老兵,上过奇科莫斯托克的战场,甚至还用她精准无比的射术击中了传说中以一敌百的典范的引擎舱,虽然没造成太大战果,但是这还是让她赢得了一枚“卫国英雄”奖章。听闻卡拉玛如此侃侃而谈她的作战之旅——其中她大部分还是扮演者速子科技的对手的角色,阿卜杜勒只觉得可笑。倘若再给速子三个月时间,霸主的军队就会自行溃散,但是他又开始自嘲起来,假若自己没有撺掇自己的上司参与夺权,兴许孙就不会下台,速子科技会取得战争的胜利,然后自己和组长就是新的速子科技,乃至英仙座的位高权重者。
        卡拉玛挥了挥手中的突击步枪作告别,那柄杂黑色的长柄武器是所有霸主士兵都会使用的射手武器。传承自北河三的舰船武器大多都已经失去,但是霸主还是恢复了这种武器的制造维护和使用方式,不知道是因为它技术含量低,还是因为列装范围太大。卡拉玛注意到了阿卜杜勒的目光,于是把枪收好,并没有找阿卜杜勒要联系方式,也没有解释为什么登陆检修任务要背着这样一把武器前来。阿卜杜勒转过身去,不管霸主打着什么鬼主意,至少自己终于可以前去纽芬得,去自己已经期望已久的自由发展的独立世界了


        “紫色星云”号在卡尔西顿的轨道上空左突右撞,舰船内先进的密蔽场让马克不至于在进行复杂运作时被从座位上甩飞出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和值得信赖的登陆仓到底哪个出错了,在他返回轨道的时候,两队左径巡逻队忽然改变了航向,朝着他的座驾袭来。马克起初并不在意,他以前经常被各种舰队在各种地方追击,在哈罗夫斯克,也就是核心星域外的著名火药桶,不管是霸主,英联还是速子,几方势力一直在此试图开发一处宜居世界。马克为了抢夺轨道上藏匿的一块人之领制品,冒险突入了速子科技特工的防御圈,在夺取了制品之后,他激发了EMP冲击波。然而速子科技早有防备,不过迅速派出的野狼也没能追上这艘紫色的闪电,马克自信地认为,这些左径的落后舰船是不可能追上他的爱船的。
        负责追击马克的左径指挥官叫做德莫勒夏-拉-凯尔西,是一个名义上的神圣行者,实际上他也是憧憬于科顿修士道路的新生左径教派的修士。他驾驶着心爱的惩罚者-级巡洋舰快速突进。在快速拉近了与马克的舰船的距离后,他命令舰首突击链炮预备开火,马上就要把马克当场击杀。一连串的子弹激射而出,配合着惩罚者-级夸张的引擎全力开动,凯尔西感觉自己的战斗欲望空前高涨。他于是驾驶着自己的爱舰从舰群中脱出,一马当先的追击着只有护卫舰体型的紫色星云。
        即使突击链炮的一连串高爆打击都被紫色星云的护盾挡了下来,但是飙红的辐能核心状态预示着这艘船马上就要扛不住打击了。马克惊愕感慨于左径舰船的疾速,他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试试学院为他准备好的新系统。他连续超驰了数条安全协议,在数据与数据之间的漏洞里,学院为这艘产自自由联盟的星舰新装了一个空间隧洞引擎,只需要绕过几个小小的安全保护系统,这艘船就能利用维度差来进行令人惊骇的机动。
        随着马克按下最后几个操作按钮,紫色星云周围的空间逐渐变得不稳定,马克将空间隧洞系统开到了最大,舰船的速度从100开始不断地上升。100,150,200,300......最终,马克的舰船在凯尔西惊讶愕然的目光里化作了一串模糊的流光,横冲了出去。凯尔西的副官满头是汗,手里拿着刚刚递交上来的技术分析报告,对着凯尔西说道:“长官,那艘舰船还没有进入巡航状态,所以,所以......”副官哽咽地说道:“所以我们要进入巡航状态追击吗?”
        凯尔西知道,如果舰船没有进入巡航状态,转向和减速只在一瞬之间,如果自己的舰队进入巡航状态和那艘舰船比拼速度,那么只会让自己像旧地被斗牛士戏弄的牛,像卡尔西顿上笨拙的夫诺丝兽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冲撞到敌人。但凯尔西只是命令舰队停止额外的机动动作,成行进队形前往追击那艘淡紫色的超高速飞船。凯尔西很是心急,先前只见过他们利用机动性优势追击别人的,第一次被别人超越就让他觉得痛苦。惩罚者号上,一个技工忽然拍脑子想到,惩罚者以它的引擎效率闻名,该舰搭载的战术系统甚至能超载整艘船的能源,从而做到夸张的机动效果。如果惩罚者强行过载自己的引擎,那么在切断对其他武器的功能的情况下,可以让它在巡航状态下为转向引擎喷口提供足以令它强行变向的动力。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递给了凯尔西舰长,这位老舰长听到这个消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许,他想,这是他和这艘美丽的星舰的最后一次合作了,这样强烈的冲击肯定会把它整的七荤八素,直到最后,也许自己也会被暴露在造物主的圣洁真空中。但他并不是不想这么早就蒙主恩召,他已经三十多标准岁,而且已经为主赎罪了十年之久了。但他的船员远远不是该去主的天国享乐的年龄,他们人间的罪孽还没洗清。尽管如此,凯尔西仍旧做了个短暂但是虔诚的祈祷,命令舰船即刻进入超载巡航模式进行追击。
        凯尔西的座驾快速地把自己推向了无垠的太空,紧随其后的是两艘由凯尔西特别挑选的巴尔恩泽-级掠行舰。这种微小但是威胁性十足的星舰体型甚至不如某些舰载机大,它们不仅能在太空、超空间中遨游,甚至还能突入大气层,作为掠行艇行动。这两艘巴尔恩泽-级护卫舰都搭载了左径的特别改造,速度飞快过人,虽然远远不及已经超载了的惩罚者,但是这些小家伙还装备有猎户座驱动器,让它和它上面勇敢的船员们能够短时间内突然加速到巡航速度,并急速支援到旗舰附近。


