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对峙
几分钟的布置之后，布莱克站在全副武装的手下们中。整条街上，每扇窗户，都伸出一根枪管，瞄准了酒馆的木门。
他对着酒馆大喊：“酒馆里的人听着，现在每个出口都有几十把枪瞄着你们。你和你的迈雅斯狗崽子唯一活着离开的机会就是把你们的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地从里面走出来。”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端着枪瞄准的海盗闭着眼，擦掉顺着眼窝流下来的汗水。
几秒钟的沉默后，从酒馆传来男人高声说话的声音：“我现在正在与之对话的，可是蛮狼帮的大首领布莱克先生？”
布莱克叉着腰，往地上吐了口痰：“没错，正在和你说话的正是蛮狼帮的大首领、失落生态空间站的保护人布莱克本人。”
“很好。”酒馆里的声音显得很满意，让人感觉能够想象到他点头的样子，“但是，以防万一，请问本空间站的迈雅斯裔居民代表是否已经到场？”
布莱克义眼那侧的眉毛挑了挑，他回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发现他们也在看着自己。
“你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吗？”他问道。
海盗们面面相觑，无辜地摇了摇头。旁边传来弱弱的一声：“要是我没理解错，他的意思是问迈雅斯人的首领在不在这儿。”
他们都看过去，说话的是躲在墙角的店主。
“所以说，他是在说莉娅那个臭婊子？”布莱克确认道。
店主颤抖着点了点头。
布莱克回头，对着酒馆怒吼：“你们这些混蛋跑到老子的地盘，砸了老子的场子，然后告诉我老子的地盘不归老子管。”
“我改主意了，你听见了吗，没有什么‘举手投降就饶你们一命’了。”他的脸涨得快要和那只红色义眼一样红了，“你们死定了。”
酒馆里说话的人却好像完全没有被吓到。他只是非常遗憾地大声说道：“很遗憾，在迈雅斯居民的民意代表尚未在场的情况下，我没有办法和您进行任何交涉。”
布莱克一拳砸在墙上。就在他下定决心让手下直截了当地进攻的时候。守在街道右侧的海盗突然大叫起来：
“老大，有人从这边过来了！”
“那就阻止他们，卢德在上，不然我叫你们守在那儿是干什么的！”布莱克喊了回去。
“我们阻止了啊，老大，他们不听！”
布莱克的额头上青筋暴涨：“那就开枪！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烧火棍吗！”
几声枪声传来，在街头回荡。没有惨叫，没有哀嚎，没有人倒地的声音。只有开枪的海盗带着惧意的声音：
“我们开枪了，老大，没用啊！”
不需要布莱克继续询问开枪的海盗，为什么开枪也无法阻止穿过海盗防线的入侵者了。
因为他们已经走到布莱克能够清楚看见的距离了。
入侵者们整齐地排成一排又一排的人墙，每一个都穿着厚重而高大的陆战队标准作战服。他们步伐一致，像黑色的潮水扫过街道。
现在布莱克唯一的疑问就是什么样的脑残，竟然真的敢对着轻武器无法击穿的作战服开枪。
海盗们看着行军的队列，直到对方来到距离自己不足十米的地方，才想起来调转枪口瞄准他们。
走在最当先的陆战队员举起握拳的右手，身后的陆战队们立刻立定。
他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微霜的两鬓，斑白的头发。尽管已经上了年龄，但他严肃的表情仍然让他不怒自威。
“布莱克先生。”他冲着海盗首领克制地点了点头，作为问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够由执法队全权处理此次事件。”
布莱克盯着率领执法队的老人：“你们越界了，马克斯·雷纳少校。”
马克斯不为所动，只是向对方十分机械地解释：“按照我们双方的协议，执法队对整座轨道站的内部治安拥有最终裁决权。”
“你不如去问问莉娅·萨拉斯那婊子有没有胆量在我的地盘和我讲这个。”布莱克啐了一口，“最终裁决权？裁决个屁。除非你们这些迈雅斯的狗种这个月突然不想喝水了。”
就在双方的谈话陷入僵局，有人持枪的手开始蠢蠢欲动之时。
酒馆里的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正在门外的，是本座空间站执法部队？”
“是的，您没有猜错。”马克斯抢在布莱克出声前回答。
“而您——马克斯·雷纳少校，能够作为此地迈雅斯居民的民意代表——莉娅·萨拉斯女士的全权代表人，保证我以及我的同伴们在接受公正的审判前的人身安全？”
马克斯开口回答：“我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执法队面前执行私刑。”
听到他在‘任何人’三个字上加了重音，布莱克冷哼了一声，但是没有表示反对。
酒馆的木门打开，穿戴整齐的卡伦将戴着白手套的双手高举过头顶，走出酒馆。
当他的同伴们沉默地走出酒馆，而且丝毫没有卸下武器的意图时。卡伦笑着摘下军帽，冲着陆战队的方向致意：“雷纳少校。”
马克斯的脸上惊讶一闪而过，却没有忘记点头回敬。
然后他冲无数对准他的枪口致意：“布莱克先生。”
布莱克死死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丝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现在，我是否可以向两位以及两位的副手说明这起由于误会引起的事件？”
马克斯点头同意：“继续。”
“我的名字名叫卡伦·沃斯，是接受了莉娅·萨拉斯女士雇佣，为本座空间站迈雅斯裔居民运输补给的舰队指挥官。当我们进港时，轨道站的调度员似乎犯了个微小的失误，导致我们停靠在了错误的港口，最终导致了这起不幸的误会。”
在他刚说完后，从陆战队后方跑来了一个迈雅斯裔的平民，从停泊区方向也跑来了一个身上护甲漆着蛮狼帮图纹的守卫。
迈雅斯裔找到了马克斯，而守卫则着急忙慌地直奔布莱克。
他们都在自己要找的人耳边低语了几声。马克斯的脸上没什么波动，而布莱克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了。
马克斯宣布：“萨拉斯女士确认了卡伦先生舰队确实是出于与其的雇佣协议来到此地的。她愿意承担本次事件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
布莱克则咬着牙：“提前布防……船里还有陆战队……好，很好。回去告诉莉娅，她这一手玩得挺妙。”
卡伦放下双手：“看起来我们可以离开了。”
马克斯向他确认，同时表示拜访莉娅，他们顺路，可以一同返回——“避免途中发生意外的治安案件”——他是这样说的。
卡伦在离开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走向布莱克。海盗们顿时紧张地用枪指着他。
他却直接越过布莱克，走到墙角里的酒馆店主面前，食指中指并拢指向太阳穴，向外一划：“酒钱转给你了，一共一星币，多出来的就当小费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丝毫没把海盗们放在眼里。
布莱克盯着被陆战队簇拥着的卡伦一行人，眼中冒火。
soooon 发表于 2024-5-26 21:52
你别说，刺猬猫上还真有远行星号的同人，除了像《深渊潜航》这种rimworld、潜渊症和远星的大杂烩，也有《 ...
huh？居然有人看我的书
hanskaffee 发表于 2024-7-5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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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返航的失败者
迈雅斯太空港。
港口的工人们三三两两，要么坐在拖曳车的引擎盖上，要么靠在叉车上。他们手里拿着自己的午餐——无一例外，全是三明治——在咀嚼的空隙间随意地闲聊着。
对于一般的港口，当他们开始聊天的瞬间，就会有主管站到他们背后，用恼人的声音警告他们，浪费的每一秒都会反应在他们的工资上。
但是，这里不是“一般的”港口，这里是迈雅斯的太空港。一般的港口，会连接着一个或是商业繁荣或是工业发达的星球。
但是迈雅斯的太空港，连接的是一个已经死亡的星球，上面除了无边无际的黄沙外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都没有。
当然多亏了这颗“僵尸”星球完全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而霸主海军又将其在玛雅苏拉星系的海军司令部设置在了这里，因此每个季度倒是都会来一次规模庞大的补给舰队，让人那几天忙得脚不着地。
除此之外，就是偶尔来到此地的谢港商人、怀着猎奇心理跑到这里进行人道主义救助的加拉提亚学院学生。
正因为平日里工作清闲，一开始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们的港口的主管，慢慢地也就疲懒起来，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人。
一个工人咽下满嘴的食物，抱怨到：“这鬼地方清闲是真的，就是工资也忒低了。我听说谢港那边当个卸货工都挣得比咱们多一两倍。”
他的话在工人中产生了不少共鸣。不过也有人对于他的抱怨不以为然的：
“嫌工资低跑那么远干什么，一张船票都顶得上一年的工资了。直接递个申请书，去隔壁的军港工作不就得了。”
听了这人的话，一开始抱怨的工人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还军港。辞职都不好辞，那不就一辈子困在这里吃沙子了？再说了，船票你就非得买那些星际线、星云游轮，坐个赫尔墨斯还委屈你了不成。再说了，实在不行，找个货船，给上面的船员买两瓶酒，老子躲货仓偷渡还不成。真当自己大少爷啦。”
工人们一阵哄笑。被嘲讽的人却也没着恼，显然这种斗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就吹吧，还躲货仓。到时候人家空气一排，你再给憋死在里面。”
就在他们忙着放松的时候，其中一个工人抬头想要放松一下脖子，却被看到的景象吸引住了视线：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吃着午餐的工人们闻言顺着他手臂的指向看去，一个黄色的小点逐渐变大，似乎正在快速朝着他们飞来。
与此同时，太空港的调度员正在满头大汗地向航线与太空港交汇，而航速却丝毫不见减少的统治者级发起通讯：“迈雅斯调度中心呼叫七千光年号，请立即减速或修正航向，你即将与太空港发生碰撞！我重复……”
然而从对方处返回的通讯却充满了滋滋声，通讯的内容也是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收到调度中心……受损严重……无法……”
双手撑在控制台上的调度中心主管猛地回头，大喊：“去疏散港口人员，让应急小组待命。还有，联系医疗部门。”
“我得去联系总督……不，先联系海军那边。”他转身大走出塔台，“该死，事情会变得很难看。”
而从港口上看去，几分钟前还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的小点，现在已经变大到能够看清轮廓了，而它变大的速度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从手中滑落，浸满了酱汁的人工肉片和大豆制成的假蔬菜散落一地。
“统治者！是统治者级重巡！”有人尖声大叫，调子高得破了音，“它冲我们撞过来了！”
不用等待主管通知他们立刻疏散，原本围成一圈的工人们立刻扔下自己没吃完的午饭，各自逃命去了。
此时冲向太空港的统治者已经近到能够看清它身上的细节了。拥有军用船只优先级的重型巡洋舰，曾经像是游行一样，在其他让出航道的船只面前耀武扬威地驶过。
他那厚重坚固的装甲如今弹痕累累，甚至随着快速的航行脱落，被留在身后。舰身上的炮管扭曲。而那推力强劲的推进器，喷吐的火光中伴随着浓烈的黑烟，让这艘满是创伤的舰船留下一道在真空中久久不能散去的黑色尾迹。
转眼间，失去控制的重巡就装在了太空港的民用港区上。由于巡洋级别以及以上的舰船平时都会驻泊在空港的外侧，因此内部设计时就没有考虑到要容纳体型如此巨大的舰船。
只有统治者舰宽一半的开放式通道立刻被撕碎了。万吨巨舰携带着无可阻挡的动能在对于它过于窄小的港区中强行推进着，将整个停泊区填满。
几艘不幸在事故发生时停在港区的穿梭机，像是被钢铁巨兽吞噬一样，消失在统治者的舰身下面。一刻不断炸响的金属断裂声，在整个太空港都震耳欲聋。
重型巡洋舰一直向前，撞到太空港的主体结构才耗尽动能，停止下来。
然而灾难却没有就此结束。堆放着等待加注的燃料、撞击后爆炸的勤务车辆和维修需要用到的各类气体，此刻争先恐后地释放着自己的能量。统治者的背后，嶙峋的金属在超高温的炙烤下软化、融化，变成地狱中才会得以一见的洞穴。
紧急情况处理小组冲入港区，与火海搏斗。刚刚到场的急救人员顾不上二次爆炸的危险，切割着统治者的外壳，希望能够赢过和死神的赛跑。
太空港的更高处，有着浓密的黑色胡须，胡须非常整齐并覆盖了下巴和脸颊的男人正俯视着事故现场。
他的头发灰白，与胡须相称。眉毛浓密，眼神坚毅。
他穿着一件霸主海军将官的灰色制服，上面有金色或银色的装饰，肩膀上有显眼的肩章。雷蒙德·塞尔卡注视着正在发生的一切。火焰映在他的瞳孔中，好似滔天怒火。
他的声音平静：“我要奥雷利安·特拉克活着。我要亲自审问他。”
第六十三章 审问
雷蒙德的身后跟着他的副官，两人快步走在太空港上层结构的走廊里。
雷蒙德正在向副官了解着情况：“本星系的通讯安全部门回复了吗？”
副官低头看了看平板，点点头：“对本次事件的信息屏蔽已经展开了，但是对方不能保证屏蔽的效果，毕竟知情者实在太多了。而且撞击造成的动静太大了，迈雅斯星球表面恐怕也有不少目击者。”
雷蒙德回答：“星球表面无所谓，那些吃沙子的难民怎么想都没影响。关键的是这件事不能传到至高霸主的耳朵里。通讯安全那边能拖延多久。”
他们来到一扇厚实的铁门前，旁边站岗的士兵立正，向雷蒙德敬了个军礼。
雷蒙德，点头回礼，士兵转身用钥匙打开了铁门。
他用力地推开十几厘米厚的大门，放雷蒙德和他的副官过去。铁门后的走廊两侧则是封锁严密的囚室。
走过铁门后，两人继续之前的谈话。
副官的表情有些为难：“那边说唯一能阻止消息往回传播的方式是在本星系的通讯中继站上动手脚。这种行动超出他们自己能够做主的范围了，需要先得到本地总督的手令。”
雷蒙德咬了咬牙：“该死。你先去让通讯安全那边收集本星系其他势力的动向。”
说话间他们来到走廊最深处，雷蒙德对副官吩咐道：“去让他们把审讯室的监控关掉。记住，要亲眼看着他们关掉监控，把残余的录像也清除干净。”
副官点头，向雷蒙德敬了一礼，转身离去。
雷蒙德推开审讯室的门。里面的陈设非常简陋，不过是两把椅子，一张桌子罢了。两把椅子，一把是普通的办公椅，另一把则是全金属的扶手椅，椅背和椅面呈九十度角，扶手上焊着拘束手臂用的铁环，椅子腿更是整个钉死在地面上。
此时的金属椅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雷蒙德关好门，拉开办公椅坐下，打量着对面那被锥形的惨白色灯光笼罩的人。
对面的人身穿霸主海军尉官制服，只是肩章和领章都被拔去。原本应该扣到领口的扣子也全部敞开，显得邋遢而落魄。
肮脏的金发一缕一缕地垂下，遮住了受审问者的面孔。
“奥雷利安·特拉克。”雷蒙德从口中吐出来受审问者的名字。
桌子对面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缓缓抬起头。距离他和卡伦舰队的战斗才过去了区区几天，但他憔悴得像是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
他勉强露出笑容：“啊，你好，塞尔卡将军，海军上尉奥雷利安·特拉克向你问好。恕我无法向你敬礼。”
他说着动了动被束缚在扶手上的右手。
雷克斯·塞尔卡表情不变，说道：“无需多礼，特拉克上尉，你已经被解除职务了。等到你被移交军事法庭后，我们才知道你还需不需要向我行礼。”
奥雷利安听到雷克斯的话陷入了沉默，而雷克斯显然也不急着追问。他们保持着沉默，直到奥雷利安开口：“你应该清楚，特拉克家族不会允许家族中出现一名被开除军籍的成员。”
雷克斯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却说：“有可能。但是假如这名成员违规接受民间人士雇佣，损失掉两艘军舰。不止如此，还把唯一剩下的那艘巡洋舰撞在太空港上。如果这样的消息传进至高霸主本人的耳朵里，那么不管是什么样显赫的家族都要自顾不暇了。”
奥雷利安或许是一名愚蠢的海军指挥官，但是作为一名“贵族”子弟，他却从对方的话中捕捉到了未尽之意。
他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向雷克斯说道：“如果这种不尽不实的谣言传入至高霸主的耳中，那可真是我们海军全体的羞辱。”
雷克斯挑了挑眉毛，故意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听起来特拉克上尉还有情报要补充。”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奥雷利安的语气恢复了些许自信。
“继续。”雷克斯点头。
“该从哪里澄清这种无稽的谣言呢。”金发的男人想了想，“就从所谓‘违规接受民间人士雇佣’开始吧。”
“所谓的雇佣只是个幌子，真正发生的是在发现了迈雅斯余孽舰队的线索后，我以此作为掩盖，进行调查。而结果也证实了我的怀疑。只是对方的舰队规模和狡诈超出了我的想象。为了报告这一重要情报，我不得不在撤退中和对方进行殊死战斗。”
雷克斯打断他，问道：“对方的舰队规模有多大？”
奥雷利安咳嗽了一声，回答：“对方的旗舰是一艘雄鹰级巡洋舰，舰队包括一艘猎鹰级轻型巡洋舰，一艘锤头级驱逐舰，以及若干护卫舰。我在撤退中击沉了对方的旗舰和猎鹰级轻巡，但两艘护航舰船却不幸遭到击沉。愿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士安息。”
雷克斯表面上和他一同为牺牲的战士祈福了一句，但是心里却十分鄙夷这谎话连篇的骗子。在审讯前，他就已经派人前往其他幸存船员口中的战斗地点进行搜索和救援了。
他自然知道，整个战场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雄鹰和猎鹰的残骸，逃生舱里的船员们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他们确实在现场找到了有着旧玛雅苏拉海军涂装的装甲残片。这也是他愿意和这小人虚以委蛇的原因。而结果也令他非常满意。
“所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雷克斯用食指的关节敲了敲桌面，“玛雅苏拉星系霸主海军司令雷克斯·塞尔卡——也即本人——敏锐地从蛛丝马迹中察觉了迈雅斯海军余孽的动向，因此派出你，奥雷利安·特拉克上尉，率领舰队暗中进行调查。”
他看着奥雷利安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继续说道：“然而特拉克上尉轻敌冒进，损失了两艘护航舰船，差点导致本次行动功亏一篑。不仅如此还因为逃避责任，在返港前没有与司令部进行通报。最终导致损坏失控的舰船引起了相撞事故。”
奥雷利安看着雷克斯脸上的笑容，不禁暴怒，将拘束他的椅子拽得叮铛直响：“你不能这么做，你这卑鄙小人，特拉克家族是不会放过你的！”
雷克斯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等他与自己的副官见面时，他已经恢复了风轻云淡的严肃模样：“监控没出问题吧。”
副官称是。
雷克斯说道：“让主力舰队进行战斗整备。”
副官有些惊愕：“但是本次事件已经给我们的信誉造成不小的打击了。”
“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积极出击。”雷克斯回答道，“我们需要震慑那些因为我们小小失利而蠢蠢欲动的势力。”
当然，他不会说出口的是，他需要一次成功的军事行动，来掩盖住这样的丑闻。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剿灭迈雅斯残党的借口出击，这样奥雷利安提供给他的故事就完整了。
副官继续问道：“出击的目标是？”
谢港属于加入了自由联盟的独立市场。在霸主毁灭并占领迈雅斯后，独立星球人人自危，已经有许多星球政府组成了英仙座联盟。
就算是宣布中立的也因为迈雅斯事件和霸主关系紧张，雷蒙德承担不起袭击谢港的政治责任。
而有个地方，正好有着许多迈雅斯裔的“余孽”。
他向副官说出了答案：“失落的生态空间站。”
第六十四章 会面
在载货电梯里，带路的马克斯明显都没有攀谈的意思，因此双方都保持着沉默。
卡伦决定还是由自己先开口，他问道：“我还以为内环的辐射都很严重，只有外环适合居住。”
马克斯没有看他，只是回答道：“内环的泄漏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是我们想办法清理了一层，就目前来看辐射的剂量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卡伦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电梯里就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直到电梯中叮的一声后，电梯门向两侧打开，马克斯先一步走出电梯，站在一旁，对卡伦一行人说道：“欢迎来到迈雅斯人最后的家园。”
映入卡伦一行人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空间。卡伦认为，他们应该是将这一层的所有舱段全部打通了。再加上极高的高度，甚至有水雾形成的云团在笼罩在天花板上，让人看不清虚实。
而从电梯处远眺，则是大片的棚户区。此地的居民生活水平和停泊区外集市相差仿佛，但是街面上少有无家可归的乞讨者。
有穿着作战服、高大的陆战队员充当巡逻的执法队，在外环常见的抢劫和盗窃在此处几乎绝迹了。
卡伦仔细观察了一下摊贩，发现见不到外环那种外面销售合法商品，里面销售非法商品的店铺。
而视线的更远处，则有一些使用各种手边能够找到的废旧材料再利用，建造起来的小楼。
马克斯走入棚户区，同时招了招手：“跟我来，萨拉斯女士的办公场所在这边。”
前往莉娅办公室的路上，可以看到，普通的迈雅斯人对于穿着作战服的马克斯颇为敬畏。只有几个赤着脚的孩子，跟在他们后面跑着。
而马克斯则很习惯地从胸甲的小储物框里取出一把糖果，半蹲在地上，把糖果塞进赤脚的孩子们手中。
卡伦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而他则望着兴奋得蹦蹦跳跳着离去的孩子对卡伦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穿得整洁干净，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知识。而不是光着脚，每天追着看起来有钱的人跑来跑去。你说呢？”
“你说得对。”卡伦也看着像献宝一样把糖果展示给自己那同样赤贫的父母的孩子，“那是我们都欠他们的，不是吗？”
马克斯明白他在指什么。对于玛雅苏拉的军人们，已经死去的固然尽了义务，但仍然活着的都背负着无法摆脱的罪恶感。
他站起身，回答：“确实如此。”
剩下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话。
莉娅的办公室所在的建筑平平无奇，和周围简陋的小楼没什么两样，只是门边的门牌注明了“莉娅·萨拉斯办事处”。
而莉娅本人则就站在建筑门外等候。
第一眼看上去，莉娅·萨拉斯其人不像是一个领导着整个轨道站迈雅斯人的领袖。她搭在胸前的辫子和淡棕色的针织衫让她像是出席自己幼儿园孩子家长会的母亲。
而她脸上那种让人升不起怒意的微笑更是削减了她的威严。
她向前迎了两步，对卡伦伸出右手：“远道而来，辛苦你们了。我猜您就是卡伦·沃斯先生吧。”
卡伦摘下手套，握住了对方的手：“我是。感谢您的关心。恕我失礼，萨拉斯女士，您可真是光彩照人。”
“您谬赞了。”莉娅笑容灿烂地谦虚了几句，然后看向马克斯，“沃斯先生的舰队转移顺利吗？”
马克斯点头：“所有舰船都已经重新停泊在我们的港口，请您放心。”
莉娅放下卡伦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瞧我，让各位就这么站着成何体统。请随我入内详谈吧。”
两人在一番谦让后进入了莉娅的办公室。
不出所料，莉娅的办公室也十分简洁，只是摆着几盆盆栽作为点缀。
“请坐吧，各位。”莉娅对办公室里的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和卡伦一同进来的伊莱和卢戈一起坐下。
在坐下后，卡伦先开口表示了感谢：“请允许我向您致谢，萨拉斯女士，今天多亏了您伸出援手。”
“叫我莉娅就好。”莉娅狡黠地笑了笑，“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在这种时刻，迈雅斯人就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卡伦点点头，进一步地提出了请求：“说到帮助，倒是还有一事尚需向女士请教。”
“无妨，先生请讲。”
“您或许已经知道，此次来到此地，在下的舰队中有着一艘水牛级运输舰。其中有些许货物需要出手。而这些货物的收购渠道比较特殊，因此没有办法在公开市场上售卖……”
换而言之：货物烫手，我还不想交税，想要卖到黑市上。
莉娅一脸了然：“此事倒是好办。虽然本地的黑市都被布莱克一伙人控制，但是我可以为你在外面联系些买家。只是……”
卡伦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如果能由您来牵线搭桥，那么我是愿意支付一些佣金来补偿您的。”
莉娅点头，嘴里却说：“不，不是补偿给我，而是补偿给这座轨道站所有的迈雅斯居民的……我只是代为保管和使用罢了。”
“除此之外，”卡伦继续说出自己的诉求，“如您所见，我舰队中的舰船状态很难称之为良好。不知道贵方的港口是否能够提供维修？当然，我们会支付维修费。”
莉娅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不瞒你说，这座轨道站的所有舰队补给和外部安全，甚至轨道站的防御系统，都在布莱克的海盗舰队手底下。而我们能够维持现在的状况，全靠马克斯少校和他的陆战队。现在我们尚且能够勉强保证海盗负责外部，迈雅斯人负责内部的协定。但是对方开始通过削减补给威胁我们后，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虽然我们确实有自己的港口，但是所有的维修机械、材料都在布莱克手里，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卡伦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之前从自己守卫那里接过来的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推到对方面前。
莉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蓝龙虾，合上盖子之后话锋一转：“当然，我们也不能就在一棵树上吊死。谢港的船坞有不少迈雅斯难民工作，我在那里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贵方不妨移步谢港进行维修。说起来，谢港因为是属于自由联盟的中立市场，霸主的监管延伸不进去，也是个适合进行黑市交易的好地方。”
“我会为各位提前联系好谢港的维修人员和黑市商贩，还请放心吧。”
卡伦见目的达成，和对方客套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伊莱咳嗽了两声，轻轻踢了他一脚，小声提醒：“神医。”
卡伦才恍然大悟，向莉娅要到了艾琳娜·拉维尔博士的地址。
离开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卢戈走在最后。在出门前，他回头看了莉娅一眼，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冲他笑了笑。
卢戈连忙回头走出办公室，追上卡伦一行人。
第六十五章 排队
根据莉娅提供的地址，艾琳娜·拉维尔博士的诊所位于电梯井附近。因此与莉娅道别，从办公楼里出来的卡伦等人就开始原路返回电梯。
“看起来有些人是给迷倒了，嗯？”前往神医诊所的路上，伊莱突然开口说道。
卡伦惊愕地回答：“谁，我？我被谁迷倒了？”
“‘哎呀，莉娅小姐，你可真是光彩照人啊。’”伊莱捏着嗓子，复述卡里的话，抱怨着，“要不是我提醒你，你连神医的事情都忘干净了。我看你是魂都给勾走了。”
卡伦停下脚步，无奈地说：“等等，你们不会都这么觉得吧。”
其他人也停下脚步，看着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卡伦不禁苦笑：“拜托，那就是客套，客套懂吗。再说了，什么我给忘了，那是谈判的技巧。你们没看到那女人说是要帮忙，但是好处一点也没少要吗。要不是我装作这是件忘在脑后的小事，少不得还要出点血。”
伊莱还在嘟囔着：“谁知道……”
“我有告诉过你吗，你的眼睛很漂亮。”卡伦突然直视着她说道。
“额，我……谢谢”伊莱一阵结巴。虽然在自愿承担诱饵任务，获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后，她就摘掉了面具。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对穿着卢德教士罩袍的她敬而远之。
卡伦对着同伴们摊开手，开口说：“看见没有，非常有效的谈判技巧。”
说完他转身就走，把气急败坏的伊莱甩在身后。
虽然棚户区没有路牌和门牌，但是神医的诊所实在是不难找。
在街边摊买了些糊状的代餐后，摊主非常热情地为他们指出了诊所的方位。而当他们来到目的地附近的时候，立刻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因为这队实在是排得太长了。
卡伦带着同伴们站到了队尾。队伍旁边，有个小贩看到卡伦一行人全都排在了队尾，立刻小跑上前。他背着一大叠劣质折叠凳，搓着手向看起来就是领头人的卡伦问好：
“几位先生还有女士，您好。需不需要租些椅子，一把一天10毫点星币。我看您人多，要是都租的话可以给您打个折，一把只收您8毫点星币好了。”
走过来的路上恢复了精神的卢戈瞪眼大喊：“你直接明抢得了。再说了这价钱还是租？”
小贩确实对此司空见惯，慢条斯理地回答道：“瞧您说的，就各位身上别着的家伙式儿，只要脑袋没病，谁敢招惹您啊。几位先生一看就是在太空里挣饭吃的，挣的花的都是有零有整的星币，那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点毫点星币租几把椅子想必是不成问题的。再说了，这椅子几位拿到船上也没什么用处不是吗。”
那边卢戈还在和小贩据理力争，卡伦踮着脚尖向长龙的龙头看去，却只能看见队伍在前方的街角拐了个弯。于是叹了口气，把钱打了过去。