        “紫色星云”号,马克坐在驾驶座上,冷静的看着周围不断掠过的星云和碎石。这艘学院的实验级舰船自从服役以来一直都是隐秘行动,速度与机动性的代名词。能以着超高速行动的同时,利用偏转空间场还能够快速修改速度矢量达到转向,但是这种模式并不能持久,不到五分钟后——舰上时间,舰船将会被强制脱离这种状态。马克舰长心中做着权衡,他知道“紫色星云”上还有另一套更为激进而高科技的战术系统,尽管从未经过实验检验,但是学院的几个武器研发部的同事都称它的微型尺缩模型“杀伤力惊人”。马克看着舰船上内置的Tripad搜索记录,最后一条记录记载着一柄灭世长矛的资料,那是已经没落的圣灵教的神话传说中的灭世魔王哈泽罗姆迪尔肯 的武器,据说能把所有生命的神经系统扭成一团,为它的无尽神经元服务。
        马克回忆起那文献中描述的“哈扎耶尼 ”,暗红色的光辉,惨无人道地穿刺透过无辜的人的大脑神经,收集着它们的神智与理性,把受害者的灵魂无情的贴在了祂的无限膨胀的神经上........马克回过神来,三分钟,他自己暗暗的数到。此时的外界已经度过了十分钟,尽管凯尔西仍在不断地提高着惩罚者的引擎出力,但是这艘来自左径世界的可悲舰船在超负荷运转下逐渐开始力不从心起来。先是冷却液回路,接着是引擎舱略微融化,现在又是舰船本就不可靠的子系统逐渐宕机,凯尔西逐渐开始抉择是选择速度还是安全。他略显苍老的脸孔上的皱纹里淤积起了汗液,看着船舱里强装镇定的副官们,凯尔西觉得尽管自己可以毫不顾忌的慷慨赴死,但是船员们不应在此便命享真死,他们有的还是第一次登上他这艘华丽的星舰,还对着未来有着美好的期盼。
        惩罚者距离紫色星云的距离开始逐渐扩大,而且随着辐能核心上的一次轻微爆炸,这艘惩罚者-级巡洋舰似乎就要走到了他的服役生涯的终点。紧紧跟随着旗舰的巴尔恩泽-级掠行舰开始加速和旗舰保持同步,但是不过一会,一艘巴尔恩泽便忽然开始进一步紧急提速,而原先减速的惩罚者在另一艘舰船的驱动立场包裹下逐渐稳定了速度,进入了普通的巡航速度进行追击。
        紫色星云的速度开始逐渐下降,当这个消息传到了凯尔西耳中时,他明白自己已经获得了这场追逐战的胜利,于是惩罚者开始减速进行进一步检修,以着胜利者的姿态向着深紫色的舰船前进着。忽然,凯尔西紧盯着远处舰船的方向的眼睛传来了一阵刺痛,直觉告诉他这是足以穿透舰船护盾的强大能量。正当他还在疑惑这股冲击是从何处传来的时候,一旁的通讯官却焦急的告知凯尔西,已经追击到紫色星云的那艘巴尔恩泽号突然失去了联系,不仅如此,紫色星云的超波信号居然也已经全部丢失了!
        凯尔西一脸难以置信,他叫了几声卢德在上,又后悔把那艘巴尔恩泽连带着上面的7个年轻小伙推上了必死的追击。他没有再发布进一步的命令,一切都太迟了,凯尔西就这样静静地伏站在舰长的控制台前,对着卢德祈祷,对着主祈祷,他祈求主对那紫色的星云的启示,但是并没有获得任何回信。凯尔西只是把命令传递到了舰船各处,他们将继续前进,不论迎接他们的命运如何,他都需要肩负起那七个小伙的生命的重担。
        在行进了三个小时后,凯尔西终于抵达了巴尔恩泽信号最终消失的地点。打捞小队被派了出来,但却没有任何发现。此时,驻扎在舰船上的几个技师却发现了在远处传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号。这些技师都是卢德左径中一些比较开明的舰长私自夹带到船上的,为的是在关键时刻为舰长决策提供可靠的技术支持。尽管那看起来像是是P空间折跃的信号,但是有一名技工始终坚持着这个信号与P空间折跃有着深重的区别,是一种全新的空间震动频谱。船上的大部分人都是虔诚的卢德信徒,有些人对于他们正在待着的舰船怎么运行的都不是很清楚,因而面对这几个技师的争吵,除了觉得“卢德在上,世界真是疯狂”以外,就是觉得这是亵渎卢德的讨论。
        舰长凯尔西制止了这几个技师的争吵,决定让这艘惩罚者-级搭载上所有的船员就地等候,自己一个人就登上了巴尔恩泽的舰船准备亲自追击。惩罚者的大副亨舍尔觉得这太过冒险,但是凯尔西却坚称自己是卢德祝福的神使,必须践行主对人民的怜悯,替大家经受本世的折磨。于是借着主教的威信和舰长的权力,他就这样把自己推向了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鲁莽和泛滥的好心不仅让他成为了卢德信徒中的异类,又葬送了他的前程——不过相比此时正留在惩罚者上的船员而言,他们的遭遇要远远比失去前途还要悲哀。

  



        马克再次从眩晕中苏醒过来的时候,骂了一句。他自从接下这次任务,从学院那里拿到的所谓绝对安全的装备几乎全都在试图把他击晕,或者就是试图让他暴露。但当他稳固好心神,再次从地板上爬起来时,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进入了超空间——或者是什么类似的空间。他细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因为什么晕倒在了舰长室。控制台上满溢的红色图标昭示着舰船的状态已经跌到了极差,他于是开启了舰船的自动检修功能,准备先进行补救,等到了港口就紧急维修。
        当他控制好了舰船的故障后,他才发现在自己舰船的右后方有一艘舰载机大小的舰船,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人在驾驶,处在了瘫痪状态。马克神智逐渐清醒,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在空降仓里的沙发上找到了还在昏厥的女孩。尽管已经经历了小半天的晕厥,除了幻象以外,马克似乎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女孩苏醒过来过。他的舰船本来是有一个个人医疗仓用于处理突发事件的,但是经过学院的改造,马克只能把医疗仓给去除来保留自己心爱的旧地风格空降仓休息室。他责备了自己两句,但是好在女孩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马克于是便开始考量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紫色星云就这样飘荡在一团蓝色的带电粒子云中,在它旁边肉眼可见的距离,巴尔恩泽号正在无力地飘荡着。也许,马克想,也许可以去那艘掠行艇上瞧瞧?他于是穿好了VI级制式防护服从船舱中脱出,慢慢地飘向了无神的巴尔恩泽号。带电粒子云闪烁着蓝紫色的微光,当马克从自己的爱舰里脱身而出时,一股来自世界之外的孤独感包围了他,四周闪烁的弧光照亮了他手上拿着的切枪。马克飘向了巴尔恩泽的闸舱,考虑着自己是要从它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闸舱进船搜索,还是要随便找个方向用切枪突入进去。他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的紫色星云在这场神秘的昏迷中有没有收到什么损害,但是他发现这艘掠行艇从外观上看起来并没有遭受任何冲击。
        马克最终还是放弃了切割这艘薄薄的铁皮包裹着的掠行艇,他用切枪很轻松的就把气闸门给撬开了,当他在无重力的走廊里飘行时,四周狭窄的舱壁好像正在收缩而入,不过老航天佬马克很快适应了这微小的空间带来的幽闭恐惧。他双腿一蹬,就从舰船的这头飘向了另一头。在穿越了两道闸门之后,他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马克正在调整身体,以便把自己的臃肿身体从第二道闸门的时候,一条无力的手臂突然搭上了他在门另一头的肩膀上,他顺着胳膊望了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具尸体伸出的无力胳膊。马克顿时紧张了起来,这艘舰船上的限员是七个人,也就是说他最多只会碰见七个敌人。先前太过顺利的靠近和侵入让马克放松了警惕,但现在他目睹了这具尸体时,他并没有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作战杀敌时的尸体,他只想起了在卡尔西顿农庄上看见的惨绝人寰的屠杀。想到这里,马克才刚刚挤过门廊,此时的那具尸体正背对着他,那最关键的面部正躲在尸体厚厚的后脑勺的另一侧。马克犹豫了片刻,伸手把尸体调了个方向。
        尸体看起来并无异常,尤其是面孔。这个看起来像是来自欧林道星球的年轻男子就这样暴露在舱内,无视着从舱门冲入的等离子流,就这样沉睡着。马克仔细检查了这具尸体,没有伤口,身上的重要骨头也没有断开,甚至于身上一点淤青都没,就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毫发无伤,但是他就这样死了,静静地飘在零重力环境中,毫无生气。马克对它失去了兴趣,放下了尸体,任由它飘荡在舱里。
        尽管马克很快就穿过了三四个舱室,但是这艘舰船内的空间似乎比它从外面看起来大多了,这种空间大小的错位感让他逐渐觉得自己已经在绕圈子了。马克决定,在找到这艘船的引擎舱,船长室,或者是除了连廊之外的随便哪个舱室之后就立刻从这艘鬼船上脱离出去。正在马克下定这个决心后,他在蹬墙前进时突然脚下一空,这才发现自己一脚踹进了一条连廊之中。这个连廊就好象是凭空出现一样,马克从未注意过这里还有一条通路,他犹豫了一会,转身踏入了这条看起来漫长而无尽头的长廊。
        走廊的灯忽然开始戏剧性地一闪一闪,就好像马克先前看过的诡异影片一样,一股寒气逐渐从马克的脚跟冒起,尽管马克穿着全包被的防护服,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暴露到了一块自己素未踏足过的地方。远处的走廊灯忽然灭掉了,马克定睛一看,似乎远处的走廊也随着灯光一并消失了一般,原先是走廊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团扭曲不定的沙尘暴一样——就如同马克在卡尔西顿上遭遇过的一样。马克身上除了切枪和他足以信赖的防护服外,就只有一柄战斗匕首了,他面对着未知但又熟悉的环境,不免掏出了匕首警戒。忽然间,戏剧性的,就如同他在卡尔西顿上碰到的破事一般,又是三只发着红光的灯泡一样的玩意对着他。
        “法克!你倒是过来啊!来啊!吓唬我算什么本事!来对决啊!”马克叫嚣道,手上的匕首纹丝不动,马克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了。然而,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声音,那声音就好像在说:“没必要在这里与你对决,孩子,我们有一个更好的地方。不是现在,不在这里,也不是我。但是,你已经拿到了入场券,我的勇士。”马克调转刀锋,回身突刺,却刺了个空。他又开始感到了那股冰凉感如退潮一般离去,自己的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小彼德拉夫从醒来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他的床铺,他的同伴只有两三个幸存了下来,并带来了噩耗。小彼德拉夫并不在意,他坐在床上祈祷领悟了两天之后,已经全身心的投入了领悟主的意志当中。直到这一天,一名来自教会的信使找到了他,小彼德拉夫反常的拖着断粮断水三天的身体,找到了使者,收下了信。他并没有打开信封阅读这封信,但是他已经从他的神那里领会了这封信中蕴含着的信息。他坐在大厅里,吃下了半头夫诺丝兽,又喝下了半瓶鲜血,擦擦嘴角,就穿上了他的教袍,一声不发的踏入了狂风刚刚停歇的卡尔西顿大地上。
        小彼德拉夫推门而出的动静惊动了幸存的左径,他们发现自己的主教已经离开了,决定一同追随他而去。于是一个穿着教袍的主教带着三个左径的信徒一起穿梭在卡尔西顿危机四伏的大陆上,一起前往一处后世将举世闻名的圣所。这处圣所坐落于卡尔西顿的大陆深处,此时还只是一个小教堂,但是不久的将来,当最后的朝圣结束之后,这里就是新时代狂信徒们为之狂喜的圣所。
        小彼德拉夫走在卡尔西顿大陆上的时候,他时常忽然蹲坐在地上,为大地,众生或是命运而痛哭,然而痛哭之后,他又开始为了生命的繁荣而狂喜。他身后追随他的三个信徒很清楚他们的主教为何痛哭,但是却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主教欢笑。小彼德拉夫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在前进着,身后的三个信徒也只是在跟随着。
        随着小彼德拉夫离着他命中注定地圣所愈来愈近,三个信徒明显发现了他的哭泣越来越少,他脸上的狂喜也越来越少,一股神圣而又净化的气息从小彼德拉夫的灵魂中激荡出来。信徒们高呼卢德再世,他们开始亲吻小彼德拉夫走过的土地,争夺小彼德拉夫用过的圣礼,他们的狂热与日俱增,他们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量来朝拜这重生的圣礼,他们还在不断前进着,直到最后,直到这场朝圣的终结。