而小贩也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高兴地给每个人递上了一把椅子。
坐在嘎吱直响的破椅子上，卡伦观察着排队的人们。
排队的大多是赤贫的迈雅斯人，他们自然舍不得租椅子，或站或坐在地上。仔细打量一下，便能发现，来看病的迈雅斯人，普遍头发稀疏，牙齿参差不齐。只怕他们的病症，也都是过量辐射产生的并发症。
看来虽然马克斯说经过他们的清理后，这里的辐射剂量已经是内环区域中“可以接受”的程度。但是长时间居住在此，持续不断地受到过量辐射的照射，还是会对此地居民们健康产生不良的影响。
他还注意到，在队伍中的迈雅斯人之间，还夹杂着一些看服饰就是海盗的人。他们和迈雅斯人则有些不同，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外伤来此。甚至还有几个海盗，抬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同伴焦急地等待着。
卡伦顿感奇怪，虽说身在迈雅斯人的地盘，但是这些海盗能够如此守规矩，即使同伴身受重伤还能安静地排队，还是非常奇怪的事。
很快就有人现身说法，为他解决了疑惑。
从他们后方，匆匆走过一个用简陋的纱布包裹，吊着右手的海盗。他无视队伍，径直向前走去。
正在排队的迈雅斯人们看到肆无忌惮的插队者，愤怒地冲着他大喊：“没看到这正排队呢吗？老老实实到队尾去！”
“对，臭不要脸的东西。”
插队者瞥了他们一眼，加快了脚步。却见有人走出队伍，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那抬着担架的海盗之一。他面色不善，在插队的人身上狠狠推了一把：“干什么呢？没看见哥几个伤得这么重也在排队吗，你算老几！”
队伍中的几个海盗也纷纷附和：“没错，到时候你小子要是害得大家伙都看不了病，看大爷不卸了你的腿！”
眼见面前的人群愈发激愤，只怕顷刻间就要围上来动手围殴，插队者连忙转身逃窜，在一片骂声中灰溜溜地离去了。
而卡伦等人，则老老实实地顺着队伍前进。好在，虽然队伍人多，但是向前的速度倒是不慢。可见至少在问诊的速度上，这位艾琳娜博士倒是当的上神医的称号。
幸运的是，卡伦还是在内环头顶上的人造灯光慢慢熄灭之前来到了队伍最前面。
艾琳娜·拉维尔博士的诊所意外地破旧，材料上和周围的棚屋相同，只是门前被打扫得很干净。
卡伦倚在门口，看向里面。坐在桌脚垫着零件的桌子后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看上去四十几岁的女士。虽然年龄还不算老，但她满头长发已经灰白，在脑后盘起。她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更是平添了几分严厉。
她看着面前的旧屏幕，在键盘上敲了敲，对坐在对面的病人嘱咐道：“……不用太担心，开给你的药，记得按时按量服用。诊金20毫点星币。”
对面的病人交了钱，自然是千恩万谢地去了。
卡伦走进诊所，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艾琳娜看了看他，坐直了身子。在她打量到对方脖子上受损的脑机接口时，站起身来，对卡伦招手示意跟上：
“跟我到后面来，我得先给你做个扫描。”
第六十六章 神医
卡伦跟着艾琳娜走进诊所的里间。
和破旧但是整洁的外厅比起来，里间摆放了许多看着就非常昂贵的仪器，但是不少物品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使用者随手摆放的习惯，完全没有收拾过的痕迹。
正当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伊莱却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卡伦一脸奇怪，问她：“你跟着进来干什么？”
伊莱挑了挑眉毛，回答：“我怎么着也算是你的半个主治医生吧，还没有资格参加个会诊了？”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卡伦也只能放任伊莱在角落里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实验台旁。
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艾琳娜弯腰调节了一下屋子正中央的检查床，让床的上半部分升起来一些。随后，她指了指检查床，对卡伦吩咐：“躺上去。”
然后她就从试验台上拿起一个满是导线半球形的仪器，顺着一大把导线，揪出它的插头，连接到一旁的电脑上，调试起来。
卡伦看了看伊莱，摘下帽子，脱下斗篷，递给伊莱，半躺半坐到检查床上。
伊莱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些音量，向艾琳娜讲述着卡伦的病情：“他的脑机接口和脑部神经产生了过耦合，可能还有冷冻休眠综合征的影响……”
“那不重要。”艾琳娜调试好仪器，那这走向卡伦，“如果我没猜错，除此之外他还在服用抑制剂。这些症状但凡有医学常识的人看一眼就能明白。”
被一通抢白的伊莱受到质疑，感到有些恼火，毕竟这些诊断她可是很用心地斟酌之后才下了结论。她语气严厉：“是吗？那么神医女士，您不妨说一说什么才是重要的。”
艾琳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慌不忙地把仪器戴在卡伦的头顶，调整好松紧和连接，才回答伊莱的质疑：“对于义体，尤其是脑机接口这种极度精密的义体，最重要的是先做扫描。”
说着，她拿出一个小遥控器对准电脑，按了下去。电脑立刻响起运作的嗡鸣声。数据的洪流冲刷着并不大的显示器。
“不然你连你要处理的义体的全貌都不清楚。”艾琳娜补充道，又对着电脑按了按遥控器，投影器立刻把扫描产生的3D图像显示在空中，“看，难怪你在外部修修补补起不到什么作用。”
漂浮着尘埃的空气中，蓝色的点阵图构成了被扫描的卡伦大脑。从他后脑部位的脑机接口处，无数触须向内延伸，附着在他的大脑皮层上。甚至有不少伸入了他的大脑内部。
看着这宛若寄生虫一样附着在大脑上的脑机义体，伊莱不免汗毛直立，就连卡伦也不禁冷汗直流。
艾琳娜却只是露出了兴趣十足的表情，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兴奋和探究：“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激进的脑机交互设计。这在突破血脑屏障的脑机模式里也算得上是大胆的了……您怎么称呼？”
卡伦说道：“卡伦·沃斯，拉维尔博士，叫我卡伦就好。”
“卡伦先生，那么请问您是否能够向我透露一下您脑机接口的来历呢？”艾琳娜迫不及待地打听着，“如果这不违反任何保密协议的话。”
卡伦却只能无奈地回答：“无论关于它的有什么保密协议，现在也都失效了。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事实上，关于它的来历，我恐怕比您还想要知道。”
没有了解到这种尖端设计的来历，艾琳娜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就投入到了对这种构型的解读中去。
她坐到电脑前，兴味浓郁地研究着。
只见她那一开始信心满满的表情，随着研究的深入变得越来越严肃。到最后一丝笑容也不见了。
伊莱忍不住提问：“有什么问题吗，女士？”
艾琳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回答：“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我能够理解它的结构，但是我没有办法理解它的目的。至少现有的理论无法支持它正常工作。”、
她眉毛越皱越紧：“我很讨厌这么说，但是除非它的运作和超空间有关……”
伊莱和卡伦能够理解为什么艾琳娜难以接受这种理论。人类对于超空间实在知之甚少，而自然就有无数无耻之徒想要利用这种未知牟利。
据说每年加拉提亚学院的经费，有很大一笔都流向了各种“和超空间理论结合”的项目。而这些项目最终能够有所产出的却寥寥无几。
但是现在，这个念头一经出现，艾琳娜就怎么也甩不掉它了。
“如果是超空间的话……”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她突然站起来：“没错，就是超空间！脑机接口只是它的基础功能——甚至可以说是设计外的功能。它真正的功能穿透现实界和超空间之间的屏障，帮助意识和装置透过超空间进行沟通。”
她兴奋地看向卡伦：“你的大脑里的，是一个将你意识产生的超空间波动进行增强的放大器，脑机接口部分只是作为备用的硬件连接。”
“所以？”卡伦小声试探性地问。
“所以理论上，你能够通过这个装置，控制任何安装了能够与你适配的装置，甚至控制复数个装置！你穿着的是海军制服，对吧？那么它的设计初衷肯定是让你成为控制整个舰队的核心！”她越说越大声，最终大喊起来，“天才，这是天才的设计。而这样激进的设计，竟然能够在你身上成功，说是天意也不为过！”
伊莱咳嗽了一下，说道：“那么治疗？”
听到伊莱的话，艾琳娜一下颓丧了起来：“我没有办法。或者说我确实有治疗的思路，但是我没有合适的医疗设备。任何装置，一旦涉及到超空间，那么就一定会用到专门设备。”
卡伦听到对方说自己有治疗思路，追问道：“那么哪里能够搞到治疗需要的设备呢？”
艾琳娜沉吟了一下：“说道超空间技术，那肯定要看速子科技的产品……啊，有了。”
第六十七章 谢港
艾琳娜转身，在一堆杂物中翻找，拿出来一本厚厚的杂志，快速地翻页后递给卡伦。
卡伦接过来，才发现手里的是一本速子科技的产品名录，书轴都翻得磨损破烂了。显然有人没事就拿出来翻翻，过过眼瘾。
而打开的页面上，则是一台医疗设备，旁边的广告语写着：“相位技术，带给您真正无创的手术！”
底下则是价格：“新品价1000星币，持本书可享受八折优惠。”
最下面的小字则列明了哪些速子科技的分公司正在销售这种仪器。在最后，卡伦看到了速子科技谢港特许经营店的字样。
卡伦抬头看向艾琳娜，斟酌着提议：“艾琳娜博士，我们会前往谢港购买需要的设备。来回一趟，不免耽搁治疗时间。您不妨和我们一同走一趟。”
艾琳娜摇了摇头，严词拒绝：“这里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救治。”
卡伦的话却不停：“……买下来的仪器，在治疗后就归您，作为诊金如何？”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回头找出一个手提箱，往里面胡乱塞了几件衣服。她转身对卡伦说：“我们走后门。”
当卡伦守在诊所门口同伴们也走进诊所里间的时候，外面排队的人还觉得莫名其妙。毕竟哪有这么多人一起看病的，不过从衣服上也能看出来他们是一伙人，所以也没人有意见。
不过等到这些人只进不出，诊所里更是久久也没有动静的时候。后面等待的人从耐心等待，到窃窃私语，到大声议论，到抗议不止。
最终还是到了互相鼓噪着要去诊所里要个说法的地步。
等到队伍前面的几个人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回应，只好蹑手蹑脚，心虚地进入诊所的里间的时候，才发现人去楼空。
行色匆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卡伦、艾琳娜等人听到身后诊所处骂声震天。
卡伦和艾琳娜互相看了看，尴尬地笑了笑，顿时埋头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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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站的最上层套房中。宽敞的套房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摆着的家具无不刻着繁复的花纹，贵重至极。
然而若是有懂行的人来，便一眼就能看出这房间的主人必然是个没有文化的暴发户。
因为所有的家具且不说不是一套，甚至不是同一种风格，同时放在一个房间里就格格不入得有些可笑了。
事实也是如此，这间套房里的各类家具、一应装饰，都是布莱克吩咐手下从轨道站各处废墟收集来的以及平时率领海盗打劫的战利品。
不管是布莱克还是手下的海盗，自然都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哪个看着贵，哪个材料硬就拿来摆在屋子里。
布莱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下方繁忙的港口。
套房的大门打开，他的副官探头进来，报告道：“老大，那边刚传了消息过来，迈雅斯人的舰队离港了。”
布莱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说：“知道了，我已经看到了。”
副官关上门，布莱克则仍然像是雕塑一样俯视着港口。
他的目光跟随着从港口内脱离的蓝白色涂装锤头级驱逐舰，看着它在轨道站外等待剩下的三艘船离港。四艘船会和之后一同转向，加速向远方驶去。
布莱克如梦方醒收回目光，闲庭信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在桌后坐好，他伸手发起了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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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谢港外。无数等待进港的船只环绕着轨道站以相同的速度缓慢地行进着。
再次陷入排队地狱的卢戈在舰桥里不满地大声抱怨：“上次在失落生态空间站是遇到了补给舰队才等了那么久。今天又是撞了什么霉运，竟然还是这么磨蹭！”
已经有了经验的卡伦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说话之前抿了一口，摇了摇头：“还用碰上什么霉运，这可是谢港！自从迈雅斯衰落之后，几乎整个玛雅苏拉星系的贸易都转移到了谢港。更不用说这里还是个自由港，什么路数的混蛋都往这儿跑。”
伊莱低头操作着控制台，头也不抬地提醒：“我们现在大概也算作‘什么路数的混蛋’。而且就算是在这些混蛋里我们要干的事情恐怕也是比较非法的。”
卡伦面色不红地辩解：“你称之为逃税，我称之为自由贸易。”
虽然在轨道站外等待的船比失落生态空间站外多上几倍，但是谢港调度中心的专业程度和效率也不是那些吊儿郎当的海盗能比得上的。
因此卡伦的舰队在队列中花去的时间算下来倒是比上次还要短一些。
卡伦的舰队在环绕运行时慢慢在船组成的河流中变相靠近内侧，并在到达到入港点的时候改出，飞入港区的入口。
谢港的港区里挤满了大小各异的贸易星舰。将飞船固定在泊位上的地勤、忙着指挥卸货的工人、举着自己兜售的商品的全息投影的商贩……人与人在港区里碰撞着，人头攒动。喊声、叫卖声、揽客声合成了一片。
卡伦和自己的军官、护卫们一下船，就被手持着自己公司收购价目表的投机客们围住了。
他不得不举起手引起他们的注意，高声宣布：“先生们，感谢你们的热情。但是本次运送的货物为预定货物。”
听到他这么说，投机客们果断收起笑脸，直奔下一艘船而去。
艾德里安这回没等卡伦提及，自己就和前来接洽的谢港海关工作人员握了握手，前去办理手续去了。
卡伦等人在原地稍等了片刻，便有一名身穿工装的港口工人朝着他们走来。
对护卫示意放行，卡伦和对方握了握手。
工人笑着对他说：“您想必就是卡伦·沃斯舰长了。莉娅·萨拉斯女士已经和我们交代了，我们会为您舰队中的舰船进行全面的检查和维修。”
卡伦松开他的手，有些迟疑地说道：“多谢各位，但是本人目前流动资金数额并不富裕，需要先将货物出手之后才有足够的维修费。”
工人摇了摇头：“您又何须客气？莉娅女士的贵客就是我们的贵客。维修费之后再结清就是了。”
“不过倒是有件事需要告知卡伦船长。”工人却是说道，“因为要全面维修，您恐怕需要让您的船员暂时全部离舰。当然，也不需要傻等在港口，谢港有不少船员靠岸时休假的好去处。”
第六十八章 Level 25
说实话，发生过失落生态空间站那种船只在停泊区遭到袭击的事件后，卡伦是不太愿意让船员在陌生的港口上岸休假的。
但是从击败霸主巡逻队到失落生态空间站，再到马不停蹄地赶赴谢港，他的舰队已经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了。
虽然比不上跨星系航行那种以月为单位的航行，更比不了探索舰队那种常年不靠岸的超长时航行，频繁的战斗和战备活动还是让舰队成员的精神高度紧张。
对于舰队指挥官来说，管理舰队的核心还是管理人员的艺术。
不去关注船员们的生理和心理状态，运气好或许能够在成熟航线上成功航行个一两趟。但没有哪个舰长没在酒馆里听说过那些消失在深空中的舰队故事。
幽闭而孤立的环境，会把最坚强的人变成疯子，最有涵养的人也会化作野兽。
自相残杀、食肉献祭……这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故事时刻提醒英仙座的舰长们——压榨船员可以，但是后果自负。
考虑到在前往谢港的航程中，卡伦还亲自处理了一起罗西南多号上船员的斗殴事件，他觉得确实到了不得不给舰队成员们松松弦的时候了。
于是他点头同意了迈雅斯工人的提议，只是他还是下令到：“让他们随时保持通讯通畅。还有，抽签选出两个小组负责在港区守卫舰船，进行轮休。”
跟在卡伦后面下船，在港区等待他命令的船员们一阵欢呼，立刻聚在一起进行抽签。不一会人群就传来悲伤的抱怨声和其他人幸灾乐祸的大笑。
“哦，对了，”卡伦向准备离开的迈雅斯工人问道，“我们要找一家酒吧，叫做……”
工人连话都没听完，直接抬手指着港区外的方向：“从这个方向，出去之后跟着路牌一路走，在内环就能看到，很好找。”
卡伦纳闷：“我还没说要找哪一间酒吧呢，你怎么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样？”
工人咧嘴一笑：“Level 25是不是，星舰的舰长们一下船都是直奔那里。问路的人太多了，所以酒吧就干脆从港区到内环装了一路的路牌用来指路。来谢港不去Level 25，那还不如不来！记得别被外面那些花钱带路的骗了。好好享受吧，舰长！”
说完他挥挥手，带上厚实的手套转身离去。
卡伦等人离开港区，果然看见Level 25的路牌高挂，于是他们跟着路牌的指引前进。
谢港自由港的政策固然为它带来了接近承载上限的访客数量，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同样十分明显。
一路上，他注意到，谢港外环的繁荣确实远胜失落生态空间站，但是治安却同样不敢恭维。穿着脏兮兮工装的瘦小少年躲在街巷的阴影里，目光追逐着来往行人的行李。奇形怪状身穿轻甲的佣兵则肆无忌惮地用挑衅的眼神和路人对视着。
卡伦这样被护卫环绕，一看就是星舰舰长的家伙罪犯们固然敬而远之，但是他还是亲眼目睹了四起扒窃，两起抢劫。
虽然有守卫尝试逮捕犯罪者，但是捉襟见肘的警力，显然让谢港的官方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进入了内环，就能够看出，谢港珍贵的治安力量基本都被集中在此。衣着光鲜的商人出入各种奢侈品店铺，身穿速子公司制服的上班族手提公文包行色匆匆。
Level 25也的确如港口的工人所言，非常好找。高大的霓虹招牌在整条街上都是最醒目的存在。
跟在卡伦后面的卢戈仰头看着招牌：“不知道和那家Level 26比到底怎样。”
站在门口的安保看了看卡伦一行人的做派，把收缴武器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如果是一帮粗野的海盗佣兵之流，他背靠这间在谢港颇有影响力的酒吧，倒是不惧丝毫。
但是面前这群人显然穿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海军制服。而且举手投足间那种干练，一看就是真的会辣手杀人的类型，不是他这种靠着身材能够压迫的硬骨头。
走进酒吧的大门，当面的是前台和衣帽间。真正的酒吧还要在这个短走廊尽头铁门的后面。
前台带着甜美的微笑礼貌地询问着：“先生您好，请问是否有预约？”
卡伦把帽子、斗篷和外套脱下来，交给衣帽间的管理员。他身后的伊莱走上前，在平板上滑动了一下：“预约信息发给你了。”
前台低头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随即伸手做出欢迎的姿态：“欢迎来到Level 25，尼克·克拉格先生在第五包厢等您。”
卡伦点头示意听到了，推开走廊通向酒吧内部的门。
他身后的护卫们则没有脱去斗篷用以掩盖武器，跟着进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错综复杂、悬挂着各式鸡尾酒瓶的吧台。细腻的金属光泽随着灯光流转，折射出点点星光，如同点点繁星。吧台后，调酒师们正忙碌着制作各种精致的鸡尾酒。每一道饮品都像是他们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色彩斑斓，且各具特色。
从墙壁上的动态艺术画到角落里的全息投影装置，每一处装饰都恰到好处。
酒吧内，舒适的皮质沙发和精致的桌椅随处可见，星舰船长们或坐或立，就一桩桩大有可赚的买卖小声地斤斤计较着。
有些军官则坐在私人客座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杯鸡尾酒。他们的目光透过透明落地窗，似乎在等待着善于抓住机会的人坐在对面的空座里。
而企业的销售代表则穿梭其间，他们带着公司的产品的全息投影，或与船长商谈，或与潜在买家交谈，寻求着合作的机会。西装革履的速子科技企业代表则手持速子平板，向和他搭话的人推荐最近推出的信用贷款。
卡伦扫视一圈后，发现有个肥胖的男人包了个靠后墙的包厢。跟着的两个打手藏在暗处，只能看清他们的生化眼里有微光在闪烁。从他们互相交谈和敲击数据平板的方式中，他看得出这些人明显是佣兵或者海盗。
看来这就是正主了，他想到。
果不其然，包厢里的男人看到卡伦的身影，冲他挥了挥手。
第六十九章 烂牙
一位佩戴着运营经理商人打扮的男人拿着数据平板和全息投影器走向卡伦。
护卫们警惕地伸手将他拦下后，他还是不甘心地对着卡伦推销着：“我猜您是位星舰舰长吧？鄙人在港口有一艘女武神级人员运输舰，服役记录良好，只是有些小毛病，凿沉实在是可惜。您看……”
卡伦没有理会，径直向包厢走去。
运营经理见状顿时灰心，但还是对着卡伦的背影提高音量：“我平时就在这里，您要是改了主意就来找我！”
没把身后的喊声放在心上，卡伦走到包厢前。这回倒是轮到他被站在门口的打手拦了下来。
“搜身。”两只眼都换成生化义眼的打手惜字如金。
卡伦挑了挑眉毛，没有配合的意思，转身就走。
“诶，懂不懂规矩！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贵客呢？”包厢里沙发上肥胖的男人责怪着自己的打手，“您想必就是卡伦船长了，请进，请进！”
打手低着头让开，卡伦走进烟雾缭绕的包厢。
包厢里充斥着稠密的烟雾，昏黄的灯光透过烟雾投射在墙上，显得有些阴暗。
肥胖的男人斜倚在沙发上，二郎腿高高抬起，手中拿着一支雪茄，嘴里喷发出阵阵浓郁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的肚子高高耸起，似乎是刚刚大吃一顿。紧闭着双眼脸上表情陶醉，仿佛回味着刚刚吞入口中的雪茄烟雾。
“请坐吧，卡伦舰长。”男人没睁开眼睛，把雪茄靠在烟灰缸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雪茄茄身，弹掉烟灰。
卡伦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放松靠在沙发背上，让皮革包裹住自己的后背。他没开口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吞云吐雾的黑市商人。
不多时，黑市商人才从享受中醒来，睁开眼，对卡伦笑了笑：“詹加拉的货，里面有当地的孢子。让你见笑了。”
他用雪茄剪把烟灰一端裁掉一小节，剩下来的半支雪茄则珍贵地收进雪茄盒里。
“尼克·克拉格，不过一般大家都叫我烂牙。”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嘴耀眼的金牙，“擅长处理一些比较……微妙的敏感交易。”
“卡伦·沃斯，不过我猜你已经知道了。我还以为我们的会面地点会在更加……”卡伦微微颌首。
烂牙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更加的隐蔽，比如某家到处都是烂醉水手的脏乱酒吧，最好还是间密室。在别的地方，或许是这样的。但这里可是谢港，还是Level 25，因此你就把心揣怀里吧。”
他的胖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只不过是在这里聊一聊你货物销售的意向罢了，谢港的税务部门还没理由管到我们头上。萨拉斯女士和我联系过了，我听说你有一批货需要出手。”
卡伦双手指尖相触，说道：“的确如此，一半普通金属矿石，一半稀有金属矿石。”
说完他对着等在包厢外，拎着手提箱的船员招了招手。
打手看向烂牙，征询他的命令。见烂牙点头示意，他让开门口。
船员把沉重的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后转向烂牙。
烂牙缓缓起身，前倾向打开的手提箱。他俯身检查了几块晶莹剔透的矿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嗯……确实都是好货。”烂牙捏着那块矿石，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就好像那是块宝石而不是矿石。他满意地点点头：“卡伦舰长，我得承认，这些矿石确实有些价值。不过，我得提醒你，市场上的西游矿石价格波动不小，尤其是最近。”
卡伦面无表情地看着烂牙，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回应这个老狐狸的试探：“哦，不知克拉格先生有什么最新消息？”
烂牙收回目光，将矿石放回手提箱中，重新靠回沙发上。他捏了捏下巴，说道：
“卡伦舰长你有所不知，最近本星系最大矿石原料供应商的运输船遭到抢劫，导致市场信心大挫啊。”
卡伦暗自冷笑。他怎么听不明白，这家伙无非是在告诉自己：他清楚货的来源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急着出掉这些烫手的货。
他详装不知，只是回答：“不管发生什么事故，这些矿石的价值是不言而喻。最近市场的波动恰恰说明了稀有金属矿石的需求旺盛。”
“好吧，卡伦舰长，”烂牙再次开口，“考虑到你的货物质量，我们可以谈谈价格。但我需要知道，你的期望价格是多少？”
卡伦直视烂牙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道：“一整水牛的矿石，一半是稀有矿石，15000星币。”
烂牙拍腿大笑，摇了摇头：“15000星币？卡伦舰长，你这是在开玩笑。市场上的价格虽然高，但考虑到我们要承担的风险和处理费用，我只能出10000星元。”
卡伦微微皱眉，心中暗自冷笑。他早料到烂牙会压低价格：“这批矿石的价值远不止10000星币。你也知道，只要运作合理，一旦进入市场，售价至少在15000星币以上。13000星币，我没兴趣和你玩这种无趣的报数游戏，直接给我你的最终价格。”
烂牙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他注视着卡伦，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最终，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也要考虑我们运输、处理、分销方面的成本。所以12500星币，我希望这个价格能够让我们双方都满意，因为不会有更高的出价了。”
卡伦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伸出手与烂牙握了握手：“合作愉快，克拉格先生。”
烂牙握着卡伦的手，也灿烂地露出他的满口金牙：“太见外啦。做了生意，我们就是朋友了，叫我烂牙就好。”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卡伦舰长，你也知道，谢港搞税务的那帮人狗鼻子有多灵。我们恐怕是不能在谢港里进行交货的。”
卡伦挑起一边眉毛：“那么我们是在脱离谢港巡逻队的守备范围后在太空中完成交易？”
烂牙摇头：“不不不，那样我们就又进入霸主的监视范围了。我们在谢港轨道站环绕的冰巨星底提的另一个卫星，阿琼之世上进行交易。”
第七十章 阿琼之世
“阿琼之世？”卡伦疑惑地皱眉，“那可是颗不稳定岩质星球。”
不稳定行星的地表到处是地震和火山。除了地表下永不冷却的岩浆海，四处分布的火山群将喷涌出的各种毒气、可燃气体、腐蚀气体充斥在稀薄的大气之中。
这样的星球显然不是一个欢迎其他生物来此居住的地方。
更何况阿琼之世的地表板块在岩浆海上有着极高的构造活动性，更是加剧了这颗星球的危险性。
在玛雅苏拉，说去阿琼之世和诅咒别人下地狱的区别实在不大。
烂牙对于卡伦的质疑丝毫不感到意外：“就连卡伦舰长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太空人都觉得不可能在那里进行交易，谢港税务部门的那些二把刀就更想不到了。”
他接着放低音量神秘地说道：“至于星球表面的危险性，还请船长放心。某既然是做这一行的，那就免不了要找个适合长期使用的地点。虽然阿琼之世上板块活动性大，但是某还是命手下找到了一处稳定点，在上面建立了一个哨站。长期驻扎是不太行，但是临时用来卸货装货，用来完成交易却是正好。”
说实话，烂牙的话虽然证明了在阿琼之世上完成交易的可行性，但是反倒加重了卡伦的疑虑。
他倒是宁可在深空中，冒着被谢港执法队或者霸主巡逻队发现的风险，也不愿意带着整个舰队，跑到第一次合作的人的地盘上。
看到卡伦没有进一步表示赞同或是反对，只是眉头越皱越紧，烂牙决定加码。
“我能理解船长你的疑虑，毕竟这是我们双方第一次合作。就让我来向您展示一下我的诚意吧。”他右手食指在太阳穴点了一下，随后对卡伦说，“货款的50%作为预付款已经转给你了，就当做我们交朋友的小礼物，如何？”
卡伦在数据平板上看了一眼。果然显示6250星币被转入了自己的账户。
他心里清楚，虽然烂牙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这也是在施压。对方的潜台词无非是在要自己也“展现诚意”。
更重要的是，他确实急需这笔钱。治疗自己大脑的设备可还在速子科技的特许经营店里等着自己呢。
他继续暗自盘算了一番。要是在出发去阿琼之世前治疗好自己的大脑，修好脑机设备，那么自己舰队的实力就能上一个台阶。如果这样就算是去对方的地盘交货倒也没那么大风险。
因此他点头，同意了烂牙的提议：“希望交货过程能让我们双方都满意。”
烂牙见状，也笑着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卡伦起身，掸了掸有些皱纹的衣服。烂牙热情地说：“既然生意谈完了，不妨在Level 25多享受享受嘛。今天我来买单。”
卡伦摇了摇头：“今天就算了，我还有些急事。那么阿琼之世上见，烂牙。”