        马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块甲板上,但是他睁开了眼后,却发现自己面前并不是另一层舱壁,而是苍蓝的天空。自己躺着的甲板一荡一荡的,让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一股想吐出来的感觉。马克晃晃悠悠的撑自己起来了之后,他看向四周,那是一块无垠广袤的大洋。马克站起了身,自己正坐在一艘铁甲船——又或是说一块孤独飘荡的甲板上。他身上什么装备都没了,不论是匕首还是切割枪,此时都已经不知所踪。
        海风静静地,轻轻地,吹在了马克身上,并没有卡尔西顿的狂风呼啸那样咄咄逼人,反倒是把水面清凉甘甜的气息送到了马克的鼻腔里。马克四处转转,却发现自己就好象踩在一块巨大的孤岛飘在海面一样,四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参照物。马克遍历了自己的大脑,并没有想到任何能够和这里相称的星球,也许他还在梦里?或者这也是可怕的幻觉之一?他不知道,他于是便划着身下的甲板,想要找到陆地或是什么别的能够勾起他对于任何一个海洋包被的星球的回忆。
        在茫茫的大海上划水既累人又考验耐心,随着马克在数十分钟——又或是数个小时的划水过后,他仍然见不到任何陆地的踪影,甚至于天边一直摇摇欲坠的夕阳都没有动弹过。马克于是放弃了划水,正在他坐在甲板上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时,几声奇怪的尖锐叫声从远处传了过来。马克并不认识这种声音,他猜测这是这座星球的原住民的奇异风俗,又或者是野生生物的叫声,前者的想法激起了马克心中的期望,只要能碰见人类,他就能进而确认这里是哪里,自己又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但是没过多久,马克就失望地发现了远处的水面上跃起了几个银白色的身影,而刚才的声音也是由它们发出的。他见识过很多奇异的生物,甚至也见过深受舰长们喜爱的蓝龙虾,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神奇而又美丽的生物。他不清楚这些生物有没有智能,是不是抱着敌意而来,但是只是听着它们的叫声,马克便觉得放松无比。
        尽管马克的内心已经放松了下来,但是一根紧绷的弦让他保持着警觉的动作——尽管他并没有趁手的武器,而且靠着空手根本无法在这块甲板上击败这些水生生物。正当他保持着警戒姿势一动不动的时候,其中一条生物忽然从水里探出自己的头,它有着长长的吻,脑壳光滑,眼睛分布在头的两侧,在头部正中有一个孔洞。马克不知道这东西在做什么,他忽然发现手上多了一部机器,机器上铭刻着一个属于所谓“霸主”的徽标,但是又很明显不是英仙座霸主的标志。
        马克看着手上的机器,突然觉得有一种它是EDIA的既视感,不过它明显比EDIA先进很多——至少没有裸露的电线和硬件。那个刻着神秘徽标的仪器突然开始播放起了音乐,在短促的几个节奏过后,它先是发出了一串马克并不认识的音节,但是很快便又说起了他所认识的古英语。“本土化语言措施完毕,正在检测周围环境,使用者您好,我是您的个人移动数据终端,或者说,通信志,您正在处于的环境非常危险,环境兼容系数1.6,索美尺度2......”自称通信志的机器还没说几句话,水里的生物就拍打了一下水面,发出了几声尖锐的叫声。通信志在短暂的中断后,继续说道:“检测到海豚语言,使用者,是否进行翻译?”
        马克缓过神来,自己先是莫名其妙的被击晕过去,醒来之后又被人邀请去参加什么狗屁对决,然后自己又晕倒了,再醒过来又碰见了这些鬼东西,马克真怀疑自己的精神已经异常了,他没有理会通信志的请求,也不再关心水里的动物究竟是什么了,他只是来卡尔西顿取回学院的制品,为什么会碰上这么多诡异的玩意。就在马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时,通信志则在一旁自顾自地翻译起了所谓的海豚语:
我们来自异世/次元
带着和平/幸福而来
你们不是/陆地上的人】
它们带着恶意/憎恶
携带圣器/珍重之物
我们夺回/取回我们的】

        马克并不关心这些所谓的海豚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噩梦,结束这所有玄而又玄,脱离现实的玩意。但是,当他转移视线到身后某处时,一个穿着丹青色长裙的女人就那样淡淡的站在水面,马克只是一眼就看请了,那就是在卡尔西顿上他碰见的女孩。马克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和这女孩呆在一起有半天之久了,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身世,在自己就这样把陌生人带上了自己的挚爱的舰船。马克自嘲了几句,他一定是疯了,那么多违反常理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马克越是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系列事件,就越是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一昧的逃避并不能真的就把问题解决了。他要先回到自己所熟悉的英仙座,把自己舰船上所有该挨千刀的乱七八糟玩意,EDIA,学院的新武器,还有那鬼知道什么名字的仪器,全部卸下来丢到学院,然后申请两个月的带薪休假,去潮平好好地晒会太阳,和朋友一起去打枪狩猎,再回到这个鬼工作上继续出卖自己的灵魂。
        马克觉得自己也许真的神经了,他端正了态度,问了问被丢到甲板上的通信志:“能问问它们我该怎么回到我的船上吗?”通信志于是又发出了几声尖锐的鸣叫。海豚听完后又环绕着甲板游了一圈,发着欢快的鸣叫。马克看着这一切,就感觉自己再看一出滑稽无比的戏剧,不过自己也是被迫参与的演员之一。通信志继续翻译道:

来自异世/次元的人哦
你将传颂我们的福音/预言
我们的圣物/珍重之物
必须回到它的宝座/基座
这是你的宿命/任务
也是我们的宿命/任务

        马克听完后只觉得一知半解,还没等他继续进行一些更有效的协商性问话时,强光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界里。一阵强烈的眩晕过后,他便发现自己正躺倒在自己的紫色星云的控制台上,舰船外面也不是可疑的带电粒子云,而是普普通通的深空景象。马克还没来得及理清楚思路,鸣响示警的控制台却告知了他一艘巴尔恩泽号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逼近。紫色星云本身只是一艘渗透舰,本身甚至没搭载任何常规武器,他只有这次出征时学院为他配置的新型武器——不过他是绝对不会用的。马克翻找着舰船上的手册,在学院为他改装舰船的时候,他记得学院为他准备了一个特殊的系统,能够在关键时刻将舰船掩蔽到雷达探测的加密波段。在现在的英仙座的太空追逐中,只要自己脱离了对方的探测器视野,自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战场。但是马克翻遍了舰船指挥室的每一处角落,就是翻不到那本小说明书。这时他才想起来,在卡尔西顿的交火中,一发流弹正好击中他的风衣内缝袋,而手指大小的便携式说明书就这样从那个小孔里掉了出来。马克也没脾气了,他不知道到底该怪罪谁,是武器研发部的那些书呆子故意把说明书做成手指大小的便携版,还是说自己不应该过分相信EDIA的扰乱立场,抑或是他根本不应该随身带着那种重要的东西——这些都不重要,马克只能采取最后的,也是最冒险的手段了。


        凯尔西就这样义无反顾独自独自开着这艘巴尔恩泽扑向了远处的信号点,穿梭机的引擎轰鸣的声音穿过舱室,直愣愣的进了凯尔西的耳朵里,让他多少觉得有些不适应。凯尔西已经有很久没有开过这样小的舰船了,自从他在军队里晋升到了上尉,他就一直掌管着那艘惩罚者。他一直没有为那艘自己日日夜夜生活着的爱舰起名字,惩罚者就够了。凯尔西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怀念在惩罚者上的日子,尽管才刚刚过去三个小时,但是凯尔西已经觉得自己和他心爱的惩罚者断绝了一生的联系。
        凯尔西的舰船在不断追击的路上碰见了之前追踪紫色星云的巴尔恩泽,短暂的扫描发现这艘巴尔恩泽内部已经没有幸存者了,凯尔西做了个简单的祈祷,把扫描信息传回了惩罚者,并示意他们收敛遗体,并对战场进行进一步勘察,而他将继续追踪驱动力场轨迹,直到追击上那紫色的杀人犯,他将用这艘改装过的巴尔恩泽上搭载的鱼雷彻底击毁敌人的舰船。
        在追踪的第五个小时,凯尔西所乘坐的巴尔恩泽号已经探测到了紫色星云的位置,它已经进入了巡航模式,但是速度和他的巴尔恩泽比起来慢多了,也许,凯尔西想,自己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将异教徒绳之以法了。他于是开始预热武器系统,解除了舰船的安全限制,同时开始熟悉起巴尔恩泽的操作系统。随着他与紫色星云的距离愈来愈近,凯尔西已经准备好击散它的驱动立场泡,进而把那艘亵渎的舰船给拖入决斗。
        凯尔西正在预热阻断脉冲时,一则讯息传入了他的舰船,是惩罚者的讯息,他们已经完成了战场勘测,但是技师表示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凯尔西知道,这只意味着他的对手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无论是能够远程消除数据存储的手段,还是能让一艘舰船的人员在舰船毫不受损的时候全部瞬间死亡的技术,这些东西都会成为亵渎者从他手里逃脱的关键。凯尔西不想让他的下属们冒险,自己踏上了这追逐的道路,但是当这个阻断脉冲发射出去后,他就要正式与敌人交战了。凯尔西一刻也没有迟疑,在阻断脉冲预热好之后立刻就发动了它,和料想的一样,紫色星云的速度被这波脉冲严重的干扰了,这将迫使它开始减速,然后与他交火。接下来呢?是我把他的舰船炸个粉碎,还是他先出击,把我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凯尔西冷笑了两声,自从他参军以来,他一直自诩为卢德的审判之槌。审判之槌是不会从任何一场较量中临阵脱逃的,他于是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瞄准着对方的船只,舰船上搭载的大锤鱼雷蓄势待发。
        紫色星云仍在不慌不忙的维持着减过速度的飞行,这让它极其容易瞄准,但是凯尔西为了防止它利用突然的机动躲开鱼雷,于是驾驶着巴尔恩泽进一步靠近了紫色星云。凯尔西握紧了操纵杆,正当他全神贯注瞄准着紫色星云时,他听到了舰船的通讯器开始鸣响,耳畔似乎传来了并不存在的风声,他已经锁定了紫色星云,按下了发射键,一串亮黄的光芒从他的舰船中发射而出,但是在它撞击到紫色星云表面时并没有爆炸,反而被弹到了一边。是哑弹!卢德在上,你就这么偏袒这个异教徒吗?凯尔西再次调整了舰船的姿态,当他再次试图瞄准那艘紫色星云时,却发现那艘舰船的身影已经逐渐变得虚幻。
        凯尔西立即激发了第二枚大锤鱼雷,这是这艘巴尔恩泽携带的最后一枚鱼雷了,这艘鱼雷闪耀着亮黄的光辉,只有一个推进引擎的系统让它无视任何诱饵弹的干扰,它的弹道预示着它一定会击中紫色星云,把它撕成碎片,或是一击把它打到过载。然而一阵剧烈的爆炸后,那艘紫色的亵渎者之船已经不见踪影。没有残骸,没有超空间跳跃的踪迹,甚至没有进一步的驱动轨迹,紫色星云只是消失了。凯尔西开始觉得这一切真是虎头蛇尾,假如那个亵渎者直接把他就这样干掉,就像干掉那几个船员一样让他死相惨烈,凯尔西至少觉得自己来的值。但是没有回击,没有规避,就只是挨了一发哑弹就变得无影无踪,这实在太过滑稽。
        凯尔西想起了通讯仪的呼叫,是来自自己的旗舰惩罚者的,他试着接通,但是却并没有讯息接入,凯尔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舰长生涯也许就到此为止了,就这样终结在了一段闹剧之中。


        阿卜杜勒的飞船继续前进,他已经到达了核心星域的最外围,停在了整个核心星域最靠近纽芬得的星球——孤星海帕苏斯,这是一座独处在一片星云中的孤星,没有恒星,没有其他行星,只有它自己孤独的飘荡在整个星系之中。这座星球自从大崩塌前就已经被人之领殖民了,但是显然,这样一颗远离恒星,矿产贫瘠的星球远不是能够满足人之领标准的星球。大崩塌后,这座星球奇迹般地没有陷入文明丧失的绝境,此时它正处在卢德教会和英仙座联盟两大势力的保护之下,是名副其实的中立地带兼外交前线。海帕苏斯现在依赖于商业,它利用着燃料出口和文化产品的输出来维持着其上居民的基本生计。
        “生命之树”飞船停泊在了海帕苏斯著名的陆地航空港兼首府——圣城奥帕斯坦尼亚。奥帕斯坦尼亚是一座建立于大崩塌前的大都市,位于这座星球唯一的宜居带上。在它的同步轨道上悬挂着一个人造太阳,据说是在大崩塌前流行的一个人之领教会的神圣符号。这座太阳还储存着能够使用十几年的挥发物,在这之后,这座太阳要么就直接熄灭,要么就需要源源不断地从外部进口挥发物维持。
        尽管这座城市被称为圣城,但是大崩塌后已经没人再信这个教了,奥帕斯坦尼亚里教堂林立,但是不同于卢德的教堂,这些教堂画满了太阳的符号,整体看起来熠熠生辉、高大雄伟、设计精妙,但是却都被卢德徒占据着传递卢德之道。在城市的正中心,这里曾经是一座巨大的教堂,高耸入云的尖塔与曾经正正地悬挂在其上的人造太阳相映成辉,被细心调整过的玻璃与石英和大理石让这座大教堂能够将细小的人造太阳光辉折射到整座城市。据说这样的设计用人力来设计是需要毁灭性的算力的,因此教会很有可能使用到了一些“受限制的技术”来完成这一人类奇观。然而现在,由于一些未曾被考虑到的原因,或是一些人为的因素,人造太阳的同步轨道发生了一些偏移,这导致大教堂再也无法继续为整座城市带来光明了。于是,在大崩塌之后的功利主义风气引领下的英仙座就为了整座城市的生存,以原先的大教堂为基础,修建了全新的太空港,而轨道上的人造太阳也被修改了程序,从一种只会放射出一束直线光的模式修改为了能够释放出广阔光芒的模式。这虽然解决了整座城市采光的需求,但是原先设计还能够使用上数百年的太阳,那时就只能再支持一百多年了。
        看着正在教堂里传教的卢德徒,阿卜杜勒并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宗教要靠着另一个宗教的教堂来传教,理论上这是渎神的,也许这些卢德徒并不在乎,也许他们认为原先的教派的神已经被他们的卢德征服?阿卜杜勒没怎么细想,他补充了燃料和补给之后就准备继续他前往纽芬得的道路了。


        女孩醒了,此时马克正在维修飞船冒烟的引擎。在最后时刻,马克决定冒险采取另一个方案——不使用跳跃点就直接突破跳跃进入超空间,也许这种方案很危险,甚至会撕裂他的舰船,但是在那种情形下,引擎又偏偏出了故障,马克只能再次超载系统,强行进入了超空间。马克花费了三四个小时才搞定了不断示威的引擎,一回到舰长室看到了一个站立的身影就那样杵在房间正中时,吓了一跳。
        马克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问了一句:“你醒了?”。女孩点点头,显然,她也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到这里来。马克拉着女孩去到了舰长室,又从舰长室控制台下面摸出来了一把板凳,他和她都坐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马克于是将他把她从左径手里拯救出来的过程讲述了一遍,也许,马克觉得,他没必要把中间的超现实部分讲给她听。女孩很安静,一直没有插话,只是在一旁坐着听。
        “所以”马克问道,“所以为什么左径要抓你?”当马克问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发现梅格正在旁边紧紧地盯着他,语气严肃地说道:“不止左径,霸主,速子,辛达都这样关押过我,但是并不是因为他们想要抓我。”
        马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样一个女孩,虽然确实不同于普通的女孩,但她究竟是特殊到哪里,才能让霸主速子这些势力去关押她呢?马克回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那些诡异,荒唐的事,忽然抬起头问道:“你是不是经常会产生一些幻觉,感觉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或者是感觉自己在和一些滑稽的家伙们说话?”
        问完这句话,马克就后悔了,他不该问这么唐突的问题,尤其是自己还和这个女孩不熟,这会让她认为他是个傻瓜的。女孩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没有过,大叔。”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捋了捋头上长出的银白色长发,像是想到些什么一样,继续说道:“但是……”
        马克紧张的神情就好像是眼眸中着了火一样,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他的内心所想,但是什么?马克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不再适合这份工作了,他以前最擅长掩蔽自己的情绪,不会出现这么草率的感情流露,更不会被一个女孩牵着鼻子走。他想到这里只是用了不到一瞬间,于是他便迅速收敛了急切的神情,也收回了不是很礼貌的,和女孩直直对视的目光。他看向舷窗外,深邃的太空和瑰丽的星云平分秋色,他们的飞船正在穿越中央星云,也就是棱镜自由港所在的星云。他清晰地看见在不远处的跳跃点,一队舰队从星系内跳跃而出。
        “但是,大叔,你真的很可爱。”女孩只是笑了笑,似乎刚刚她的话是故意勾起马克的好奇。马克有些生气了,他费劲千辛万苦救出的女孩,此时正利用着他的含蓄而嘲笑他。女孩则坐正了身子正对着马克,说道:“既然已经是同船许久的朋友了,我想我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赫尔松梅格,来自……嗯,这个得保密——那么大叔你呢?”
        马克不想对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发火,他只是说道:“马克,马克马卡拉夫,加拉提亚学院初级研究员,同时也是,嗯,这艘星舰的舰长。”马克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舰长室的控制面板,上面显示着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友善的舰队正在直直的向着他飞来。