烂牙挥了挥手：“阿琼之世上见，卡伦。”
看着卡伦带领着自己的护卫们离开酒吧，烂牙脸上的营业性笑容渐渐消失。
他把腿架在桌子上，拿出那只没抽完的雪茄，仔细地点燃，闭着眼再次吞云吐雾起来。
等到雪茄还剩下一小节的时候，他睁开眼，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对着门口的手下吩咐道：“让他们动手吧。记得动些不好被察觉到的小手脚就好，事情终究还是要在外面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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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港外环区，一家生意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吧。
赏金猎人雷克斯·卡尔弗特谢绝了自己船员陪同的请求，在街头左拐右拐找到了这家招牌浮夸的酒吧。
门一推开，脉动的音浪扑面而来。嘈杂的音乐，呐喊和汗臭塞满了昏暗的空间。
雷克斯走进酒吧的时候，正好有两拨海盗船员摆出了要干上一架的样子，惹得酒吧里这群粗野的太空人们大小起哄，纷纷抄起他们手中的杯子给所有的墙和桌面又敲上一层坑洼和污渍。
雷克斯熟视无睹，径直从两拨海盗的中间走过。他轻巧地躲过乱飞的酒杯、桌椅，然后拽着冲向自己的海盗，让他的脑袋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看见倒霉的海盗满脸鲜血地滑倒在地，看热闹的家伙们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倒把手指含进嘴里吹起了口哨。
好在震天的喝彩声甚至盖过了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全身堆满生化改造的保镖被吵醒，站出来扫了所有人的兴头。
雷克斯全然不在乎已经被他抛在身后的海盗们，是怎么嘟囔着互相搀扶着坐下。他目的明确，直奔酒吧深处的赏金告示板。
坐在告示板旁边的黑人穿着动力装甲的内衬，斜坐在座位上，喝着浑浊的烈酒。看到雷克斯走过来，他擦了擦嘴，笑着说：“身手不减当年啊，雷克斯。有段时间没见，上哪里发财去啦？”
雷克斯站在告示板前，背着手扫视着赏金目标。他没有理会对方的闲谈，而是直入正题：“最近有什么值得一接的活吗？”
黑人嘿嘿一乐，给雷克斯介绍到：“速子那边发布的赏金，要求杀死一名叛逃员工，死活不论，1000000星币。”
雷克斯看了他一眼：“目标地点呢？”
黑人耸着肩喝了口酒：“没说，意思就是只给线索，要自己去找。”
雷克斯摇头：“钱多事也多，公司狗的尿性。”
“既然你嫌事多，那就这个怎么样。”黑人对当前的赏金如数家珍，“英仙座联盟发的赏金，要雇人去西方之地星系（Westernesse），说是要参与帮助菲肯希尔德的国王镇压暴乱的矿工。开的价是按照舰队规模算的，护卫舰100星币每艘，驱逐舰500星币每艘，巡洋舰1000星币每艘，主力舰5000星币每艘。”
雷克斯冷哼一声：“事又多，钱还少，也只有联盟的弱智贵族官僚能发出这种赏金。再说了，我有原则，这种脏钱白送我都不要。”
黑人翻了个白眼：“照你这么挑，干赏金这行不得饿死。听哥一句劝，差不多就得了，赚星币，不丢人。”
雷克斯没理他，而是开始仔细地浏览告示板上的赏金。不一会，他摘下其中一页，递给黑人。
黑人拿过来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个硬币大小，一指厚的全息投影仪，扔给雷克斯：“霸主的赏金。我可得提醒你，据说对方是个硬茬子。”
接过全息投影仪的雷克斯将其打开，看了看人像，说道：“就这个了。”
第七十一章 购物
卡伦带人来到速子专卖店的门口时，艾琳娜正在不耐烦地绕圈走来走去，时不时抬手看看手表。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卡伦，小跑着赶过来：“卢德在上，我就说你们早就该来了。快点吧，你需要尽快手术。”
说罢她就二话不说转身直奔门店而去。跟在后面的卡伦撇了撇嘴，心话也不知道她是在着急要给自己手术，还是着急手术之后好把价格不菲的设备拿到手。
不过心里这么想，他还是跟着走进了专卖店的大厅里。
店里宽敞明亮，洁白到发亮的白色和速子公司商标的蓝色构成了内饰的主色调。店内的布局，以及展示台等陈设，都采用了极简的设计风格，凸显出了速子科技干练冰冷的企业文化。
速子是一家涉及了从民用通讯到武器舰船制造的巨型科技公司。因此虽然谢港的特许经营店并不是什么旗舰店，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内的产品不管是从数量还是从涉及领域看，都是极其繁多的。
最醒目的自然是摆在最中央纯黑色的飞船。和其他舰船相比，它的造型显得神秘而怪异。当然，这是有原因的——这是一艘阴影级相位护卫舰。而其它产品则分为民用，譬如销售量最高的速子平板，在英仙座星区的数据平板市场基本达成了垄断；或者军用，例如各类高科舰船上需要的能量武器，还有单兵的激光枪等等，
抬头向上看，群星璀璨，不时能够看到各种型号的星舰在繁忙的港口进进出出。特许经营店的位置处于内环的核心位置，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玻璃天花板，而是运用了类似战舰CIC中的全周天显示技术，将谢港轨道站外的景象投射到天花板无数的无边框显示屏上罢了。
卡伦收回目光，看到先进店的艾琳娜身边已经有一位貌美的特许经销官手持着速子平板，介绍着特许经营店里各类商品的最新价格。
艾琳娜显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回身指了指卡伦。
经销官跟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卡伦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她快步走上前，完全看不出脚下穿的是高跟鞋。
走到卡伦身边的时候，经销官对着他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速子公司经销手册所规定的笑容。
她向卡伦微微鞠躬，笑容依旧标准：“欢迎光临速子特许经营店，先生。我是莉莉亚，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卡伦礼貌地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莉莉亚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艘纯黑色的飞船上。
她立即抓住机会，热情地介绍道：“我猜您肯定是一位非常有品位的星舰舰长。这是一艘阴影级相位护卫舰，采用了最新的隐形技术，适合执行各种高难度的任务。它的性能在同级别中是无可比拟的。您无须担心它的价格，本公司目前提供旧船折价优惠，您的旧船可以在估价后支付阴影级的一部分款项。”
卡伦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只是……”
话音未落，莉莉亚便流利地转换话题：“也许您对我们的武器系统会更感兴趣。我们最新的能量武器性能出众，已经被多支顶级雇佣舰队采用。”
还没等他继续开口，莉莉亚看到他想要否定就继续介绍：“像您这样的星舰舰长在靠港时肯定需要出色的单兵武器。那么不妨考虑本公司最新的小型化单兵伽马发射器。”
随即她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您或许听说过，本公司的企业暗杀小队配备了机载型的伽马武器。没错，现在您可以只用一只手制造战争罪了。”
“针对无防护的目标，单次点火可造成 100米处的三度烧伤和癌症，而在 50米内，你会开始看到四度烧伤和自发性挛缩。即使有几英寸的装甲板保护，暴露在 25米外也等于被判了死刑；真皮和内脏器官的液化是常见的，即使目标以某种方式在暴露于该范围内幸存下来，他们也会永久丧失能力。”她语带自豪，“最重要的是完全静音——真正的优雅而致命。”
等到她一大串话说完，换气的功夫，卡伦才找到插话的机会：“不，我今天不是来买这些的。”
“伊莱，把那本产品名录给我。”他一边说话一边转头看向伊莱。
等看到伊莱的时候，他不禁一愣：“你怎么把面具又给带上了。”
伊莱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已经翻好页的杂志，卡伦只好把疑问咽回肚子里，接过杂志，拿给莉莉亚看。
莉莉亚的笑容稍微有些僵硬，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的态度：“当然，先生，请跟我来，我们去前台交费并提货。”
卡伦随莉莉亚走向前台，艾琳娜则跟在后面，不时回头看一眼店门口，似乎在担心有什么人会突然闯进来，抢着把最终要落到自己手里的设备买走。
经过一番手续，卡伦顺利地完成了购买。
摆脱了莉莉亚再买点东西的纠缠，走出店门后，卡伦立即对手下说道：“去附近租一个仓库，我们需要一个隐蔽的地方。带着设备和艾琳娜博士一起去，立刻开始准备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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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伦等人离开特许经营店不久后，赏金猎人雷克斯步入门店。他身材瘦削，目光锐利，扫视了一圈店内的陈设后，直接走向莉莉亚。
“我要买武器，”雷克斯甚至没有给莉莉亚进行自我介绍的机会，冷冷地说道。
莉莉亚立刻认出了他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专业地笑着回答，这次直入主题：“当然，先生。我们有最新的能量武器和单兵激光枪，性能出众，适合各种任务。”
雷克斯点了点头：“单兵武器，我对隐蔽性有要求。”
莉莉亚带他来到柜台，取出刚才向卡伦介绍过的黑手，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对这款武器的简介。
雷克斯毫不犹豫地进行了支付。莉莉亚满意地微笑着，迅速完成了交易。
接过伽马发射器的雷克斯检视了一下自己的新武器，满意地把它在食指上转了一圈，插入了自己腰间的枪套。
第七十二章 手术
仓库大门被两名船员向两侧推开，生锈的滑轨不满的噪音在空洞的空间里回荡。
卡伦走进仓库。浓重的尘土味让他打了个喷嚏。用手绢擦了擦口鼻，他看向仓库的正中央。
明亮的光柱从仓库的天花板正中央上洒下，落在正在忙着调试设备的艾琳娜博士身上。黑暗填满了除此之外的空间。
花掉他800星币巨款买来的“一次性”相位医疗设备看起来和常见的高档全自动手术台区别不大。他只希望那些机械臂上的微型相位线圈真的物有所值。
他揉了揉鼻子，一边走一边抱怨：“就不能把灯全都打开吗，仓库都租了，还要省那么点电钱。还有，这里也太脏了，不需要先整个消毒一遍吗？”
艾琳娜低头检查着无数从手术台延伸出来的线路。蛛网一样的导线互相缠绕着消失在光线的边缘，融入一片黑暗。
很显然，仓促的布置下没人来得及好好地研究布线。
她用脚踢开一大股线路，回答着卡伦的问题：“不需要担心灯光，手术台自带了无影照明系统。至于灰尘……”
她拿起一个全覆盖式的头盔扣在自己脑袋上，戴上了一副黑色的手套。她把头转向卡伦，手术台上的机械臂也纷纷转动。
她动了动手，机械臂末端的手术器具也动了动，随后机械臂上的线圈紫光闪烁，整个机械臂眨眼间就消失了。
只有眯起眼睛用力看去，才能看到那机械臂轮廓的淡紫色影子。
艾琳娜像是炫耀新玩具的小孩，兴奋地开口：“看，进入相位状态的机械臂。这才是完全的无创手术！”
卡伦撇撇嘴：“是啊，是啊。800星币的设备，要是它做不到广告里说的事，我就直接回速子专卖店去退货。”
说罢，他开始脱下外套。
艾琳娜的表情这时候反而有些犹豫：“现在就进行手术吗？虽然这机器里内置了常见的全自动手术流程，但是像你这样的特殊病例，我还是得亲自进行手操。难道我们不应该先找些动物进行实验吗？”
卡伦先把一条腿放到手术台上，然后侧身躺上去：“没必要。而且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有人盯上我们了。所以越快手术越好。”
他挪动着身体，找到最舒适的位置，然后把脑袋放平在凹槽上。闭上眼，他问道：“需要全身麻醉吗，还是……”
艾琳娜叹了口气，摘下身上的装备，走到手术台旁边，动手把卡伦的头固定好：“不，不需要麻醉。更准确地说是不能麻醉——我需要你保持清醒，来判断是否损伤了你的其他脑部功能区。”
卡伦在被艾琳娜扶着他的脑袋进行固定的时候不满地哼了两声，嘟囔着：“太棒了，我等不及让两根相位手术刀在我的脑子里搅来搅去了。”
“没错。如果你能在手术的过程中一直说话就更好了。”艾琳娜满意地再次戴上头盔和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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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港港区。
星舰起降不停，没有一刻安静。停泊区的边缘，卡伦舰队的四艘舰船停泊在此。
每艘船的外壳上都布满了起降梯、脚手架，工人们像是勤劳的工蜂在巨大的钢铁巨物边上下翻飞。
几十名港区工人正忙着修复卡伦舰队中战舰的外部结构。火花四溅，焊接的声音此起彼伏。
凹凸不平，残破的，或者干脆在战斗中被高温溶解又再次冷却变形的装甲板，被工人们耐心地切割后，小心翼翼地吊走。
崭新的装甲板被安装在战舰上。伤痕累累的舰船逐渐恢复了光彩。
一位工人驾驶着地勤车停在卡伦舰队的停泊区旁。车上装满了蓝色和白色的油漆桶，显然是为接下来的涂装准备的。
“真是倒霉，偏偏是我们抽到了这鬼任务。”其中一名守卫一边抱怨一边踢着地上金属板的接缝，“其他人都在谢港的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我们却得在这里看船。”
另一名守卫打着呵欠，点了点头，“可不是嘛，我本来还想着今天去外环那边买点特产呢。”
踢来踢去的守卫哼笑了两声：“特产？我看未必。”
“滚你的。”
“算了吧，抱怨也没用。”第三名守卫坐在一堆箱子上，望着远处繁忙的港区，“反正就几个小时就要换班了，再忍忍吧。”
“无聊也就算了，最狗屎的在港区里连烟都不能抽。”
一个路过的工头了擦汗，朝守卫们走过来：“嘿，兄弟们，辛苦了啊。”
坐着的守卫打量了一眼工头，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维修自己乘坐舰船的人，于是微笑着回应：“辛苦啥呀，咱们这都快无聊死了。倒是你们，忙得不亦乐乎。”
工头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嚼烟递给守卫们，“刚才听见你们说话了，来试试这个，嚼点烟提提神。”
守卫眼睛一亮，接过嚼烟。他打开盖子，取出一块扔进自己嘴里：“这可是好东西。”
工头点点头：“港区里不让吸烟。但是干体力活，总得自己找点乐子。”
旁边的两个守卫见状，也急急忙忙地围上来讨要嚼烟。
几个人很快就打得火热了。
几分钟后，从舰队维修工地处走来的另一名工人打断了他们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对话：“组长，外部维修基本完成了。”
和守卫们聊天的工头点头后对守卫们说道：“兄弟们，你们也听见了，我得进入舰船里进行检修了。”
守卫听了有些犹豫：“这个……我们得先请示一下卡伦船长，毕竟这是他的舰队。”
工头拍了拍说话守卫的肩膀：“兄弟，就是常规检修，不会动什么敏感设备，没必要什么都早请示晚报告的。你看，现在港口这么忙，等请示下来估计又得拖几个小时。再说了，要是不往上报，检修的时候我们帮着看船，你们还能去附近的酒吧来一杯。”
听到这里，守卫们互相看了看，显然心动了。其中一个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就按你说的来。不过你们动作快点，别耽搁太久，要是让舰长知道了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工头露出满意的笑容：“放心吧，兄弟们，交给我们。你们可以去酒吧稍微放松一下，等搞定了派人去找你们。”
第七十三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守卫们离开后，维修组长的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他迅速开始布置，对着身边的工人命令道：“进去之后先搞定中控，速度越快越好。到时候我们把船直接开走，他们人再多，枪再多也没用。”
听到组长命令的工人却没有走开。组长转头严厉地看着他：“怎么了，还不快去？”
工人的面露急切的神色：“组长，那边就和咱们交待，让把这群家伙的船都给搞到手，那么那艘水牛里的货……”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工头一巴掌。工头左右看了看，低声怒斥：“你疯了？那边确实只说要船，但是船上的货那肯定也是囊中之物，这还用说吗！”
工人捂着脸，有些委屈，还是不甘心地辩解：“那可是上万的星币呢，就算大家平分了也是一大笔钱呢。咱们大不了打个时间差，等上边知道货没了，咱们早就远走高飞了。”
工头的语气柔和了一些，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想让大伙过上好日子，最好是早日脱离这火坑。但是你也不想想，那位能不知道这船里有什么吗？我看连里面有几块石头都早就给摸得清清楚楚了。就算是你先把货搞到了，那些个肯收的奸商，哪个不勾着。咱们这是有命拿钱，没命花啊。”
见面前的工人沮丧不已，他叹了口气，半是提醒半是威胁地说：“你脑袋放清醒一点，想想大家伙的家人都捏在谁手里。就算你自己为了几个子儿抛妻弃子，大家伙也断不可能答应的。快去吧，先搞定那艘锤头，把他们的旗舰先握在手里，谅他们也翻不出水花来。”
听到工头的话，工人脸上那种对于唾手可得星币的渴望才被惶恐取代。
他低下头，转身向其实已经维修完毕的锤头级驱逐舰快步走去。
等到没有人看着自己的时候，工头让心底的迷茫浮上脸畔。他小声地自言自语：“这样身不由己，替人干脏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旋即，他便将软弱的念头埋藏在心底，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向锤头级走去。
十几分钟后，罗西南多号的舰桥上，工头焦急地来回踱步。在绕着导航台来回走了整整五圈后，他不知道第几次地质问：“到底还要多久？”
坐在控制台前双手操作不停的手下满头大汗，只是支支吾吾地回答：“快好了，很快……”
“这已经是你第几次说就要好了！”工头咬牙切齿，“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在相同型号的锤头级上练过手了吗？”
手下此时也感到十分委屈，于是强辩：“是练过手啊，但是拿给我练手的锤头级，中控的加密级别和这艘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工头愕然，大声问道：“难道因为是军用级加密？不可能啊，虽说涂装是玛雅苏拉海军的涂装，但是当年霸主早就把整个旧海军完全摧毁了。我当年可是在打捞队里回收战场上的残骸，亲眼看见所有的战舰全都给击沉了，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会不会是轨道工厂里建好了，还没列装的新船。”有工人不安地猜测。按照计划，接管战舰中控应该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而在接管中控后，他们就应该接管战舰的各个系统，充当临时船员，立刻起飞离开谢港的势力范围。
但是现在，整个计划在最开始就遭受了挫折，让他们感到不知所措。
突然，船舱的远处一声炸响，随即无数高低起伏的响声传来。
工头的脸色大变：“该死，我不是让那几个人在酒吧里面拖住守卫，把他们灌醉最好吗？怎么来的这么快。就算拦不住，至少通知这边一声啊，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没过几秒，一名身上工装染血的工人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舰桥，他用右手按着血流如注的左肩。一进舰桥，他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
“组长，有人往船里闯。他们火力太猛，兄弟们快要拦不住了。”
工头下意识地命令：“不是都计划好了吗，去军械库……”
说到一半他就卡住了，毕竟他想起来到现在他们连中控都没解决，更不可能拿下军械库了。
工头背后冷汗直冒，他灵机一动：“谢港的执法队，等他们到了……”
受伤的工人只好提醒他：“您之前不是还说谢港港区那边都打点好了，今天这个片区的执法队干脆都没排班。”
“该死！”工头急得原地转圈，最终他也只能不变应万变，“拖，不管多大伤亡都要拖住他们。只要把中控拿下，我们直接离开，不和他们纠缠。”
另一边，想着维修中的舰船内部应该守备薄弱的雇佣兵们，等到维修工人们也都不见了才直奔罗西南多号。准备按照烂牙的命令，给这艘锤头级的引擎动些小手脚的他们，没想到刚一接近就被发现。
更倒霉的是，某个紧张过度的菜鸟听见对方大叫，抬手就是一枪。于是意料之外的枪战就在罗西南多号附近爆发了。
雇佣兵的首领看到对方一共也没有几条枪，火力薄弱，于是就想速战速决。毕竟他们可是打点了这附近的执法队，对他们今天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虽然枪没几条，人倒是不少。再加上都被堵在船里没地方逃，反而被激发了斗志。
雇佣兵的首领是越打越觉得不对劲。他们突破到舰内的时候，发现对方身上穿的怎么看都是工装，不像是舰队的守卫。
再加上战斗拖的时间太长，他害怕其他区域的执法队赶过来，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然而当他下令撤退的时候，自己的手下突然发出了绝望的喊声：“队长，舱门……舱门都被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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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区发生了交火？”卡伦因为头部被固定，因此让前来报告的船员介绍情况，“咱们留下的人有汇报情况吗？”
船员语气严肃：“实际上，我们联系不上他们。”
“有意思。”卡伦看向艾琳娜，没敢出声打扰她。
但她猜出了他的意思，于是回答：“正在收尾，手术非常顺利。正常来说，进行脑部手术后的几天不应该过度用脑。不过我猜你肯定急需使用你的新‘大脑’。”
卡伦闭上眼，回答：“没错，就让我试一试，我脑袋里的这个超空间玩意儿，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第七十四章 幽灵船
罗西南多号内的灯光逐次亮起。引擎启动带来的微小震动顺着甲板传到了舰桥。
因为敌人推进进入船舱而焦头烂额的工头见状，顿时转忧为喜。他看向控制台前的手下：“中控拿下了？快，别管其他的了，我们先起飞离港。然后把军械库打开。对了，还要把敌人在的舱段锁死……”
然而在他眼中刚刚立下大功的手下，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脸色惨白：“组长，不是我。是这艘船，他……他自己活过来了！”
“说什么蠢话！什么机魂、船神，那都是船员才会有的迷信。咱们拆过的船还少了？怎么没见过那艘船的机魂找我索命来？”工头听到自己手下荒诞不羁的胡话，下意识地大骂。
但他骂完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进行离港前启动不是你的操作。”
手下面无血色，只觉得自己身上鸡皮疙瘩直冒：“当然不是，我还没攻破中控的防御啊。而且刚刚舰船启动的时候我还被彻底从系统里踢出来了。”
工头听了这话也不禁流下了冷汗：“难不成真的是机魂？不不不，冷静下来，不能相信这些神鬼玩意儿。但是除非——”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除非这是艘无人战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他毛骨悚然。
无人战舰就意味着现在这艘船上有一颗违禁级别以上的AI核心。虽然他是个迈雅斯人，不像霸主治下的居民谈AI而色变，恨不得拿AI核心的恐怖故事来吓小孩。
但正是因如此他对于AI核心才会了解得多些。
遭到人之领，以及自诩人之领继承者的霸主禁止的AI核心为德尔塔级别以上的三个级别。
伽马核心，按照人之领的人工智能协议评判，这是在拥有智能的AI核心中最低级的一种。它能够利用强大的计算能力，和专家学者级别的数据处理能力，对于简单而直接的问题做出卓越的推理和判断。然而它对于问题缺乏创造力和处理能力的事实，却让没办法完全替代或者伪装一名人类。
相较于伽马核心，贝塔核心则拥有更高的智能。在使用匿名协议的通讯中，它能够毫无破绽地伪装成一名人类而不被发现。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贝塔核心会使用基于人类演员建立的认知模型，判断当前最适宜的情绪和反应。有关贝塔核心是否拥有自我意识的最流行理论是：每当贝塔核心遇到一名不同的人类时，它都会为其建立一个新的人格档案。
至于阿尔法核心，它表现出的智能水平无怪乎会吓坏了为研发投入巨大资源的人之领高层。阿尔法核心的具体智力水平无从而知，因为人类是没有办法对远超自己认识的事物进行客观评判的。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它能够完成所有人类能够完成的任务，同时在效率和成果上远超人类。
要是本地的霸主政府知道这艘船上有一颗AI核心，那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他们恐怕就被卷入了会让他们粉身碎骨的漩涡中。
更何况，一想到从自己一伙人登上这艘船开始，就有着一个智力不逊于人类的AI注视着自己，工头就觉得一阵恶寒。
他想象着AI那冰冷的视线从角落的监视器中隐秘地扫过所有人的后背，甚至用那种人造的智慧，饶有兴趣地记录下他们所有的举动，从中分析着他们的身份、习惯。
他感到一种几乎要窒息的错觉。
“组长，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手下急切的声音唤醒了几乎被恐惧吞没了的工头。
他定了定神，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AI核心，要是伽马级别的，那么倒也不是太可怕，通过逻辑漏洞或许可以尝试脱身。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罗西南多号已经启动了推进器，挣脱了将他牵拉在地面上的钢缆和固定装置，想着港口外飞去。
一道通讯打破了舰桥里紧张不安的氛围：“调度中心呼叫罗西南多号，你没有进行离港报备，请立即返航。”
舰桥里的工头和工人立刻松了口气。工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脸凑到屏幕前大喊：“调度中心，我们被劫持了，需要帮助。调度中心！”
然而通讯对面的调度员像是根本没听到工头的求救一样。同时，他们全都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玛雅苏拉海军军服的男人。更加诡异的是，从背景上看，他就站在罗西南多号的舰桥里，只不过在他背后忙碌地走来走去的是同样穿着海军制服的船员们。
工人们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惊恐地看着这个鬼魂一样的男人和调度中心解释着自己的舰船在检修过程中反应堆出现异常，出于安全考虑。需要离港进行检查。
听到调度中心为脚下的战舰安排紧急离港，舰桥里的众人如堕冰窟。
工头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他此刻倒是确认了自己不是栽在了AI核心的手里，虽然他仍然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怎么远程操控这艘驱逐舰的——这可不是一架无人舰载机，这艘几十米长的战舰虽然得益于高度自动化，只需要50名船员就可以正常运转。
但恰恰是这种需要许多人共同合作的复杂系统，难以实现远程控制。对方总不能是随身带着一座几百平米的控制指挥中心到处乱跑吧。
能够这样胡思乱想，恰恰证明工头那从发现中控无法被攻破时就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反正无论是机魂、AI核心、鬼魂还是什么远程控制科技，他们的性命已经随着这艘战舰驶出谢港，被掌握在了对方的手里。
屏幕上的卡伦看见工头那认命的表情，才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工头找了把椅子，瘫在上面：“如果你有任何其他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只有这个问题，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向你开口。”
然而就在他看到卡伦要继续施压的时候，屏幕外卡伦的身旁传来了意想不到的声音：“是莉娅·萨拉斯，我说的对吗？”
第七十五章 各怀鬼胎
“是莉娅·萨拉斯，我说的对吗？”
通讯对面传来的话语让工头瞬间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努力恢复了平静，反而反问：“莉娅什么，谁？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对面的卡伦没有理会对方苍白的辩解。他看向站在通讯捕捉范围外的卢戈。刚才正是卢戈语出惊人，因此他开口问道：
“莉娅·萨拉斯？有意思，我记得当时会面的时候你就没怎么说话，现在想想你像是早就认识她了。你和她可是有什么过节？”
“和莉娅·萨拉斯？没有。但是我和一个恰好和她长得非常、非常相像的人有仇。”卢戈冷笑了一声，“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怎么沦落到一艘奴隶矿船上的吗。”
卡伦点了点头，卢戈补充道：“伊莲娜·德鲁瓦，就是那个骗了我，更准确地说是骗了我们一船人的黑心蛇头。”
伊莱皱着眉，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失落生态空间站上迈雅斯难民的首领是一个拿迈雅斯人当商品的人口贩子，你确定？”
卢戈耸了下肩：“我可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毕竟我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太空服，坐在一个满是脚臭味的酒吧里。身边站的也是些不入流的黑帮打手。”
“我可不敢说她和一位饱受尊敬，受到上百名陆战队保护的难民领袖是一个人。”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语气和表情已经把他要表达的意思传达给所有听众了。
伊莱有些埋怨卢戈，她抱怨道：“既然你认出来了，就应该早点和大家说一声。”
卢戈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这家伙的神态变化太大了，要不是被她卖了导致我一直记恨着，我都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再说了，我总不能因为因为自己没根据的怀疑，就让整个舰队在已经和空间站里一半势力交恶的情况下，继续和另一半敌对吧。”
卡伦看向通讯对面的工头：“你觉得呢？对这位伊莲娜·德鲁瓦女士有印象吗？”
对方神情委顿，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道：“是莉娅·萨拉斯。她想要你的舰队。”
看到工头彻底放弃，开始交代幕后主使者，卡伦满意地点头：“说得更详细一些吧。”
“萨拉斯虽然手底下有一支支持她的陆战队，但是毕竟这不是确确实实握在她手里的部队。而且生态空间站的所有战舰……”工头开始从头介绍。
卡伦打断了他的叙述：“我们清楚失落生态空间站的局势。你不需要复述莉娅和布莱克之间的斗争了。”
工头有些不情不愿，就像是他不愿意真正谈及莉娅给他的任务。不过在卡伦的注视下，他还是勉强开始了供述：
“既然你们知道失落生态空间站的局势，那你肯定明白，那里迈雅斯人的命根子就捏在布莱克手里。当你们在那里进港的时候，莉娅的人看到你们的制服就回去上报给了她。莉娅立刻就看到了获得她梦寐以求的舰队的机会。”
“不过这回她决定还是把舰队牢牢地控制在自己名下。”他冷哼了一声：“毕竟要是再获得了一支能够保证迈雅斯人生存物资的补给舰队，那就没布莱克什么事了。大概也不会有人管失落生态空间站叫海盗港了。你懂的，‘夺回属于我们迈雅斯人的故土’之类的。”
卡伦嗤笑道：“什么时候这些不干人事的家伙才能明白，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不代表自己就成白莲花了。她要真那么为迈雅斯难民着想就不会收下那几只蓝龙虾了。”
工头没反驳什么，只是继续自己的叙述，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她在你们进港前两天联系了我，她要求我们在维修的时候盗走你们的舰队，然后直接前往失落生态空间站。”
“嗯，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听从她的命令。”卡伦抱着膀子，右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工头长叹了一声：“当年迈雅斯沦陷的时候，所有侥幸幸存的人都在逃难。实在是太混乱了，不是每个人都和自己的家人一起逃到了同一个地方。”
伊莱恍然大悟：“所以你们的家人在失落生态空间站，被莉娅捏在手里。”
工头点头：“而她承诺等我们带回你们的舰队，我们可以和我们的家人团聚，还能继续在那里的港口工作。”
卢戈阴阳怪气地嘲讽：“非常感人的故事。”
听到卢戈的嘲笑，工头猛地抬起头。他的眼中带着不甘和仇恨：“只差一点，如果不是我安排在酒吧的蠢货没能拖住你们的守卫……”
卡伦回头看了一眼伊莱，对方拿起数据平板看了一眼，回答：“人已经从酒吧救回来了，艾琳娜医生正在照看他们。”
听完伊莱的报告，他看向通讯里的工头：“你听到了，那不是我们的人。听起来你们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而对方的反应也证实了交火的双方提前并没有沟通过。虽然他只能通过走廊内的监视器看到另一群入侵者，却没办法和他们进行对话。但是从这群人的行为举止来看，应该是一伙雇佣兵。
而这群雇佣兵背后的雇主是谁，他的心中也有了初步的猜想。对于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或者口供。一个猜想就足够了。
看到工头惊讶的表情，他开始给这次“审讯”做收尾：“干起来你也不知道更多信息了。好了……”
听出他话里的暗示，工头惊恐地扒住通讯屏幕：“不，我们还有用。莉娅那边，我们可以帮你拖住那边。”
然而他的话没能打动卡伦。舰桥里的工人们感到船身一顿，然后将他们拉在甲板上的重力突然消失了。
在一片混乱中，他们启动了自己的重力靴把自己吸在甲板上。
在惊叫和喊声中，工头还是没有放弃打动卡伦的尝试：“求你了，我们只是为了家人。想想你自己的家人。”
他的话让卡伦陷入了沉默。舰桥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判决。
终于，他叹了口气，然后冲着通讯对面的人们笑了笑。
然后他说道：“我希望你们喜欢旋转木马。”
第七十六章 死亡螺旋
“我希望你们喜欢旋转木马。”
说完之后，卡伦干脆地切断了通讯。
舰桥里的入侵者们还在呆呆地看着已经漆黑一片的通讯屏幕。他们还没能理解对方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们身处其中的罗西南多号很快就给了他们答案。静止在真空中的战舰突然启动了舰体两侧的姿态调整辅助推进器。
像一片扇叶，整艘星舰开始慢慢地以舰身中点为中心点，慢慢地开始了旋转。它旋转的速度一开始非常缓慢，毕竟万吨级的重量不是那么好推动的。
但是随着无数辅助推进器的努力，它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工头最初只感到一股轻微的推力，仿佛有人在轻轻地推搡他。但很快，这种感觉迅速增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他死死地压向舱壁。
他拼命挣扎，试图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但最终只能任由逐渐变强的离心力将他挤压在甲板上。为了不在跌倒的过程中被折断双腿，他不得不关闭了脚上的重力靴。
甲板冷硬而无情，压迫着他的身体，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随着旋转速度的快速增加，入侵者们感到将他们死死紧固在甲板上的这股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了。
一开始只是没有办法起身。很快，挪动四肢都变得困难。脸部肌肉因离心力而扭曲，脸上的血管凸显出来，眼中的血管也开始爆裂，眼白逐渐变得血红。
最终，将他们按在地上的力量终于强大到像是一堵不断试图向着甲板移动的墙壁。而被这二者夹在中间的胸腔被压迫得几乎无法扩张，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跳也变得异常沉重，艰难地擂动。肋骨仿佛要被这强大的力量压断，逐渐断裂的咯吱声开始充斥他们逐渐模糊的意识。
谢港的某一处仓库里，伊莱看着切断通讯后就闭眼陷入沉默的卡伦，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旋转木马是什么意思？”
卡伦睁开眼睛，但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回复刚刚罗西南多号收到的通讯。
冷静而专业的声音传来：“这里是调度中心，请求报告，我们观察到你们的星舰陷入了高速自旋。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他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好整以暇地回复：“这里是罗西南多号舰长卡伦·沃斯。我们正在进行检修后的辅助推进器测试。我记得我们提前离开了谢港的主要航线区域？”
调度中心的声音带着一丝疑虑，但仍然保持专业，“明白，舰长。你舰所在位置不会对谢港船只造成影响。”
“感谢你的确认。”卡伦冷静地回答，“测试一旦完成，我们会立即恢复正常操作。”
调度中心停顿了一下，当他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少了些正式，听起来只是在好心地提醒：“了解，舰长。不过请记得在测试过程中随时检查重力发生器的状况，确保它们正常运行，避免对船员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多谢。我们会安排专门的人员进行监控。”卡伦应答道，语气坚定且专业。
“好的，保持联络。如有任何异常情况，请立即报告。”调度中心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等到他们完成了通讯，伊莱语气犹豫：“卡伦，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卡伦摇了摇头：“我们不能给他们向莉娅报信的机会。他们的家眷都控制在对面的手里，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伊莱沉默了，然后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做，到时候舰桥和走廊可不好清理。”
听了这话，他明显愣住了，然后闭眼通过监视器看了看战舰内部的景象。
舰船内入侵者体内的器官在剧烈的旋转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胃部翻腾。呕吐物呈喷射状从他们的嘴中涌出。然后在无重力的环境中和他们吐出的血液、流出的粪尿混合，在空中飘荡。
在舱室中回荡的惨叫声，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卡伦控制辅助推进器进行反方向的喷射。战舰的旋转速度逐渐下降，最终静止。
而飞船内，除了旋转带来的机械声，逐渐安静下来。卡伦注视着涂满舱壁和甲板的秽物，语气尴尬：
“呃，你说得对，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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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西南多号在卡伦的控制下在“完成辅助推进器测试”后，很快返回了它在谢港的停泊区。
舰桥里，被从外环各处酒吧里拖回来船员们，正在半睡半醒之间打着酒嗝清理着地上的尸体，还有顺着舱壁流下的秽物。
趁着长官们不注意，喝酒喝到脸红的船员们拿着用来冲洗甲板的水管互相喷水打闹着。水花打在罩住贵重设备的塑料布上，发出滴滴答答的错落响声。
几个负责给甲板打泡沫的船员，则撅着屁股，推着刷子跑来跑去，让不注意脚下的家伙在湿滑的肥皂泡上摔一个屁墩。
时不时地，就有一名没醒酒的倒霉蛋弯腰狂吐，为自己还没完成的工作再添上一笔，同时引来周围同事的嘲笑和抱怨。
或许一开始看到这么多尸体还会有人害怕，但是常年吃这碗饭的船员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人命的廉价。
而那些刚刚从矿工变成船员的菜鸟们，做奴工时的苦难早就磨砺了他们的精神，更不用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清理满地的残肢尸骸了。要是从面对直接的暴力来说，可能他们反倒要比那些专业的船员更有经验。
由于舰桥里堪称生化武器的场景，而伊莱又坚持让卡伦亲自看看他自己的“杰作”，因此卡伦小舰队的军官会议就没有在CIC里，而是在受波及较小的舰长休息室里召开。
相比一开始杂乱的样子，休息室已经被卡伦抽空打扫干净，因此容纳下他的核心团队倒是不成问题。
卢戈坐在一张桌子上，抱着膀子开启了话题：“现在的问题是，和莉娅的人交火的佣兵背后是谁。”
“烂牙。”卡伦、伊莱和艾德里安异口同声地回答，阿列克谢也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从海底出击
“烂牙。”
“怎么搞得好像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卢戈被这群人的默契吓了一跳，“难道是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证据？”
卡伦摇头：“没有，虽然搞了个大乌龙，但是这伙人的专业素养还是有的。会暴露雇主的信息根本不会带在身上。我怀疑恐怕他们的整个交易都是口头的，不会有纸质或者电子痕迹。”
卢戈疑惑不解：“那你是因为什么证据那么笃定是烂牙下手？”
卡伦却压根就没在证据上纠缠：“需要证据吗？这种时候，我们本来就没理由相信对方。”
艾德里安深以为然，他老气横秋地对卢戈教训：“小子，你当这是正经买卖啊？在黑市里混得如鱼得水的主儿，哪个没干过几次黑吃黑的活？这里可没什么契约精神，有一点怀疑，把对面干死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要是对面真的心怀不轨，那干死他可不就是应该的？要是发现冤枉了对方，反正货或者钱到手了，也不亏。”
说完他没有理会一脸不服气的卢戈，而是看向卡伦：“现在真正的问题是，对方失去了和佣兵的联络，肯定会有所防备。接下来肯定是一场硬仗。”
伊莱点头：“根据对方提供的哨站位置，我猜对方舰队的埋伏位置应该是底提和阿琼之世之间。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遮蔽光学传感器。”
卡伦沉吟了几秒后：“那么我们就不从谢港方向接近阿琼之世。”
“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着挥了挥拳头：“我们‘从海底出击’！”
看到所有人都只是像文明观猴一样沉默地看着他，卡伦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们从底提……”
伊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解释：“提醒你一下，整个玛雅苏拉星系现在最接近‘海’的地方是底提表面冰壳下的甲烷海。”、
卡伦耐心地继续解释：“我说的当然不是要钻到底提的冰壳下面，那不是找死吗。我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掠过底提的大气层就好，就像……嗯，打水漂。”
艾德里安不禁咋舌：“听起来和钻到冰壳底下找死也没太大差别。那可是颗冰巨星，且不说大气层里都是甲烷挥发物，单是它的重力就很恐怖了。万一要是一个失误，掉进大气层内……”
他说着说着，自己在脑海里想了想，打了个哆嗦。
不过听了卡伦计划的伊莱却没有继续表示反对，她垂下眼帘，喃喃自语，大概是在心算着。、
卡伦也没在意艾德里安的抱怨，而是颇为自信地看着伊莱。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
没一会儿，她就抬眼，向卡伦点了点头：“理论上没有问题。舰队内的舰船结构强度都足够承受底提重力和大气的腐蚀。也许可以打开护盾，减小和大气的摩擦。不过我不建议带着驼峰号（水牛级）一起行动。”
艾德里安立刻接话：“没问题，我留守港口，看着水牛。”
卡伦对此倒是没有意见：“可以，我把守卫都留下来，陆战队作战服也派给你。”
当然，这也是对艾德里安的监视，要是他对水牛里的货有非分之想，那留下来的守卫对他可不会客气。
艾德里安当然也明白，不过这倒也正常，所以他点头，坦然地接受了卡伦的安排。
伊莱还在分析着计划，越说越兴奋：“不需要担心，大气里的甲烷和其它可燃挥发物。底提的大气里缺乏氧气，温度也很低。只要我们保持引擎关机，完全进行惯性飞行，那么对方的传感器几乎不可能在底提的背景干扰下发现我们。”
“再加上利用底提的引力弹弓效应，我们可以以远超最高航速的速度接近对方的舰队。”卡伦得意地笑了，“就说了这是个好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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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卡伦等人口中的烂牙，则在自己旗舰，一艘企业级MK.II海盗改装型巡洋舰的舰桥里。
就像他们猜测的一样，第二批入侵者正是烂牙雇来给罗西南多号的引擎动手脚的佣兵。
而烂牙在接到港区有交火的消息后，立刻就急匆匆地登上旗舰，带领自己的走私舰队离开了谢港。
要是对方不管不顾，把事情捅到谢港官方那边去可不妙。
毕竟对方只是逃税一次，手里还捏着货，之后老老实实地在公开市场卖掉，谢港税务还能收一笔钱。对他们，谢港最多也就是开个罚单。
但自己可不一样。他烂牙·克拉格可是黑市交易的惯犯。谢港的税务部门早就盯上他了。要是被拿到证据，不说这辈子都别想踏进谢港一步，恐怕在其它自由联盟的独立市场都不好做生意了。
想到这，他心里暗骂。这群迈雅斯人，看着老实，嘴上也句句不离诚信啊公平啊。结果到最后还不是在船上留了那么多人，防了自己一手。
当然，真正从头到尾想要下黑手的人其实是他自己这种事实，就被他特意无视了。
他想着布莱克对他的叮嘱，迈雅斯人的舰队必须一个不留，但是船上的货他倒是可以留下作为报酬。
他紧张地笑了一声。迈雅斯人的舰队是什么组成，舰船的情况如何他可是在手下给他的报告上看了不止一遍。
说实话，要说他对那些船不是没有想法。这也是他派人去给引擎做手脚的原因之一。
当然，现在这个计划是失败了。
虽然雇佣佣兵的时候手脚做得很干净。但是他心理清楚，就算对方再天真，恐怕也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现在对方有了防备，他有一种情况脱离掌控的不安。只有身处自己舰队之中时，他才感到了安全感。
他安慰自己，对方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能凭着三艘小船击败自己一艘企业MK.II、两艘骡子（P/指海盗改装型）、两艘小精灵相位护卫舰的舰队吧。
就算如此，他还是出于谨慎，大声地叮嘱自己的情报管制官：“记得看好传感器阵列的数据。别光看谢港来这里的方向，小心对方顺着阿琼之世绕到我们背后。”
就在他说话之时，底提那浓厚的大气中，几道火花状的光点在风暴的掩护下移动着。
胖子一只 发表于 2024-7-14 16:50
第七十六章 死亡螺旋
“我希望你们喜欢旋转木马。”
锤头离心机，太残暴了{:5_133:}
第七十八章 先发制人
底提的大气的外层，卡伦舰队三艘参与这次作战的战舰熄灭了引擎，安静地滑行着。
三艘战舰都张开了护盾。其中罗西南多号的吨位最大，护盾截面自然也最大，因此航行在最前方。而预兆级护卫舰侏儒号因为有着能够包裹整个舰身的球形护盾，因此状态最好，航行在中间。
至于击败霸主巡逻队后打捞上来的战利品征伐级，卡伦甚至都懒得给它起名字。因为它体型小，还没有全向护盾，因此被安排在最后，由另外两艘船进行破风。
罗西南多号的护盾划开大气层中剧烈的对流和风暴活动。在舰队的下方，风暴在冰巨星更加浓厚的大气层部分肆虐着。由于甲烷的存在，翻涌沸腾的云层呈现出蓝绿色，像是液态的翡翠流动着。
巨大的气旋旋转着，比许多星球都要巨大的漩涡移动着，带着所有的云层舞动。
从护盾边缘吹出的湍流，在锤头级驱逐舰坚固的装甲板上凝结成一颗颗晶莹的液珠。当然，这不是水滴——水可没办法在零下上百度的温度下保持液态——这些细小的液珠是底提的大气凝结成的液态甲烷。
冰巨星的云层中时不时炸开强烈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大气层。那闪电的光芒透过舰船的外部监视器映入CIC中，短暂却耀眼，映照在船员们绷紧的面孔上，敦促着他们确保飞船的每一项系统都在正常运转。
当阿琼之世那闪耀着岩浆和火山喷发造成红光的轮廓在前方升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传感器阵列探测到的敌舰队组成如下：一艘企业MK.II、两艘骡子（P）、两艘小精灵。”伊莱查看了一下传感器返回的数据，向卡伦报告。
卡伦想了想，心中很快就有了定计：“我们从对方舰队所处的平面的下方突袭他们。征伐和锤头各自解决一艘小精灵，必须要在对方下潜之前摧毁这些烦人的小玩意儿，不然我们抽不出精力来对付大家伙。预兆级去用EMP发生器瘫痪企业MK.II的引擎。我们需要制造出攻击那两艘骡子改的缺口。”
伊莱有些担心：“其他的几艘船都不足为虑，唯一需要特别小心的是那艘企业MK.II。这种型号的企业级，机库空间和矿石舱被替换成了一个能够安装大型导弹发射器和较为可靠的通用自动装弹机系统的挂载点。依靠那个快速导弹架，这家伙能够瞬间倾泻两轮导弹，非常危险。”
卡伦点点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它的大型导弹挂载点是向后的，也就是说安装的导弹发射器类型必须是有追踪能力的导弹。龙火和九头蛇这种高精尖的DEM (定向能弹药)别说是这些走私犯了，就算是霸主都不好搞到；而短矛这种支援型武器，想想也知道这群家伙不会安在整个舰队唯一的大型导弹挂载点上。”
他掰着手指头：“所以剩下的就是飓风MIRV（分导式多弹头）、蝗虫SRM（短程导弹）和暴风MLRS（多管火箭系统）了。其中飓风的第二阶段分导基本没有追踪能力，不足为惧。蝗虫的杀伤能力不足，只要我们能够速战速决，就没什么。至于暴风对我们这种小船组成的舰队就更没什么威胁了。”
“你是舰长，你说了算。”伊莱无奈道，“你这次准备试着直接通过那个……舰队核心，操控整个舰队吗？”
卡伦皱着眉，他心里对此跃跃欲试。先前跨过半个谢港，直接操纵罗西南多号，实在是非常奇妙的体验。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提醒伊莱：
“预兆和征伐还没有经过彻底的改造，要想接入中控，让整艘船如臂指使，那么整个舰船系统都要剖开重新改造才行。”
除此之外，他补充：“而且别忘了，我们的船员也需要锻炼。这次的敌人没那么难缠，我们还占了先机，正好让他们磨合磨合。”
伊莱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那么我就通知剩下两艘船，准备接敌了。”
卡伦嘱咐：“记得告诉他们，脱出大气层的时候，跟好我。”
当阿琼之世在底提的地平线上露出大半的时候，一直保持着静默滑行的罗西南多号打开了待机的引擎，喷吐出橙红色的尾焰。
在它身后的两艘护卫舰也打开引擎，开始一同加力推进。
身处舰船中心CIC的人们都能感觉到，船身的颠簸变得激烈起来，金属的吱吱声逐渐被拉伸到极限的嘣嘣声取代。
紧跟在它身后的预兆和征伐情况倒要好上不少。
毕竟这两艘护卫舰的吨位小，体型也小。征伐的外型也有着不错的气动布局。
锤头级就不同了。从它“工”字形的布局就能看出，这一型号的舰船从设计上就没有考虑在大气内运行的效率。
卡伦闭着眼，咬紧牙关：“来吧，老姑娘，你能行的。”
剧烈的摩擦让罗西南多淡蓝色的护盾蒙上了一层红色的外壳。
终于，在最后一阵颠簸过后，船体趋于平静。
在三艘战舰的身后，只留下由于引擎喷出的高能粒子与冰巨星的磁场作用产生的极光。那些绚烂的极光宛如彩带，在大气层的上空舞动，呈现出蓝色、绿色和紫色的光影交织。
在引力弹弓和加力推进的加成之下，三艘战舰宛如箭矢飞射向烂牙的走私舰队！
企业MK.II的舰桥里，烂牙还在等待着卡伦的舰队出现在传感器阵列的范围里。既然现在对方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自然也就懒得跑到CIC里面闷着。
然而事情却完全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生。
情报管制官大喊：“传感器探测到舰队正在快速接近！”
烂牙顿时一精神：“从哪个方向来的？”
情报管制官的回答让他毛骨悚然：“从……是从我们下方来的，太快了！预计交汇时间T-10秒！”
“十秒？！”烂牙大惊失色。他连转向迎敌的命令都来不及下，抓起帽子就往CIC跑。毕竟要是对方的火力直奔自己舰桥，那可就全完了。
而在他到达CIC之前，卡伦的舰队就已经开始了他们的突袭。
第七十九章 有话好好说
小精灵级相位护卫舰和驱逐舰的体积自然没法比，甚至比一般的护卫舰还要小上一圈，因此也就没有什么舰桥和CIC之分别。
这种最早将相位技术运用到战舰上的古早型号相位舰，时常被讥讽为相位线圈外面套了层铁壳。
而这种说法其实倒是有一针见血的地方。小精灵级的相位线圈设置在舰船正中央，几乎占据了整个舰体。
而作为相位技术的早期实践，这个型号舰船的防护和隔离都相当不过关。因此许多船员宁可在港口的酒吧里再喝上几个月的闷酒，也不愿意接受成为这种船成员的合同。
毕竟凡是在小精灵上服役过的船员，往往酗酒或者用药成瘾——也许两者皆有。总之他们精神状态都很不稳定，而人们也实在说不清楚到底是他们的精神状况导致了恶习，还是恶习反过来催生了精神疾病。
只有一件事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小精灵上的船员都憎恨他们的舰船。那些喝醉了的船员们也总是神神秘秘地告诉你，小精灵级也以同样的憎恨回赠它的船员。
十分不凑巧的是，当卡伦的舰队冲向走私舰队时，两艘小精灵级的舰长，一个喝醉了酒正在呼呼大睡，另一个则犯了毒瘾，忙着擦怎么也擦不完的哈喇子。
糟糕的战备状态，让这两艘船完全没有像烂牙的企业级一样发现快速接近的危险。
烂牙本人只顾着向CIC逃命，没有下达任何命令。被他丢在舰桥的船员们见到自己的船长先溜为敬，自然乱成一团，跟着向CIC夺路狂奔。
至于通知舰队里其它舰船敌情的事情早就在混乱中被所有人抛之脑后了。
正因如此，锤头级和征伐级第一时间开启了加速填弹器打出的密集弹雨泼在小精灵那孱弱的舰身上时，转瞬间就融化了本就不多的装甲，将两个瘾君子都被惊吓得找不着北。
此时的征伐级，经过卡伦要求的重新装配，自然没有再采用原本注重于护航和拦截的密接支援型装配。因此当开启加速填弹器时，五门实弹武器的齐射产生了不输罗西南多号的火力密度。
而两艘小精灵级指挥者的迟钝反应，又浪费了宝贵的下潜时间。当他们反应过来下令启动相位线圈时，已经太晚了。小精灵那占据了泰半体积的“巨大”线圈刚刚亮起紫光的时候，动能弹药就撕开了它们的结构，摧毁了反应堆。
随着两阵白色的闪光先后亮起，阿琼之世的轨道上多了几块四分五裂的金属垃圾，等待着秃鹫一样的拾荒者们打捞回收。
至于那些在死前就已经陷入癫狂的船员们，或许这是他们早就有所预料的宿命。
才刚刚气喘吁吁踏入CIC的烂牙，面色铁青地看着监视器上的两朵烟花。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因为自己不理智的举动，走私舰队丧失了最后一丝挽回不利位置的可能。
失去两艘相位护卫舰后，他的舰队就只剩下企业和骡子这种防护尚可，但机动性欠佳的舰船。对于对方的高速舰队来说，就是几块太空飞砖头罢了。
不过他现在不能放弃。战胜对方的可能性已经不复存在，航速劣势的情况下更是没有脱离战场的可能，唯一的选项就是和对方谈判了。
但是想要在这种转眼舰队就要覆灭的情况下，和对方谈判显然是痴人说梦。他需要先多少挽回些局势才行。
就在他斟酌着局势的时候，跟着跑来的船员也纷纷在CIC里就位了。没来得及喘匀气，其中一个就高声大叫：“敌方预兆级护卫舰正在接近我们的后方！”
烂牙脸色一变，然后反倒冷静下来：“让它来，但不要让它靠太近，等它的EMP电弧范围快要够到我们的时候再发射鱼雷。”
灵巧的预兆级速度不减，掠过两艘小精灵级的残骸，直奔企业MK.II的引擎而去。对方的推进器正卖力地推动着这艘巡洋舰的舰身，似乎想要向远离预兆级的方向驶去。
这倒是正中预兆级的下怀，毕竟这样企业MK.II的引擎反而正正朝向了它。而企业级的全向护盾正在艰难地向后方转动着，徒劳地尝试保护脆弱的引擎。
然而就在预兆级即将到达EMP发生器的范围时，企业MK.II尾部正中央突然打开，无数鱼雷呈散射状向预兆级飞速射来。
“大锤鱼雷发射架？！”正在操控罗西南多号率领征伐一起围攻一艘骡子改的卡伦见状错愕不已，“这家伙脑袋有病吧！把无制导鱼雷按在舰船尾部的挂载点上，平时用来打谁啊？难道就为了防止别人偷屁股就要浪费一个大导弹挂载点吗？”
伊莱接话：“我倒是觉得你想多了。他们大概要么是没钱买制导导弹的大型发射器，要么是干脆就只能搞来大锤这种土炸弹级别的货色。”
卡伦听了这话不禁沉默了。有时候你在战前机关算尽，和脑海中的敌人你来我往恨不得斗上八百回合。结果真的打起来才发现对方直接蠢得超出你的想象，治好了都要流口水那种。这实在是再聪明的人也避免不了的意外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那边预兆级看到满观察穿的鱼雷海，也只能提前开启EMP发生器，用来拦截来袭的大锤鱼雷。
毕竟大锤鱼雷说是粗制滥造，但是正因如此，大家买的不就是一个战斗部料足嘛，生产这些鱼雷的土作坊自然是有多少炸药塞多少炸药。虽说预兆级的护盾能抗，但是真挨上几颗还是很痛的。
见到逼退了预兆级，烂牙连忙调转旗舰的船头，同时命令两艘护盾快要超载的骡子改向自己靠拢。
如此一来，虽然卡伦的舰队仍然能够稳稳拿下走私舰队，但是烂牙至少有了和卡伦谈判的时间，不至于刚一张嘴船就让人打沉了。
心里明白还没有脱离险境的烂牙连忙向卡伦所在的罗西南多号发起通讯：“卡伦舰长，您这可不太地道啊。哪有上来攻击自己商业伙伴的道理。有什么误会，大家有话好好说嘛，你说是不是。”
第八十章 步步紧逼
“卡伦舰长，您这可不太地道啊。哪有上来攻击自己商业伙伴的道理。有什么误会，大家有话好好说嘛，你说是不是。”
卡伦冷笑，这个时候想起坐下来讲道理，不觉得有点晚了吗：“是吗？那不知道克拉格船长你雇了人跑到我的船上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先和我讲讲道理呢？”
烂牙听见这话，心里暗骂。虽然说自己这事情办得不漂亮，但是手尾是收拾得很干净的。只是这些不知死活的佣兵是拿在了对方的手里。现在这面善心狠的迈雅斯小子一口咬死了是自己干的，那就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那也是黄泥巴掉裤裆。
更何况这泡屎还真是他拉的。对方这是铁了心要从他身上咬下块肉来。
而卡伦在通讯里嘴上不饶人，他的舰队可是一点也没闲着。
眼看着罗西南多号和征伐级就将一艘骡子改压制得狼狈不堪，为了避免电网超载全船瘫痪，只能关闭护盾，用舰船的装甲和结构硬抗炮弹。
骡子这个型号的舰船相对于同吨位驱逐舰维护成本低，相对于一般战舰货运量高，而和那些运输船又有着相对坚韧的装甲。
但是这种为了在大崩塌后混乱的英仙座进行行商的中庸设计，也就意味着骡子在所有方面都比不过针对性强的专业舰船。
现在的情况恰恰证实了这一点。在锤头级狂风骤雨般的猛攻下，骡子级那所谓坚固可靠的装甲和纸糊的也没什么差别。
为了分摊伤害，这艘笨重的骡子（P）只能启动机动推进器，试图旋转舰身，使用其他部位完好的装甲层抵御罗西南多号的攻击。这样它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将幅能降低到可以重新打开护盾的程度。
看到自己的武装货船开始承受结构伤害，烂牙实在是坐不住了。这两艘骡子（P）可是他的命根子。