        阿德尚向他的直属上司帕洛韦格-加安娜汇报这件事时,内心还有些后怕,他庆幸自己能够从那可怕的战场里脱离出来。他默默地向卢德祈祷了两句后,他的上司加安娜上校决定发布一则戒严令,这种能够对一整个霸主武装造成威胁的舰船必须要认真对待。加安娜命令副官将信息传递给她的上司加里莫埃尔中将,然后宣布了从阿卡迪亚到加拉提亚沿线的戒严令,命令所有舰船将可疑对象带到阿卡迪亚星垒进行处理分析,确认没有威胁后才能允许通过。
        加安娜的神经几乎紧绷到了极致,从阿德尚中尉碰见那艘舰船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阿德尚此时正在继续向他汇报,但是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紧急,中尉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加安娜催促中尉赶紧回想,究竟是什么敌人能够将那样一队霸主贸易舰队快速歼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只剩下了阿德尚驾驶的旗舰——阿莫利纳号 执法者-级。是速子科技的新科技?还是余辉重新回到了英仙座,又或许是英仙座联盟的大军即将抵达?霸主这些年的敌人太多,多到加安娜只能使用这些粗糙的措施来保护霸主在阿卡迪亚地区的安全。
        就在这时,阿德尚的报告再次传了过来,他发现了一艘“生命之树-级”护卫舰,是速子科技的限量舰船,此时它正大摇大摆地从阿卡迪亚周边地区通过。加安娜于是命令中尉立刻对这艘可疑舰船实行控制,并扭送到阿卡迪亚星垒。阿德尚于是便很轻松的将这艘护卫舰压制,并与它的通讯员取得了联系。扭送嫌犯的过程很轻松,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加安娜开始怀疑起来了,也许,她想,这只是一个速子科技的权贵出来度假?毕竟战争已经结束了。她没必要为此冒太大的风险,不能就这样放任任何一个敌人——不管是明显的敌人还是潜在的敌人。
        正当加安娜处理速子科技的可疑人物时,一则来自加拉提亚的通告传到了他手边,是加拉提亚学院武器研发部的通告。加拉提亚武器研发部是霸主各式先进武器的后花园,很多新时代的试验性武器,不论是正在秘密列装的加百列炮,还是已经家喻户晓的改装跃迁引擎,武器研发部虽然不是霸主密不可分的部分,但也是让霸主重建战后秩序的关键措施。就算不考虑武器研发部的命令,来自江嘎拉的加里莫埃尔中将的直属命令是加安娜无法忽视的。中将命令她立刻组织兵力镇压发生在潮平周边的海盗突袭,并无视之前发生的“神秘冲突”。加安娜于是便准备发布新的预警命令,命令所有机动舰船前往星系外围戍卫。
        此时,加安娜的指挥部传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她在阿卡迪亚的客人似乎安装了一些不太符合规矩的信息收发装置。加安娜起初准备立刻命令刚刚离开的阿德尚舰长前去抓捕罪犯,但是加安娜转念一想,也许,她需要一个额外的眼睛来监视速子科技究竟想搞些什么。


        马克和他的爱舰在惊愕中从现场逃离了,他此前只是相信神明的威严,但是并不相信真的有神明能干涉到现实,干涉到他能真真切切地触摸到的世界的一切。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在他刚刚做好决定要冒险使用维度差引擎来规避这些准备强行把他和他的爱舰征入勤杂兵的霸主军官时,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的白发女巫——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认为的,突然开始施起了她的魔法。马克看到梅格就那样举起了手,然后说着海豚的声音,紧接着一些粗大的,有力的触手便从舰船后方某处伸展而前,两艘霸主的护卫舰就这样被击穿了驱动力场泡,漂流向了未知的远方。其余的霸主舰船则是像商量好了一样,四散开来,飞向了四面八方。马克看见这一幕,就回想起了自己曾经戳破过的舰队驱动力场,但是几乎所有舰队都只是减速,而不是这样被滑稽的推来推去。
        梅格对着马克微微笑了一下,解释道:“维度差发动机的原理,制造联通能量场不同的维度之间的联系,就能让驱动力场失灵,并牵挂着舰船四处翻飞。”梅格似乎知道她没有解释完一切,她微微低下了头,又解释说:“抱歉,先前骗了你,但是我与先知们只对过一次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不是........”马克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了梅格的嘴,示意她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毕竟,这种耶和华式的启示本身就令人捉摸不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又怎么能掌握的住呢?但是马克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梅格会使用这样诡异的方式解决问题。马克远远的看回之前勉强能被叫做战场的地方,他们的舰船已经离开了那块战场,但是马克知道,消息肯定已经被传递到了霸主军部,也许还被附近的其他舰队检测到了。马克暗自思忖,兴许我们已经成了英仙座的风云人物,哈哈,全世界都在讨论我们的事,而自己的任务本应该是隐秘行动的
        梅格明显是感受到了小小的指挥舱里弥漫着的尴尬氛围,她于是站起身来,对着马克说道:“大叔,我想,你有一个很吸引人的收音机?对吧。”马克把舰船调整到了自动驾驶状态,如果没出意外,它最终会在18个小时后把他们带到加拉提亚。马克回想起梅格虚弱无比的躯体,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转向去速子的苔原老家,去那里给梅格进行一次全面的理疗再回加拉提亚复命。但是执行任务的急迫感告诉他,如果在最后的30个小时期限里不把制品带回学院,自己可能会被斥责,被惩罚,或是直接丢掉这份铁饭碗——时间已经不允许马克继续在外逗留了。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对着这个他曾经向主暗自发誓要好好守护的女孩,他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收音机,不过现在英仙座可不再用这些频段了,他们用的是超波,用的是引力波,但是这个,”马克指着舰长室外侧的桌子上的铅棕色铁盒子说道,“这个家伙,它现在可什么也接收不到,只能播放提前录制好的音频——这玩意可是我耗尽千辛万苦才从奇科莫斯托克淘出来的。”提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收藏时,马克总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侃侃而谈。
        梅格得到了马克的允许,她摆弄着这收音机,突然,在按下了某个键之后,收音机里传出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曲段。梅格很喜欢这些击弦乐器的音色,现在的英仙座流行着全新的音乐——模拟音乐,它们是由费肯希尔德的国王发明,一直传递到了整个英仙座。最火热的时候,这些乐曲专辑据说甚至能在最保守的卢德徒家里被发现。但是目前正在播放的乐曲,不同于热情洋溢的模拟音乐,这些钢琴曲冷静低沉,安静而又稳重。马克没想到梅格这种年轻人也喜欢钢琴曲,他于是开始给梅格一曲接一曲的介绍着这些英仙座不曾流行过的音乐,这首是爵士乐,那首是浪潮音乐种种。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在两人都沉浸在音乐中的时候,舰船上搭载的拉姆达级人工智能提醒众人,加拉提亚星系的跳跃点就在眼前了。马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星历年194年4月,他即将完成已经执行了五天的任务,要交付从左径手里夺取的制品了。


        德莫勒夏-拉-凯尔西坐在宗教法庭长桌的桌尾,长桌上首坐着三个左径大法官,他认识其中一个,大家都叫他左径太空人中的骄傲,赫克托里昂勋爵,而另外两个,德莫勒夏-拉-凯尔西并不认识,他一直是活跃在外围星域的舰长,第一次进入核心星域执行诱捕异教徒的行动就宣告了失败,他挚爱的惩罚者,挺过了外域的超空间风暴,甚至在致命的中子星射流里都能逃出生天,今天——也许是昨天,居然毁在了一连串PD激光上。凯尔西被判处了抛弃舰队的罪名,也就是说,他被判处了不称职。勋爵主张让凯尔西重新回到军队,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在漫长的审讯和调查后重新进入太空,为左径的最后圣战进一步助力。
        帕洛韦格-加安娜正襟危坐,她在处理了海盗突袭之后就被加里莫埃尔邀请参加一个秘密线上会议。在经过了轻微的接入阻塞后,加安娜发现,参加会议的并不只是第三战区的军官,甚至于第一军的领导人,至高霸主也参与了这次会议。加安娜知道,这决不只是军区内的交流会议,也不只是霸主的内部会议,几个英仙座联盟的代表甚至都参与了这次会议。坐在控制台前的上校觉得,一场危机即将爆发,也许,没有参加会议的速子,就是下一次危机的暴风眼。
        小彼德拉夫-安塔科维奇端正的坐在圣乌利诺班卡教堂的圣座,座下只有三个教徒跟随着他。小彼德拉夫从身上穿着的袍子下掏出了一团空气——又或许是另一块空间,他用另一只手端起了属于主教的权杖。小彼德拉夫将左手捧着的虚空附着在了右手的权杖上,随后,他用权杖依次隔着罩袍轻点了座下的三个信徒的头顶,他喃喃地说道:“愿主赐予你们永生的极乐。”三名信徒身体颤抖着亲吻着圣座座下的土地,开始了虔诚,但或许又充满了欢愉的祈祷。
        阿卜杜勒-盖伊汀终于抵达了纽芬得,他不知道自己将被迫在轨道上服一年多的苦役,不能贴近这座行星寸步,他的同僚,阿卡泰夫,将会被派去斯卡莱撒干和他一样的事——虚度光阴,也就是说,流放。而他们的科学组长阿瓦苏兰-雷瑟斯,则将带着他的幸运金币前去玛瑞亚,并在那里度过一年的假期——虚度光阴,也就是说,贬谪。但是至少现在,阿卜杜勒还在构思着自己将如何建立自己的科技帝国,成为英仙座冉冉升起的第六方势力。
        阿戈琉斯,这个生化人,他的肉体已经接近死亡,但是他的灵魂似乎并没有被掩埋在纽芬得的裂痕下,他的精神由自己被编织在精神之网上的最后一段脑神经驱动着,而他在此时此刻正在处理着刚刚的决斗给他的精神肉体造成的损伤,下一场,他将与哈泽罗姆迪尔肯的副手,也就是托利昂迈多兹进行决斗——这也将是他最后的一场决斗了。
        马克-马卡拉夫,此时正独自一人呆在吉利德行星,他即将开启自己学习卢德之道的第一步,同时也是最后一步,他将从憧憬卢德宣扬的精神救赎,渴望利用卢德教义解决内心的矛盾,变成一个反卢德主义者。而可怜的马克也即将在几年内的将来,一个接一个的失去他挚爱的伴侣和好友。在马克结束了持续三年的吉利德朝圣后,他在下榻的旅店接收到了来自学院的一条讯息。
        赫尔松-梅格小姐,这位也许确实是过分早熟的十七岁少女,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冷冻舱里,与她牵挂着的马克的年龄差正在以着难以挽回的速度增大着。她的肉体被冷冻着,但是精神却回到了一处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过的地方。就在梅格的冬眠仓外,年轻而又敬业的萨尔维格-卡拉玛,那位曾经登陆过阿卜杜勒的舰船的技工兼PD炮手,此时正收集着梅格小姐的冬眠记录,同时也在回想着她最近这几个月以来的疯狂经历。
        至于我?为你们讲述这些故事的可怜人,我记得我此时正在自由联盟的采矿星的洞窟里掏矿,也许繁星之间发生过很多事,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太过遥远。不过不必担心,比起我在乌托波种地的那些日子而言,在轨道上采矿要轻松、可爱得多。那么,你们想听接下来的故事吗?我也许需要接着去沉睡了,一个月——或者更久之后,你们就能看到伟大的朝圣之旅新的篇章了。


(未完待续)








左径人,安超魂,左径人都是安超人

战列舰长

阿特拉斯级战列舰

发表于 2024-5-13 00:24:0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爱看
눈_눈

势力巨擘

资深左径

 楼主| 发表于 2024-5-14 10: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奇怪,早知道就不一早搞成草稿了(捂脸)
左径人,安超魂,左径人都是安超人

势力巨擘

资深左径

 楼主| 发表于 2024-7-14 11:4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为什么我许久都没有写出来下一章这件事》
在我完成了了上一篇之后(也就是本篇),时间已经进入了五月,随后六月份我就面临着期末考试的威胁,只能先放放写文的事情。。
七月份期末考试考完之后,小学期比大学期还忙就离谱,预计我大概八月份就能继续写了,但是动笔之前我还得再重新看一遍之前写的大纲什么的,所以可能就得九月份左右才行吧。
左径人,安超魂,左径人都是安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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