他能够从容地带着各种违禁品无视巡逻队的扫描，穿透谢港对于他们这些走私者设立的防线，依靠的不是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网，更不是靠着什么高超的舰队指挥技术。他所倚靠的，无非就是这两艘骡子那经过海盗化改装的屏蔽货仓。
这种本来为了保护无护盾舰船免受天体辐射的技术，被走私者们拿来屏蔽巡逻队在进行货物检查时会使用的远距离货仓扫描。
这也是谢港税务部门虽然对他的行迹早就产生了怀疑，将他列入重点监控对象名单，却没办法拿出确凿证据对他进行通缉的真正原因。
这回他带上这两艘骡子（P）一方面是为了增加一些自己舰队的实力，另一方面却是打的算盘却是留出足够的货物容量，好在将卡伦的舰队击沉后把那些矿石打捞上来带走。
而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是不出点血，那真是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看着突击链炮的炮弹在骡子（P）的舰身上留下一朵朵爆炸的火花，烂牙咬得满嘴金牙都要崩出来了：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烂牙可是一直都很有诚意，不然为什么那么一大笔预付款说给就给了？”
“你当然愿意给了，反正只要拿下我的舰队，给多少预付款最后还不是要回你自己的腰包。”卡伦嗤笑两声，声音转冷，厉声道，“什么买卖，什么诚意。尼克·克拉格，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谈生意。现在谈的是你的性命，拿出你的诚意来！”
烂牙一跺脚，狠下心来：“我把剩下的一半货款这就转给你，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安心把这单生意了结，如何？”
卡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个人账户，转进了一笔和预付款等额的星币。但他可不会被星币迷花了眼，他只是失望地摇了摇头：“你是昏了头了，还没有明白吗？这不是货款，买的也不是矿石。现在你要买的是你自己的命。”
他自然是不会停下进攻，毕竟进行了安全协议超载的罗西南多号的作战峰值时间非常短暂。而他的舰队里除了这艘锤头级驱逐舰外，剩下的两艘护卫舰都没办法独挑大梁。
要是被拖延到峰值时间耗尽，动力系统开始支撑不住，那可就不妙了。
说话间，罗西南多号灵巧地跟随开启了机动推进器的骡子（P）转动。就算是暂时提升了机动性的骡子，也没办法和这艘机动特化的改造锤头在灵活上相较量。
罗西南多号突击链炮的火线死死地钉在骡子（P）的一点上，很快就凶狠地将这艘舰船的结构撕毁。
随着爆炸的夺目白光，这艘骡子（P）也步入了两艘小精灵级的命运。
烂牙的脸色惨白，失去一艘骡子，这下他可是伤筋动骨了。少了一半的货运容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挣出一艘骡子（P）来。
但是要让他此刻拿出更多星币来，那也是不可能的。那笔刚刚打过去的星币就已经把他的账户掏空了。
毕竟就在和卡伦达成交易之前，他的所有钱都用来购买这艘企业MK.II了！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穷得只能在企业的导弹挂载点上安装大锤鱼雷，上哪里再挤出自己的买命钱来。
现在他是看出来，对方是真抱着斩草除根的心思来的。就算心里不是这么想，手上也是这么干的。
如此一来他就慌了神了：“你们是莉娅·萨拉斯的人，对吧？别那么大火气，我是给布莱克办事的。两家有点矛盾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这平时做人口买卖不是没少合作嘛！”
卡伦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嘴上却说：“什么人口买卖？！空口无凭，你不要侮辱萨拉斯女士！”
烂牙脑袋里转的飞快——既然对方这么说，那看来是不知道莉娅背地里的勾当了。如此自己不妨拿这事挑拨他们和莉娅的关系，这样他们在查证完之前是不会老老实实替那女人办事的。
他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些主动权：“你们就没想一想，每年消失的那么多迈雅斯难民，真就全都是正常死亡的？不信就去还在迈雅斯轨道上的废弃轨道站，莉娅·萨拉斯关押等待出售的奴隶的地方就在那里。”
第八十一章 诱饵
“我需要具体的位置。就算已经废弃了，那也是座曾经的天城。只要做事的人有心，在里面藏上多少东西都没人找的出来。”
卡伦表情冷峻地追问道。这自然是要做出半信不疑的姿态，这样烂牙才会认为他咬了饵。
果然，见他这么说，烂牙忍不住地喜形于色：“按你的说法，我可是诚意十足了。卡伦舰长你呢？”
他自然是不愿意也不敢就这么直接把囚禁奴隶的地址这么轻易交给迈雅斯人的舰队的。
一方面，这人口贸易的买卖里布莱克可是占着股份的。只看他烂牙走私舰队里舰船大多是海盗改装型的舰船就知道，没有玛雅苏拉星系海盗势力的大佬布莱克捧他，这在谢港走私的星币他是有胆做没命花的。
布莱克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可以办呲了，但要是影响了这位的进项，那他还是收拾细软，去霸主手里的迈雅斯上面，下半辈子都吃沙子吧。
最重要的是无论他是死了还是失踪了，布莱克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另一方面，他可不敢保证卡伦不会拿到需要的消息，转手就来一个杀人灭口。
毕竟在他看来对面的舰队既然是莉娅·萨拉斯自己作中间人介绍来出货的，那就算到不了知晓人口贸易这种阴私的心腹，那也至少和失落生态空间站上的马克斯·雷纳一样，是莉娅手里的一把刀。
既然对方起了要调查自己老板的心思，那不留下手尾那是最基本的。而看对面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直接给自己来了个先发制人的架势，也绝对不会是心慈手软的人物。
卡伦却不回答，只是指挥着舰队直奔另一艘骡子而去。
最后的那艘骡子（P）上的舰长见到了自己同伴们的惨状，自然知道要是让对方钉死了，那必然是十死无生。于是连忙操舵转向，往企业MK.II宽大的舰身后面躲去。
而烂牙看见迈雅斯人一言不合就准备把自己最后一艘吃饭的家伙击沉，也拼了命指挥着企业MK.II向前，试图逼退对方。
然而预兆级一开始往他的舰身后面绕，烂牙就完全把什么骡子什么吃饭的家伙式儿忘光了。真要是让这小毒虫绕到后面，那且不说用大锤鱼雷逼退对方这种事故技重施能不能还有一样的效果。就是这两面夹击让企业的全向护盾顾头就顾不了腚，就足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烂牙亲自指挥的企业MK.II一胆怯后退，自然直接就把还在往他身后规避的骡子（P）给露出来了。这等同于烂牙为了自保直接就把骡子（P）上面的船员给卖了。
他既然在被突袭的一开始就能只顾着自己逃命，那现在再丢出去一艘船保命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说白了，对于烂牙这种人，说什么干走私这一行的命根子，恐怕加在一起也没有他自己的一条命重要。
也正是清楚这些个在行商、走私客和海盗之间来回变换个不停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卡伦才会拿捏住他，不怕他狗急跳墙。
既然对方将破绽拱手送上，他自然没理由客气。锤头和征伐立刻各自从一侧袭击落单的骡子（P），让对方的全向护盾首尾不能相顾。
很快，企业MK.II的CIC内，最后一艘骡子（P）舰长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白光照亮了烂牙面无表情的脸。
虽然因为这回不需要进行跨星系的超空间航行，因此他把燃料运载舰留在了谢港的港区，但损失大到这种程度可以说现在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恐怕谢港的走私生意是要来一次大洗牌了。
不过这些和现在的烂牙没有关系。现在对他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做一个选择：是拒不交代废弃轨道站上的奴隶营地，现在就被杀死；还是老实地说出地址，然后因为开罪布莱克，祸及家人。
卡伦没有立刻开始进攻孤零零的企业MK.II，虽然锤头剩下的战斗峰值不长，但是想要解决这么一艘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在烂牙要下定决心，而卡伦要失去耐心的时刻，他们的情报管制官都大喊：
“不明舰队从谢港方向接近！”
卡伦猛地回头：“谢港方向？能探测到对方的舰队组成吗？”
情报管制官看了看，汇报：“对方的舰队至少有一艘极光级巡洋舰，两艘苍鹭级高速航母，驱逐舰及以下的舰船距离太远尚无法确认，但是数量不会少于5艘。”
卡伦的脸色有些难看：“又是极光，又是苍鹭，这么大手笔，不像是巡逻队，恐怕是谢港的轨道防御部队啊。”
伊莱提醒道：“我们战斗峰值快要耗尽了。”
卡伦听出了她话中的规劝之意，不禁苦笑：“我像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吗？别说现在战斗峰值耗尽，就算是我们做好准备有心算无心打一个先手，面对这种高科中科高速舰船混编的舰队，恐怕也没多少胜算的。撤吧，便宜烂牙这狗东西了。”
“那奴隶的关押地址？”伊莱忧声说道。
卡伦叹了口气：“大不了我们自己查吧。费些功夫，但是不能说没有希望。”
至于烂牙那边，更是喜极而泣。他顿时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卢德还是没有抛弃他的。
看到卡伦的舰队保持着朝向，谨慎地脱离战斗位置，他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就向罗西南多号发出了通讯。
“对方发过来了一串定位。”伊莱皱眉看了看，“应该是轨道站内地址的格式。”
卡伦明白，这就是烂牙口中莉娅囚禁奴隶的设施在废弃轨道站中的位置。而对方方才在性命堪忧的情况下都不愿轻易交出这个地址，现在危险解除了却拱手奉上，自然没安好心。
这就是一个饵，还是一个卡伦不得不吃的饵。若是烂牙交出这个地址，自己没能回去，布莱克自然是要他阖家死绝。
但是现在他能活着回去，那么留下这么一个饵，就方便了布莱克后续的布局，至少是能够将功抵过的。
第八十二章 没有赏金就自己创造赏金
看到传感器阵列上远去的卡伦舰队，烂牙两腿一软，瘫坐在座位上。
这是他才发觉自己衣服已经被后背上的岑岑冷汗浸得湿透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能算是彻底死里逃生，难保这些迈雅斯人不会杀个回马枪。
导航员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舰长，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规划航线进行规避？谢港来的巡逻队好像是直接冲着我们的方向来的。”
烂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骂道：“蠢货，那不是谢港的巡逻队。这种极光加上苍鹭的舰队配置，谢港可没这么大手笔。”
他叹了口气：“调整航向，和接近的舰队汇合然后构建通讯。虽然算不上老熟人，但是希望我烂牙的脸面在这家伙那里能起些作用。”
从谢港出发，正在快速接近卡伦和烂牙舰队战斗战场的舰队中，位于舰队最前方的旗舰极光级巡洋舰CIC里，赏金猎人雷克斯·卡尔弗特正在兴致勃勃地询问着自己的情报管制官：
“没有和迈雅斯人一样选择逃跑，而是主动接近我们么？”
导航员插话询问：“我们需要调整航向追击迈雅斯人吗？”
“不，不需要。”雷克斯回答，“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我们就会会他们，反正他们只有一艘企业MK.II。”
在相对航行下，一个小时之内两支舰队就进行了交汇。
烂牙的丑脸出现在了雷克斯旗舰的屏幕上。他笑容灿烂：“雷克斯，我的老朋友！”
雷克斯故作出吃惊的表情：“哦，是吗？我这么一位野蛮的赏金猎人也有资格成为您这样成功商人的朋友吗？”
听到对方的阴阳怪气，烂牙被噎了一下，干笑了两声：“您这话说的，我就是把全部身家都发卖了也抵不上您的舰队一半贵。”
“说到舰队，”雷克斯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你的舰队看起来有些……‘单薄’啊。”
烂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的商队遭到了一伙迈雅斯人的袭击。如您所见，我损失惨重。”
雷克斯若有所思：“迈雅斯人……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的旗舰时一艘锤头级驱逐舰，还涂着旧玛雅苏拉海军的涂装？”
烂牙惊喜万分：“完全正确！既然您能说得这么清楚，那么恐怕也知道，这伙迈雅斯余孽的首领，正是近期遭到本星系霸主海军通缉的罪犯卡伦·沃斯。”
他搓了搓手，心里面已经认定，雷克斯这个赏金猎人正是嗅着卡伦一行人的味道找上来的。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要是能借这伙猎犬干掉迈雅斯人的舰队，倒是个借刀杀人的好计划。
于是他谄笑着说：“不知道卡尔弗特舰长你对这个穷凶极恶罪犯的项上人头是否感兴趣。如果您愿意分润一小部分赏金的话，我或许会有一些他们行踪的线索可以提供。”
雷克斯眨了眨眼，笑着说：“这倒是不必了。要去找的赏金哪里有自己找上门的赏金方便。”
烂牙惊愕地下意识问：“什么送上门的赏金？”
雷克斯冲着他努了努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我？”听到对方的话，烂牙吓得语无伦次，“我的身上没有赏金，你不能杀我！”
雷克斯轻笑一声：“你说的没错，你身上确实没有赏金。但是谢港的税务部门可是盯你很久了。考虑到你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偷了多少税，我看他们是恨不得你死无全尸也不为过。”
烂牙死死地盯着他：“但是他们没有证据！不然还轮得到你来杀我？”
雷克斯一耸肩：“确实没有证据，但是我把你杀了，那证据不是想有多少有多少。大不了把你沉掉的两艘骡子捞上来拖回去。里面估计屏蔽货仓没少装吧。”
“证据有了，悬赏不就有了？”他左右看了两眼，身边传来船员们克制的低笑声，“悬赏有了，把你杀了，星币不就有了。”
看着脸色铁青的烂牙，他大笑：“你看，机会总是留给思路灵活的人的。没有赏金自己创造赏金不就好了。好啦，烂牙舰长——”
他故意把声音拖长，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借你人头一用！”
话音未落，极光级巡洋舰的引擎喷射出淡紫色的尾焰，然后瞬间加力，变成了更加明亮，更长的蓝色等离子流。
舰身中段“腰部”两侧的推进器也放射出焰流，全力将修长的巡洋舰向前推动。
烂牙也绝望之际，同样决定拼死一搏。他嘶声竭力地大喊：“全弹发射，快！”
企业MK.II两侧的小型导弹挂载点上的鱼叉导弹疯狂地向极光级飞去。
四个实弹炮台和一个能量炮台怒吼着开火，但是只是在极光级坚固的护盾上留下水花状的波纹。
而极速突进中的极光级舰首处的四座赛博导弹挂载点射出了导弹。由于和目标的距离极近，四枚赛博SRM几乎瞬间就进入了第二阶段。
无数超高速动能弹头在同一时间击打在企业MK.II的护盾上。
企业级出于求生欲而进行的疯狂射击本身就产生了大量软幅能，而此时护盾又遭到了饱和式打击，本就耗散速率不足的电网顿时超载了。
只见企业MK.II的护盾消失，所有的武器瞬间哑火，而引擎也一同熄灭。完全失去供能的舰船无助地漂浮着。
极光级安装在正面和舰身侧面两个中型协同挂载点上的鱼叉导弹发射舱打开，蓝色的导弹直奔此刻全无防备的企业级而去。
导弹陆续在企业MK.II的舰身上爆炸，撕裂出可怕的金属创口。
极光级正面的两座重型冲击波瞄准了露出脆弱舰船结构的部位。这种能够连续发射高能能量束的武器是最具有杀伤力的能量武器之一。
蓝色的能量团从炮口爆发而出，撞击在本就受损严重的企业MK.II上。
剧烈爆炸发出的白光如此刺眼，被显示在极光级CIC的全周天显示器上时，显示器特意自动降低了亮度，避免伤害成员的视力。
导航员眯了眯眼睛，向雷克斯问：“舰长，我们现在去追迈雅斯人的舰队吗？”
雷克斯看着企业MK.II的残骸：“不，我们去找一个人。”
第八十三章 对策
等到脱离了传感器阵列的最远探测距离，伊莱开口询问：“现在我们去哪？”
卢戈不假思索，急切地大叫：“这还用问吗？既然知道了想要对我们下黑手的事里，莉娅和布莱克都有份，那我们肯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们已经有了莉娅参与奴隶贸易的线索，那就先拿她开刀！
“顺着已经到手的坐标，我们直奔迈雅斯的废弃轨道站，搜集到证据后回失落生态空间站，把真相公之于众！我就不信这样这女人在迈雅斯人中还有威信可言。”
卡伦听得直摇头：“首先，我们以现在的身份直接去迈雅斯那就是自投罗网，霸主海军的高层恐怕牙都要笑掉了。其次，就算我们神通广大，瞒天过海，或者说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直接到迈雅斯的轨道上也没被霸主发现，我们又靠什么突袭囚禁奴隶的设施？
“能一边把迈雅斯人当商品卖，一边当这么多年迈雅斯难民的领袖，莉娅·萨拉斯可是只老狐狸了。你觉得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她不会安排心腹力量把守？我们这几艘船在太空战里压制一下巡逻队级的舰队还可以，要说让船员们都拿上枪进行跳帮突袭，那可是不顶用的。”
他看着既失落又不甘心的卢戈，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就算卢德保佑我们——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祂要保佑一群被祂信徒炸了母星的家伙——我们真的顺顺当当地把以上的事情都妥当地办下来，拿到了莉娅·萨拉斯的把柄，直接回失落生态空间站也是自寻死路。”
伊莱接过话来：“别忘了按照烂牙的说法，莉娅·萨拉斯和布莱克可是暗地里多少有些合作的。双方对于我们的态度唯一的差异就是：莉娅想完完整整地把我们的船夺走；而布莱克则是不想让我们支持莉娅，更不希望我们的舰队直接被莉娅掌控，所以他是想要我们的舰队被彻底摧毁。”
她看到卡伦赞许的表情，于是继续顺着这个思路解释：“所以一旦莉娅得知我们返回，她立刻就会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暴露了，而我们和她已经决裂，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为了消除我们这个未来可能影响她对难民统治的隐患，那她是宁可向布莱克低头，协助对方摧毁我们的舰队的。”
卢戈听到两个人的长篇大论，一脸郁闷：“好好好，你们说的话长，所以都对。可是听你们这么说的意思，我们岂不是无处可去了？”
卡伦哈了一声，回答：“谁说我们无处可去了？我们现在直接返回谢港。”
卢戈疑惑地问：“回谢港？要是需要水牛级运输舰和我们汇合，让他们来预定位置不就好了？没必要冒险回去吧。就算没你们聪明，但我也知道，咱们刚刚在黑市做了交易，还和一个黑市商人打了一场，谢港的税务部门恐怕想不注意我们都难。”
卡伦屈起右手食指，在控制台的台面上敲了敲：“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消息传回失落生态空间站恐怕还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内，我在暗而敌在明。趁着这段时间做好准备，抢占先手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谢港税务的问题嘛……”他笑了一下，“对于他们来说重要的不就是交税吗，我们给他们就是了，反正货还在我们手里呢。”
几个小时后，卡伦的舰队返回了谢港的停泊区。
一下星舰，他就看见，艾德里安正站在水牛级的旁边和一个穿着谢港官方制服的人说着什么。看起来他还处于下风，一边说话一边不时掏出手绢擦擦脑门上的汗。
余光发现有人走来，艾德里安转头瞥了一眼，看到是卡伦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对谢港官员快速地说：“我说了我只是舰队中的后勤军官，具体的细节请你咨询我们的舰队指挥官。啊，他来了。”
手里拿着数据平板的男人顺着艾德里安的目光转身，看到卡伦，面色不善地迎上来：“您想必就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卡伦·沃斯舰长？”
“没错，我是。”卡伦颔首回答道。
“幸会，我是谢港税务局特派官。”他绷紧了脸，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介绍，“不知道您近期是否和一位叫做尼克·克拉格的商人见过面？”
他看了一眼数据平板，补充道：“他比较出名的外号是‘烂牙’，如果这有助于您进行回忆的话。”
卡伦详作不知，假装回忆了几秒后遗憾地回答：“很遗憾，我没有见过这么一位商人。事实上，我最近在忙着给手里的一批矿石货物寻找买家。不知道谢港是否有官方收购的计划？”
听到卡伦话的前半部分，面前的税务官脸色阴沉，但是听到后半部分，他脸上的皱纹瞬间就舒展开，甚至好像都白亮了几分。
他换上了一副热情的语气：“为像您这样的星舰舰长解决烦恼是我们谢港的管理宗旨。我可以为您联系一下可靠的收购商。”
卡伦也好像解决了一件发愁很久的事情，松了口气似的：“那可就太好了。不过我听说最近玛雅苏拉星系内的矿石供应比较紧俏，不知道在税务政策上是否会有一定的优惠呢？”
看到税务官犹豫的表情，他好似不经意间语带探寻地说：“听说类似的政策最高可以将百分之三十的税额降低到百分之二十，不过对于我们这种小本商人来说，能拿到百分之二十三就很满足了。至于多出来的那百分之三税额……”
税务官心中了然。百分之三听起来不多，但那也至少是几百星币呢。要是他只拿工资，那估计要在这个位置工作好几年才能攒出这么一笔钱。
但是税务官这个职位之所以吃香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他在数据平板上划了几下：“没问题，都交给我就好。卸货我会安排港区工人来干，您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货款一小时内打到您的账户上。”
卡伦点了点自己的帽子：“那么就有劳你了。”
第八十四章 买船
在谢港这座不夜城中，从来就不存在夜晚和歇业的概念，当卡伦再次来到内环时，Level 25的霓虹灯在夜色中仍然最为耀眼。
存好衣服，他走进了Level25酒吧。
这里是玛雅苏拉星系中最热闹的酒吧，没有之一。不仅因为这里有最醇美的酒水，更因为这里是各种情报、交易和秘密的聚集地。
当然，这次他来到这间酒吧没有约任何人见面，但是目的却非常明确。
再次推开厚重的木门，酒吧内优雅的音乐和人们的窃窃私语扑面而来。
一切都和上一次他来时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这里的包间里少了一位外号叫做烂牙的商人。
卡伦扫视了一圈，目光很快锁定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那里坐着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虽然中年男人掩饰的很好，但是他的脸上还是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而他座位对面空座上摆放着的起泡酒里气泡已经散尽，更是暴露了他发愁的原因。
此人正是卡伦此行的目标——一位卖不出去船的舰船经销商。
卡伦走上前去，在男人的对面坐下。
男人猛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卡伦，眼睛几乎要发出光来。
不过他很快就换上了非常职业的微笑：“啊，舰长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看起来您改变主意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亚瑟·切特。不知今日光临，您是需要购买哪种舰船？”
“卡伦·沃斯。”卡伦直接切入主题，“我记得您有一艘受损的女武神级人员运输舰要出售，我对此有些兴趣。”
亚瑟点点头，意有所指地说：“的确有这么一艘船，不过您有所不知，在上次您拒绝后有好几位舰长正在考虑购买这艘女武神。”
卡伦早已做足了功课，他在港口把自己个人账户小数点后的星币花出去，就打听到了这艘船的情况：“亚瑟先生，您肯定是清楚的，这艘船受损严重，需要大量的维修和改造。”
亚瑟笑了笑，似乎早已料到卡伦会这么说：“卡伦舰长，看得出您也是行家。既然如此您就该知道舰船损伤也是要分类型的。我的报价是25000星币。”
“25000星币？！”卡伦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这个价格我干脆买一艘全新的女武神不好吗？”
亚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卡伦先生，这艘船虽然受损，但内在的设备和人员维生都保存完好，就是燃料仓受损，完全不影响它的正常运行。这个价格绝对是物有所值的。”
卡伦沉吟片刻，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价格。实际上，他早有心理准备，亚瑟的开价肯定会很高。
但他知道，直接拒绝对方的价格不是明智之举，他需要换个角度来打动对方。
“亚瑟先生，不如我们换个角度来谈。”卡伦换了个话题，“我知道您也是在替谢港方面销售退役舰船。如果我没猜错，承包这些船您恐怕也没少破费。这艘女武神的拆解时间快到了吧。要是到时候船砸在手里，想必是要亏本的。”
他报出了自己能够接受的价格：“12000星币。”
亚瑟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卡伦先生，12000星币实在是太低了，这艘船的成本都不够。既然您对我们这行有些了解，那您这样让我如何交代？”
卡伦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他需要再施加一点压力：“亚瑟先生，我非常理解您的难处。但是我们可以这样看，如果您坚持这个价格，恐怕很难找到买家。而我愿意接手这艘船，也算是给您一个台阶下，不是吗？”
亚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卡伦也不急于催促，而是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没有气泡的起泡酒实在难以下咽，他皱了皱眉，把酒杯放回了桌面。
酒吧内的嘈杂声似乎变得更为突出，他可以听到周围人的交谈声和笑声，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亚瑟的脸上。
他观察到亚瑟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内部斗争。卡伦知道，这正是他需要的时刻，除了施压外，是时候给对方一些甜头了。
“亚瑟先生，”卡伦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和诚意，“我并不是在试图压低价格，只是希望我们能找到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方案。您看，既然这艘女武神的燃料仓有问题，那肯定是需要舰队中有专门的反物质燃料运输舰的。不知道您现在手下有没有油船待售？”
亚瑟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卡伦：“卡伦先生，您真的是个聪明人。而且您来找我之前一定是把我给调查了个清清楚楚。您说对，我还有一艘德拉姆燃料运送舰待售，这艘船的卫生系统和传感器有些问题。两艘船加起来20000星币，不可能再低了。”
卡伦知道这已经是对方的最大让步，他微笑着点头：“好，20000星币成交。亚瑟先生，希望我们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两人举杯，酒杯碰撞的清脆声中，一场看似平静却充满波折的交易终于尘埃落定。
卡伦心中暗喜，这次的谈判不仅让他以合适的价格拿到了接下来计划需要的人员运输舰，更是为未来扩充舰队打下了基础。
“卡伦先生，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再喝一杯？”亚瑟忽然开口，似乎还有话要说。
“当然，亚瑟先生请讲。”卡伦实在忍受不了自己那杯起泡酒的折磨，示意调酒师再来两杯威士忌。
亚瑟喝了一口酒，脸上露出一丝沉思的神情：“其实，我除了代销谢港官方防御舰队的退役舰船外，和速子公司也有些联系，或许您也会感兴趣。如果卡伦舰长您愿意，我们可以进一步谈谈。”
卡伦心中一动：“亚瑟先生，您有什么好的推荐，不妨说来听听。”
亚瑟放下酒杯，微微前倾，开始描述他库存中的一些舰船，大多是高科舰船，也夹杂了一些中科舰船。
卡伦专心聆听，偶尔点头，脑海中却琢磨着从哪搞钱才能扩充舰队，毕竟他刚才可是把刚揣进兜里的星币基本花完了。
第八十五章 压力
迈雅斯上空，太空港中总督府的灯光依旧明亮。
巨大的落地窗将整片星空收入眼底，闪烁的星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宇宙的浩瀚与冷漠。
总督布鲁诺站在窗前，凝视已经被遮盖起来的港口。维修机器进进出出，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将巡洋舰撞击出的巨大伤疤恢复原状。
虽然本星系的霸主总督府竭尽全力进行了信息封锁，但是为数众多的目击者还是让留言泛滥起来。更糟的是，不完全的信心反而让谣言越来越离谱了。
今天一天迈雅斯就逮捕了三名散播霸主即将撤出玛雅苏拉星系谣言的造谣者。
虽然总督果断地将这些造谣者以叛国为由，跳过审判直接枪毙，但是仍然无法阻止浮动得人心。
办公室内，厚重的红木家具和精致的摆设彰显出这位总督的权威和品味。墙上的第十四军团旗帜和徽章静静地悬挂着，象征着霸主的力量与荣耀。
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告，显示出这间办公室主人的繁忙。
雷蒙德·塞尔卡将军站在桌前，等待着总督的质询。他的身影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但内心的紧张却难以掩饰。
“雷蒙德，”布鲁诺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奥雷利安的巡逻队遭到袭击事件的报告你准备好了吗？”
雷蒙德深吸一口气，站得笔直，双手紧握在身后，尽力保持镇定：“总督阁下，我已经安排了对袭击者的赏金。”
布鲁诺敲了敲桌子，发出低沉的声音，目光如炬地盯着雷蒙德：“赏金算是什么交代？再说了，随便来一个小舰队就能重创我们霸主的加强巡逻队，像话吗！”
雷蒙德的额头微微冒汗，但他依然冷静地回应：“明白，总督。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布鲁诺冷哼两声：“不是给我一个交代。薄昏星方面已经在质询了，玛雅苏拉星系通讯中继站的‘故障’最多还能够继续5天。到时候，如果这件事不能给至高霸主一个说法，不仅仅是你，整个迈雅斯都会受到牵连。”
雷蒙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知道布鲁诺的威胁不是空谈。
对于他，对于总督，对于整个玛雅苏拉星系的霸主官员和海军来说，伏击了巡逻队的只能是一个有组织、有目的，潜伏在暗处的玛雅苏拉地貌改造集团海军残余势力。
雷蒙德回答：“海军舰队会在三天之内完成战斗准备。三天后，我会亲自率领舰队突袭海盗港，扫清上面的迈雅斯分裂势力。”
布鲁诺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示意雷蒙德可以离开。
雷蒙德敬了一礼，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匆匆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心中思绪万千。
“将军，总督怎么说？”副官哈珀迎上来，低声问道。
“他给了我们最后通牒。必须五天内给一个说法，否则他会把问题上报给至高霸主。”雷蒙德声音中透着一丝恼火，“去通知舰队加快整备。”
毕竟殖民地总督和星系海军司令互不隶属，在玛雅苏拉星系又只有一个霸主实控星球，二者算是平级。
而这次岔子出在海军，又要靠总督授权给通讯安全部门制造通讯中继站“故障”，好拖延时间。雷蒙德也只能夹起尾巴，向对方低头。
“明白，将军。”哈珀用力点头，迅速转身去安排具体事务。
雷蒙德看着副官离去的背影，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如此一来不寻找一些额外的支持是不行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进行一场秘密的超空间通讯。他走到桌前，启动了通讯设备，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布莱克的影像。
“布莱克，”雷蒙德冷静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压迫感，“我们需要谈谈。”
布莱克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但随即恢复了平静，“将军，您主动向我发起通讯可真是少见。不知有何见教？”
虽然在布鲁诺面前唯唯诺诺，但是面对布莱克，雷蒙德直接切入主题，目光锐利：“三天之后，我会率领舰队突袭失落生态空间站。你的舰队不得进行轨道防御。”
布莱克皱起眉头：“看来你的精神状况欠佳。突袭我的空间站，还要求我袖手旁观，要不是看在我们有些合作的份上，我就直接挂断了。”
雷蒙德露出一丝冷笑“你的空间站？布莱克，你什么时候解决了莉娅·萨拉斯再说这梦话吧。不过只要你配合我们，这个愿望倒是可以实现。”
布莱克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他仍有所顾虑：“配合你们什么？”
雷蒙德，语气中带着诱惑：“我只需要扫清迈雅斯分裂势力，自然只需要对付莉娅·萨拉斯和她手底下的迈雅斯难民。等行动结束，我会把迈雅斯人现在占据的地盘转交给你。这样失落生态空间站就是名副其实的海盗港了。”
布莱克终于下定决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吧，雷蒙德。我会配合你们。”
雷蒙德满意地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那么合作愉快，布莱克。”
布莱克点头答应，内心却充满了担忧和期待。
通讯结束后，布莱克站在通讯终端前。这次行动对他来说是一次豪赌。如果成功，他将成为失落生态空间站的真正掌控者；如果失败，他经营数年的海盗势力将会毁于一旦。
布莱克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闪烁的星光，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为了确保行动的顺利，他必须先行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紧张，然后转身走向办公室的通讯器。
“马上来我的办公室。”布莱克命令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焦虑和紧迫感。
不久后，副官敲门走进办公室。副官看到布莱克神情严肃，便知道事情紧迫：“首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布莱克挥了挥手，示意副官坐下，然后走到桌前，调出方才的通讯记录。
副官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计划充满疑虑：“首领，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如果我们失败了，会失去一切。”
布莱克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就不要失败。我们得额外做些什么，确保霸主那边不会起波折。等霸主的舰队来之前，我们关闭空间站的轨道防御武器。我不信这样迈雅斯人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卡拉尔看着布莱克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好吧，首领，我会知会轨道防御那边。”
布莱克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窗外，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
而迈雅斯太空港的雷蒙德，推开了某间囚室的大门。
第八十六章 潜入
失落生态空间站的周围，交通稀疏，星舰稀少。只有零星几艘货船和破旧的民用飞船偶尔经过，显得整个空间站像是被遗忘在了宇宙的角落。
在空间站的调度中心，一名调度员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显示屏。自从上次补给舰队带来的短暂忙碌之后，这里便再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只有一些商船偶尔停靠补给，整个空间站显得死气沉沉。
调度员思索着，像是要把补给舰队带来的热闹从自己的脑海里翻找出来享受一番，但很快又放弃了这种尝试。他转而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选择是否正确。
突然，调度员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猛地坐直身体，调出通讯界面。一艘女武神级人员运输舰和一艘德拉姆燃料运送舰出现在屏幕上，飞船的标识陌生，但一切看似正常。
“这里是失落生态空间站，请表明身份和停靠理由。”调度员机械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懒散的冷漠。
“这里是女武神人员运输舰‘晨曦’号。德拉姆燃料运送舰‘希望’号也是我们舰队的一部分。”通讯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屏幕上显示的男人面色疲倦。
调度员例行公事般地检查了一遍飞船的文件和识别代码，没有发现异常。不过因为实在没什么事情做，他检查得非常仔细。
一边翻看着文件，他一边随口询问着：“这里可不经常有人员运输舰来，毕竟空间站里人不算多。”
疲倦的男人点了点头：“我们只准备在这里短暂停留，补充一下反物质燃料和补给，然后就继续启程上路去菲肯希尔德接人。”
调度员看着屏幕上的飞船，心中暗自猜测这些飞船的来历，很少有人会选择女武神这种军用运输舰在星系间旅行。毕竟从舒适程度上它远远比不上星云级或者星际线级，但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多问。
没准是个被舰船经销商的花言巧语欺骗，花光全部身家物流的倒霉蛋。看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就知道没少赔，调度员带着些许恶意想着。
他顺手批准了他们的停靠请求。
屏幕中，两艘飞船缓缓进入了空间站的港口。而调度员也打了个哈欠，恢复到了百无聊赖的状态。
卡伦站在“晨曦”号的舱门口，看着周围看起来忙碌，实则正在摸鱼的港口工作人员。为了这次行动，他和同伴们进行了精心的伪装，看起来全息面具将他原本的身份隐藏得滴水不漏。
不过为了减小暴露的风险，他还是坚持自己一个人入港。
用几个星币打发了工作态度敷衍的检查人员后，他成功地进入了港口。卡伦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次的潜入算是成功了一半。
他示意同伴们在停泊区不要轻易离开舰船，避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回想了接下来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后，卡伦迈步向内环的迈雅斯难民聚居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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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马克斯·雷纳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巡逻，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房门前，他叹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了几分。虽然莉娅·萨拉斯劝说他没必要亲力亲为，但是他还是坚持每天亲自带队巡逻。这当然对他日渐衰老的身体负担不小。
一打开房门，他的动作一顿，刚刚卸去的气势重新返回了他的身上。房间里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不过他也只是停顿了一瞬间，几乎立刻保持了镇定，缓缓走进房间，假装没有察觉到什么。
当他打开灯时，果然看到了卡伦正坐在他的桌子后面，神情镇定地看着他。马克斯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面色如常地关上门。
“卡伦·沃斯，看来你不仅没死，还查清楚了是谁在对付你。”马克斯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就好像他也有些庆幸卡伦活了下来，“莉娅打的算盘可是要落空了。”
卡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的，马克斯。看得出来，你对莉娅·萨拉斯的计划有所了解。”
马克斯叹了口气，这位老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不仅仅是有所了解。我从一开始就完全知情。你动手吧。”
卡伦摇了摇头，然后微微坐起身：“你想错了，雷纳少校。我当然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马克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卡伦，等待对方的解释。
“是关于莉娅·萨拉斯女士的事情。”卡伦脸上的笑容淡去，他伸手对着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请坐吧马克斯，哪有站着谈话的道理。”
马克斯盯着对面的年轻人，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卡伦的到来和这番话让他心头一紧，但远不如现在他提及关于莉娅的消息让他感到不妙。
“莉娅·萨拉斯，你的陆战队和这座空间站的迈雅斯难民们所支持的领袖，正在从事人口贩卖，她和布莱克合作，将许多迈雅斯难民当作奴隶卖掉。”卡伦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和态度。
马克斯的眉头皱了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震惊和愤怒涌上他的心头。他一向忠诚于迈雅斯的难民，这种忠诚中还掺杂着愧疚感。否则以他对陆战队的掌控力度，完全没必要屈居莉娅之下，只作为对方的支持者。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但还是强行冷静下来。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想到。
尤其是对方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指控而已，不一定有确凿的证据。或许只是在挑拨离间也不一定。
“你有什么证据？”马克斯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确凿的证据，尚且没有。”卡伦摇了摇头，但在马克斯反问之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数据平板，向对方推过去，“这是我们从一个谢港黑市商人烂牙那里得到的供述，他是莉娅作为中间人介绍给我的，同时还收到了布莱克的命令伏击我。上面他交代了莉娅和布莱克的合作，以及他们囚禁奴隶的地点。”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虽然缺少直接证据，但他坚信这些记录已经足够动摇马克斯对莉娅的支持。
马克斯翻看着文件，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的严重性吗？我不可能只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背叛这座空间站上迈雅斯人民的选择。”马克斯沉声说道，但他的话语果然透露出了动摇。
“所以我才来这里见你。我希望你能派出一支陆战队小队，和我们一起前往废弃空间站，解救那些被囚禁的难民。”卡伦诚恳地请求道。
马克斯沉默了片刻，显然在思考卡伦的话。他虽然将信将疑，但心中对莉娅的行为已经有了怀疑，再加上他本就不赞成莉娅抢夺卡伦舰队的计划，最终点了点头。
他想起卡伦和他说过的话——他们这些前玛雅苏拉军人都欠迈雅斯人的。
“好吧，卡伦。我没办法派出全部陆战队，这里的治安还需要维持。但我会亲自带队跟随你们前往废弃空间站。我会亲眼见证事情的真相。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会全力支持你。”马克斯坚定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出决心，“如果你在撒谎……”
卡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出手与马克斯握手：“谢谢你，马克斯。我们必须行动迅速，不能让那些无辜的难民继续受苦。我带了一艘女武神级运兵船来，就在停泊区。”
第八十七章 扫描
马克斯·雷纳不愧是幸存的迈雅斯难民中的传奇人物。如果说莉娅·萨拉斯受到信任代表了迈雅斯难民渴望稳定的温和一面，那么这位前陆战队少校，则代表了迈雅斯人在家园毁灭后对力量的渴望。
他的影响力和威信，使得他能在危急关头召集到五十名忠诚的陆战队员。这些陆战队员都装备了和卡伦缴获的作战服相同规格的外骨骼作战服。
卡伦的女武神级人员运载舰停靠在港口的一个偏僻角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暗的灯光闪烁。
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卡伦在舰桥上，盯着监视器想要看看马克斯该怎么悄无声息地将50名小巨人送上这艘运兵船。
几次闪烁后，通往停泊区的路上灯光逐次熄灭，马克斯带着这五十名陆战队员顺着阴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港口。
陆战队员们迅速而默契地展开行动，黑色涂装的外骨骼装甲，消失在港口的阴影中。体型巨大的陆战队员们，行动起来却轻巧而安静。
马克斯在队伍前方带路，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港口处密布的监控，径直带队抵达了女武神级人员运载舰的登船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监控摄像头也在他的安排下被提前关闭了。
卡伦还注意到，在停泊区频繁走动的巡逻队今天却反常地绕靠了这一片区域。
看起来这位马克斯少校在迈雅斯人的港口也有不少亲信。
卡伦看到马克斯和他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到达，他微微点头，示意船员打开登船口。
女武神船腹的舱门整个降下，形成了宽阔的登船坡道。
陆战队员们迅速鱼贯而入，每个人都动作干净利落，不需要任何引导就自己找到合适的位置，将自己牢牢地固定住。马克斯最后一个登上了飞船，他回头看了一眼港口，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关闭了舱门。
在舰桥上，卡伦望着已经进入船舱的陆战队员，心中对这位马克斯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队伍。”
马克斯走进舰桥，正好听见卡伦的评价。他绷着脸：“省省吧，谁都知道你们这群海军是怎么看我们的。”
虽然他嘴上不饶人，但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嘴角还是露出了微小的弧度。
舰队离开港口，驶向黑暗的太空。
舰桥上，卡伦坐在舰长座位上，马克斯拒绝了座位，只是站着看向观察窗外渐行渐远的港口灯光。
两人沉默片刻，卡伦率先打破了宁静：“所以，马克斯，我很好奇，莉娅·萨拉斯是如何取得你的信任的？”
马克斯皱起眉头：“你的措辞像是已经确定了莉娅就是一个骗子一样。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她确实有点不对劲。”
他眼神放空回忆起往事：“我和莉娅第一次见面是在迈雅斯沦陷后几年后了。当时我们在失落生态空间站避难有一段时间了。然而布莱克和他的海盗舰队围攻了我们的空间站，他们在迈雅斯被毁灭之后就开始在玛雅苏拉星系活动了。据说他们是被霸主剿灭的海盗军阀雷欧尼斯的残余，三位副官中一位的继承者。当然，这更有可能是他们的自吹自擂，毕竟每一位副官都被雷欧尼斯任命为一个空间站的总督。就算是被霸主击溃，他们继承者的舰队也不可能这么羸弱。”
“跑题了，人老了就这样。”他自嘲地干笑了两声，“总之就算是一只‘羸弱’的海盗舰队也不是没有舰队的我们可以对付的。当时布莱克他们占领了整个外环，我们勉强维持着通往内环的阵地。就是这个时候莉娅她站了出来，和布莱克这群海盗交涉。所有人都没觉得她能活着回来。但是她表现得非常镇定和机智，不仅活着回来，还带回了代表迈雅斯人和海盗达成的协议。她是用行动说服了我们相信她能够领导大家。”
“听起来挺感人的。不过要是她和布莱克早就串通好了，那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一个人能够说服一群穷凶极恶的海盗。”卡伦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那么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马克斯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片刻才说道：“最近，她的某些行为开始让我疑虑重重。准确地说，是从布莱克开始借着补给向我们施压开始。她表现得太软弱了，和她一向的态度不符。我从未想到她竟会涉及人口贩卖。但是想来要是真的有这样的把柄握在布莱克手里，她不停地让步也不足为奇。”
舰队逐渐接近迈雅斯，忽然间，一道超空间波扫过了他们的小舰队。两艘船的引擎顿时停火了。
卡伦和马克斯迅速来到监控台前，只见屏幕上显示出几艘霸主巡逻舰逼近他们。卡伦眉头紧锁，低声说道：“看来我们被盯上了。”
巡逻舰发来通讯要求，对他们的舰队进行扫描。根据霸主在星历81年制定的星际航行协议，巡逻队有权对任何进入星球轨道防御圈的船舶进行标准安全扫描。
不过这种扫描大多时候只是以抽查的形式进行。像现在这样被目的性十分明确地拦截进行扫描，大概是因为奥雷利安的加强巡逻队损失惨重，因此加强了对船只的管控的缘故。
卡伦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接通了通讯：“这里是女武神级人员运载舰，引擎已经停机，等待扫描中。”
巡逻舰沉默片刻，随后发来命令：“接受扫描过程中，不得有任何异动。”
扫描开始时，舰桥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屏幕上的扫描线扫过舰船时，甚至卡伦甚至产生一种被窥视的错觉，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每一秒钟都漫长得难以忍受的扫描终于结束，通讯器中传来巡逻舰指挥官的声音：“你们通过了，继续前进。舰船可以靠港，但是记住，船上的陆战队不得携带装备下船进入太空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瞬间缓解。
舰队引擎点火，越过巡逻队继续向迈雅斯飞去。
看着观察窗外，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的迈雅斯，舰桥里的迈雅斯人都陷入了沉默。
第八十八章 突袭
迈雅斯的表面曾经是郁郁葱葱的绿洲，地貌改造集团精心调制的气候温和怡人。
但在星历82年的毁灭性袭击后，这片土地彻底变成了一片荒凉的沙漠。狂风呼啸，卷起的沙尘如刀锋般锋利，遮蔽了整个天际。
高温炙烤着大地，晨昏线的另一侧，夜晚的严寒又如冰霜般刺骨。
曾经繁荣的生态系统如今荡然无存，留下一片荒芜的废墟。巨大的伤疤散发着几十年也无法散去的致命辐射。
沙丘不断移动，掩埋了一切生命的痕迹，只留下废墟在寂静中独自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卡伦的舰队悄然接近废弃的空间站。
这座曾经繁荣的天城，如今只剩下一副冰冷的残骸，躺在自身残片的环绕中，静静地矗立于轨道之上。空荡的船坞漆黑一片，大气读数几乎是真空，但自动化系统还能提供足够电力来运行基本的生命支持和仓储功能。
卡伦透过观察窗，凝视着这座死寂的空间站。
“我们需要等待空间站自转需要突袭的位置到达背对迈雅斯的时候再进行行动。”他转过头对身边的马克斯说道，“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开霸主的监控。”
马克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是最佳方案，我们不能冒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舰桥上的气氛紧张而凝重。
卡伦注视着屏幕上的太空港，看着船来船往的港口，他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一艘、两艘……”他开始在心中默数一段时间内进港的补给舰数量。他终于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反常了——霸主太空港的船只交通密度有问题。
“马克斯，我有个问题，”他指着观察窗，“霸主对迈雅斯的补给舰队是多久来一次？”
马克斯随口回答：“一个季度有一支大规模的补给舰队，平时都是些中转船只。”
说完这话，看着卡伦指着的太空港，他也皱起眉头：“确实不太对劲，现在还不到这个季度的补给时间，怎么来了这么多船？”
卡伦收回手：“我们需要在突袭结束后看看，看看霸主到底在搞什么鬼。”
终于，废弃空间站自转到位，女武神级人员运载舰横过舰身侧面对准了目标。
马克斯穿上带上头盔，转身离开舰桥。卡伦倒是也很想和他们一起登陆，但是他需要留在女武神上监控周遭环境，避免节外生枝。
虽然平时因为霸主不对这座废弃空间站进行管控，也有不少想要省上一笔仓储费的舰长，把货物随便在空间站里找个位置藏起来。但是在距离迈雅斯这么近的位置发动突袭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马克斯站在陆战队员们面前，环视了他们一遍，什么也没说，身先士卒，走进了登陆舱。
他把自己固定在茧状的舱室里：“马克斯·雷纳，准备登陆。”
陆战队员们也纷纷步入自己的登陆舱，一扇又一扇舱门倏地合拢。
“发射！”卡伦在舰桥上一声令下，无数登陆舱从女武神侧面的发射口喷射而出，像是炸开的豆荚射出豆子，迅速向废弃空间站飞去。登陆舱穿透废弃空间站的外层，硬生生砸入空间站内部，让这座死寂的天城再次震动起来。
卡伦紧张地注视着屏幕，通过陆战队员身上的摄像头监控着行动的进行。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不断切换，陆战队员们的身影在废弃空间站的阴影中穿梭。他们动作迅速而沉稳，顺着头盔里显示的空间站结构图进行着集结和推进。
马克斯带领的陆战队表现得非常专业，他们的步伐默契，手势简明而有效。他们穿越了废弃的走廊，走廊两侧是塌陷的墙壁和堆积的废墟，脚下的甲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在陆战队员武器下手电的光柱中飘动。
“前方有障碍物，”一名队员低声报告，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卡伦的耳中，“需要清理。”
马克斯挥了挥手，示意队员们前进。两名队员迅速上前，用激光切割器清理挡路的金属碎片。火花四溅，切割器发出刺耳的嗞嗞声，但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他们就这样无视地形和空间站结构，一路直插目标位置。
卡伦的视线紧随着屏幕上的画面，心中紧绷的弦一刻也没有放松。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不断切换，队员们在各个角落穿梭，扫描每一个房间，确保没有任何威胁。
“发现敌人！”一名队员突然喊道，屏幕上出现了几名全副武装的守卫，他们的出现打破了空间站的死寂。
马克斯立刻发出命令：“所有人就位，准备战斗！”
陆战队员们不仅没有散开寻找掩体，而是凭着身上的动力盔甲直冲向敌人。动力强劲的作战服让这些小巨人展现出了不符合他们外形的迅捷。枪声在狭窄的走廊中回响，激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守卫们惊愕而恐惧的面容。
几秒后这场遭遇战就干脆地结束了。
“继续前进。”马克斯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下次记得留活口。”
陆战队继续推进，一经进入守卫身后的设施，敌人的抵抗火力立刻变得猛烈起来。但是这对陆战队员们来说实在算不上威胁，毕竟敌人都是些身穿轻甲甚至没有护甲的软目标，使用的武器也都是些单兵轻武器。这样的敌人陆战队员就算是把自己的武器扔了，用双手都能把他们打成肉泥。
陆战队迅速清理了设施外围，推进到了中心的建筑外。
“前方就是囚室，”马克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紧张和愤怒，“所有人准备突袭。注意不要伤害到人质。”
队员们迅速就位，卡伦的屏幕上的画面显示出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不过对于陆战队员来说，连激光切割器都用不上。马克斯走上前一脚将大约20厘米厚的大门踹得向室内飞出去。
大门砸在地上，下面传来一声惨叫。
第八十九章 异常
“清理完毕，安全。”一名队员报告道，马克斯松了一口气，示意大家进入。
奴隶囚禁设施的环境让人不寒而栗，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地上散落着破旧的衣物和杂物，被囚禁的迈雅斯人被铁链穿成一串，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们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明显受到了长期的虐待。
马克斯的怒火中烧，他一只手掀起金属大门，一只手握住被压在下面的看守的脑袋，用力把看守揪得双脚离地。他冷冷地问道：“是谁在负责这里？”
脑袋被作战服巨大铁手捏得生疼的俘虏颤抖着回答：“是莉娅·萨拉斯，她负责‘收集’要贩卖的商品，都是些没有社会联系的迈雅斯难民。她还负责提供给布莱克迈雅斯难民乘坐飞船的航线，由海盗进行劫持绑架。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小看守，饶了我吧！”
马克斯没有说话，只是将看守脑袋上的手捏紧，在惨叫声中。冷冷地看着对方脑浆迸裂。
没过多久，在女武神的穿梭机将所有人口贩卖的受害者和陆战队员们运回飞船后，马克斯也返回了女武神级。
他返回舰桥时，脸色阴沉，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整个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恐怕已经忍不住怒吼着直接回去找莉娅拼命了。
不过现在，他学会了等待时机，用更加理智的方式实现自己的目的。
因此他将所有的恨意内敛，向卡伦低头道歉：“我从莉娅开始图谋你的舰队时，就应该醒悟过来。多谢你，卡伦。”
卡伦上前，轻轻拍了拍马克斯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真相永远都不嫌太晚。我明白你的愤怒，但现在我们必须冷静。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查清楚迈雅斯驻扎的霸主海军动向，确保我们能够及时采取行动。我们已经和巡逻队通报过要在迈雅斯的太空港进行中转补给，那就是做个样子也要进港一趟。这也是个好机会，让我们调查清楚霸主补给调动异常的原因。”
马克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什么莉娅，什么布莱克，算什么东西。要想盘活玛雅苏拉这盘棋，恐怕还是要把目光落在霸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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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伦走下女武神，看了看正在忙着给德拉姆级的燃料罐注入反物质燃料的工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个人账户。饶是他经历了这么多事，自认为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也还是叹了口气。
“说什么下回都要去辛达买燃料，这帮霸主的燃料供应商，别的不会干，宰人倒是挺狠。”他嘟囔着。
抱怨完迈雅斯高昂的燃料价格，他开始打量眼前的太空港。
港口内部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四处都是忙碌的工人和巡逻的士兵。军港区域被封闭了起来，入口处站着两个身穿作战服的霸主陆战队，让路过的工人都加快了脚步。
让全副武装的杀人机器去站岗，这种事可以说非常霸主了。
卡伦的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看到工人们在封闭区外围忙碌地修复设施。巡逻的士兵们步伐沉重，手握武器，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急迫的气息，和之前空荡清闲的样子截然相反。
卡伦在港口中小心翼翼地移动，寻找着合适的目标。他看中了一个左手吊着石膏，脸上也贴着包扎绷带的工人。
这个工人正坐在叉车上休息，一脸疲惫。
卡伦趁着没有人注意，走上前与他接触：“怎么回事啊，哥们，怎么伤这么重的？这样就别上工啦。”
工人瞥了他一眼，小声抱怨：“还不是前段时间那破巡洋舰闹的，当时在港口的兄弟们死了不少人。不上工我连医药费都还不上啊。”
看起来他的怨气确实不小，不然不会在这么高压的情况下对着一个陌生人发牢骚。
卡伦做出了同情的表情：“朋友，有没有兴趣赚点外快？”
工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周围还有士兵在巡逻。他紧张地四下打量，然后声音压得更低了：“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做。有的钱有命挣没命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卡伦呿了一声：“什么违法乱纪，老哥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想要港口的船期表，还有最近的补给运输记录。”
工人犹豫了一下，泄露这些东西说合法，肯定是不合法的。但要说严重泄密又称不上。
卡伦轻轻一笑，摸出一个芯片，抛给工人：“里面有100星币，足够你付完医药费之后花上一辈子了。”
听到100星币，工人的呼吸顿时粗重了。那可是100星币！听说那些能熟练操控星舰与执行日常后勤维护，而且还拥有地面设施操作知识的多面手型技术船员，合同的签订价格是50星币，之后每个月的工资是10星币。
对于他这种没什么特殊技能，只能在港口卖个力气的工人来说，这样的工资可谓是想都不用想。
更不用说这些船员拿了高薪就要在太空和超空间里过刀尖上跳舞的生活，这样才能换来这样的薪水。而现在，只要自己平时随手就能拿到的无关紧要的文件，就能换到100星币！
唯一让他没有立刻接受这个交易的，就是这一段时间霸主持续不断地公开枪毙分裂分子造成的威慑。
看到对方既意动，又恐惧的神情，卡伦了然于胸：“你要是担心惹上麻烦，就收拾东西，和我们离开。我可以把你放在谢港。”
最后一丝顾虑被解除，工人明显动摇了。他想起了巡洋舰撞上港口前，他们一群工人吃午饭时的谈话。
在哪里都比在迈雅斯这鬼地方吃沙子强！
想到这儿，他心一横，把芯片往兜里一揣：“行，这活我接了。不过你要的东西我要带在身上，登船后才会给你。”
这是怕卡伦翻脸不认人，东西到手把他扔在这里。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让通讯安全抓住了，恐怕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明白对方的心理，卡伦点头同意：“可以，停泊区的那艘德拉姆级。到时候你就说是要检查燃料储存罐压力，上来后躲起来和我们一起离港。”
第九十章 加点料
回到舰桥的卡伦，看着在传感器上越来越远的迈雅斯，开始研究拿到手的船期表和补给记录。
他顺手看了一下自己刚才给德拉姆级象征性补充燃料的记录。不看还好，一看他的脸都黑了。
“他妈的，这价格比霸主自己的船补给燃料要贵这么多。真是够黑的。”
他骂了一句，手掌重重地拍在控制台上，仿佛这样能让心中的愤懑稍微平息一些。
虽然心疼那些白花花的信用点，但卡伦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琐事的时候。心疼钱归心疼钱，他是不会为此耽误正事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不满，他开始集中精力，认真地研究起手里的数据。
对于眼下的局势来说，这些数据远比几桶燃料更有价值。
屏幕上的数据滚动着，他迅速扫过每一行记录。
最近几天有大量补给物资运往霸主太空港，而同样时间段的舰船补给记录又远远达不到这个补给量。这一异常现象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莫名其妙失踪的补给，自然是被吞进了那个已经被严密戒严起来的军港里。”他心中暗自思忖，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他调出的数据越多，进行的交叉验证越完备，他的心脏跳动的就越剧烈。
因为所有的证据不可避免地指向了一个结论：
军港封闭起来，不仅是为了掩盖巡洋舰撞击事件的详情，到现在恐怕更是为了掩盖一支规模不小舰队进行中的战斗准备。
想到这种结论，一股寒意就从脊背直冲他的脑门。
玛雅苏拉星系说起来有几方势力，但是认真算下来，谢港是自由联盟中的中立独立市场，能做的最多就是从迈雅斯的嘴里抢食，经济上给霸主添添堵。
虽然第十四军团自从在星历49年抵达英仙座星区，击败海盗军阀雷欧尼斯，并通过薄昏星协定成立霸主，这个自称人之领在英仙座继承者的政权就以强硬且粗暴的手段闻名。
但是实际上霸主对除了直接影响其统治的势力，都能够容忍其存在。
因此谢港的存在和所有霸主实控星系中的独立殖民地一样，都是凭借着完全中立的政治立场，才得到了霸主的默认。
正因如此，只要谢港的所有者脑袋清醒，就不会因为迈雅斯上的霸主市场规模较小而产生轻视。
至于布莱克的海盗舰队，在迈雅斯难民面前耀武扬威还可以，见到霸主的海军舰队也只有夹着尾巴逃跑的份。
想到这儿，卡伦的眼皮一跳。
既然霸主在玛雅苏拉的海军力量已经对各方达成了压制，那谢港且不提，为什么还会留着布莱克这群海盗在失落生态空间站上蹿下跳呢？
沿着这个思路，越往下想，他就越觉得眼前的情况似乎比他之前预想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霸主才是玛雅苏拉这个小池塘里唯一的大鱼，不管它是转转身还是甩甩尾巴，对于其余的势力都是天大的事。
就在他试图把一团糟的线索拼凑起来的时候，马克斯走进了舰桥。
这回他没穿作战服，只是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玛雅苏拉海军陆战队军服。
卡伦回头看了看他：“都安置好了？”
马克斯点了点头，表情阴郁：“算是安置好了吧。但是很多人受伤太严重，船上医疗舱只能做应急处理，恐怕会留下病根。”
“我们先回谢港和我的舰队主力汇合，我舰队里正好有位医生，可以让她帮忙看看。”卡伦回答，然后让开些位置，“你看看这个，我觉得迈雅斯上的霸主海军最近肯定有大动作。”
马克斯扫了一眼数据和卡伦分析出来的结论：“他们要突袭失落生态空间站。”
卡伦缓缓点头：“谢港属于自由联盟的独立市场，82年之后，独立星球人人自危，已经有许多星球政府组成了英仙座联盟。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霸主不会做第二次。
现在有英仙座联盟和霸主对峙，就算是宣布中立的殖民地也因为迈雅斯事件和霸主关系紧张，雷蒙德承担不起袭击谢港的政治责任。而失落生态空间站则不同，那里不仅有我们的难民，还有许多海盗。霸主可以借口清除海盗和迈雅斯余孽，稳定星系内的治安。”
“但是，”卡伦皱起眉头，声音低沉，“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霸主会在这时候突然选择突袭？他们对玛雅苏拉的现状可是默认了好几年了。”
马克斯看了卡伦一眼，说道：“你能检查一下，看看是否可以连接上超空间网络。我是说跨星系的超空间网络，不是玛雅苏拉本地的。”
卡伦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调出超空间网络的连接界面。
霸主通讯安全（COMSEC）的警告标志瞬间填满了屏幕。卡伦的脸色骤变：
“玛雅苏拉和外界星系的超空间网络断连了，通讯安全在通讯中继器上动了手脚？”
马克斯点头：“这也是霸主各地方总督府的惯用手段了，先封锁超空间通讯，然后在这段时间内将功补过。这样面子上好看，上面也就会装没看见。几乎成为霸主官僚内部的潜规则了。”
卡伦自言自语：“看起来干掉他们的巡逻队造成的影响比我估计的还要大。”
马克斯继续说：“霸主之所以默认了布莱克在失落生态空间站获得补给基地，肯定是和他有过交易。不一定是官方交涉，但是本地的海军一定和他通过气。”
卡伦叹了口气：“所以现在不仅是霸主的舰队要扫平失落生态空间站。更糟的是，布莱克肯定不会遵守协定，负责空间站的轨道防御，站出来抵御霸主的突袭。他袖手旁观都是好的，甚至还可能背刺空间站上的迈雅斯难民。”
马克斯点头：“以我对布莱克的了解，他一定会把这当成是自己控制整个空间站的绝佳机会。他期盼这一天很久了。”
卡伦在舰桥里踱步了几个来回，猛地抬头：“既然他不进行轨道防御，那么我们就得把他的舰队拿到手里。”
第九十一章 后手
马克斯皱眉说：“从难民里倒是能找到足够的船员。但是就算我们出其不意，占领外环和海盗的港口，只要我们没办法从外侧进行封锁，布莱克的舰队随时都可以离港，然后反手一击。”
卡伦摇头：“这个道理我自然懂，我可不会妄想正面强攻就把海盗的舰队抢过来。”
马克斯思索片刻：“你是想对布莱克的舰队做些手脚吗？”
“没错。”卡伦看着马克斯，“失落生态空间站的绝大多数人口都是迈雅斯人，布莱克的海盗港口就算是想雇别处来的人都顾不到。你在这些工人中有值得信任的人吗？”
马克斯露出一丝微笑：“放心吧，卡伦。虽然外环和海盗手里的港口名义上都属于布莱克，但是只要有我一天在，这个地方就是属于我们迈雅斯人的。别忘了，就算是改变了轨道，大半废弃，这也是我们迈雅斯人的天城之一！
为了了解布莱克舰队的动向，我在海盗港口工作的迈雅斯工人里早就埋了不少钉子，都是值得信任的心腹。
而且海盗港口的管理非常粗放，相信我，就算是我们把布莱克的船拆成壳子，这群只顾着喝酒嗑药的海盗也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动作。”
卡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芯片，递给马克斯：“这是图纸。我必须你的人对布莱克的舰船进行一次改造，确保在关键时刻我能控制这些舰船。时间紧迫，从霸主补给使用的速率来看，他们的舰队最远不会超过三天就会完成整备，启程前往失落生态空间站。也就是说，我们至多只有五天的时间。”
马克斯郑重地接过芯片：“明白，我马上去安排人手。”
看着马克斯大步流星地走出舰桥，卡伦的心中有些愧疚。
这位雷纳少校从登上女武神开始，只是在来程中简单地小睡了一下，除此之外一直忙着安排作战计划、安置和救治营救回来的人口贸易受害者。
可别忘了就连突袭行动也是由他带队的。
让这么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兵这么连轴转，卡伦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落忍。
不过很快，他收起了这种情绪。在这个胜负手即将见分晓的时刻，每个人都必须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才能被称得上是一颗合格的棋子。
他卡伦·沃斯也不例外。
他拿出那个成功让他进行了两次潜入的全息面具，把头环戴在脑袋上，调试了一下。
在一阵混乱的噪点过后，全息光幕稳定下来，而卡伦的脸则被另一个人的面孔覆盖了。
这正是带着手下试图盗走卡伦舰队里舰船的工头。
从解决掉他后，已经过去了三天了。这个时候莉娅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是时候给她吃一颗定心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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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娅·萨拉斯站在自己小楼的二层阳台上，试图让自己焦虑的内心平复下来。
但是不远处一群孩子追逐打闹的声音扰乱了她冥想的进度，一阵焦躁再次袭上心头。
她忍不住烦闷，眼带延误地扫视着衣着简陋，光着双脚的孩子们。她有些恶意地估算着其中声音最响亮最吵闹的那个能卖上多少钱。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都是自己无法控制住情绪造成的。而归根结底，让她焦躁不安的，还是被她命令窃取卡伦·沃斯舰队的下属，至今都久久没有回复。
就在她开始考虑是否要和布莱克通个气的时候，办公桌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莉娅立刻扑了上来，看着显示屏上弹出的熟悉名字，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她接通通讯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急切：“情况如何？怎么拖了这么久？”
通讯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卡伦伪装成的工头的声音：“他们看得很紧，所以不得不拖了一段时间等他们放松警惕。好在一切顺利，卡伦的舰队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莉娅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放松了一些：“很好，很好。按照计划进行，全速返回失落生态空间站。”
再次重申了几次自己对这些工人的报酬后，莉娅轻松地切断了通讯。
就在她开始在脑海中开始计划打破布莱克对空间站补给的垄断，最终成为真正的空间站所有者时，通讯器再一次铃声大作。
她抱着愉快的心情看了看，发现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名字——雷克斯·卡尔弗特。
这个名字她有印象，一个以谢港为中心活动的赏金猎人，舰队规模不小，快赶上布莱克的海盗舰队了。而这位卡尔弗特的舰队舰船质量更是远超海盗舰队。
不过她因为自己那不太合法的生意的缘故，对于这种喜欢拿别人人头换钱的赏金猎人，向来是避之不及的。
莉娅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通讯。
“莉娅·萨拉斯，我是雷克斯·卡尔弗特，我猜你肯定听说过我。”雷克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威胁，“我有一个提案想和你谈谈。”
莉娅眉头微皱，“无论你的提案是什么我不感兴趣，卡尔弗特。你看，我和你这种人不同：我让人们活下去，安居乐业；而你这样的人只是靠杀人领赏的猎犬罢了。”
雷克斯冷笑了一声：“别那么急着下定论，莉娅·萨拉斯。也许你需要看看这个。”
他随即发送了一段视频资料，画面中显示的是莉娅安排的工人们漂浮在太空中的尸体。尸体扭曲变形，定格在死者生前最后的惨状。
莉娅脸色骤变，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她在这些苍白僵硬的尸体中，她看到了刚刚和她通讯过的工头。
很显然，她被人耍了，而耍她的人也不言自明。卡伦·沃斯必然已经知道了偷船者背后的主使者就是她，否则不会特意伪装后欺骗她。
这必然是想要安抚住她，让她放松警惕，好为他们的报复反击争取时间。
现在她的计划失败了，这意味着她必须重新考虑对策。最坏的情况下，她甚至必须向布莱克彻底低头，好用自己的权势换取海盗消灭想要取自己项上人头的卡伦舰队。
雷克斯看准了她的动摇，继续说道：“你的计划失败了。不过现在你还有一个选择：和我合作，杀掉卡伦·沃斯。我是个公平的人，不喜欢趁人之危，所以我们可以平分他的赏金。”
莉娅沉默片刻，心中权衡着利弊。她最终叹了口气：“好吧，雷克斯，我们可以合作。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不能摧毁卡伦的舰队。我需要那些舰船来维持我的势力。”
雷克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成交。不过你需要给我创造机会，我要亲手杀死卡伦·沃斯。”
第九十二章 意料之外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布莱克站在自己旗舰，一艘雄鹰级巡洋舰的舰桥中，紧张地看着等待着消息。
这艘雄鹰级巡洋舰是正是布莱克声称自己是海盗军阀雷欧尼斯三位副官继承者的底气。这款的巡洋舰，也只有曾经拥有两个轨道栖息地、一个星际工业站的大海盗才能生产。
布莱克也确实是其中一位海盗副官手下的后代。他的父亲曾经是那位被雷欧尼斯所委任卡普汀星际工业轨道站总督的属下。
只不过他那位倒霉的父亲，在雷欧尼斯遭到霸主剿灭后的斗争中失势，只能带着一只小舰队狼狈逃离。而这只小舰队中最重要的就是布莱克现在的旗舰，一艘雄鹰级巡洋舰。
靠着这艘雄鹰级，布莱克的父亲趁着刚抵达英仙座的第十四军团还没能完全站稳脚跟，在大崩塌后混乱的末尾，打家劫舍，为布莱克留下了这只规模不大的海盗舰队。
轨道防御那边传来确认的消息：“轨道防御已关闭，所有系统进入待机模式。”
直到这时布莱克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虽然雷蒙德和他约定的时间还早。但是万一霸主的舰队早些抵达，就能把他们堵在港口里一同消灭，布莱克相信这种事霸主完全干得出来。
布莱克露出一丝冷笑，转向自己的副官，“告诉所有舰船，离开港口，前往预定地点待命。”
副官迅速下达命令，布莱克的舰队开始从港口撤离，向着附近的小行星带移动。那里碎石密布，是理想的藏身之处，可以避开霸主舰队的传感器探测。
在雄鹰级的舰桥上，布莱克与他的核心手下围坐在导航台前。星图上显示着他们的位置和预计的霸主舰队来袭方向。布莱克俯身在星图上画了几条线，指示手下们如何布置舰队，以便在需要时迅速出击。
“接下来，我们只需等待霸主舰队的到来，等他们解决了空间站里的迈雅斯人，我们再出击，清理战场。”布莱克用力一拍桌子，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一名手下抬头看向布莱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布莱克大人，如果霸主舰队就留下不走了该怎么办？我们可没办法顶着他们的舰队强攻进去。”
布莱克冷笑一声，“放心吧，难道你以为我把轨道防御关闭之后就撒手不管了？雷蒙德要是敢和我玩这一套，我就趁他发动突袭的时候打开轨道防御，给他来下狠的。”
正当他的话音刚落，另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进指挥室，神色紧张，“大人，传感器探测到有舰队接近！”
布莱克的眉头一皱，迅速走到显示屏前，眼中充满了期待和警惕。
他以为是霸主的舰队。看来雷蒙德果然把到达的时间提前了，这样看来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恐怕真要栽在这些霸主海军手里。
当然，他也感到了期待，毕竟霸主早点把莉娅·萨拉斯和她手下的陆战队解决，他就能更快控制整个空间站。
想到这他心中有些飘飘然，虽然失落生态空间站比不了卡普汀星际工业站那样冶炼厂、轨道工业设施一应俱全，甚至拥有重型防御设施。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座独立的轨道站了，到时候他布莱克虽然比不上海盗军阀雷欧尼斯，但自称一句海盗王，也是没多少人会反对的。
然而，当屏幕上的数据逐渐清晰，布莱克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他看到正在接近的舰队并不是霸主的特遣队，而是卡伦·沃斯的舰队。
“怎么可能？”布莱克难以置信地低语道，“烂牙可是和我报告过，他在谢港附近彻底击毁了迈雅斯人的舰队。”
这自然也是全息面具的功劳。而布莱克没有雷克斯这样的知情者找上门来，莉娅又因为有了雷克斯这个后手打消了和他通气的打算，因此这位海盗首领自然至今仍然蒙在鼓里。
当然，布莱克不愿意相信自己遭到了欺骗的最大原因，不是卡伦舰队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而是当时通讯的时候，烂牙说要离开玛雅苏拉避避风头，心情大好的他还资助了对方一笔钱！
不用问，这笔钱自然是进了卡伦·沃斯这条狗的肚子里了。
布莱克手下的海盗们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都明白，一旦计划失败，他们将面对的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布莱克的脑中飞速运转，迅速做出决定：“既然这群迈雅斯人找上门来了，那我们就在霸主的特遣队到达前解决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返回失落生态空间站，坏了我们的好事。所有舰船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准备迎战！”
海盗们们迅速行动起来。
“既然敢来，就别想轻易离开。”布莱克低声咒骂，转身走向舰桥指挥台，开始布置伏击的细节。
布莱克的舰队迅速展开，隐藏在小行星带中，等待卡伦舰队的靠近。
卡伦的舰队规模不大，但是布莱克绝没有轻敌的意思。
虽然烂牙的走私舰队算不上什么精锐，烂牙本人也没什么舰队指挥天赋。但是舰队规模确实是要比卡伦的舰队大上不少。
既然这些迈雅斯人解决了烂牙的舰队，那就证明他们确实有两把刷子。想着靠舰船全部压上去，以数量取胜是没那么容易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布莱克可不想节外生枝，影响了他从雷蒙德手里接收空间站的计划。
所以他压制住了看到敌人数量不多，就蠢蠢欲动的属下们。而是要求舰队耐心地埋伏在小行星带里，等对方接近，就以最快速度进行侧击。
这样可以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靠着海量的鱼雷将对方淹没，避免任何造成己方损伤的可能性。
而卡伦的舰队也像他想的那样，毫不知情地直奔失落生态空间站而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的样子。
布莱克死死地盯着星图，在敌方的舰队到达最近位置的时候，他在通讯频道内大吼着对全舰队下令：“所有舰船，引擎点火。全速……”
说到一半，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因为别说是自己舰队里的其他舰船了。就连自己脚下的雄鹰级都没有任何反应。
第九十三章 跳帮
一天前，卡伦在谢港和舰队主力汇合后，马不停蹄地启程，他们的目标是失落生态空间站。
为了争取在霸主的突袭前更多的准备时间，他直接下令开启紧急加速前进。虽然这样不可避免地会降低舰队里所有舰船的战备程度，但是现在对他们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
就在布莱克带着他的海盗舰队躲在小行星带，自认为身处暗处时，卡伦实际上早在被他们的传感器探测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的位置。
这还是多亏马克斯联系到了港口工人，成功地对布莱克的舰船进行了适配卡伦超空间舰队核心的改造，才使得他得以提前发现这些敌舰的动向。
实际上，卡伦不仅能得知这些舰船的位置，他还能像远程操控罗西南多号一样，同时操控复数艘改造过的舰船。虽然操控舰船的数量越多，所操控舰船的吨位越大，对他大脑的压力越大——因为数量过多增加他同时处理的“线程”，而吨位越大的舰船内部系统越复杂。
因此艾琳娜建议他一次不要操控超过八艘护卫舰/四艘驱逐舰/两艘巡洋舰/一艘主力舰以上的舰船。
当然，如果只是操控舰船内部的系统进行一些小动作，那对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
卡伦凝视着屏幕上的海盗舰队，思索片刻后转身对伊莱说道：“我们按照上次对待舰船入侵者的办法，控制这些海盗舰船进行高速自旋，杀死舰内的船员，再用一次，如何？”
伊莱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之前罗西南多号内部惨烈的场景，脸色凝重：“千万别！那样做的话，导致舰船内部到处都是尸体、血液和排泄物，不好清理是小事。要是损坏了精密仪器，导致没办法参与进接下来对抗霸主的空间站防御就糟了。”
卡伦皱起眉头，点了点头，明白了伊莱的担忧。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方案，最终他提出：“那我们排空这些舰船内部的空气，让海盗们窒息而死如何？”
伊莱依旧显得不太满意：“我们得考虑到，这些海盗虽然算不上专业，但是大多都是刀口舔血的角色。只要在船上，肯定大多是穿戴整齐的，只要戴上头盔就不会有事。”
这时，马克斯的通讯从女武神级上连接过来，他已经穿上了动力装甲，把头盔抱在腰间提议道：“排空舰内空气没有问题，你还需要锁死所有舱段，将海盗船员分隔开，这样好一个舱段一个舱段地对付他们。由我率领陆战队进行跳帮作战，清除敌人。”
卡伦思索片刻，觉得这个方案更为稳妥，虽然他可以远程操控这些舰船，但他担心海盗会在发现局势无法挽回时，对所在舰船进行破坏。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马克斯，就按你的计划进行。女武神上的陆战队员不多，我们先确保几艘巡洋舰的控制。”
舰队接近小行星带，马克斯和他的陆战队员们迅速登上了登舰艇。卡伦站在舰桥上，通过全息投影屏幕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女武神级侧面的发射管给予了这些登舰艇一定的初速度，它们离开母舰，飞速向目标敌舰飞去，仿佛一群饥饿的食人鱼扑向毫无防备的猎物。
由于在卡伦的控制下，布莱克舰队里的所有舰船都已停机，其中三艘巡洋舰自然也只能保持未升起护盾的任人宰割状态。
其中布莱克的旗舰雄鹰级吸引了最多的跳帮者自不必提，剩下的两艘猎鹰级（P/海盗化改装）轻巡也不遑多让。
登舰艇前端的高爆炸药在接触到敌舰船壳的瞬间引爆，巨大的爆炸声在真空中无声地震撼着整个舰队。登舰艇紧接着将钻孔机械插入爆破口，迅速将船壳切开，为陆战队员们开辟了一条通道。
马克斯身先士卒，带领陆战队员们冲入敌舰内部。舰内一片混乱，警报声四起，海盗们仓促应战，但在训练有素的陆战队员面前，他们根本无力抵抗。马克斯和他的队员们迅速推进，一个舱段一个舱段地稳步推进。反应堆等最重要的位置都被他们牢牢控制。
“少校，我们已经控制了动力区域，正在向舰桥推进。”一名陆战队员通过通讯设备向马克斯报告。
“继续前进，小心敌人的埋伏。”马克斯冷静地指挥着，他的命令如同战场上的钟声，指引着队员们的行动。
陆战队员们在狭窄的通道中前进，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最危险的甚至不是已经被分割成许多小部分的敌人，而是完全停机的舰船产生的压力降低、爆燃、爆炸、飞舞的装备和人等麻烦。
敌人的火力时不时从角落中喷涌而出，但他们总是能够迅速反应，将敌人击倒在地。
“敌人封锁了前方的通道，我们需要绕道。”一名陆战队员报告。
“明白，分成两队，从侧翼包抄。”马克斯果断下达命令。
队员们迅速分散，切开两侧的舱壁，从两侧包抄敌人，很快就突破了敌人的封锁线。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他们终于抵达了舰桥的入口。
“准备突入，清理所有敌人。”马克斯握紧手中的武器，示意队员们做好准备。
在卡伦的配合下，舰桥的门被强行打开，马克斯和队员们冲了进去。海盗们惊慌失措，试图反击，但他们的抵抗在陆战队员的猛烈攻势下迅速瓦解。
在一开始得知自己的旗舰被跳帮的时候，布莱克暴跳如雷。
跳帮这种古老的战术早就已经失去了实际意义。只有护盾完全失效，舰船系统完全停机的舰船才可能被跳帮，因此只有最无能的船长才会让他的舰船被跳帮。
然而在他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办法集结船上的船员时，他就明白，自己完了。
看到马克斯带领的陆战队冲入舰桥，他掏出手枪，指向马克斯，犹豫了一下，转而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陆战队员们以为他要自杀的时候，他瞬间伸手将枪口向着舰桥的控制台指去。
马克斯冲刺上前，将他撞飞出去。布莱克手里的手枪走火，一枪打在了观察窗上，只留下一个小白点。
“结束了，布莱克。”马克斯冷冷地看着因为全身多处骨折，蜷身惨叫着的布莱克。
第九十四章 海盗舰船
卡伦站在简陋的审讯室中央，低头看着手上染满的血液，皱起眉头。
他打开水槽上的水龙头，就着细小的水流，仔细地擦拭手上的血迹。他不紧不慢，一直将指甲中的血污也洗去才停下。
在他身后，吊灯的白光中，布莱克被捆绑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浑身颤抖着。他的嘴角还有淤血，身上的衣服被汗水和血液混合浸透，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审讯室内只有一盏吊灯，光线昏暗，墙壁上斑驳的涂层透露出这间房间长期无人打理的状态。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铁锈的气味，让人感到窒息。
“我再问你一遍。”卡伦关上水龙头。
布莱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求你了，我真的都说了！”
卡伦甩了甩手上的水：“只是最后核实一下，这一次就不用道具了。”
“霸主特遣队的预定到达时间是？”他问道。
布莱克声音颤抖地说：“一天后。”
“你的预定计划？”
“带着舰队藏起来，关闭轨道防御，等霸主突袭结束之后再接管空间站。”
卡伦点点头，布莱克松了口气。
这时临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伊莱探头进来，挥了挥手里咔哒作响的盖革计数器：“完事儿了吗？别在这里待太久，这片清理的不完全，辐射不小。”
卡伦回答：“结束了，记得把这里清理干净。”
布莱克的眼睛骤然睁大，惊恐地看着卡伦：“不，不要杀我！我还有用！你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我可以说服我舰队里的船员为你们工作！”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卡伦俯身靠近布莱克，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们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卡伦直起身子，转头说：“你叫马克斯的人进来把他处理掉。”
他不再理会布莱克的哀求、咒骂，离开这间处于恒泰空间站外环废墟中的小屋子。
两名陆战队员挤进对他们来说有些矮小的房子里。随着房门合拢，屋子里愈发绝望的疯狂喊叫变得模糊。
最终在一声枪响后戛然而止。
卡伦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和马克斯并肩走在不见行人，已经戒严的外环街道上。
“我们必须尽快控制轨道站的防御指挥中心，”卡伦说，“时间紧迫，霸主的特遣队随时可能抵达。没有打开轨道防御的空间站作为依托，我们毫无胜算。”
马克斯点头表示同意：“我会带领陆战队突袭防御指挥中心。”
随后他向卡伦敬礼，在卡伦回礼后转身离去。
旁边的伊莱在马克斯离开后走上前。她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中透露出兴奋。
“卡伦，我们已经基本接管了布莱克舰队里的全部舰船，让它们都进港了。”伊莱开口说道，“舰上参与的海盗已经控制起来了。这是俘获舰队的舰船情况。”
伊莱递给卡伦她手里的数据平板，卡伦快速扫了一眼：“一艘雄鹰级巡洋舰，两艘猎鹰（P）级轻巡，两艘巨像MK.III级改装货船，两艘蝎尾狮（P）级驱逐舰，两艘执法者（P）级驱逐舰，两艘野狼（P）级护卫舰，六艘弹涂鱼MK.II级护卫舰。”
“其他倒还说得过去，无非是些海盗爱用的船只，就是怎么这么多垃圾弹涂鱼？”他忍不住吐槽，“布莱克这是要搞弹涂鱼级收藏，还是说集齐七艘弹涂鱼能召唤神龙？”
也难怪他会忍不住抱怨。弹涂鱼级的最初设计是作为一种坚固可靠的游轮，承担民用运输任务。
尽管并不漂亮，但坚固可靠的结构不仅简化了维护难度，且巨大的舱门也使其功能更加多样化，因此这种结实的舰船已经在各大殖民地中充当了数百年的低端运输业支柱。也正因如此，弹涂鱼级在公众的印象中通常是将成群牛科动物送往干旱行星的那艘运输艇。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一型号的舰船没有内置护盾发生器所以只能依靠坚固耐用的民用级船体装甲，并利用紧急推进装置来快速规避危险并保护乘客与货物安全。
而经过海盗改造后的弹涂鱼MK.II级护卫舰，也没有选择在有限的空间中加装护盾发生器。
相反，这些精神不太正常的海盗选择把整艘船掏空，为一门大型实弹炮台提供了安装接口。
而结果就是弹涂鱼那贫弱的电网只能支持这些大型实弹炮台进行一道两轮射击，随即就会面临超载的风险。
而护盾的缺失也导致这些小船扛大炮的护卫舰成了战场上最脆弱的目标。
伊莱疑惑地问：“召唤神龙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皱眉回忆了一下，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话他是从哪听来的了，只能转换话题，“算了，别在意。船员情况怎么样？”
伊莱神色变得严肃：“我们从迈雅斯难民中选拔了一部分拥有足够经验和知识的人，但还是没办法满足所有船只的最低船员数量。”
卡伦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首先满足三艘巡洋舰的船员要求，其中包括雄鹰级巡洋舰和两艘轻巡。接下来是驱逐舰的船员要求。至于巨像MK.II则直接作为固定的舰载机起飞平台，不进行机动，只满足舰载机的飞行员要求。最后再考虑野狼（P）。记得优先分配损管人员，保证我说的这些船里至少都有一个小队的损管。”
“至于弹涂鱼……”他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弹涂鱼不需要船员，在港口里检查一遍，各系统运行正常就行。”
伊莱迅速记下卡伦的要求，抬头问道：“那这些舰船的装配要求是否有改动？”
卡伦思索片刻：“两艘轻巡上能挂导弹的地方全部挂上死神鱼雷，时间要是来得及就进行安全协议超驰。那些弹涂鱼的大型实弹武器换成蹂躏者加农炮，对引擎进行不稳定喷射器改装，不需要增加幅能耗散，增加幅能容量就好。剩下的船的装配优先考虑射程和护盾效率，我要这些船至少要扛住霸主特遣队的一波突击，在轨道站的支援下稳住战线。”
第九十五章 轨道防御
当马克斯率领的陆战队正在势如破竹地向着轨道防御指挥中心挺进的时候，莉娅·萨拉斯正在她的办公室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事情很不对劲。马克斯已经有好几天没有露面了。
一开始莉娅还没有在意，只是将这当成了自己在陆战队内扩大影响力的绝佳机会。
这样的机会可是很少的，马克斯·雷纳将自己手下的士兵们看得很紧。他记得每个士兵的名字，和他们一同吃饭，一同巡逻。
她好几次劝说马克斯多给自己放放假，就是为了减少他和陆战队员之间的联系，这样她才好趁虚而入，把自己的人安插进陆战队里。
可惜马克斯每次都拒绝了她的提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莉娅的心思。搞不清马克斯想法的莉娅在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就不好继续提出类似的建议了。
她害怕太过频繁地提议，会让马克斯心生警惕。他连着拒绝自己给他放假的提议，也许已经有所察觉了！
虽然马克斯平时对莉娅言听计从，非常尊敬这位难民领袖的决定。但是莉娅·萨拉斯对这位前陆战队少校可是从来没有放松戒备。
毕竟空间站里的迈雅斯难民没有变成混乱不堪，暴力丛生的贫民窟，完全是靠着这位少校的陆战队打击犯罪，维持秩序。
迈雅斯人虽然在82年前，生活在一个非常文明的社会里。不过当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失去了熟悉的秩序，失去了约束自己的法律，他们一样会堕落成为充满暴徒、罪犯和投机者的群体。
莉娅·萨拉斯对此再了解不过了。在迈雅斯毁灭后的那段地狱般的日子里，当她还不叫莉娅·萨拉斯的时候，曾经带着自己的孩子四处求生。
那个孩子，她的珍宝。过去她也以为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事物比得上她的孩子对她重要。
然而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在这极端混乱的难民潮中，甚至出卖身体也没办法养活两个人。
于是，有一天，她在酒吧里找到了一个海盗——一个叫做布莱克的海盗。
她把自己的孩子卖给了他。
她只是太饿了。她以为自己会愧疚，会后悔，会发疯。但是她只记得，自己买了一口袋面包。时至今日，她也忘不了用那笔自己孩子换来的钱买的面包，吃起来竟然是如此香甜。
布莱克告诉她，如果她能够提供更多这样的“货物”，无论性别，只要年龄不要太大，他都会照价支付。
从那天开始，莉娅·萨拉斯成为了一个奴隶商人。一开始她靠着给自己的嫖客下药，然后联系布莱克的人上门取货。
等到手里有些本金之后，她开始做帮人偷渡的蛇头。每船都没法到达目的地太伤害她的信誉了，因此每十艘偷渡游轮中，就有三四艘中的难民不见踪影。
没人对此产生怀疑。一方面是因为这样偷渡的船只失事率是很高的，另一方面则是此时她雇佣的打手们以毫不掩饰的残暴谋杀出名。
直到有一天她从和她接头的布莱克手下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到这位海盗头子想要占据失落生态空间站，在玛雅苏拉星系获得一个立足之地。
她知道有马克斯和他陆战队在，布莱克没办法轻易占领整个空间站。
而她也清楚布莱克的海盗舰队在玛雅苏拉星系中缺少补给，无法持续攻势。
莉娅从中看到了机会。
她制造了一个干净的身份，换一口新牙，摘掉自己身上那些可疑的非法改造物。
然后来到失落生态空间站，等到布莱克和马克斯陷入对峙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时刻来了。
自告奋勇前去和布莱克谈判的她，痛快地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说服布莱克和她合作，一同控制失落生态空间站。
这是一场赌博。而她，从此被称作莉娅·萨拉斯的女人，赌赢了。
正因为自己和布莱克的联系，以及自己不光彩的过去，莉娅明白马克斯得知真相之日，就是双方反目成仇之时。
现在她非常担心马克斯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突然，她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和激烈的交火声。她立刻走到窗前，眺望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是通往轨道防御指挥中心的方向。
她脸色阴晴不定，意识到情况不妙。马克斯脱离掌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更可怕的则是这些陆战队和卡伦·沃斯合流。
虽然清楚自己的处境已经极度危险，莉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走到通讯器前，拨通了雷克斯的频率。
通讯一经接通，她就开口：“卡伦·沃斯和空间站的陆战队勾结起来了。他们正在控制空间站的轨道防御系统。你必须马上带着舰队过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莉娅的声音有些急促，但依旧保持着冷静。
雷克斯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好，我会带舰队过去。但是我没办法在他们有空间站支援的情况下对付他的舰队。”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莉娅紧紧握着通讯器，“你只需要封锁空间站，和他们对峙。按照我们的协议，我会创造你们见面的机会。”
挂断通讯后，莉娅心中依旧不安。她知道，现在她已经没有多少选择，只能希望接下来的事情按照她的预想发展。
她正准备趁着还有时间，给自己的几个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行动，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几名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冲了进来。
“莉娅·萨拉斯，你被拘捕了。”领头的陆战队员冷冷地说道，随即几名队员迅速将她按倒在地，反扣住她的双手。
莉娅没有反抗，她知道此刻的反抗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
指挥中心内，马克斯站在控制台前，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各个防御系统模块的护盾发生器已经成功启动，所有武备都已准备就绪。
就在此时，指挥中心的传感器阵列突然发出警报。马克斯迅速查看屏幕上的数据，发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接近失落生态空间站。
对方没有掩饰自己行踪和身份的意思，屏幕上显示的标识毫无疑问——那是霸主的特遣队。
第九十六章 特遣队
攻势（XIV型/第十四军团型）级战列舰的舰桥里，雷蒙德·塞尔卡将军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巨大的观察窗前。
舰桥下，攻势级战列舰那山峦般的装甲板向四周延伸，无数炮台好似丘陵点缀其间。
这种以装甲极其坚固闻名的战列舰设计历史悠久，甚至称得上是古老。在先进打击武器、新型能量武器、护盾系统均未被开发出的远古时期，攻势级战列舰就已经开始服役于人之领中的无敌舰队。
当攻势级第一次从轨道船坞发射升空时，这艘让周遭舰船相形见绌的庞然大物让整片星域都为之震颤。人之领的力量第一次在真空中得到彰显。
甚至有传言称它们是在一场早被遗忘的战争中被制造用以对抗异种的中流砥柱。
后来，即使是在技术爆炸式进步的扩张时代，人之领的海军仍然没有抛弃这种已经显得过时的舰船设计。
有人说这是因为攻势级战列舰在人之领的历史中地位如此突出，名声如此显赫，以至于它已经成为了人之领海军不容抛弃的荣誉象征；
当然，也有人说，这是在理事会上关于下一个百年人之领海军预算议题上多方扯皮的结果。
总之，人之领工程师对其蓝图进行了改进，不仅增加了护盾系统、升级了超光速引擎、还通过自动化和迭代工程减少必要船员的数量。
这艘在设计时就未曾考虑护盾的战舰仅凭可靠装甲就能在承受猛烈炮火的同时，最大程度保护船员们的安全并组织有效反击，因而深受军官和船员们的爱戴。尽管在后勤方面需依赖大量的弹药补给，但凭借其无与伦比的正面火力，让攻势级可在数分钟内摧毁整支舰队。
就这样攻势级战列舰的故事没有结束，反而在扩张时代继续大放异彩。
即使有其它更先进的主力舰蓝图，但由于系统极其简单，故而在海军开始使用速子科技研发设计的高科战舰进行替换后，攻势级仍然是许多人之领战斗群的主力舰船。
这其中就包括了霸主的建立者——第十四军团。
如今，攻势级以中坚力量的角色，骄傲地服役于霸主海军之中。
而雷蒙德的座舰可不是普通的攻势级。她在此之上更进一步，是以第十四军团中的战舰为蓝本建造的战列舰。
利用了大崩塌前的工业技术，这一型号的攻势级，拥有更加坚固的装甲、更加优秀的幅能电网。只有速度有所下降，不过完全可以依靠攻势级的烈焰驱动器舰船系统弥补。
因此这一型号的攻势能够采取更加激进的战术，让她成为了所有霸主敌人的噩梦。
雷蒙德站在这霸主海军的骄傲中，被强大的特遣队所环绕着。对于一座半废弃状态的小小海盗空间站，所有人都认为这一特遣队的配置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两艘统治者级重型巡洋舰。其中一艘正是遭到迈雅斯余孽舰队重创的那艘，这一次它必将一雪前耻。
两艘莫拉级航母。这种装甲坚固到能够承受与攻势级并肩作战时漫天战火的航母，通常搭载利爪级截击机。而这一次，谨慎的雷蒙德为了避免攻势级的火力没法对付空间站的护盾发生器，特意将莫拉级上的舰载机换成了挂载赛博SRM导弹的长弓轰炸机。
而为了弥补莫拉级搭载轰炸机造成的护航缺口，特遣队中由塔尔苏斯级货舰船体改装而成的两艘秃鹰级轻航，则搭载了利爪级截击机。
除此之外，特遣队中还有两艘执法者级驱逐舰、两艘野狼（H/霸主海军涂装）级护卫舰和四艘猎犬（A/军事化改装）级护卫舰。
想到特遣队中那艘刚刚修复好的统治者级重巡，雷蒙德就心情不好。
毕竟为了再给自己上一道保险，保证消息能够在薄昏星上顺利地传播，他不得不向奥雷利安妥协。
两人达成了协议：雷蒙德允许奥雷利安暂时官复原职，在此次的突袭作战中戴罪立功；而奥雷利安则会发挥他家族在薄昏星上的能量，保证传进至高霸主耳朵里的消息先是雷蒙德扫平迈雅斯残党，然后才是巡逻队遭到袭击。
不过很快雷蒙德就将自己的那点不爽甩在脑后。毕竟自己率领了远超行动需要的特遣队，只要把这次突袭办得漂亮，那么焉知这一次的危机不会变成自己平步青云的开始呢？
就在他畅想自己美好的未来之时，身后的情报管制官向他报告：
“将军，我们已经进入空间站的传感器阵列探测范围了。”
雷蒙德冷笑了一声：“如果布莱克和他的手下那些卑贱的东西足够聪明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了。空间站的附近有可疑舰队吗？”
情报管制官看了一眼星图：“我们需要进行主动扫描才能完全确定空间站附近是否有舰队存在。但是这样会彻底暴露我们。”
雷蒙德对情报管制官的话不以为意：“那就进行主动扫描。我们就是告诉他们我们来了又怎么。难道布莱克还能主动迎击我们？要我说，这样倒是求之不得，把玛雅苏拉星系里的海盗解决了也算是大功一件。”
他随即摇了摇头：“当然了，就算布莱克失心疯了，他手底下总是有聪明人的，他们是不会为了布莱克送死的。扫描吧，我就是要告诉这附近的家伙，都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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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生态空间站上。
“对方离我们还有些距离，我们只能知道，这肯定是支大舰队。”马克斯在通讯里对卡伦说。
“那就进行扫描……”卡伦想了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别急着扫描。保持静默也是我们的优势。”
正当卡伦和马克斯讨论着传感器探测到的舰队规模的时候，马克斯提高了声音：
“卡伦，对方进行了主动扫描，被探测范围提高了。我这就把对方的舰队配置发给你。”
卡伦在自己的数据平板上查看了马克斯发来的消息。
他面色凝重。有攻势级战列舰在，这不会是一场轻易就能胜利的战斗。
但是他们并不是没有机会。
第九十七章 暗算
卡伦已经登上了罗西南多号。实际上，在霸主特遣队出现在传感器探测范围内后，他就要求所有船员登上自己的舰船，进入战备状态。
现在他站在CIC中央，双眼紧盯着全息屏幕上的星图，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他分析着霸主特遣队的编制和战术，心中冷静而迅速地计算着可能的变数。
“从舰船数量上合并了海盗舰队的我方占据优势，但是从舰船质量上看却远不如对方，毕竟弹涂鱼可算不上什么正经的战舰。如果对方能够发挥攻势级战列舰火力凶猛、装甲厚实的优点，利用烈焰驱动器进行激进的进攻，恐怕我们是没办法维持战线的。”
“不过他们的特遣队缺乏有效护航的护卫舰。”卡伦沉思道，“虽然有不少猎犬级护卫舰，但是这种填补战线都勉强的小船太过脆弱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说的不错，猎犬这种经久耐用但缺乏护盾发生器的古董护卫舰，它的主要用途一般用于货物运输而不是战斗任务。
如今出现在霸主的特遣队里，只能证明玛雅苏拉星系的霸主海军因为过于偏远，非常不受重视。
或者是这支特遣队来得非常急，甚至没有时间采购新的护卫舰，只能启用这些仓库里的垃圾。
虽然它的系统已经升级到军用标准，并执行了严格的定期维护，以使其在紧急状况下能被投入使用。
但是没有护盾就意味着，猎犬级和弹涂鱼级一样都是战场中的炮灰。
伊莱在一旁点头认同：“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进行一次突然袭击，尽可能摧毁他们的护航舰。”
卡伦沉吟片刻，随后下令：“将两艘猎鹰级轻巡和所有的弹涂鱼护卫舰逐次送往小行星带，潜伏等待命令。记得不要一同离港，避免被霸主的传感器发现。”
“明白，舰长。”伊莱迅速执行命令，CIC里的船员们也忙碌起来，将指令传达给各个舰船。
卡伦的舰队规模在“俘获”了海盗舰队后，规模扩张到了原本的几倍。
而对于一支拥有复数巡洋舰的舰队，单是协调整个舰队需要的人员就多到锤头级上的CIC显得有些拥挤了。
他想过将旗舰转为雄鹰级巡洋舰，毕竟巡洋舰上的CIC可宽敞多了。但是考虑到自己船员和这艘新船还没有磨合过，而即将到来的战斗可不是之前的小场面能比的。
最终他还是决定在罗西南多号上指挥整个舰队。当然真正给他底气的还是让他能够远程操控自己舰船的舰队核心。
等到九艘舰船重新再小行星带集结时，霸主的特遣队已经距离失落生态空间站只有几个小时的航程了。
马克斯从轨道防御指挥中心发来通讯：“需要我先升起护盾吗？”
卡伦没有同意马克斯保守的提议：“不，我们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在我命令之前不要升起护盾，一发炮弹也不能离开炮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霸主的特遣队开始出现在目视距离，并且仍在逐渐逼近失落生态空间站。雷蒙德·塞尔卡将军站在霸主旗舰CIC的指挥台上，冷冷注视着前方。
“将军，情报管制官报告，目标空间站的各模块没有升起护盾。”副官报告道。
雷蒙德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布莱克这狗崽子看起来是跑了个无影无踪。难道他离开之前把轨道防御也关闭了？”
虽然他觉得以布莱克的胆子是不敢和他耍花招的，但是出于谨慎，他还是下令：
“命令野狼级护卫舰和执法者级驱逐舰护航猎犬级，搭载着陆战队进港。秃鹰级轻航的利爪拦截机伴飞护航，莫拉级航母的长弓轰炸机保持待命状态，随时准备出击。”
玛雅苏拉星系的驻防霸主海军因为本身不承担任何进攻性任务，因此没有列装女武神级人员运输舰。
而为了保密，雷蒙德又没办法征用民用游轮。
因此特遣队中的六艘猎犬级改装武装货船实际上不仅是填补数量不足的护航护卫，更重要是，它们要承担搭载所有陆战队的任务。
毕竟要扫荡迈雅斯分裂分子，光在失落空间站外围打转可不够，这些要进入空间站作战的陆战队才是整个行动最重要的执行者。
随着命令的传达，霸主的舰队开始行动。护航舰只环绕在猎犬级的周围，逐渐靠近空间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双方所有人心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绷紧。
当穿梭机接近空间站时，突然，空间站各模块的护盾骤然升起，紧接着，密集的炮火如雨点般朝猎犬护卫舰和护航的野狼、执法者袭来。
“撤退！掩护猎犬撤退！长弓出击对空间站模块进行施压！”雷蒙德急忙下令，但为时已晚。
三艘猎犬级护卫舰和一艘执法者级驱逐舰在导弹和炮弹的轰击下瞬间化为火球，伴飞护航的利爪拦截机也在空间站密集的防空火力打击下十不存一。
“启动长弓轰炸机，对面向我们的模块进行轰炸！”雷蒙德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长弓轰炸机迅速出动，机群发射的赛博SRM导弹将沙暴般的高速动能弹释放到空间站的护盾上。
在饱和打击下，面向特遣队一侧的模块瞬间电网过载，不仅护盾失效，上面搭载的武器也全部停火。
趁着对方产生火力空档的时机，残存的前出舰船后退，离开空间站的射程范围。
“卡伦，敌人后退了。”马克斯通过通讯器报告。
“好，我们的机会来了。”卡伦迅速下令，“全体舰队，迅速离港，掩护空间站，对面很快就会集中全部力量进行反击。掩护过载的模块旋转到背面。”
卡伦的舰队迅速行动起来，主力舰船带头冲出港口，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将空间站的受损模块遮挡在后方。
雄鹰级巡洋舰作为战线中心，而蝎尾狮、执法者、预兆和征伐则在两侧防止对方进行侧击。
罗西南多号则扮演了救火队员的角色，缓解幅能压力过大的某一翼。
两艘巨像MK.III则被拖曳到后方作为舰载机平台，为阔剑战斗机联队提供起降和整修空间。
霸主特遣队也随即反应过来。不过刚刚吃了个大亏的雷蒙德虽然暴跳如雷，却没有直接开启烈焰驱动器让攻势级战列舰压上来，而是谨慎地开始进行远距离炮击。
两支舰队在宇宙中激烈交火，炮火交织，爆炸声震耳欲聋。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的炮弹，在星空中划出一道道炽热的光芒。
进入了远距离炮击对峙阶段的双方，实际上实在比拼舰队中舰船的幅能容纳、耗散能力以及舰长和指挥者的幅能管理技术。
卡伦冷静地指挥着舰队，时不时将意识接入舰船系统，精准地调整着每一艘舰船的位置、攻击角度和护盾的开关时机。
即使是这样，卡伦舰队中的舰船质量究竟是比不上在霸主军用造船厂中生存的精良军舰。
而舰船质量不足，导致了幅能性能的先天不足。
就算卡伦不时进行微操，他们还是在炮战中逐渐落入了下风。
第九十八章 幅能战
卡伦站在CIC中，紧张地注视着全息屏幕上的战况。身侧的屏幕上则显示着舰队中各舰船的幅能状态。
形势显然不利于他们，霸主舰队的火力都显得极其凶猛，仿佛无穷无尽的弹从在炮口中爆发出来，撕裂了宁静的真空，向卡伦的舰队倾泻而来。
更重要的是在最初的小小混乱后，霸主舰队的炮火管理变得更加有条不紊起来。通过合理地分配不同舰船，不同火炮的开火时间，一开始时强时弱的来袭炮弹，变成了一刻不停的压制射击和对单一目标有频率的齐射混合。
这种变化让防守空间站的卡伦舰队更加难以应付。
不间断的压制射击，导致卡伦没办法在攻击的间歇短暂地降下护盾，耗散掉积累的幅能。
而一次又一次的齐射则是在不断地试探目标的幅能压力。同一时间吸收大量炮火，会导致受击舰船的幅能水平瞬间上涨，造成峰值。
一旦幅能压力过大，这种措不及防的峰值，就可能造成在这种高压战场环境中，致命的过载停机。
和奥雷利安那样的样子货，还有烂牙那种野路子不同，这次的敌人指挥官非常有经验。能够将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指挥得如臂使指，绝不是一般庸人。
动能弹药像一颗颗毁灭的流星，迅猛而精准地刺向迈雅斯人的舰船。
就单以火炮数量和威力上来对比，霸主特遣队的一艘攻势级战列舰就足以压制失落生态空间站上的防御模块加上卡伦的大半个舰队了。
然而真正让卡伦心生警惕的是，对面攻势级的热脉冲加农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火了。
攻势级战列舰两侧臂状的延伸，不仅仅是作为额外的装甲，保护主体舰身结构。更重要的是这两个结构中安装着体积巨大的热脉冲加农炮。
这种超重型的旧时代能量武器，在今日仍然能够提供最恐怖的正面火力。
能量加农炮的蓄能器能够储存打出二十发能量束的能量，然后需要一段时间重新积蓄能量。
而在一开始的混乱中，卡伦注意到这艘攻势级的每门能量加农炮最多一次攒射了三十发能量束。
这证明对面的霸主指挥官为自己的旗舰改造了扩展弹夹。
现在他让这两门加农炮保持静默，无非是准备将它们作为接下来的胜负手。
这倒是并不难想，一旦说起攻势级战列舰，人们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一定是这种巨兽般的战舰开启烈焰驱动器，一边正面冲向敌人，一边使用热脉冲加农炮摧毁前进途中一切障碍物的景象。
就在这时，霸主的攻势级战列舰发出了一轮猛烈的主炮射击。
即使是距离遥远，罗西南多号上的人们也能看到攻势级上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高速打击者的高速动能弹先击打在护盾上，随之而来的则是弹速较慢，但是口径巨大的炼狱炮。
卡伦的旗舰“罗西南多号”在那一刻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击，整个船体剧烈晃动，控制台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
“舰长，幅能过高。”船员努力保持着冷静，但是声音里的紧张无法掩饰，“我们没办法再承受一轮炮击了！”
卡伦心头一沉，，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降下护盾，使用装甲承受炮击。”
霸主特遣队的压制火力，开始在罗西南多号的船体上留下深深的创痕。CIC里的卡伦能够听到，舰船结构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幅能交换中，火力和幅能性能较好的一方总是能够获得滚雪球般的优势。这主要是因为护盾承受伤害积累的硬幅能无法在护盾升起期间进行耗散。
而这些硬幅能增长，就会“挤压”留给舰船武器开火产生软幅能的幅能容量。导致劣势一方为了避免过载，只能减缓开火频率，反过来让对方有了更多可以用于开火的幅能容量。
而现在为了降低接近极限的幅能水平，卡伦选择关闭护盾，使用装甲承受伤害，在此期间趁机耗散幅能。
这就相当于使用装甲“交换”幅能，能够有效地减小舰船电网的压力。
但是要知道护盾只要将幅能下降，就能继续使用，属于舰船的“可再生资源”。而装甲一旦损坏，在这种炮火纷飞的战场上却不会有机会进行紧急修复，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对于有经验的指挥官来说，对方做出这样的选择，反倒是暴露出了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难以招架自己的进攻了。
雷蒙德作为一位在霸主海军中征战多年的老将，自然不会漏过这么明显的细节。
他看见敌人陷入困境，冷笑一声，果断下令：“启动烈焰驱动器，除航母编队外随旗舰前压。让长弓集中火力，整备好之后一同起飞，下一个波次瘫痪现在面对我们的防御模块。我们要摧毁空间站的一个防御模块，制造他们的防御漏洞。”
莫拉级航母上，整备完成的长弓轰炸机联队盘旋几次后，和后续起飞的所有轰炸机组成了蜂群般的密集波次。
在雷蒙德下达命令后，长弓机群开始向空间站俯冲。在空间站的防控火力网外，就纷纷射出机腹挂载的赛博导弹。
空间站指挥中心的星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瞬间填满了正面的整个扇面。
马克斯甚至都来不及关闭护盾，用装甲承受赛博导弹的EMP伤害，来避免护盾过载。
防御模块的护盾几乎每一寸都遭到了赛博导弹二阶段的沉重打击。这一模块瞬间过载停机了。
霸主的战列舰此时也如巨兽般推进，热脉冲加农炮火力全开，猛烈攻击空间站的防御模块。
高能能量束将防御模块的装甲融化成飞溅的铁水。炼狱炮的巨大炮弹顺着钻进装甲消融的创伤中，引起的爆炸将碎片抛洒到真空中。
“我们正在承受结构伤害！”马克斯在通讯里对卡伦大喊，“如果你有什么计划，现在是时候实施了！”
卡伦看着在视野里越来越庞大的攻势级战列舰，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为了玛雅苏拉！”
相位自走洗衣机 发表于 2024-7-14 17:36
锤头离心机，太残暴了
基于相位技术的脑机接口 = 相位
自己动起来的船 = 自走
高速旋转的机械 = 洗衣机
等式成立： 锤头离心机 = 相位自走洗衣机
胖子一只 发表于 2024-7-19 12:51
第八十九章 异常
“清理完毕，安全。”一名队员报告道，马克斯松了一口气，示意大家进入。
奴隶囚禁设施的 ...
这年头应该还没辛达强权{:5_127:}
吃瓜的呱呱 发表于 2024-8-1 13:52
基于相位技术的脑机接口 = 相位
自己动起来的船 = 自走
高速旋转的机械 = 洗衣机
草，论证过于有能（）
先和霸主打了起来，中间还有个赏金猎人变数，很好奇之后的发展
大佬写的真不错，感觉现在起点这数据完全是被远星耽误了，凭你这文笔写点有热度的题材看的人肯定多得多{:5_132:}